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独挽狂澜


  上集书中,白水滩“武候嗣”,丐帮总舵剑拔驽张,一场血劫,即将展开。
  “天齐使者司马宏”目射骇人棱芒,有若电炬般直照在丐帮掌门面上。
  暴喝声中,六长老之二,双双抢步而出,扑向司马宏。
  司马宏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双掌分击而出。
  惨号声中,两条人影飞泻而出,酒下一片血雨。
  所有在场中的丐帮高手,不由心胆俱寒。
  “天齐使者司马宏”举手投足之间,便毁去两个丐帮长老,这种功力,确属核人听闻,准此而论,今日在场的,没有半个是他的敌手。
  “南丐”须发怒张,悲壮的向掌门人道:“如果天亡丐帮,人力无法挽回,老化子先走一步!”
  声落,迈步出场。
  司马宏冷冷的道:“阁下就是丐帮首席长老‘南丐’?”
  “不错!”
  “以阁下在.丐帮中的地位声望,是否需要考虑一下,本使者给阁下最后一个机会,在未下令血洗总舵之前……”
  “南丐”厉声道:“天齐教妄自尊大,条毒武林,末日也不会太远!”
  “阁下太不识时务了?”
  “废话!”
  “天齐使者司马宏”突地仰天一阵狂笑,笑声如百雷齐震
  八名天齐剑手,在司马宏笑声起时,各大吼—声。扑向四周的丐帮高手。
  一场血劫,终于展开了序幕。
  “南丐”怒啸一声,抡掌攻向司马宏。出手就是八掌,这八掌在悲愤填膺之下,挟以毕生功劲而发,锐不可当。
  司马宏竟然被迫退了三步之多。
  就在‘南丐’八掌攻完的瞬间,司马宏杰杰怪笑—声.出手攻出三招。
  惨哼声中,“南丐”口血飞进,踉跄后退。
  司马宏期身上步,扬掌……
  “敢尔!”
  喝话声中,四处老连同掌门人,齐齐扑出,合攻司马宏。
  场内外———
  暴喝声,
  闷哼声,
  劲风激撞声,
  金铁交鸣声,
  惨号声,
  交织成了—首疯狂的乐章。
  八个天齐剑土,俱具罕绝的身手,剑芒闪处。必有人跟着倒下。
  司马宏扬起的手掌就势……划,呼的——掌劈出.—道撼山栗岳的劲气,匝地卷向扑来的四长老和丐帮掌门。
  轰然巨震声中,四长老和掌门人被震得倒翻而回。
  “南丐”—抹口血,狂吼一声。形阎疯虎般的再度扑上。
  “老要饭的,本使者先成全你!”
  喝话声中,司马宏招出如电。
  又是一声惨哼,“南丐”被击飞丈外。
  四长老目眦尽裂,亡命般扑出,四根打狗捧,有如四条搅海孽龙。
  司马宏双掌十指箕张,——划一扭,四根打狗棒竟然被他左右各二的抄在手中,一振臂,四长老齐齐发出一声闷哼,撒手踉跄而退。
  就在四长老一退之间——
  司马宏身形一旋,双掌曲指如钩,罩身抓向丐帮掌门。
  眼看丐帮掌门,决然逃不过这闪电一抓……
  就在此刻——
  一声冰冷的喝声,透过疯狂的厮杀声浪,传人每一个人的耳鼓:
  “住手!”
  声音不大,但却入耳如割,每一个在场的高手,都感到一阵心悸神摇。
  骇电奔雷般的声浪突然而止。
  “天齐使者司马宏”心头巨震,霍地收势回身……
  一个俊美冷漠的少年,正好与他照面,那冷电般的眼神,使他心神——颤。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这突如其来的少年身上,丐帮部份高手,登时面现喜色。
  司马宏方才以狂笑之声,传达屠杀的信号,但却不见外围埋伏高手的动静,心中正自狐疑,现在这少年一现身,顿感事态不妙,当下暴喝—声道:“小于报名上来?”
  那少年冷笑一声,用手朝近身的一个天齐剑手一指……”
  ——声惨号,破空而起,红光进现,那剑手仰面裁倒,胸前血泉仍狂喷不止。
  司马宏脸色大变.脱口道:“你是冷面人?”
  “不错,还算你有见识!”
  这突如其来的少年,正是韩尚志。
  司马宏眼中凶光一闪,沉喝如雷道:“冷面人,你要趟这场混水?”
  “哈哈哈哈,混水,本掌本人正要杀尽你们这批魔崽子!”
  “掌门人.嘿嘿!你所掌何门?”
  “天南派!”
  “嘿嘿嘿嘿,小子,天南派三个字已自武林之中除名了!”
  “从武林除名的该是“‘天齐教’而且为时已在不远!”
  “痴人说梦!”
  “本掌门人今天饶你不死,让你能亲眼看到!”“就凭你,可惜本使者气另小,今天就不放过你:“
  韩尚志不屑地冷嗤了一声,撮口一声轻啸。
  啸声甫落,只见人影闪幌,来往如梭,顷刻之间,无数的黑衣尸首,叠成了一座小丘。
  司马宏一看之下,不由亡魂大冒,其余七剑士,更是魂飞天外。
  韩尚志用手一指尸堆道:“司马宏,这是你带来的娄罗吧,你自己数数看,一百二十个,差不差?”
  司马宏凶光暴炽,厉声道:“冷面人,本使者要把你挫骨扬灰!”
  “凭你还不配!”
  原来韩尚志抵达之时,发现丐帮总舵已然被围。于是展开了绝世身手,把围在词外“天齐教”一百二十个高手,悉数点了死穴,然后如夜宵蝙蝠般飞身人嗣,正好逢上各长老和掌门人危机紧迫,当即匆匆地嘱咐了守在词外的丐帮弟子几句,适时现身,所以才会演出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司马宏功败垂成,无法完成使命,而且带来的手下.全军皆墨,不由肝胆欲炸,咬牙切齿的道:“不配你就试试!”
  试字方落,呼呼攻出三掌,势如骇电奔雷。
  韩尚志不闪不避,双掌迎着来势,缓缓推出。
  ——声天崩地裂的巨震起处。司马宏蹬蹬退了五个大步。
  劲气鼓荡如怒海鲸波,五丈之内的旁立高手,鼻息皆窒,纷纷跌跌撞撞的退了开去,一个个面目失色,七个天齐剑手,更是束棘不已。
  所有的在场的丐帮高手,算是开了眼界,昨舌不已。
  “南丐”忍不住高喊一声道:“小兄弟,痛快!”
