第十回 籍棋试剑


  龙野山洞后,茫然不知所措,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乱走,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忽见草地上一条三尺多长的蜈蚣,红光耀眼,蓄势欲扑。
  龙野如睹亲人,慌忙顺手拾起,怔怔凝视,在皓月银光显照之下,一条蜈蚣显得异常神俊,华光万缕,砭骨生寒。
  敢情这是天缕派镇山之宝——蜈蚣剑。
  他痴痴怔视半晌,把蜈蚣剑插入剑鞘,心里迷迷糊糊又举步前行,这刻他走得极快,仿佛一条黑线似的眨眼即逝,这是他自己并不晓得。
  此时他体内的毒火却越来越炽,似乎不将他全身化成骨灰不休,因此尽管夜凉如冰,冰风疾吹,总觉非常炎热口渴。
  龙野在山岭中奔驰了静久,她寂的群山,忽然又升起数声琴韵,在山谷密林间回旋其荡,显得异常悲凉。
  蓦地那琴声变得高底激烈,隐隐带着杀伐之声,宛向龙野挑战。
  龙野心头顿然大炽,暗想自己既然敢单人只剑力敌剑鹰帮的三个堂主,焉能惧怕别挑战!他气势虎虎,接剑昂首直向琴声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已走人一座洁白如玉的山峰,这座山峰特别奇异,夜光之下,映出漫天银光,亮如白昼,宛似整座山峰是用白玉砌成,但却冰冷刺骨,以龙野身上那么高物热度,顿时遍体清凉,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由于环境突变,龙野一惊,神志清醒不少,有如在梦中惊醒过来,凝神瞧去,只见山峰高处,三个人并肩而立,衣袂风飘,摇恍不定,中间是个银髯老者,白眉凤目,精神饱满,一眼望去就像图画中的隐士,左边是那曾相识的白衣姑娘,如春花吐艳,娇美无比,再转向右边那位,龙野不禁味舌不已,敢情是用琴音救自己那个骷髅似的老者,面前横置一面古色盎然的铁琴,他此时正闭目凝神,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中。
  银髯老者冷哼一声,那琴声回旋飘扬间,倏然音响俱歇,四周又复一片寂然。
  银髯老者向峰下一捍,两道眼光闪闪如电,龙野不由胆怯,赶快移开眼光,只听那老者道:“你是天缕派下第几代高徒?”
  龙野傣然道:“既然知道,何心动问?”
  老者冷冷问道:“我问你是第几代?”
  “第四代,你要怎样?”
  丑老者脑海中忽然想这位盟史残酷的性情,赶快点醒龙野,道:“年青人对长者说话,应彬彬有礼,态度不可骄狂。”声音和谒,和他丑恶的面容恰成反比。
  紫儿也甚是担心,只因她的师父不但以霸功称武东海,而他的残忍狠毒,也是会炙人口,龙野如果惹他发怒,后果必至不堪设想。
  老者回顾左右,淡淡一笑,道:“不用担心,紫儿意中人,谁还敢动他分毫吗?”
  紫儿羞得粉面鲜红,芳心如饮下一杯浓郁芬芳的蜜酒,说不出的快慰,星目流转,凝视龙野。
  龙野可不知天高地厚,怒声叱道:“你们既用琴声向我挑战,怎么还不滚下来与在下一决雌雄?”
  银髯老者冷笑道:“你以为天缕剑法天下就无乱手?”“难道你以为不……”他猛想起白天力斗剑座三魔的一幕,不由暗叫了声惭愧,说至此竟羞以为继。
  银髯老者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宛如枭鸟夜啼,鬼哭神声,阴森森中带着嘲讪的意昧,令人感到极不愉快。
  龙野怒火填胸,豪气干云地大声道:“承蒙疗伤,龙野来日必报答之恩,怒我不恭,告辞了!”话待毕,转身而去。
  丑老者颔首赞许老人的豪气,使退面丑而心慈的老人,不禁为之心折,他轻轻欢息一声,道:“单凭这份豪气,老朽也誓心救他!”
  银髯老者突然大声道:“小伙子,看掌!”并掌缓缓伸出,十指陡然颤抖,蓦地狂笑一声,掌心赂内徐徐收缩。
  走出数步之外的龙野,闻言之下,只道银髯老者发掌袭来,正待旋身迎击,猛觉身后被一股强力吸引,双脚不由自主渐渐升起,整个身躯竟被吸力吸向峰顶缓缓飞去,儒服老者面色沉重,头顶白气腾腾,双掌抖得电快。掌心那股吸力更愈来愈强,龙野被吸起的身躯上升也越来越快,任凭他怎样挣扎沉坠,仍自无法挣脱。
  龙野自出造以来从不免过这种功力,此刻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他既惊又战,眼看已到达峰顶,心中大骇。他心神一震,立到生出反应,只觉刚才因寒气逼住的火气又死灰从燃,就如一股熊熊烈人.在血液中流动,炎热得出了一身大汗。
  银髯老人又狂笑一声,双掌易吸为吐,两股掌力一股无形罡所潜涌而出,将宛如一头疯牛似的龙野这上空中。
  丑老者知道曾候已至,连忙凝集全身功力贯透十指,舒指抚琴,叮叮声响。
  龙野因身在空中,无法运功相拒,琴间如浪涛涌至,直如被一种无可形容的潜力在胸前狠击数下,登时撞得他五腑翻腾,真气乱窜,张口连同数口鲜血,血腥浓臭,随即昏厥过去。
  银髯老者道:“三弟你助我一臂之力。”丑老者一恍身而他并肩而立,两掌运劲上托,龙野身子被掌劲悬空托住。
  银髯老者沉声道:“紫儿,快把寒泉凝玉井上面的覆土弄开!”
  少女微微点头,慌不迭地高飞纵到一处凸出土丘旁边,玉掌连拍带挥,不一会露出一个缺口的深井,井水碧绿,深不见底。
  丑老者焦急的问道:“寒泉凝玉井是否能完全痊愈,但从此再也不能练武,否则毒伤复发,无法可治。”
  丑老者闻言一怔,不胜惋惜,一个慈悲为怀的人,如何能让一位生龙活虎似的少年,被自己弄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呢?”
  丑老者惨然一笑,道:“他会变成这样子,都是他一时粗心所造成的,一但他毒发而死,我岂不是抱撼终身!”
  银髯老者是何等机警之人,一见丑老者脸露悲戚,不禁暗叹不已,忽然想起紫儿怎地好久不出一声,还忙侧目脱视,只见她宛如大理石塑像,一般星目迟滞,珠泪满眶,悲痛之情,无法言喻。
  银髯老者暗想紫儿对于这少年一见钟情,盟弟又仁慈宽厚,若当真无法救这少年的生命,将何以地共二人?他思念人此,不禁心头一凛,毅然决定道:“健雄弟,你肯损耗几十年修为的内力么?”
