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J·D使劲眨眼想清醒清醒,双肺正费力地吸进被赶走的空气。手一模抢套,空的。
  "没错儿,伙计,你的小朋友已找到一个新家。"劳丽就站在他眼前,枪口对准他脑门儿。"现在该说点儿什么了吧?"
  "小姐想干什么?"J·D不理睬枪口,坐了起来。"刚才发现你躺在地上,一脖子的血,还以为你死了,正检查你心跳呐。"
  "头开得不坏,"劳丽不在意地擦擦胸前的一道血迹。真想看一眼手上的血,可又不敢把目光从这家伙身上挪开。"把手拿开让我好好瞧瞧你的脸。"
  J·D一直在揉眼睛,想集中目力。他慢慢低下头,然后抬头看看劳丽,明白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就是今天早上那男的!"妙呵,自己花一天功夫想得天花乱坠的原来是个疯子。"刚才在干嘛,现场勘察吧?"
  J·D咧嘴一笑,"听起来你看多了E·G·鲁宾逊的电影。"
  "我看你没资格东拉西扯;"她摇摇枪口助威。
  "那倒是,宝贝儿。"他设法站起身又得避免干蠢事,"听着,莫里森小姐,我是新来的警卫,正在后走廊上检查门户,听到声音才拐过来看看,一眼就看到你。"
  "没看到别人?"
  "没有。发现你的时候外头那个门刚关上。估摸找到钥匙打开那个狗屁门,坏蛋早就跑远了。"
  "别骂脏话,刚刚醒来的时候已听够了。"劳丽没意识到自己一板正经的腔调,特别是对着一个怀疑她是国际恐怖分子的人。
  "得啦,请原谅,古板小姐,"他边说边做一个碰帽沿敬礼的动作。——回想一遍刚才那个袭击者,眼前的人身高6英尺9英寸,体重大约215磅,既然不知道自己昏过去有多久,他可能有足够时间脱掉外衣和手套。对了,还有个细节记得很清楚。
  "我讲的全是实话,小姐、瞧我这样子像动手打女人寻开心的么?"
  他怎样寻开心眼下用不着多管,"你用的香水什么牌子?"
  这一问可让J·D心慌意乱,"你说什么?"
  "香水!你用什么牌子?"劳丽感到自己的血正浸透衬衫的薄料子,但愿他快点儿证明自己无罪。"这会儿我可不耐烦。"
  "不知道,"J·D耸耸肩,"就是去年生日妹妹送我的那瓶。"
  劳丽把枪一晃,命令道:"过来!"
  "对不起,干啥?"
  "你给我过来!"劳丽不情愿地往前走近一步。
  "遵命,小姐,"J·D两大步就跨到跟前,感到枪口戳在他肋骨上,"当心点儿,亲爱的。"
  "靠过来,让我闻闻。"他男性的气息已扑进鼻孔,浓烈而清新,与那个袭击者根本不同。"我……嗯……我要……"
  J·D俯身让她闻的时候,她忽然哑口无言。"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闻闻你是不是像……"深吸一口地的气息,劳丽又没把话说完。他的手已轻轻放到她肩上,她把枪一低,"我要……"
  "我也要,宝贝儿,"J·D温存地咬住她耳廓,揉搓着,"我要干这个。"
  她身子一硬打算抗议,但话没出口就被他吻住了嘴。
  J·D感到她松弛下来,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便紧紧地抱住她,顿时浑身是劲。起先并没打算亲她的,对这位可爱的莫里森小姐,他早就仔细想好了对策,早打算跟她来点儿感情纠葛,亲吻当然少不了,甚至更亲热的举动。对这点已有准备,没准备的是一种陌生的情感猛然冲上了头。这时真不知他从何打住她从何开始,手指发现她头发的冰凉,舌头感觉她嘴唇的滚烫。
  劳丽自动张开嘴,全身渴望这个男人的滋味。他慢慢地地挪开嘴唇,又在她仰起的鼻尖上轻轻一吻。劳而真想把脸埋进他脖子下面,咬一口他刚冒出头的胡须下面那片柔嫩的肌肤,但她克制住了。应当拍他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只是这么做显得幼稚。方才的一吻实在是双方自愿,本来随时可以阻止他的,毕竟手里还有枪,到头来两种办法她都没用。
  J·D浑身一紧,等着挨她一耳光或听她尖叫强奸,可什么也没发生。他依然拥抱着她,而她也没有挣脱的意思。这倒怪了,任何普通女人这时候都会歇斯底里大发作,除了受过训练,能应付这种局面的以外。