  “天齐使者司马宏”脸上唳气全消,代之的是骇极之色,他做梦也估不到对方的功力较之传言中的更可怕,简直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韩尚志面笼恐怖杀机,向前逼近数步,寒声道:“用你的口,寄语你们教主,不日本人将赴‘连环套’结算总帐,我说过饶你不死,你可以走了”
  司马宏岂肯甘心如此退走,暴喝一声道:“冷面人,少发狂言,接招!”
  双掌一轮。一口气疾攻八招之多。
  招式厉辣奇诡,尽是武林罕见之学,韩尚志不由被迫得了五尺之多。
  司马宏得理不止,紧接着又是五招出手。
  七个天齐剑手,乘机扬剑出手。
  怒喝备处,丐帮高手之中,电疾扑出二十几条人影,分别截住天齐七剑手,混战再度展开。
  就在司马宏第五招攻出之际——
  韩尚志身形—幌,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斜飘三尺,右手五指一屈一伸。
  惨哼随之而起。
  司马宏连连倒退,右臂虚软下垂,半边身体,已被鲜血浸透。
  韩尚志冷冰冰的道:“司马宏,本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走吧,迟就不及了!”
  司马宏自知耗下去,决难幸免,狠毒的朝韩尚志投了一眼道:“冷面人,后会有期!”
  一弹身,倏忽而逝。
  场中的七个天齐剑手,见为首的已然离开,那敢恋战,互相打了一个招呼,剑芒打闪,迫退联攻的对手,弹身向屋外射去……”
  “你们得留下!”
  随着这一声冷喝、刺耳的惨嗥声,连连响起,七条弹起的人影,如被击中的鸟儿似的飞坠下地。.丐帮掌门包超上前来,一抱拳道:“韩掌门人对本帮之赐,本帮将永志不志!”
  韩尚志还了一礼道:“掌门人言重了,敌忾同仇,本派也是受害者之一。”
  “南丐”的口须上,血痕犹新,摇幌着站起身来,欢然道:“小兄弟,到后面陪我这不成才的老哥哥谈谈,我知道你不耐那些俗礼!”
  韩尚志向丐帮掌门告了便,随“南丐”到后殿而去。
  这边,各执事人等,忙着传令清理现场。
  一场恶风暴雨,算是过去了。
  后殿,一间小厢之中,韩尚志与“南丐”相对而坐。
  韩尚志划眉一理道:“老哥哥伤势不轻?”
  “南丐”哈哈一笑道:“万千之幸,小兄弟拯我丐帮免于土崩瓦解,这些微之伤,算得了什么!”
  韩尚志忽地想起几件事来,忙道:“老哥哥。我有些事拜托!”
  “哈哈,什么事说吧,即使要我这颗化于头,也可以马上办到!”
  “没有这么严重!”
  “什么事?”
  “丐帮耳目遍天下,我想找几个人!”
  “是些什么人,你说说看?””
  本门有三位长老,在——次挤战中失散,不落不明……”
  “这个……本帮各分舵弟于均有人在此地,我马上找人查询!”
  “还有!”
  “谁?”
  “黑白双妖!”
  “南丐”心头一震道:“什么?”
  “黑白双妖!”
  “失踪已近一甲子的那对魔头?”
  “不错!”
  “这可就……”
  韩尚志立即把收双妖为门下以及双妖出身说了一遍,“南丐”这才恍然,白首连摇道:“丐帮弟子,全力探查就是!”
  “还有一件事请教?”
  “说吧,别酸溜溜地说什么请教不请教:“
  “武林中有一位专门弄毒的叫,万毒祖师’,这人可在人世?”
  “你问这干吗?”
  “黑白双妖所中的,易形毒果’之毒,普天之下,只有他—人能解!”
  南丐’沉吟了半响之后,才道:“可能还在人世!”
  “可能?”
  “只能这么说,因为算起来这‘万毒祖师’已是百岁开外的人,二十年前、我曾听人说有人发现这老毒物隐居在‘毒池’之中……”
  “毒池?”
  “你没有听说过这地方?”
  “没有!”
  “这‘毒池’方圆不过半亩,位置在大谅山黑谷之中,池水天生含有剧毒,人畜稍沾即死,话虽如此,我老化子也没有亲眼看过,实情如何,不得而如!”
  韩尚志骇然道:“万毒祖师纵使万毒不侵,也不能住在池水中呀?”
  “有人见他入池而没,究竟是什么回事,我老化子无法回答你。”
  “江湖中有个‘毒君余化’,不知是否‘万毒祖师’的传人?”
  “不是!”
  “不是?”
  “余化原来只是个江湖无名小卒,二十年前,不知在何处获得了一部毒经,而博得了毒君之号,虽名毒君,但成名之后,却无甚大恶:“
  “他已投入‘天齐教’下!”
  “这不足为奇,‘天齐教’主,要遂其君临天下的野心,尽量罗网三山五好奇才异能之辈,充实他的力量,目前武林中除了各大门派之外,唯—没有被该教吞并的,只剩下本帮而已!”
  韩尚志冷笑一声道:“天齐教的末日不会太远的!”
  “如让该教羽翼丰满,整座武林将全部改观!”
  “末见得!”
  “小兄弟,你太自负了?”
  韩尚志不禁面孔一热,“南丐”,似已觉察,接着又道:“小兄弟,俗语说独木难支大厦,目前最上之策是小兄急速赴天南,清理门户,接掌天南—派,—方面可以挽救许多不愿附逆的忠贞门人,另一方面,这是—股极大的力量,可以有助于摧毁‘天齐教’,本帮全力支援你的行动!”
  韩尚志不由自主而震,老哥哥的话,深深地订入了他的心坎,不错,如果让韦逸民例行逆施,一些忠贞门人,势将难以存话,天南一派的元气,可能由此而夺丧,但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不禁眉锋一皱道:“老哥哥的话不错,但目前有困难!”
  “南丐”一拍胸脯道:“什么困难,你说……”
  “第一、知道我确实身份的,只有进中原的本派,‘元老院’十大长老之中的五位长老,但五长老已有两位不幸丧生,另三位下落不明。第二、掌门信符‘恶鬼珠牌’已落入,天齐教’之手,就无法取信于本派弟子!”
  “南丐”面色一沉道:“这是件难事,要想由‘天齐教’取回‘恶鬼珠牌’,不是件易事?而且……”
  “怎么样?
  “天南现任临时掌门韦逸民,既然已经投入该教,把‘幻魔宫’改成了‘天齐教’,这信符可能已落人韦逸民之手,那样他可更有效的统驭门下?”
  韩尚志闻言色道:“那确有可能,该牌是本门圣物,持牌人便是至尊,这……问题相当严重!”
  “小兄弟稍安毋躁,等我问问看!”