  丑老者琴声怪影白健雄身子一颤,毅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有办法有救,我当竭力而为。”
  银髯老者冷冷道:“不但你要损耗几十年苦练的精血,主是我血影刀锺器良也得赔上同样的功力。”
  于是,锺器良与白健雄同时斗劲,龙野随即落下,交与紫儿托住,然锺锤器良和白健雄各自按捺心神,盘坐行功,动行真气,片刻工夫灵台空明,掌心热流滚滚,各自淡然一笑,起身身后龙野身旁,只要他们掌心一触及龙野百汇之心经二穴,他两功力便将损耗甚巨,而龙野毒除之后,功力之高,不但净得蛤枫蛙灵丹之效,尚集这两位奇人的真元之气,无形中可立增数甲子之功力,届时将是天下无敌,人间无双。
  倏然,一阵狂风急卷而来,霎时风旋飙转,呼啸之声大起,有如迅雷乍发,狂风过处,沙飞石走,草木偃伏摇憾声势委实令人心惊胆战。
  狂风自远而近,其快无比,只听有人大喝道:“二弟,三弟且慢!”
  风声虽然摇撼山岳,但这喝声却非常清析地贯入请人耳中。
  风声中一个人影凌空飞坠而至,飘然降落狂飙声也随即消失此人来势威猛神速,直到现身之后,才看得出这个高头大马,面团团如笑弥勒,须发俱白,显然已是年逾古稀。
  琴声怪影道:“大哥急急赶来,有何要事赐教?”旋风一佛裂嘴一笑道:“三弟猜得真对,你们一看便知。”说完,顺手递过一张精致的红色拜贴。
  血影寒刀锤器良接过来随即朗声念出:东海大英雄同风刀琴剑铃等台鉴:敝帮与贵英雄等系不相犯,惺惺相借,五十年前诸君称霸东海,敝帮不愿同室操,故此乃中原发展,那知你等得寸进尺,竟也由东海来到中原,欲与本帮为敌,昨日琴声怪影明月张胆,救走敝帮大仇龙野,敝帮座下三堂主因未奉命令,是又未曾追究,现请将龙野献出,并立即返回东海,化干戈为玉帛,否则本帮主一怒之下,则你等将无葬身之地矣,剑鹰帮帮主石剑田上。
  信词狂妄,目无余子,读之使人愤怒,但却没有一人说话,因为大家都在筹思对付之策?大家都想听听,屋人意见。
  此智旋风一佛日光有如日正当午,光芒四射,扫视众人一眼,道:“石剑田的武功,在从前已是不弱,纵然非我们五兄弟的对手,但在一时之间,要想胜他们也非易事,现在他们敢如此狂傲地下战书,之功必列有惊人之处,欲云不是猛龙不过冰,他们既敢如此撩拔我们,必定胜算在握,如果三弟二弟再自毁武功,彼长短,岂不是让他们更赢定我们,是以我劝你而庆为着大局着想,不要因一时冲动而自毁武力!
  琴声怪影丑脸大为变色,道:“大哥这怎么行……”但因时平时尊敬成习,会不敢违背旋风一佛的言语,是以一时间竟答出反对的理由。
  紫儿芳心大急,暗忖若再有延缓,龙野的性命,可能因毒气攻心,而使无药可治,于是壮着胆,抗声道:“大师伯乏救世活佛,眼看着他命在旦夕,不但不肯相助施救,反而阻挠别人,倒底是何居心?”
  旋风一佛脸色一沉,喝道:“一个十九岁的丫头,私恋中原男子,非但不知害羞,还敢知我面前无礼,你也不自己想一想,你七岁的时候被恶人惨杀全家,只剩下你一人,那时如不是二弟游历到那里,挺身击败恶人,救你回山传授武艺,那里还有今日?师恩重如山,今日竟然为着单恋男人,而要师父自毁毕生苦练的内功,达到你个人的私欲,你良心何在,天理何存?”
  旋风一佛义正词严的一顿责骂,紫儿一气之下,摇摇欲倒,眼看就要托不住龙野。
  血影寒刀锺器良猛然一惊,抢步上前将她扶住,琴声怪影白健雄也移步上前,双手一托,接住龙野身子!
  白健雄吁了口气,道:“大哥,你可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解决目前的难处么?”
  旋风一佛问道:“我昨日派紫去夺玉像,约果如何!”血影寒刀锺器良冷然道:“佛光玉像要是得到,我还自毁替他疗伤么?”
  旋风一佛一皱眉头,道:“没有佛光玉像怎么办?虽可用你们两人孤合百年苦练的真元之气,导净他的血脉经道,再用寒泉凝玉井的地心寒水,迫出他体内热毒,但地心寒水乃是这座玉山的精英液化而成,其冷远超冰雪,他须基中浸上七天始能痊愈,在此其间,如保护不遇,他心神一分,便会走火入魔,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紫儿黛眉深锁,道:“如此说来,要他毒伤痊愈,实在非常渺茫了。”
  旋风一佛,道:“唯有得到佛光玉像,把它磨成粉未,每隔十二时辰吞服一次,十二天之后,不但迫出热毒,而且蛤枫蛙灵丹功效,也完全发挥,那么他的武功也将高不可测,骇人听闻。”
  话音甫落,突闻一声;“佛光玉像在此。”一抹白光带起破空,飞射而至,旋风一佛名符其实,立时宛如旋风一般,伸掌接住,白光人手沉重,几乎把握不住,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并不亚于旋风一佛。
  旋风一佛低一瞧掌中之物,乃是一个雕工精致,玲珑小巧的四方玉盒,他一阵兴奋,伸手找开玉盒,顿时光华大炼,漫天瑞气暗自飘浮,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一旋风一沸当下轻轻拈出一尊三寸多高,赤红如凝脂的佛像,威仪庄严,栩栩如生,晶莹滑润,的是异宝。
  琴声怪影白健雄仰天一声长笑,喜道:“克毒之宝,佛光玉像,龙小侠有救了!”
  血影寒刀锺个良瞧着爱徒紫儿的粉脸,但见她神色湛然,春花叶蕊,满脸挂着从心底升起来的甜密密的微笑。较以往以杀人为取乐的态度性格,不啼天渊之别。
  锺器又长欢一口气暗道:“天呀!孤独实在太痛苦了,但是为着爱徒紫儿,我就得咬牙承受孤独的痛苦!”紫儿含着满眶的泪水,仰望着师父,多美的笑靥,接着又让痛苦的阴影给遮盖了!