  克利夫顿本周的头一天把他叫去交待了任务。本打算拒绝的,五年来没办过一件大案,也不想再干。克利夫顿却再三说劳丽犯罪证据确凿,只需要花几天功夫监察她,再仔细搜查两次就一定能把这个红头发的恐怖分子投进监狱。
  劳丽的档案送来了,J·D翻完一遍就骂起上司来。他为反恐怖特种部队干过匕年,只出过一次差错,一次就足以毁了他的职业生涯与心灵平静。因为一个女人,他的整个世界都被掀得底儿朝天。对这女人的回忆至今魂牵梦绕,害得他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他曾拼命挣扎,想逃脱那黑暗的深渊,在这深渊里他曾备受熬煎。想不到现在又得为保持心理平衡而劳神劳力。
  劳丽抓住他衬衫前胸,想镇静下来。手指甲无意中刮了一下他卡其布衬衫上的一块污迹,"哦。"
  "哦?就会'哦'?"J·D的下巴轻轻摩擦劳丽的头发,一缕秀发卡在他唇间,舔一下,品出了她护发素的馨香,吸进了她芬芳的气息,真愿意整夜搂着她。天哪,真昏了头,站在这冰冷的过道里拥抱着一个刚遭过袭击的姑娘,而且这姑娘的血正流满地衬衫前胸,可他一心一意只想知道她在他怀里感觉怎么样。明早还是给克利夫顿打个电话,叫他派别的傻瓜来完成任务得了。"咱们还是回去看看你的伤口,赶快报警吧。"
  劳丽头一仰注视着他说:"同意。不过报警有什么用?我没看清人,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J·D忍住没讲出男人会想对她干什么。"对这家伙你还记得什么不?"
  "一点点。"劳丽按住太阳穴想止住头痛。"身高大概6英尺,体重大概200磅,不过他穿着外套,体重说不准。左手持刀,用的是阿拉米丝牌香水"
  "够不错了,"1·D竭力克制自己的不安,"好多人连这些也记不清哩。"
  劳丽耸耸肩开始往回走,"我只是觉得认出这家伙很重要。"
  "警察肯定会感激你的。"J·D扶住她手肘,"走吧,先把你收拾干净。"
  劳丽满心感激,"谢谢你。老天,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J·D,J·D·韦斯塔。"
  "那就多谢了——J·D。要不是你赶来,真不知还会出什么事。"想到要是那坏蛋没听到J·D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劳丽就直打冷战。
  "依我看你他妈的挺能干,能照料自己。"J·D把钥匙插进办公室的锁为劳丽拉开门。
  "你脏话不少。"
  "惹你烦了?"
  "有点儿。我花过5年时间想说服弟弟,骂脏话是愚昧的表现,"如他的表情扮个鬼脸,"我敢肯定你说脏话不是因为这个吧?"
  "不是么?"J·D做出一副禁欲主义者的面孔。
  "不是。我看你最近总是跟一伙粗人混在一堆,想跟他们打成一片吧?"
  她的观察力令J·D大吃一惊。近来他是跟一伙警卫混在一起,学他们的举止言行来着。模仿他人的习惯,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最近一周来他到夜总会跟几个警卫泡在一块儿学他们的样子,至于骂脏话,这倒符合他扮演的角色。
  劳丽带他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灯,"我有个急救箱搁在那儿了。"
  "要报警么?"没等她回答,J·D就摘下话筒。"电话断线了。"
  "还没通?"劳丽走近,从他手里拿过话筒,"一星期了都这样,老板还保证度假前一定修好呢。"她口气之间明明对老板不满,啪地扔下话筒,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J·D忙着打开急救箱。她眼睛亮得有些怪,教范里可没讲怎么对付哭哭啼啼的恐怖分子。被迫执行这项任务以来,他一直惶惶不安。靠本能他已闻过许多生死关口,训练课可从不教奇怪的感觉与勇气的反作用,但就凭这些,J·D已活到了成熟的35岁。每逢自己的"小良心"发言时,他就好好听着。此刻"小良心"告诉他,没有无可辩驳的证据就不该给劳丽定罪。但愿这至少是出自他的本能,而不是荷尔蒙的作用。