  说着,一击掌。
  一个中年丐者,应声而入。“长老有何谕命?”
  “传我谕命,立即命值日弟子查询是否有各舵弟子得悉天南‘幻魔宫’三位长老的行踪去迹,速来禀报!”
  “遵法谕!”
  中年丐者,施礼而退。
  韩尚志心内顿时惶急起来,事情确实可虑,自己受师父“魔中之魔”遣命,重整门户,如果弄得无法收拾的话,岂不成了师门罪人。
  工夫不大,那中年丐者,报名而人。“启禀长老,执事弟子阵民回令!”
  “怎么样?”
  “天南三长老是否身着锦袍,手持鬼头杖!”
  韩尚志不由精神大震,脱口道:“不错:“
  “南丐”点了点头向执事陈民道:“说下去!”
  “三天之前,怒江分舵舵主一行,曾发现上述三位长老奔行在天南道上!”
  “好,下去!”
  韩尚志大感骇然,三长老为什么要回奔天南,这不是去自投罗网吗?韦逸民岂可轻易放过他三人,还有留在“元老院”的另五个长老,生死更成问题,他本打算先赴“鬼堡”索仇.然后上“连环套”取回“恶鬼珠牌”再赶天南清理门户,这一来,原计划完全推翻。
  他身为天南一派的继承人,岂能坐视门中长老去投火,同时三长老回返天南,这一点颇费猜疑。
  “南丐”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小兄弟,作何打算?”
  韩尚志沉重的道:“目前只有马上赴天南,希望能在途中追上本门长老!”
  “老化子可惜伤重无法同行……”
  “不敢有功,老哥哥疗伤要紧!”
  “我还派部份弟子随行!”
  “不用了,盛情心领!”
  “什么话,你对丐帮……嘿!老化子不说感恩的话……”
  “老哥哥,小兄弟我立刻起程!”
  “谢谢老哥哥!”
  “至于‘黑白双妖’的下落,我再传令本帮弟子,加意打探不久必有以报!”
  韩尚志立起身来道:“小兄弟就此告辞!”
  “还有……”
  “老哥哥还有话说?”
  “怒江分舵,耳目兼及天南,如果有事,可以令该分舵传讯或效劳。我再吩咐分舵主一声,要他晓谕所属,随时听候差遣,这面竹牌,你带在身边!”
  “小兄弟我记下了,老哥哥珍重!”说着双手接过竹牌。“愿你顺风!”
  “再见!”
  韩尚志离开丐帮总舵所在地的武候嗣,踏上官道。
  远远传来数声鸡啼,天将破晓。
  晨星寥落,晓风拂面,韩尚志展开身形,顺官道向南疾驰。
  奔出不及三里,晓色迷蒙之中,只见一条鬼魅般的人影,横阻当道。
  韩尚志心里微感——震,猛然刹住身形,定睛一看,不由脱口道:“姑娘。是你!”
  这阻路的,正是那神出鬼没的“有心人”。
  “有心人”脆生生的一笑道:“不错,是我!”
  “姑娘意欲何往?”
  “等你!”
  韩尚志骇然退了一个大步道:“等在下?”
  “是!”
  “姑娘怎知在下会在此刻,由此道而来。”
  “非常简单,官道只有—条,如果两个人分在官道的两端守候,是不是必然有一人会和你碰头?”
  “如此说来,是两个人在等待在下,那另一位是谁?”
  “这你就不必问了……”
  韩尚志剑用一紧道:“姑娘等候在下,必有要事?”
  “当然!”
  “请问……”
  “你现在到那里去?”
  “天南!”
  “那对极了,如果遇不上你,后果不堪设想!”
  韩尚志大吃一惊道:“为什么?”
  “另一个冷面人’,持着天南—派信物‘恶鬼珠牌’,率高手三十名,直赴天南去取代韦逸氏的位置,而且还有贵派三位长老随行……”
  韩尚志茫然不解的道:“另……个,‘冷面人’?”
  “不错!”
  “天下有几个冷面人?”
  “一个!”
  “那在下就不懂姑娘所说的话了。”
  “天齐教为了要并吞‘幻魔宫’,以一个‘天齐使者’,乔装你的面目,持着‘恶鬼珠牌’,赴‘幻魔宫’接替韦逸民的位置……”
  韩尚志不由心头巨震,骇然道:“有这样的事?”
  。有心人”冷笑一声道:“难道我会骗你不成?那乔装你的‘天齐使者’,叫程威远!”
  “姑娘说还有三位天南派的长老和二十名高手随行?”
  “不错,三个长老的名字是屠一飞,洪八牧,沙仁和,他们奉着另一个你回天南,名正言顺的清理门户……”
  “难道三长老连真伪都分辨不出来?”
  “天齐教有的是奇才异能之士,易容之术,巧夺造化,恐伯你自己都难以辩别!”
  韩尚志登时血脉贲张,杀机冲胸,恨声道:“该杀!”
  “谁该杀?”
  “天齐教主以下都该杀!”
  “闲话少说,那假冒你面目的‘天齐使者’和三长老,上道已有三天,此去‘幻魔官’以三位长老的身手。七天可达,你迟了三天,可能已追之不及!”
  韩尚志心想,老哥哥“南丐”已飞讯传令,由丐帮弟子设法阻滞三长老的行程,现在既然还有“天齐使者”随行,恐怕阻止不了,自己如果以全部功力,昼夜兼程,也许能在他们抵达“幻魔宫”之前迫上。
  “姑娘何处得来的讯息?”
  “这你不用管了,反正我是为了告诉你这消息而来!”
  “如此谢谢姑娘传讯,在下立即赶路!”
  “请吧!”