  光阴似电,十二天转上即至,龙野在一个深洞里,紫儿细心体贴,待奉汤药,血影寒刀和琴声怪影每日按次轮流用真元之气,导输龙野体内蛤枫蛙之毒,迫出体外,此时蛤枫蛙灵丹功效!完全引发,龙野功力大增。
  是日,龙野身体初愈,想到洞外走走,紫儿见他神采座发,欣喜快慰异常,乃陪着他出洞漫步。
  龙野从未有这如此心情,在极度轻松而又有紫儿陪伴之下,山野的景色就越发显得美丽,令人心旷神恰,乐而忘返。
  龙野缓缓地转过头,只见紫儿两只美眸凝视着自己,他这才发现紫儿实在太美了,美得比红红深奥,比红红含蓄,龙野不自主的怦然心动,伸手紧握着紫儿迎过来的柔荑,温软细腻,龙野用力的捏着,紫儿感到有点儿痛,但痛得非常舒服,不想挣脱。
  龙野的嘴几乎快吻着紫儿的脸,只感温香扑鼻,熏人欲醉,他轻轻的在紫儿耳边梦吃的唤道:“紫儿!”
  只听紫儿应道:“嗯!”
  龙野接着又问道:“紫儿,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紫儿轻启朱唇,叫道:“龙哥哥!这是出乎我的真情,情不任何要报答,情只希望永远。……”
  龙野急促地接着:“永远什么?”
  这叫紫儿如何回答得出,只见紫儿含羞地测过脸去道:“永远是我的龙哥哥!”说完摔掉龙野的手,曼妙的身子疾向对峰劲驰,避入林中。
  龙野此刻的感觉,是即温暖,又甜密,即兴奋,又快乐,那有不追之理,一个“飞鸟投林”紧跟追入林中。
  他始才进入地林,突然觉得林外有一丝衣袂破空之声。龙野自迫出蛤枫蛙这毒后,替拭已大非昔比,听觉特别灵敏,猛一旋身,只见一条人影电闪消逝。
  疑心顿起,暗想此地离天柱峰不远,来人既是武林人物,定与妙算子有关,思顾间,略辨地形,隐人林中直入东面扑截而去。
  正飞驰间,忽向紫儿在前叫道:“快走,有人侵犯百兽洞。”
  他那敢待慢,连忙一提真气,电驰星泻般直追过去。
  紫儿驾轻就熟,专择捷径小路,因此所经之路俱属悬岩削壁,但以他俗此时的轻功,地径自凌空跨过去,如履平地。
  转过几座几峰,龙野突觉方向不对,道:“紫姑娘,你不是要回家拒敌么?”
  紫儿摇摇头:“敌人并不是要侵犯我们的清风洞,而是偷袭大师伯隐居的百兽洞。”说话间,脚下仍不停地奔驰。
  龙野道:“你的师伯叔难道没有住在一起?”
  紫儿飘他一眼,道:“没有,三师叔在青莲山,四师叔住在血泊潭,五师波住一指涧,只因他们虽插血为盟,结为异好兄弟,却性情各异,相处在一起便生口角,非到有一方低头认输,才肯罢手甘休。”
  龙野大感兴趣说道:“紫儿,你讯一讲他们的性格如何?”
  紫儿道:“大师伯旋风一佛性情怪异,喜怒无常,我师父血影寒刀名符其实,昔年在东海杀人如麻,凶狠如虎,但却极疼我,三师叔琴声怪影菩萨心肠,爱人如已,四师叔一线三光剑行事正大,行快仗义,却性烈如火,为他们五兄弟中最难慧的一位,五师叔惊天铃阴沉偏激,一意孤行。”
  龙野哈哈大笑道:“怪哉!怪哉!简直是破天荒的奇闻,他们五人的性格可以说集人类之大成,唉!还有你呢?”
  这句话正好触有紫儿伤心处,她不禁珠泪滚滚而下,黯然道:“我么?老天爷的捉弄,只有血腥味和人们在临死前挣扎的惨状,才能够刺激我暂时忘却悲惨的往事……”
  龙野正事感到莫名其妙,她已跃进一个洞里,一闪而没。
  龙野打量下下紫儿跃进的洞,只见洞内怪石倒悬,如野兽张牙舞爪而作噬之状,敢情白兽洞即由此而得,洞中水声潺潺,原来洞内不远即是一个水潭,潭水碧蓝,深不可测。
  他略一思忖,纵身一跃,箭射一般的飞进,凌波飞渡,双中一点水面,人已凌空而起,两三个起落,就越过数十丈的小潭。
  身形一贴实地,眼前突然一亮,原来是一个有圆数十丈的通天大洞,在洞的周围,另有许多小洞,有的可以昂然直人,有的却要佝偻而中。
  龙野暗暗叫苦,四周不下白十个洞,究竟那一个才是旋风一佛栖居之所?倏然空中响起一声鹰呜,宛如迅雷迸发,震的洞中嗡嗡作响。
  龙野正自讶异百分,忽听步履之声,纷沓而至,他略一回,不禁大喜望外,原来是旋风一佛,琴声怪影,血影寒刀及紫儿由一个山洞慢慢出来。
  龙野正欲上前为礼,突见他们神色各异凝视的洞口。
  原来不知何时,洞口一个中年人宛似玉树临风,目光如炬,不怒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慑人的威严,贪下三柳长须,无风自动。
  龙野看清来人,说不清是感激,还是怨恨,前尘往事,纷至沓来,母亲慈祥的容颜顿又映现在眼前。
  那中年人倏然亮出背上一面了解绵旗,迎风招展,旗帜飘飘中现出“剑鹰帮”三个大字,大字之下绵着一双振翅欲飞的苍鹰,鹰爪下抓着一柄弧形的东海奇剑,绣工奇巧,庄丽美观。
  血影寒刀突然仰首长笑一声,阴沉地道:“你就是剑鹰帮帮主石剑田么?”语音蕴极度含着卑视的意味。
  龙野暗道:“原来窍走母亲的就是剑鹰帮的鹰主,以后我直接找他要人就是,不必再东奔西寻的找北神了。”
  石剑田异常镇静沉着地朗声道:“在下正是,有下棋的兴趣吗?特来领教。”
  血影寒刀冷笑一下,方欲张口,旋风一佛却抢先道:“请得佳宾莅临,紫儿!取棋子待候。”
  紫儿恨恨瞪了石剑田一眼,转身进洞,龙野忖道:“东者人真是和我们大不相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现在彬彬有礼地下起棋来了。”
  思忖间,紫儿已拿出一副棋子,置于诸人之间的石堆上,棋子不知用甚人压料动成,竟似翠玉一般,绿光闪闪,晶亮透明。
  旋风一佛神态异常严肃,移步上前,让功退眶在黑棋那边,琴声怪影和血影寒刀也紧随而上。
  石剑田气定神闲,走将过去,爽朗地道:“本帮主恐怕受不起红棋布局?”