  韩尚志抱了一拳,弹身疾起,如一道轻烟般飘掠而去。
  “有心人”望着韩尚志的背影,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揭下面巾,露出一付绝世姿容,掏出罗帕,轻轻在眼睛上擦了几擦
  他为何伤心落泪?没有人知道。
  略略一顿之后,消失在破晓的蒙蒙天色之中。
  且说韩尚志心急如焚,把‘浮光掠影’身法,展到极限,不分昼夜的向天南方向飞驰,这种速度,落在一般武林人眼中,几乎疑是鬼魅。
  第三天时未近午,他已赶到距“幻魔宫”不及三百里的“石门集”。
  “石门集”也就是丐帮“怒江分舵”的所在地。
  但,三长老一行的踪迹,却杏如黄鹤。
  韩尚志心里焦灼万分,看情形是无法追及的了,如果让他们先行进人“幻魔宫”那冒充自己面目的“天齐使者”,手中持有本门圣物“恶鬼珠牌”,凭此牌不但能证实他的身份,而且对本门所有的人,掌握了生死大权。
  自己迟了一步,事情可就要大费周章了。
  信步走人一家叫“迎客居”的小洒店,—一方面稍事打尖,另一方面筹思对付之策,酒足饭饱,仍然一筹莫展。
  调转笔尖,先把天南三长老—行的行踪,略作交代。
  那日韩尚志得“有心人”传讯,五长老被擒,正在押赴‘天齐教’的途中,韩尚志匆匆赶去,营救,与天南暂代掌门帝君韦逸民等,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搏。
  韩尚志伤在韦逸民“般若神掌”之下。
  五长老二死三伤。
  “混世魔王”突然现身,惊走了韦逸民一行,并救走韩尚志。
  首席长老屠一飞,三长老洪八牧、五长老沙仁和,在埋葬了申天豹和陆少丹二长老之后,也离开了现场。
  三长老数月奔驰,对于掌门师兄的生死下落,一无所悉,灰心丧志之余,又听到韦逸民出卖天南一派,“幻魔宫”改为“天齐分教”,仍由韦逸民任分教主。
  眼看天南一派,就此在武林之中除名。
  三长老怀着孤臣孽子之心,奔回天南,意欲号召忠贞弟子,清理门户。
  就在返回天南途中,掌门师兄韩尚志突然现身,还率领了二十个劲装武士,据说是新近收归门下的。
  三长老自是喜从天降。
  掌门师兄又出示“恶鬼珠牌”。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行夺回,此来也是急着清理门户,这更符合了三长老的存心。
  当然,三长老做梦也估不到这掌门师兄是假的。
  在言语行动上,有令三长老起疑的地方,他都诡词掩饰过去,三长老深信不疑。
  一行人抵达“石门集”、“怒江分舵”的弟子。已得总舵飞讯传令,立即趋迎,并恭谨的听候差遣。
  这一着,大出一行人意料之外。
  易容假扮韩尚志的“天齐使者程威远”,认为丐帮已加盟“天齐教”,所以这必是教主的安排,当下不动声色的接受丐帮“怒江分舵”的支援。
  回笔再说韩尚志久思不得计,悻悻地出了酒店。
  甫出店门,身侧突地传来一声惊“噫!”
  韩尚志微感一震,只见一个蓬头垢面,鹑衣百结的老丐、从自己身前匆匆而过。不由心中一动,想起老哥哥“南丐”临行嘱咐自己的话,暗道,何不向丐帮中人打听一下情况?
  心念动处,暗暗尾缀在那老丐身随,不疾不徐地追去。
  顾盼之间、出了镇集、眼前是—片荒野。
  韩尚志正待出声相询……
  那老丐突地回身。一躬身道:“此地魔宫耳目众多,在事情尚未妥当之前,请掌门人还是隐秘行踪为止!……”
  “本主庙?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老丐惊疑万状的退了一个大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韩尚志—看,事情大有蹊跷.忙自怀中掏出“南丐”所赠的竹牌,朝掌心里一摆,沉声道:“阁下识行此物?”
  那老丐依然躬身道:“这是本帮长老信符,掌门人……”
  韩尚志订断了对方的话道:“你所说的本主庙是什么回事?”
  老丐愕然道:“掌门人不是和贵派长老等在庙中策划清理门户的事吗?”
  韩尚志恍然而悟,急道:“那掌门人是假的,易容冒充本人,群情不及细说,你只说本主庙在何处?”
  那老丐呆了好半响,才朝市集的东端——指道:“本主庙就在那枫林之内!”
  韩尚志迫不及待的弹身便朝那片枫林纵去。
  身方入林,人影幌处,两个劲装汉子已扑近身前,低声喝道:“来人止步!”
  待看清来人的面目之时,两劲装汉子面色大变,齐齐惊呼一声,转身就要……
  “回来!”
  韩尚志冷喝一声,单掌—伸—缩。两个劲装汉子,被一股绝大的吸力,吸得踉跄侧转,登时亡魂尽冒,心胆皆寒。,
  真正的“冷面人”,竟会在此地现身.确属不可思议。
  在求生欲的支使下,两壮汉亮出了兵刃。
  韩尚志脸笼恐怖杀机,目身慑人奇芒,冰寒至极的道:“你俩是天齐教下?”
  两壮汉中的一个硬起头皮道:“不错!”
  “死有余辜!”
  两壮汉一挽手中剑……
  韩尚志手指一弹,两股锐风,电疾射向两壮汉的死穴,他为了不惊庙内的人,所以不用其他掌指的功夫。
  两声低沉的闷哼起处,两壮汉撒剑裁例,登时丧命。
  韩尚志用目一阵后扫,然后捷逾鬼魅的飘身上了庙屋。
  正殿之内,“天齐使者程威远”,以天南掌门的身份,居中雨坐,三长老坐在一侧,殿外回槛之上,十余个劲装汉子分列两旁。
  突然——
  两个蓝布长衫老者,疾奔而入,迳趋殿中,单膝一屈,齐声道:“弟子参见掌门人!”
  程威远大刺刺的一摆手道:“免!”
  蓝衫老者之一意态激动的道:“元老院五长老被囚殿底地牢,无法传讯,其余门下弟子之中,有绝大多数愿效忠掌门,只有少数是韦逸民死党,但不足为虑!”
  “我等抵此的消息,宫中是否得悉?”
  “这倒不会!”
  “好,下去,在殿外待命!”
  两蓝衫老者躬身退出。
  程威远回顾三长老道:“本掌门的意思是本晚三更之后,我等直扑‘幻魔宫’,在拂晓之前入官,首先擒住韦逸民,然后三位长老即设法放出五位被囚长老,韦逸民的心腹死党,敢于抗拍者,格杀不论,最后按门规按治韦逸民以应得之罪,三位意上如何?”
  首席长老屠一飞恭谨的道:“掌门师兄所见甚是,我等遵命办理!”
  蓦在此刻——
  一个劲装汉子,形色仓惶,匆匆奔人大殿,一曲膝道:“启禀掌门,两位在庙内警戒的弟兄被害!”
  “什么?”
  “两位担任警戒的弟兄被害,系被人以绝高的手法点了死穴!”
  程威远霍地起立,他因易容为韩尚志,脸下戴着人皮具,是以毫无表情,但两眼却射出骇人杀焰。
  三长老也变色而起。
  殿外回槛上排列的十几个劲装汉子,也都面现骇色。
  两个担任警戒的汉子,身手不弱.竟然被人无声无息地毁去。连发讯号都来不及,来人身手之高,可以相见,
  空气顿呈一片紧张。
  程威远语音沉重的向长老屠一飞道:“屠长老,会不会是韦逸民已然得讯,先下手为强?”
  屠—飞激动的道:“可是此刻并无其他动静?”
  “会不会另有诡谋?”
  “待弟子外出—查!”
  “你率卜个人去在庙周详细一搜:“
  “遵渝!”
  首席长老屠一飞率领十个劲装武士出庙门而左。
  庙外静荡荡的,只有风吹枫叶。发出一片沙沙之声,余外毫无异状。
  “搜!”
  屠一飞发出命令之后,十个劲装武士立刻散开,向四周展开搜索,这片枫林不大,广约一亩,但因林中野草杂树丛生,所以视线无法开朗。
  两声惨嗥,破空而起,令人毛骨悚然。
  屠一飞一弹身奔向嗥之声所传的地方,一看之下,不禁寒气大冒,只见两具尸身,倒卧草丛之中,胸前还冒着鲜血,正是奉命搜索的十人之中的两人。
  细察伤势,不由头皮发炸。
  死者胸背洞穿,似是一种罕绝的指力所伤。
  “这是洞金指!”
  屠一飞面色惨变.冷汗淋漓,以他所知,能使用这种指功的只有掌门师兄韩尚志一人,而掌门师兄好端端地坐在庙中,难道另外也有人会“洞金指”神功?
  “但这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为什么会到此地来向自己门中人下手?
  来人既会“洞金指”,功力之高,不言可偷。
  心念之中,不由连打了两个寒颤。
  就在屠一飞长老,惊震莫名的当时一一
  惨嗥之声又起。
  —声——
  两声——
  不多不少,连前共是十声,这暗示着十个奉命搜索的武士,已全部遭难,屠一飞亡魂大冒,不得要领之下,仓惶反扑回庙。
  身方入庙,不由又是一呆,几乎不相信眼前所见的会是事实。
  只见大殿前的院中,赫然又是一个“冷面人”。
  回槛上掌门师兄,面目冷森木然无表情的瞪视着院中的“冷面人。”
  其余两位长老,二蓝衫老者,和八个装武士,齐都面露骇极之色,排在一起。
  只听回槛上的“冷面人”嘿嘿一阵阴笑道:“大胆狂徒,竟敢冒充本掌门人的面目?”
  院中的‘冷面人’面笼恐怖杀机,冰寒至极的道:“程威远,你们的心机白费了!”
  回槛上的“冷面人”身形猛地一震,向后退了一步,狞声道:“狂徒,你找死!”
  一弹身到了院中,两个“冷面人”虎视对立。
  除了八个劲装武士心里明白之外,三长老和两个蓝衫老者,俱都面面相视,震惊莫名,然面貌上,两个“冷面人”的确无从辨别真伪。
  但那突然现身的“冷面人”,已使三长老疑云大起,因为那声音是他们所熟悉的,而和他们一道的掌门师兄,说话的声音,似乎与他们记忆中的有异,在此之前,他们不疑有他,现在,两相比较之下,情形就不同了。
  这突然现身的“冷面人”,正是韩尚志本人,他毁了十二个“天齐教”派出跟随程威远的高手之后,抢先屠一飞一步进庙。
  目前最好的做法是揭开程威远的真面。
  韩尚志目眦欲裂的道:“程威远,你还不露出你的鬼相,等待何时?”
  “天齐使者程威远”心知此行的任务看来是无法达成了,但仍横心喝道:“不知死话的狂徒,还敢胡言乱语,待本掌门人打发你!”
  喝话声中一掌劈向韩尚志的面门。
  这—掌不但快逾闪电,而且劲道之强猛,令人咋舌。
  “程威远,你死定了”
  冷喝声中,韩尚志右掌一划,卸去了劈来的——掌。左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跟着拍出,两掌间不容发,看得令人目不暇接。
  程威远掌出无功,身形一划而开。
  暴喝声中,韩尚志五指暴伸,抓向程威远面的。
  近身相博,掌发即至。
  韩尚志一爪空,身形跟着半转,巧极的避开对方电掣的两个声。
  双方都是武林罕见的身手,这三个照面,在刹那之间交换,担却惊险万状,看得在场的各高手,目眩神夺。
  程威远心泛丝丝寒竞,他看出对方身手。在自己之上。
  韩尚志冷哼一声,双掌疾划。“魔火撩原”,“魔掌降龙”,“魔正叩阙”,三绝招连绵攻出。
  刹那之间,劲气四溢,如鲸波逆浪。
  程威远心头大凛,当堂被迫退了五个大步。
  “砰!”挟以一声闷哼。
  程威远一个闪避不及,左肩头被击中一掌,登时痛澈心脾,身形跟着一个踉跄。
  “现形!”
  随着喝声,韩尚志两手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爪出。
  惊呼声中,程威远面具被扯落,露出一个斑斑点点的麻面来。
  三长老和两个蓝衫老者,齐齐暴出一声惊叫.他们做梦也估不到这位一直被奉为掌门师兄的“冷面人”竟然是假的。
  八个劲装士,登时面如土色,齐齐拔出长剑在手.
  空气在刹那之间.紧张到了极点。
  韩尚志怒声道:“狗崽子。你还有何话说?”
  程威远杰杰一声怪笑道:“冷面人,本使者面目虽已被揭穿。那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三长老一时不察,几乎弄成不堪设想的后果。个个羞愤急怒交进。
  韩尚志目光一掠三长老道:“把那八个狗爪子毁了,不许放走一人:“
  三长老和两个蓝衫老者,恭诺一声,扑向八个劲装汉子。
  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叠了出来。.
  程威远急怒攻心,暴吼一声。攻向了韩尚志。
  “找死!”
  韩尚志双掌平推,“须弥神功”应掌而发。
  —声降然巨响,挟以一声惨哼。程威远跌跌撞撞地退了—丈有多,脸如溢血,加上满面的大黑麻子,形态更显狰狞可怖。
  半响之后,才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韩尚志不由暗地心惊,自己十成“须弥神功”所聚的一掌,竟然不能把对方击倒,对方的功力,确已到了骇人的地步。
  那边一——
  八个劲装汉子之中,已有两人横尸当场,剩下的恰好是——对一捉对儿厮杀,但其中两个蓝衫老者,功力较弱,对两个劲装汉子,先机尽失,只守不攻。
  韩尚志杀气腾腾的喝道:“姓程的,把‘恶鬼珠牌’交出来?”
  程威远—抹口边血渍,道:“你在做梦!”
  “你交是不交?”
  “不交又怎样?”
  “你不交本人自会取,连你的性命!”