  血影寒刀冷笑道:“别客气,来者是客,做主人的当然应该让客着先。”
  石剑田微哂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本帮主就不便推辞厂,但不知诸位中那个有屈驾赐教?”
  血影寒刀伸拂拈起“黑将”棋子,道:“大哥且让开,待我领教威镇东海二十四岛,竹并与流星派的绝技!”旋风一佛见自己二弟抢了先着,于是乃缓缓让开!
  石剑田眉微剔,把那面三角旗插回背上,左手提剑,右手—一拈子,英风勃勃地布好棋热,移指如风,每一子落都端端正正屹立不移,丝毫不羞,光是这等声势,果然不愧他能领袖群魔。
  但他虽快,血影寒刀却也不慢,二人同时停手,布局完毕,竟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龙野见他们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不由诧异万分,想来他们一定是借下棋为名,互相印证武功了。
  石剑田右手三指按着“内”“士”二字,目光锋芒四射,凝视血影寒刀,吟道:“将军不离九宫内,两士相随成双对。”
  血影寒刀隔空一扫棋盘,“象”“马”四子自动跃进掌心,抢先吟道:“象飞四方守四角,马行斜路八方出。”
  石剑田面色一沉,放“帅”“士”归回原位,红兵五子无风自动,围成一朵整齐对称的梅花,朗声吟诵道:“惟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退无处。”
  语音未落,只听血影寒刀突然厉声长笑,洞壁蓦然刷刷震动,笑声中“象”“马”归回原位,“车”“炮”四字连贯箭,斜射飞出,冲散对主那朵兵子排起的梅花,吟道:“炮竹翻山气势雄,车行直路任邀激。”
  石剑田剑眉斜竖,美须根根笔直,大声道:“阁下留心,本帮主要招了。”说话完神速地推动“左”炮,落置中宫。
  血影寒刀哗然狂笑,道:“不必客气。”拨马卫赛跑卒。紫儿转眸一看龙野,只见他迷惑呆立,不知其所以、乃上前悄声道:“刚才他们是借着,棋诀语,互辨理论,同时各逞神功,这一场我师父稍胜一筹。”
  他们虽是奕棋,实际是惜奕棋为名,暗门武功,这等以棋互门,乃高手论剑中,极少见闻之事,其声势虽不若直剑来得凶猛。但暗里却险恶万分,只要任何一方稍为失神大意,便会被对方乘隙而人,攻破精神防线,脑髓炸裂,立即毙命。
  二人重振旗鼓,推棋上阵,这次激门,较之刚才,大力猛烈,棋子拨动如电,疾风四起,在山洞内加荡,劲气吹人欲倒,几番起落,又难判红黑之色。
  血影寒刀锺器良昔年能在东海武林纵横无敌,自非平庸之辈,不但功力精深,临敌经验丰富,而且融合东海武学之大战,奇招妙着,层出不穷,然而石剑田乃是剑鹰帮之主,身俱异学,博通各门各派武学,不但毫无败象,而且棋势有增无减,较之血艾寒刀,毫无逊色。
  旋风一佛炯炯神光,凝神战局,突然目光触及石剑田背上剑挂一柄四尺长剑,神情随之一变,厉声喝道:“你和北神有何关系?”
  石剑田心头一震,登时棋子失落,被时棋子失落,被血影寒击以飞炮锐势,连破三车,一股强猛暗劲,将其当堂震退五步。
  石剑田那肯吃此暗亏,虎目一瞪,怒道:“你们是君子还是小子?哼!两相对阵,使用狡狯阴谋,可莫怪本帮主出手狠毒了。”
  血影寒刀锺器良脸色乍变,喝道:“嘴上放干净些,谁人使用阴谋?”
  石剑田冷笑一声道:“本帮主以为风刀琴剑针是怎样了不想的人物,那知较量之下,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再见,三日之后,必取你们项上首级。”仰天一声鹰呜,响激九天,一扭身向潭边跃去。
  蓦闻一声:“慢着。”一条人影疾如电奔,落到潭边,挡住了石剑田去路。
  石剑田杀机顿起,猛一吸气,功运全身,只听他周身骨节连珠暴响,一个身躬登时化为五个,掌影缤纷,由四面八方直递出去,无一不是往死穴上招呼。
  那人一时看不准石剑因身法,人影飘忽中不知孰真孰幻,不由得退后三步,突然大喝一声,那人竟然使出“断肠无心掌”,在电光火石之间,脚下已连换十向个方位,双手时而并指如剑,时弯屈如钩,直如白云滚滚,变化莫测。
  石剑田脸色微变,身形立时有如轻絮着风,借对方掌力飘忽无写,百忙中定神一看那人,不禁脱口叫道:“是你!”
  原来石剑田,陡见来人使出的身法,竟是洛一谷穷研所创的“断肠无心掌”,不胜惊异,疾速掠开,总算对方内力未能运化至极精纯境地,故能如此轻易避过。
  目光触处,只见一个年华弱冠的少年,横掌跨势,昂然阻挡去路,神态庄严,不怒而威。
  石剑田早先因全神贯注在人旋风一佛等几位成名人物身上,故而忽略了这位少年,此刻大出意料地惊噫出声:“你但莫子山下的龙野?”
  他可真不敢相信,卡雄所提的当今江湖上风头顶健的后起之秀,却是前年除夕受自己无意救起性命的无名小卒。
  思念间,只听龙野朗声道:“二年前承你拯救,龙某永铭不忘,但你将家母带往何处?用意安在?今日若不还我一个明白,想出此洞,比登天还难。”
  声色俱厉,气也万钧,少年英豪气慨,站的与众不同。石剑田心中猛然一震,目射神光,凝望龙野,剑眉星目,蜂腰猿臂,否能说不是龙射英的儿子!
  陡然机灵一动,一丝笑脸飞掠消逝,道:“你焉能目无尊长,信口开绝!”
  龙野剑眉一扬,启唇欲言,石剑田又道:“别胡来,此地非谈话之所,你想见秀琴一面,可找人迹罕到的地方,以便相告。”
  龙野闻言,精神大振,道:“你要是肯说出家母形踪,别说人迹罕到的地方,就是龙潭虎穴我又何俱之有。”
  石剑田转身向旋风一佛等道:“本帮主再次警告你们,三月为限,如果还留恋中原,到时必取尔等之首级。”
  血影寒刀怒极之下反而哗然大笑道:“你错了,这正是我们要警告你的。”
  石剑田阴沉一笑道:“狂徒真要本帮主使出旷代绝学?不妨等着一试。”
  说着,旋身一闪,用手里传音向龙野道:“今夜三更,可到夹云谷来切记!勿带他人!”