  韩尚志双掌再度劈出。
  程威远不敢硬接,一闪身弹了开去。
  这时两个天南门下的蓝衫老者,巳被对方迫得险象环生,情势岌岌可危。
  由此可见天齐教下,都是不可轻视的好手。
  两声怪嗥,先后破空而起,屠—飞和洪八牧两位长老,先后以鬼头杖击毙了对手,目光一转之下,分别接替了两个蓝衫老者。
  顾盼之间,三个长老都已得手,八个残余的劲装汉子,全部伏尸当场。
  韩尚志双掌劈空,掌式不收,改掌为指,数缕锐利的指风,随着程威远的身形,激射而出。
  程威远可听说过“洞金指”的厉害,身形再闪,但仍慢了半步。
  “嗤!”
  —缕指风,透肩而过,身躯幌了两幌,几乎当场裁倒.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身。
  王长老和两蓝衣老者,这时围上前来,全神注定场中。
  韩尚志缓缓逼前数步,一扬掌道:“程威远。纳命来!”
  蓦在此刻—一
  程威远—扬手,一道毫光电射而出。
  韩尚志登时亡魂大冒。心中方自喊得一声“不好”.只记神智—浑。
  “砰!”挟以半声惨哼。
  血箭喷处。韩尚志被击飞两丈之外。
  屠一飞等五人,脱口—声惊呼。
  原来程威远出其不意的取出“恶鬼珠牌”,用毕生内力贯注掌心一逼,牌上的珠子立射毫光,韩尚志猝不及防,在珠光照射之下,心神一浑。被程威远一掌震飞,幸得他功力深厚,否则这一击非使他心脏全断不可。
  三长老和两个蓝衫老者,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齐齐出于扑向程威远。
  “想死稍待!”
  程威远双掌一挥。狂飚卷处。五人被震得倒翻而回。
  —股强傲之气。使韩志尚心神一清,坐起身来;
  程威远一闪身到了韩尚忠身前,险森森的道:“掌门人,本使者此行任务不能达成,但毙了你也也是大功一什!你暝目吧!”
  话声中。右掌一扬……
  “砰!”
  惨哼声中,程威远口血飞溅,一屁股跌坐在地。
  原来韩尚志因练有“须弥神功”,虽在重伤之后,真气并未全散。勉以全部残存内力。出其不意的发出—掌。
  但人也在一掌击出之后,颓然倒回地面。
  程威远真是作梦也估不到对方在重伤之后,仍有这样强的反击之力,一定心神,又站起身来,半言不发,一掌劈落……
  韩尚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扬掌下击,但却无力反抗。
  三长老暴喝一声,再度飞扑,但事实上已不不及阻止对方下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娇喝,倏然传来:
  “住手!”
  随着喝声,程威远蹬蹬蹬蹬一连退了三个大步。
  一个美艳绝伦的红衣少妇,俏生生地绰立场中,这红衣少妇是如何来的,没有一个人觉察。、韩尚志惊诧的转目一看,正好与那少妇的目光相触,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面上一阵灼热,忙不迭的又把眼转了。
  这红衣少妇的美,美的不像是凡间的人。
  他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美的女人,尤其那一双色魂摄魄的眸子,任何人都无法抗拒那诱惑。
  三长老等,连眼都直了。
  红衣少妇,突然现身,阻止程威远向韩尚志下毒手,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程威远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狞声道:“你想淌这场浑水?”
  红衣少妇冷若冰霜的道:“是又怎样?”
  “报名上来?”
  “凭你还不配!”
  “好贱……”
  人字尚未出口,只听“拍!”的一声脆响,程威远面上已现出了一支清晰的掌印,只听红衣少妇不俏的一哼道:“你再出口不逊,就毙了你!”
  程威远这一记耳光挨得不轻,打得他晕头转向。
  程威远身为“天齐教”十大使者之一,他的身手在江湖中可以说极少对手,焉能吞得下这口恶气,但他也觉得这红衣少女来得突兀,而且身手更是莫测,方才他正准备向韩尚志下手时,只觉一股阴风拂体,人更不自觉的退了三步,当下再度喝道:“如你再不说出姓名来历……”
  “怎么样?”
  “别怪本使者出手无情!”
  “呸!程威远,别人不知你的来历,你姑奶奶却清楚,你的行为猪狗不如,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杀你,你滚吧!”
  程威远麻脸一阵抽搐,目中凶光暴射道:“你到底是谁?”
  “你一定要知道?”
  “当然,本使者不杀无名之辈!”
  “啧啧啧啧!”
  红衣少妇,口里发出一长串荡气回肠的笑,这笑声听在别人耳里,倒不怎样,但程威远听来,顿感全身虫行蚁咬,五腑如割,登时面色大变,连迟数步,骇然道:“你是……?”
  “程威远,你知道我的规矩!”
  程威远顿时闭口不敢再注下说,凶焰全敛。
  韩尚志心中震惊不已。
  这红衣少妇是谁?”
  “何以会突然在此现身?”
  程威远功力非凡,何以如此畏怯于她?”
  她口中所说的“规矩”是什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从未听说过江湖有的这么一号人物。
  红衣少妇纤手一扬道:“你可以走了!”
  程威远狠狠地瞪着韩尚志,现出欲走不走的样子,他心里可恨透了这红衣少妇,但他又不敢露之于神色。
  红衣少妇,轻声一笑道:“怎样,你想死?”
  程威远硬起头皮道:“在下斗胆请问尊驾与这小于是什么关系?”
  “这你管不着!”
  程威远无可奈何的瞥了红衣少妇一眼,转身就待离开……
  “且慢!”
  程威远悍然回身,道:“尊驾还有话说?”。
  红衣少妇冷冷的道:“把那东西留下!”
  “什么东西?”
  “恶鬼珠牌!”
  程威远面色大变,抗声道:“办不到!”
  “你以为你可以脱身吗?”
  “在下无法向教主交代!”
  “你就说我拿走了!”
  “在下生死交关……”
  “你拿不拿出来?”
  “歉难从命!”
  红衣少妇娇躯向前一挪,目中杀光隐现,寒声道:“你敢再说一遍?”
  三长老和两个蓝衫老者,心里同时起了一个念头着:“莫非这神秘的红衣少妇目的在这一块天南传派圣物“恶鬼珠牌?”
  韩尚志心念一转,还是运功疗伤要紧,老躺着不是事,既然这红衣少妇横岔一枝,程威远已不足为虑,随即挣扎着坐起身形,运起功来,对场中事不闻不问。
  程威远一长身,越屋而逝。
  空气归于静寂。
  韩尚志顶上白气蒸蒸而冒。
  韩尚志曾经“地脉灵泉”脱胎换骨,最近又练成“须弥神功”,疗起伤来,并不费事;前后不过盏茶光景。
  白气收尽,韩尚志一跃而起。
  三长老和二个蓝衫老者,面上齐露喜色。
  首席长老屠一飞开口道“恭喜掌门师兄无恙!”