  龙野微微一怔,但听厉声刺耳,风声飒然,石剑田已朝洞外飞纵疾驰而去。
  风声未落,但见一条小影二窜而来,龙野眼力奇佳,看出是血影寒刀,心不一凛,喝道:“不许追他。”喝声未落,旋掌猛推,一股劲几平空撞击而出。
  血影寒刀怒道:“你干什么?”却因来势劲厉无比,真有五雷并发之势,他虽身为一代武学宗师,但事出猝然,一时间及提劲还击,只得愤声横门避开。
  龙野宏声道:“在未知家母形踪之间,谁也不得伤他性命。”
  血影寒刀怒道:“老夫横闯东海,无人敢哼上半句,今日焉能让他狂言无忌,耀武扬威。”
  龙野凄切地张口欲解释苦衷,忽见他捷如鬼魅地一闪,抢出洞去。
  要知血影寒刀昔年闯荡东海,所向披靡,今番石剑团临去时,语意咄咄,不可一出,登时无名火起踉纵追出,虽知龙野定有苦衷,却置之不理。
  龙野一听风声飒然直扑而来,心中一凛,浑身血脉暴涨,猛得双掌一翻,迅如闪电一推,只见一股劲气猛飙,怒涛汹涌卷出。
  血影寒刀早已蓄劲待发,凶光突炽,右掌翻臂劈出。
  两人均是一流高手,蓬地一声大震,洞内碎石滚落,山摇地动。
  血影寒刀亏在足未踏实,又是单掌,竟被迫的连退三步,险些摔跋在地。
  龙野开掌屹立肃然道:“前辈是龙某在造恩人,请怒龙某无礼!”
  血影寒刀被龙野坚毅的神情,激得怒不可遏,但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大大惊讶,这小的功力竟然猛增到不亚于自己。
  心念转动之间,脚尖一点地,猛又飞射过去,大喝道:“好小子,忘恩负义……”双掌当胸直撞出去。
  他自接龙野一掌之后,心中傲慢之念顿消,这一招已用出无成真力,潜力激荡,划空生啸,龙野吸胸凝气,横掌竖拳,两臂边如电光石火一分,倭然击出“强弩神箭”,尽力而为,迎着来掌疾射而出,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掌力电闪一接,血影寒刀突然沉腕一扣,扣着龙野冲击而出的右腕,面目狰狞,厉喝一声,运劲抖臂扬空摔出。
  龙野左腔脉门被扣,劲力消失不少,被血影寒刀一摔,凌空跌出老远,幸他武功精纯,一提丹田之气,悬空一个大翻身,轻飘飘落在地上,抬目一瞧,血影寒刀已疾如电奔,闪出洞外。
  暗叫不妙,拔脚疾追,只因他惟恐石剑田非血影寒刀敌手,万一石剑田遭到不测,岂不是永远不知母亲的形踪,是以迫不及待,急急狂追开去。
  紫儿骤见此景,骇然大惊,惟恐遭到师父的毒手,娇喝一声,身形疾逾飘风跟踪迫出。
  琴声怪影瞧着他们疾掠而逝的背影,微微一叹,回头一瞥,只见旋风一佛限内倭现惊异眼光,直瞧前方,随着他目光瞧去,不由一怔。
  但见一位白衫老人,脸容孤寂,目光朦胧,缓步而来,然而每跨一步,总在二丈开外,好像在冰雪滑行一般,飘然而来,掌中执握一柄白幡,随风飘动,阴气沉沉。
  琴声怪影双目如电,瞥扫那老者一眼,登时惊讶地道:“阁不下是南魔么?”
  白衫老人目间奇光接道:“非也!”语音虽如敲金砌玉,铿铿有劲,但却另有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听来教人禁不住直打寒噤。
  旋风一佛嘿然笑道:“你以为几年不出江湖,背上插根白幡,便可瞒住天下人的耳目了么?”
  白衫老人冷冰冰的道:“那是逢作聪明的想法。”语音简捷有力,字斟句酌,毫不浪费语言。
  琴声怪影问道:“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白衫老人脸浮起一丝笑容,道:“为讨回佛光玉像代价而来。”
  旋风一佛面色微变,但迅即恢复常态,夷然道:“代价几何?”
  “价值连城。”
  旋风一佛脸上倏霹凶戾之气,冷笑道:“阁下以为如何报答,始足以偿还?”
  “很简单,你划一张太阳宫阵已置图给我。”
  琴声怪影大怒道:“你想杀达妙算子。”
  “不,我是要送给人,进入太阳宫阵,敦请妙算子出阵助其一臂之力,因为那人想启开他祖师叔的灵墓,运遗骸归葬师门,但那座坟墓与众不同,不但按奇门阵法建筑,而且机关密布,厉害非凡,若无妙算子亲身指引,势将无法进入墓中。”
  琴声怪影长吁喜气,道:“大哥,就画给他罡!”