  韩尚志领首为礼道:“有劳各位关心!”
  话落,目光转到红衣少妇身上,方才躺在地上,看的还不十分真切,现在对面平视之下,心中又是一阵怦怦乱跳。
  这红衣少妇,足可当“人间绝色”四个字。
  她的美,美得使人无法形容,韩尚志出道以来,见过的美人不少,像吴小眉,东方慧。还有他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但比起红衣少妇来,都要黯然失色。
  尤其,那—股少妇成熟的风韵。更使人陶然欲醉。
  即使是当年的柳下惠重生,恐怕也难自持,更别谈坐怀不乱了。
  空气在红衣少妇一挪身之际,骤呈紧张。
  事实非常显明,如果程威远胆敢再说一遍的话,红衣少妇势非出手不可。
  程威远对这红衣少妇固然有所忌惮,但“恶鬼珠牌”他岂敢放手,触犯了杀规,可能老命亦难保全。
  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猛可里—弹身……
  红影闪处,一阵阴风罩身卷到,寒气穿肌砭骨,只好落回地面。
  红衣少妇粉面一寒道:“你真的想死?”
  程威远嘿的喘了一口大气,取出珠牌道:“拿去!”
  去字未落,一道奇光逼射而出。
  “找死!”接着是一声闷哼。
  “恶鬼珠牌”已到了红衣少妇手中,程威远退在一边,额上汗珠滚滚而落。
  红衣少妇冷笑一声道:“程威远,在我还没有改变原来不杀你的主意之前,你乘早夹紧尾巴滚吧,不然,你就别想活离此地!”
  程威远像斗败了的公鸡,沮丧已极,自打圆场道:“这‘恶鬼珠牌’是敝教主授命之时,亲手交付,尊驾想像得后果?”
  “去你的,告诉余丙南,这珠牌我要了!”
  韩尚志在下意识中,最憎恨女人,然而,现在,面对“人间绝色”的红衣少妇,他感到这女人占有了他思想领域的全部,使他意乱情迷,猗念横生……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他完全放弃了自我。
  仿佛宇宙间一切都已不存在,只有这红衣少妇一人。
  人.终归是人,在遇到某一种特殊情况时,是无法抗拒的。
  红衣少妇开口了,声如乳莺出谷:
  阁下就是新轰动武林的‘冷面人’?”
  韩尚志如梦初醒,他感到在长老们面前失了态,不由面红过耳,讷讷的道:“在下……在下正是!敬谢援手之德!”
  红衣少妇,嫣然一笑,这一笑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慨,韩尚志心里又是一荡,俊面更红了。
  “你又是天南一派的继承人,对不对?”
  “不错!”
  “这是贵派的掌门信符,也是传派之宝,对吗?”
  红衣少妇把“恶鬼珠牌”迎着韩尚志面门一幌。
  韩尚志霍然.而震,心神清醒了许多,想不到这“恶鬼珠牌”又落到这来历不明的少妇手中,当然,他无法开口索讨,同时也不知对方目的目的何在?当下一点头道:“不错,还没有请问姑娘上下如何称呼?”
  红衣少妇突地杰杰娇笑起来,笑得有如花技乱颤。
  韩尚志不明所以,不禁愣住了。
  笑声敛处,红衣少妇朱唇轻启道:“姑娘,你看我像姑娘吗?”
  韩尚志大感窘迫,夹脖子通红起来,怔了一怔,才道:“那是在下说错了,请问在下如何称呼?”
  红衣少妇明眸一转,道:“你问这干吗?”
  说着,一双充满了诱惑的眸子,直盯在韩尚志面上,韩尚志几乎不敢再和她相对,他真想逃开她,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发窘,他也第一次体味着女人的媚力竟然如此之大,他想摆起以前他对女人冷若冰霜的面孔,但他办不到,当下口吃吃的道:
  “呵……你……阁下!尊驾对在下有援手之德,理当一问!”
  “你打算报恩?”
  “在下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怨必报!”
  “这大可不必!”
  韩尚志一愣道:“为什么?”
  “我有目的!”
  这句话使韩尚志抨然心惊,这女子竟然自承是有目的而来,心情又平静了许多,俊面一正道:“请问什么目的?”
  红衣少妇神秘的一笑道:“这只能对一个人说!”
  “对我一个人说?”
  “不错,请你的同伴暂避,如何?”
  韩尚志大感奇怪,但转念一想,难道我韩尚志伯了你不成,看你玩什么花样,反正“恶鬼珠牌”今天势要收回,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随即向三长老等一抬手道:“请长老们暂时到院外一避!”
  三长老和两蓝衫老者。略一踌躇之后,躬身而退。
  红衣少妇朝回槛一指道:“我们坐下来谈!”
  “就这样站着不是一样?”
  “你怕”
  韩尚志无奈,只好同她双双到回槛坐下。
  红衣少妇笑态宛然的道:“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谁,是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如果我不愿呢?”
  “在下自然不会相强!”
  阵阵幽香,直透过来,再加上红衣少妇说话时吐气如气,韩尚志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平静了的心潮,又荡起圈圈的涟漪。
  红衣少妇向韩尚志身边挪近了些,娇声道:“我叫慕容黛!”
  “慕容黛?”
  “不错,这名字如何?”
  “很美,名如其人!”
  “我美吗?”
  韩尚志尴尬的一笑道:“美极了,可算得是‘人间绝色’!”
  “真的?”
  一双色魂摄魄的迷人眸子,紧紧地迫视着韩尚志。
  “慕容……慕容……”
  韩尚志俊面火辣辣的,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她已经是少妇,当然不能称她姑娘,称她前辈不妥当,称她大嫂,娘子,更是不妥……
  红衣少妇慕容黛,似已看出他的窘态,咳的一笑道:“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这……这怎么可以!”
  “那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我年纪比你大!”
  “这……这……”
  “别这了,说实话,你爱我吗?”
  这句开门见山的话,犹如当头—捧,韩尚志全身为—震,想不到这红衣少妇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错,他确实沉醉于她的美,心中猗念横生,但那并不是爱,只是一种任何—个有血有肉的人,必然会有的反应。
  他想到被强迫订婚的吴小眉。
  他也想到情深似海,但却捉摸不定的东方慧。
  他—时之间,哑口无言。
  “你说呀,爱不爱我?”
  “这个……”
  他觉得直率的话出来会伤对方的自尊心,她的美,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再是原来的“冷面人”,如果是原来的他,他会毫不考虑的说“不”!
  “怎么样?”
  “不可能!”
  “为什么?”
  “你记得你说过你已不是姑娘!”
  “那我是什么?”
  “有夫之妇!”
  “你怎知我是有夫之妇?”
  韩尚志又怔住了。
  慕容黛笑颜一欢道:“不错,我是有夫之妇,然而现在不是了!”
  韩尚志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是有目的而来,现在请问?”
  “这就是目的!”
  “对不起,在下……”
  “且慢,韩尚志,这‘恶鬼珠牌’你还要不要?”
  韩尚志依然而震,脱口道:“这珠牌是本门圣物……”
  “当然,没有它你阁下就不能清理门户,更不能接掌天南!”
  韩尚志登时冷汗遍体,红衣少妇的话不错,没有这面珠牌,他凭什么取信天南满门弟子,因为“魔中之魔”以他作传人别无人证,
  全凭这面“恶鬼珠牌”,三长老固然是深信不疑,但其余的呢?韦逸民将更有借口。
  红衣少妇接着又道:“这珠牌怎会落入余丙南之手?”
  韩尚志惑然道:“余丙南,谁?”
  “噫,天齐教主你不认识?”
  天齐教主的名姓,别说韩尚志不认识,放眼武林,知道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天齐教主……余丙南?”
  “不错!”
  韩尚志早已知道天齐教主姓余,但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面目,“失魂人”说,少教主余少坤是他师步“毒龙手张霖”的遗孤,据他猜想是他母亲“赛嫦娥王翠英”改嫁天齐教主之时,带过去的,余少坤应该是张少坤,他既人天齐教主姓,当然天齐教主是姓余无疑的了。
  一顿之后,赫然道“在下学艺不精,被他手下强夺而去!”
  红衣少妇慕容黛紧迫着道:“你想不想收回?”
  “这个……如果你肯归还的话,在下感激……”
  “不必感激,有条件!”
  韩尚志剑眉一皱道:“条件?”
  “不错!”
  “什么条件!”
  “爱我!”
  这话从一个“人间绝色”的女人口中说出,的确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说这样的话,必被目为下贱,或是不要脸,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情理两个字,有时并不是“绝对”的。
  如果没有东方慧,吴小眉两个女子在前,韩尚志可能会答应,因为对方太美,任何人都无法自持的美。
  韩尚志呆了一呆之后,道:“爱也可以用交换得来?”
  红衣少妇“噗嗤!”一笑道:“当然,求爱并没有规定要用什么方式或手段!”
  “这是你的手段?”
  “说方式比较合适!”
  “如果在下不接受这条件呢?”
  “你会的!”
  “我说的!”
  红衣少妇粉面微变道:“你愿意放弃珠牌?”
  韩尚志以坚决的口吻道:“不!”
  “那你如何得到,用强?”
  “现在?”
  “可能是!”
  “不!”
  “为什么?”
  “你对在下有过援手之德,不管你的目的何在,事实不可抹煞,所以暂时我不收回,下次见面时,在下势将要得罪了!”
  “下次,什么时候?你准知能再碰头吗?”
  “我相信会的!”
  红衣少妇冷冷的道?“如果我把这块珠牌送给韦逸民……”
  韩尚志怦然心惊,站起身来道:“你敢?”
  红衣少妇仍然稳如泰山的安坐不动,道:“为什么不敢?”
  韩尚志俊面一沉道:“那在下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红衣少妇盈盈站起娇躯,樱口一涡,梨涡浅浅,柔声道:“你以为我真的会那样做吗?”
  一反一覆,使韩尚志啼笑皆非。
  红衣少妇,伸出柔夷,一掠鬓边散发,前移一步,以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是的,我嫁过人,我被视为败柳残花,但,那只是一场梦,梦!虚幻的梦,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已走了一大段,可是谁知道我的生命册页上.仍旧是—片空呢?我有过憧憬,我描绘过绯色的梦,结果,—切成空……”
  声音逐渐低黯,两颗泪珠.滚出眸子,像两滴花瓣上的露珠。
  韩尚志不禁大感激动,暗付,难道她是一个不幸的女子?难道她有一页伤心的往事?难道……
  她这一落泪,反而显得更加诱人思,这是——种另外的美。
  韩尚志的血液,又加紧奔流起来。
  红衣少妇用罗袖轻轻一拭泪痕,倏地破颜一笑。
  这一笑,伤是一轮皓用,从浮云中探出面来。
  韩尚志心里又是一荡。
  红衣少妇探手取出“恶鬼珠牌”,向前一送道“拿去!”
  韩尚志反而一愕,不敢蓦然伸手去接,这太出他意料之外,红衣少妇竟然一变三化,把珠牌还给他,难道她又有什么花样不成?
  红衣少妇再次道:“拿去”
  “在下并未应承你的条件?”
  “不谈条件,还给你,你说得不错,爱是无法以任何东西交换得到的!”
  韩尚志大受感动,他忽然同情起对方来;他联想到小眉对自己索爱的那些经过,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人爱,当下徐徐伸手接过,纳入怀中,激动的道:“在下终生感谢!”
  “不必,这本是你自己的东西!”
  “但,如果没有你伸出援手,今日之局不堪设想;根本谈不上取回此牌!”
  “不谈这个!我想知道你不爱我的原因,不过说与不说在于你,决不勉强,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希望是真心话!”
  韩尚志略一踌躇之后,道:“我有未婚妻,还有一个生死不渝的爱人,这够了吧?”
  红衣少妇慕容黛粉面候现异形,道:“还有没有?”
  “没有了!”
  “这能影响你爱我吗?”
  “当然,爱应该是完整的!”
  “可是你有未婚妻,又有爱人,你的感情已经是残缺的了!”
  韩尚志黯然一叹道:“我的全部感情,已给了我的爱人,而我的未婚妻,我只给她道义!”
  “你在道义上和你未婚妻结合?”
  “是的!”
  红衣少妇缓缓垂下头去,半响,又抬起来,幽幽的道:“你不能叫我一声姐姐?”
  韩尚志俊面一红,唤了一声:“姐姐!”
  红衣少妇登时笑逐颜开,像春花怒放,但却含了一丝黯然之色,笑,掩不了她内心的悲哀,但她仍然道:“弟弟,我满足了!”
  “姐姐,我十分抱歉,对你的情意,我感到内疚!”
  “弟弟……”
  摹在此刻—一—
  一声冷笑,突地传来,接着一个声音道:“慕容黛,好呀,千里迢迢,从中原赶到天南,原来是追小白脸来了,你这不要脸的贱货!”
  红衣少妇慕容黛粉腮大变,弹身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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