  旋风一沸缓缓颔首。
  狂风中啸掠.彤云密饰,阴雾重重,深锁苍穹,这是一个令人沉闷而窒息的大气。
  蓦地天边现出一点白影,仿佛一条线是的眨明即逝。
  过后,又是一条人影,凌虚急奔,逐渐显明,终于,面貌清晰可辨,敢情是个弱冠少年。
  只见他容貌俊逸,岂神如玉,精神奕奕,美丽之中流露出一种慑人心的威仪。
  他暗自欣慰自己的轻功,竟然进步到这般惊人的境地,不知不觉中,逐渐中浓了奔驰的速度,直如云中神龙,一掠而过,但闻身形破空时发出丝丝尖啸,非常悦耳。
  月黑风高,他身形影驰飞奔,望前面那云雾迷漫的夹云谷投人。
  峡谷里,寂然无声,沉静异常,分万凄凉。
  蓦然,背后一丝冷风急袭而来,划破静空,竟发出似箫非,似笛非笛的异声,少年不禁骇然一凛,身随意动,动作如电,也不作势跨步,身体已经横出丈余,回头一瞥,朦胧雾雾,一阵秋风,抿面吹来.但是找不出半点异样。
  他略一思想,沉喝道:“何方高人,既是有意会会龙某,何不现身?”原来此人是龙野。
  倏然,面前十几缕冷风,发出丝丝啸声迎空袭至,龙野骤然一惊,身形横侧窜起,快如飞燕,轻似猿狸,兼堪躲过,冷风抿衫而过,锐厉之极。
  龙野将身子平贴谷壁,居高临下,扫目一匝,果见数丈之外,一条白色人影宓如鬼魁,瞬息消逝。
  龙野心中一跳,这种惊民骇俗的轻轼,竟是自己出道以来,首次亲见,主是旋风一佛也相形见来。
  龙野在黄昏追上血影寒刀之后,又突然失其踪迹,心想如此穷追,也是枉然,不如先到夹云谷等到石剑田,想来他不会失信转便,向这里奔来知到那成一谷中使,遭到高手偷袭,思预间,倏觉有破之声人耳,龙野一怔,凝神四望,只见四倏黑影疾如奔马,由足下驰过,往谷而去。
  龙野顿感惊异莫明,黑夜荒山,却高手云集,其中必有缘故,由于好奇心的趣使,飘身跃落,欲待慑步追踪四个黑影而去。
  刚走几步,蓦地又能十几丝冷风劲身而来,破空异声大作,声势倍增,显然比先前势凌厉得多。
  龙野但觉劲风循环激荡,三面被阻,难于滔隙跃进,只好又退回压地站住。
  身形刚刚站稳,风声又起,八个人影飞掠而过,所走路线,正与前面人相同。
  龙野倒底不失聪明之人,刹时恍然大悟,这些不是在帮会,便是誓师复仇,定有高人恐怕自己偷看秘密,而违犯武林中之大忌,以到致惹下杀身横祸,是以屦次一手阻止,但却不知这高人是谁?疾风云驰,草本起伏,一颗闪亮银星,从云隙中独露光芒,环宁生辉。
  谷中广场,一个老者目光亮如骇星,扫视坐在四周的壮汉,伸出一臂,指空空中那颗银星,道:“你们瞧,那发烂银光火辉星辰,就是咱们极毒派的宿仇,天缕银星。”讲话之人正是极毒派当代掌门人韦恨天。
  那围绕着他身边的十几个壮汉,沉默无声,仰望苍空,一个个咬牙切齿,显然愤恨异常,韦恨天又道:“据我姑姑说,天缕派最近出了一位少年传人,名叫龙野,武功之最,不但是武林后辈中风头顶健的人物主是成名老辈中,能与他抗冲的,也寥若晨星。
  站在身边一位风韶犹存的中年妇人,不服大哥地道:“你何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年曾祖父虽败给天缕丹士,但我总不想相信龙野那小子年纪轻轻,会强出别人多少,依我看,我们刚从东海归来,不出几件惊天动却的事件,震动江湖,恐怕树立我派威名,一新天下耳目。”
  韦恨天慢慢颔首正欲答话……“小老有一点意见。”壮汉之中,慢慢站起一位斯文的老者,却是陇左云一平。
  中年妇人三眼妖尼韦兰花哼了一声,道:“日前命你骗取佛光玉像,区区小事尚无法成功,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一平嗫嚅地道:“小老未能克尽全力,不胜遗憾,但为了贵派宏图大展之计,小老自负智谋,不得不略舒已见,以翼派极毒派将来能称霸武林,扬威江湖。”
  韦恨天喜上眉梢,满脸奸笑,连声称谢。
  云一平受宠若惊,只见四周壮汉,一齐转脸注视着他,静待他宏论,要想一呜惊,威震江湖,第一须无报宿仇,天缕派一但消除,基于焉稳固,第二是消灭剑鹰帮,他们目前虽未正式开帮立会,但手段狠毒,炙手可热,故此举最为重要,第三是击垮豪勇左臂剑,厮绝正义之士与我为敌,进而约占北神南魔,若能在天下群豪之前,挫败此二老,便足以威动中原,上四占要是—一成功,嘿嘿,武林道士,服从惟恐来不及,那还有人胆敢作对。”
  韦恨天喜不自胜,殷殷道谢,继又一声容颜道:“曾祖父周年忌日时辰已到,准备动手开墓,重振门风!”
  诸壮汉一齐应声而声,纷纷动手拔开谷边乱草,露出一块高大的石碑,虽然残破剥落,但守迹仍隐可见。
  石碑两旁写道:“宏志相苏极毒,示能论后亵破天缕,中间是:“极毒派韦无良之墓。”
  下面却比通常墓碑多了一行横宇:“触墓者死!”字迹隐隐眨出蓝光,显然蕴藏着奇毒,令人一见不禁毛骨悚然。
  韦恨天暗运内功,双掌骤然间变成白色,喃喃朝墓碑说道:“会孙韦恨天继承会祖父遗志,扬句天下,光我极毒门。”
  韦恨天慢慢伸出双掌,慢慢移步,双掌原是惨白,此刻则呈红色,其赤如火,腥味很重,那不知是极毒嫡传毒功之一。
  他身形微动,宛如水蛇游走,轻翔地绕墓一周,突然大喝一声,双掌圈吐,一股阴柔无形潜力卷闪墓地,同时人就弹丸般倒飞数丈。
  说时迟,那时快,韦恨天双脚刚一点地,坟点立即喷出数道黑烟,直冲起三丈余高,浓烟如雾,四下扩开。
  几位极毒派门人,俱皆东奔酉跃,不敢稍为沾着浓烟,旋风呼啸,浓烟疾速被风吹开,所过之处,草本栏黄,山石成粉。
  足足有盏茶之及,韦恨天长吁口气,道:“会祖父坟墓上的“腐骨锁魂弹”已悉数毁掉,此刻已无危险,诸位请尽速动手。”
  只见那些壮汉又同应一声,当当连响,各自拔出随身刀剑抢着兵器,战战兢兢上前缓坟墓,不多久墓底现汉一座石棺材,长之六尺,石色赤绿构间显然非不凡石。
  韦恨天移步过去,步履之间,极为慢慢沉重,众壮汉不问就知,慌忙又急速后退。
  韦恨天浑身功务力,对闭周身穴道,真力尽注双臂,猛然喝道:“起”,声震山欲,激荡不已。
  喝声中,只见他双手托起石棺材的盖子,棺材足数尺多厚,这种神力,已经超悬绝世,举世之间,有臂力如此者,实属罕见。
  石盖甫一揭开,一股似腥非腥,似臭非奥的异味,突然倒涌出来,随风播送,数丈外的立足下风的壮汉,但觉嗅心不已,直欲吐出。
  韦恨天浑身衣衫,立即漆黑如墨,极毒之奇怪特别,令人惊异不已。
  当下把石盖放下,低头细看石内,却无遗骸,只剩下一滩泥,异味扑鼻,难闻之极棺,错非韦恨正浸淫毒物,一身毒功已致化境,不然早已中毒死去。
  韦恨天脸上掠过一丝惨笑,蹭下身琪插入烂泥,那烂泥湿湿粘粘,触手只觉如中蛇蝎奇痛无比,不禁面色一变,道:“妹妹赶快助我!”
  三眼妖尼身形快似电闪,游身贴上,双掌运足功力,气达掌心,两股热流,导入他的体内。
  韦恨天本来遍体只觉虫行蚁咬,难以忍耐,热流传来却刹时浑身舒服,迅速地在烂泥捣摸,手指忽然摸着一件硬物,再仔细摸时,便断定正是欲寻之物,赶快捞起来,原来是一颗髅骼头。
  韦恨天招呼一声,一个壮汉站立原地不动,远足力气,大喝一声,将手中一桶蓝色药水飞掷过去,只因石棺才毒气异常非常厉害,他虽是极毒门人,但火候不足,尚不敢冒险上前。
  三眼妖尼单掌一手托桶底,桶中若水点滴不溅,可见那掷桶的壮汉与妖尼,武功修为均已达峰造极之境。
  区桶主在地上,韦恨天把骷骼髅头连自己手臂放入英水中,只觉那药水清香扑鼻,触手十分舒服,刚才遍身痒痛,立即消失。
  片刻之后,志恨天取出骷髅头,掌指颤抖,激动无比,暗暗祝祷道:“会祖父,你的会孙韦恨天,韦兰花,谨遵遗志,三百年后的今夜,东海回中原开棺取宝,按你遗志碎头取你脑内十二粒“智慧灵血钉”,但我怎能下得了手……”
  默祷中,念听三妖尼讶道:“大哥你瞧,曾祖父牙床里有一件东西!”
  韦恨天闻言低头一看,心中一动,很小心地将骷髅骨中拿出一样软软的东西,原来是一幅素锦,折叠成三角形,质料薄如蝉翼,却极柔软。
  连忙打开素锦一看,上面用朱笔写着好些字,借着星月光芒,他们兄妹二人紧张的看着素笺,只见上面写着:“余中天缕丹士神功,毁去全身武功,致毒气攻心,肿痛晶裂,支持至此,想假凝玉寒井及血泪漳阴阳水,治我伤痕,却仍然无效,呜呼,天绝君命矣!”
  “但余下忍平生心血,就正埋江黄泉,时余大儿随待在侧,余命其借来石棺一座,功能化血为泥,再以血泪漳水及凝玉寒井泉水进入灵柩,然后嘱其磅部属后登过隐居,以免天缕派寻仇,于在三百年后十月日夜,到中原处余灵柩。”
  “余在墓中强运功力,逼毒之脑,借三种灵物之故,凝毒成钉,其坚愿钢,其妙无比,不但可破蓝天星火掌,尚能克制各种奇异神功,中者无药可治,六个时辰自己而死,但因此钉是余心血灵物凝合而成,故名“智慧血针”但必三百年后开墓始有用,世为量不多,务必珍用。”
  韦恨天兄弟看毕,眼中早已泪水盈眶,心想极毒派欲露天下,颁袖武林,此针实为至宝。
  思想已此,功注十指,猛力一捏,“噗嗤”一声,一颗骷髅头已裂为粉碎。
  头壳一碎,果然十几颗略带针形的赞泣堕地,冷气森森,异哎浓烈。
  韦恨天拾起一粒,细细观赏,人手相当沉重,色彩晶莹,奇幻晶亮,看不清其为何色,其哎似扑鼻,的确是罕见毒物。
  正在此时,突听三眼妖尼惊喝道:“大哥注意!”同时还环劈出五掌,劲风呼呼排山倒消卷过去。
  且说韦恨天拾起灵血针时,突听妹妹三眼妖尼大声高呼,同时劈出五掌,不禁大吃一惊,回头一瞧,只见一位背插白幡的白衫老者,宛如鬼魅般,幽幽欺来,三眼妖尼掌风枉自凌厉挥出,一冷到他身前却卸于无形,连衣襟都未飘动。
  韦恨天心中大骇,右掌一翻,迅而电闪,一股劲气猛飙,汹涌逼去,左掌运出吸字决,往地上虚空一招那十二粒“灵血针”飞跃而上。
  只见白衫老者身形不动,挫腕抖掌,那根白幡疾是星火般展开,左掌虚虚一挥,向后一引,一股无形的奇大吸力,韦恨天收掌不及,八支灵血针同长了翅膀一般,被白衫老人吸去。
  韦恨天摹觉白幡折展,劲风重愈万千斤扑面而来,方自惊愕间,灵血针已不翼而飞,慌忙收掌仅余四粒在握。
  白衫老者把夺得灵血针放入怀里,三眼妖尼看到,眼带凶光,气极败坏,不预一切,一连劈出数掌。
  白衫老者觉喝一声,脚下如风,奇快绝伦的将白幡一抖一震,骇向韦恨天左腕,连其余的四粒灵血针也不放松,想将夺下。
  韦恨天对失去的灵血针,已大感痛心疾首,岂肯让这四粒再被他们抢去,喉间发出一声厉吼,右掌猛力震开白幡,迅速将灵血针内入怀中。
  申衫老者收回白幡,斜插身后,两掌又迅如闪电地循环而出,劲风如山摇动,威猛无比。
  忽见三眼妖尼闪身自白衫老者身后,全身像叵鹰似的凌空拔起,突伸双腿,疾扫而出。
  同时,韦恨天口中发出怒极惨笑,身形扭闪,抖掌猛劈,吐劲凌厉,狂飙奔驰,硬接白衫老者的劈空掌力。
  白衫老者前后受敌神色泰然,跨下横里脚出,突觉寒光耀目,两柄长剑一上一下就到。
  原来站在数丈之外的壮汉,目睹白衫老者武功迥异,深恐被他逃走,其中两人忙抽剑攻来。
  白衫老者阴恻恻地冷笑一声,五指一扣一弹,透出五股飙飙冷风,如雷似电,“当当”响处,那两个壮汉长剑脱手飞去,吃惊之余,身上一麻,俱不由目瞪口呆,怔立当地,敢情穴脉已被老者冷风扣交。
  韦恨天勃然变色,喝道:“你是谁?本掌门与你素哎生平何故与我为敌?”
  陇左云一平大喝道:“韦掌门,这人是南……”语音未毕,白衫老者是炬目如电,瞪他一眼,云一平立即胆怯闭口不敢再说。
  韦恨天喝道:“旧帐未清,斗胆又来找晦气,阁下好大胆子!快把那八粒灵血针交出,可以宽了你这次,否则……”
  白衫老者冷冷道:“既得之像,焉有御还之理,你若是识时务者,趁早滚回东海,不要妄想在中原发动。”
  三眼妖尼喝道:“不识抬举……”骈指如剑,往老者点落。疾似闪电,快比旋风。
  白衫老者长笑一声:“再会!”余音枭枭,身躯似淡烟一缕,如飞鸟凌空,向谷底方向,一闪而逝。
  韦恨天大喝道:“那里逃……”身形有如闪电追去,跟踪上,那十几个壮汉及云一平俱毕随后向谷底奔去。
  三眼妖尼一指点空,纵身待追,忽闻一阵爽朗大笑,随上飘而至,侧目一看,只见石剑困扰袖拂髯,骤然出现。
  一眼妖尼哼道:“你敢偷袭本门开帮大典!”
  石剑田哈哈大笑道:“这那能是开帮大典,你不过是小儿辈挖墓拿骸,发掘祖坟而已!”
  三眼妖尼脸色一变,喝道:“你几时到这里?”
  石剑田从容道:“在贵派扛出灵柩时。”
  “你敢撤慌!”
  “本帮主是何等人物,对你们还要撤慌?”
  三眼妖尼脸色稍齐,问道:“你来干什么?”
  石剑田大笑道:“谷外有个天缕派弟子想领教贵派绝学。”
  她面上须时上一层寒霜,厉声道:“是不是叫做龙野的。”
  “不错!”
  风依然呼啸不绝,龙野贴在山壁上,愁眉苦脸,仰望天色,三更已过,却不见石剑田的影子。
  同时早先进谷的十几条黑影,也不见再度出现,暗自阻止自己的高人,又一直未曾现身?望着多时,思潮澎湃,新仇旧恨,母亲的容貌,红红的笑颜,俱毕一一映现身前。
  不知不觉中,又飘身落地,移步缓缓混混沌沌,连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蓦然身侧十丈之外,风声飒然,人影一晃。
  龙野猛然一惊,忙并出一些杂念,凝神注神,往斜里纵去,疾宝飘风,两三个起落,眨眼前飞跃到一颗合抱的古树下。
  忽闻树上一声断喝,一条黑影凌空直扑而下。
  龙野暗地运中功力,蓄势待发,只见他人落地后,经向身前走来,一个意思自心头涌起,先下手为强,龙野陡身跃起,掌随身出。
  龙野立定身形,蓬地一声大震,身形甫合随分,哗啦,哗啦,断技落叶震得四裂纷飞。
  龙野立定身形,看清来人竟是一个妇人,长袖飘飘,淡碧色的裙迎风展动,煞是美观。
  乍见之下,这妇人宛如深闺少女,粉琢玉美,似脸桃花,但如详细观察,脂粉下现出几岁月累积的皱纹,年纪起码届已知命,而且特殊的柳眉之间,深深凹人,生像比常人多了一双眼睛一般。
  他打量少顷之后,沉重道:“前辈请示名讳,龙某不知何处得罪前辈?”
  “本公主韦兰花,极毒门人是也。”
  龙野一见对方狂傲之气,已自含怒不悦,一听是“极毒派”门人,登时星目叵张,怒气冲天,大声道:“本少爷龙野,乃是天缕传人!”
  说着故意负手而立,带有一种夷然不属的眼光闪视对方。
  三眼妖尼韦兰花一瞧对方矜傲之态,脸上杀机顿出,冷笑道:“幸遇天缕传人!”
  龙野娇笑道:“得会极毒后人。”
  三眼妖尼气得浑身直颤,难以平复,厉声道:“小子还不亮剑?本公主要领教几招奇无剑法。”
  龙野冷冷一哼,傲然道:“本少爷蜈蚣剑要是一剑出鞘,“奇元八十剑法”变化莫测,你就能知道你准受得了吗?”
  三眼妖尼明知龙野所言,眉头一皱,笼住一股杀气道:“少废话,接招。”话声未完,黑暗中但觉碧光一闪,冷气森森,敢情她已拔出一碧云剑。”
  龙野暗中抱元守一,行气运功,迈一绕边,星目精光四射,虎视对方。
  三眼妖尼高举宝剑,蓄势沉步,往右边绕走。
  两人各自蓄势含劲,绕圈游走,谁也不敢抢先出招,只因三眼妖尼深知天缕剑法,妙绝人寰,至今已三百余年,尚无一派凌驾其上,尤其第一招“天缕银掌”更是八十剑法之精妙煞着,实有颠覆乾坤之威力,自己若抢先出招,易为敌人乘机反击。
  龙野更是如临深渊,如覆海水,对方年长,经验丰富,功务非同凡响,自己虽待虾枫蛙灵丹之效,功力猛增,但究竟令到若何地步,因当故接过大阵,仍在未知之数,故些紧守门户,不敢轻易进击。
  一倏地,树梢上,一条身形移动,这人正是石剑田,他乃内心险诈,鬼计多端之人,故意邀请三眼妖尼来斗龙野,暗察似武功这深浅,以龙野技艺不精,被对方杀死,便可籍此消除后患,倘若龙野果真技艺超群,挫败三眼妖尼,他将设法骗取龙野,以他一身武功为剑鹰帮效力。
  两人游走十几圈,忽而星光隐未,天色转黑,伸手难见五指,这是黎明前的一瞬,天色将明之即。
  两人惟恐暗中着了对方毓手,更是凝神戒备,连稍事眨眼都不敢。
  三眼妖尼倏地厉喝一声:“着”。人如闪电绕着对方旋转一圈,碧光一闪,欺风赛电般直刺而至,意看不出怎样发招的,剑尖指抵龙野腹部。
  “嘿!”舌绽春雷,龙野巨喝一声,有如裂帛穿云,余音激荡回旋。
  喝声中,不见他作势拔剑,蜈蚣剑出鞘随握,登时红光晶闪,冷气森森,漆黑的夜空,幅射出千缕寒光,耀眼生光。
  两剑相交,挣然声响,人影斜分,竟是平分秋色这势。龙野立中刚稳,抖腕一振,剑身上突然发出龙吟虎啸之声,斜斜划出“奇元剑法”之妙招“气冲斗毒”。
  三眼妖尼只觉一片刚猛无俦的剑气临头罩下,身形疾闪避开,突而旋身劈剑出掌,几乎同时攻出。
  龙野忽老蜈剑剑划处,虚如无物,心中喊声“要糟”身子疾向旁边跃去,刚刚飞出,脚心一寒,鞋底忽然落下,差点儿连脚指也被削掉。
  龙野坠身沉落,心中暗叫侥幸,须知三眼妖尼那招乃是极毒派十二“暗云突阴剑”之绝妙煞着“碧空闪电”以旋身、劈剑、出掌,三式合一,疾如闪电,活似灵蛇,掌风劲厉,端的防不胜防,龙野因承克毒师父相告“极毒派”的武功特点之破绽,是以能够飞身由空隙穿过,但动作不以够熟练,以致鞋底被对方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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