  劳丽没让J·D看到就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等我回家自己报警吧。"
  她说的呆板无神。J·D明白肾上腺素的作用过去了,她现在已筋疲力尽。"宝贝儿,我来给你包扎吧。"
  在她面前跪下来,J·D往一块干净纱布上倒些消毒剂,提醒她,"会有点儿疼的。"
  劳丽注视他目光片刻,点点头,"没事儿,该怎么办你只管动手。"
  不知她明不明白这句话的双层意义?该怎么办还意味着他要证实她就是欧洲和中东好几件杀人案的凶手。盯着她皮肤上干了的血迹,J·D道:"我得解开你衬衫才行。"
  她颔首同意,仰起下巴让他方便些。J·D笨手笨脚地解小小的珍珠钮扣,差点儿没把它给揪下来。劳丽轻轻地掰开他手指道:"我来。"
  看着她亮闪闪的粉红指甲把钮扣从扣眼里滑出,露出乳房的丰满曲线,J·D忽觉喉头硬塞,吞咽困难:他咬咬牙,免得无聊的念头出乖露丑,赶紧动手把她的衣领塞进她乳罩的花边下面。
  "一会儿就完,"这话还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目光被她乳沟顶部的一个小小雀斑拉了过去,J·D嗅出一胜香水味儿和血腥味儿的混合气息。
  "让我把这块纱布贴好。"
  劳丽没吭声。J·D抬头一看,发现她的头已垂在左肩上,眼睛也被一缕古铜色的秀发罩住了。J·D伸手把这缕头发拂到一边,暗想,这么一个纯洁无暇,来自西得克萨斯的漂亮姑娘怎么会是国际杀手?
  今早头一回在商场见到她就觉得一定是搞错了。她笔直朝他走来,刹那间他简直觉得自已被撕下了伪装。朝他抛来半个微笑,她就走过去上饼干店了。整整一上午他就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吸着同一杯咖啡,等她。见她从柜台后面那伙计的手上买了一袋饼干,一杯可乐,笑模笑样,无忧无虑。看来她还不知道特种部队已派人盯上了她。J·D假装在看老人们在暖和干燥的商场里逛来逛去,一位白发绅士注意到J·D的目光老围着劳丽转,就搭讪:"姑娘真漂亮,不是么?"
  J·D深表赞同,往椅背上一靠,听格林霍先生把劳丽夸个没完。不一会儿就得知劳丽堪称绝妙完人。老亨利得意地告诉他,她跟眼下这帮"到处睡觉"的年轻姑娘可不一样。
  J·D边听他唠叨边注意劳丽的每一个动作。她头发如同阳光下的雨滴闪闪发亮,卷卷的剪作一般齐,这叫披肩发还是童花头?大概都行。档案说她身高5英尺1英寸,体重120磅,大自然把这120磅的每一盎司都分配得匀匀称称。她走路略略摇晃,让人看了很舒服,就连她做工一般的衬衫和相配的紫色直筒裙也令人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出舞蹈剧里的女演员。再看看那双颜色相称的高跟鞋,他简直就想跪倒在她脚下。
  她在亨利身旁坐下,扫他一眼,他就迷失在那双金绿色的瞳仁深处。那一刹那他就肯定这姑娘清白无辜。今晚发生了这一切之后,他觉得还是听听本能的好。有人想跟她要一件东西,敢用最后一块钱打赌,袭击劳丽的家伙绝不会是光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汉气魄的疯子。那脖子上的一刀很内行,凶手知道该在哪儿下刀,割多深正好,一个警告而已。
  她的表现也像内行,这是令人怀疑她清白的唯一地方。可是,职业杀手会当着陌生人的面随便睡着么?他可绝不会这样。"醒醒,宝贝儿,该走啦。"
  劳丽猛地醒来:"出了什么事?"
  "我弄完啦,该送你回家了。"他忙着收拾用过的纸和纱布。
  劳丽随手摸摸胶布粘乎乎的边儿,整整衣服,看他的长指头快捷地收好急救箱,搭上钩子。"伤不重吧?"
  "不重,就一道小口子。"J·D把急救箱塞进靠墙的长沙发下头,拿起她的外衣,"这家伙肯定听到我来了,赶紧就逃。"
  "没错。可我看他并没真想伤害我。"
  J·D眉头一皱,"这话什么意思?这家伙不是持刀袭击你么?"
  劳丽一耸肩,眼睛直眨——伤口拉疼了。"我看他准是弄错了人。这事多半跟贩毒有关系。"
  J·D站在一旁耐心地听她往下说,这可完全不合身份。
  "那人说他只送个信,他们想要回一个包裹。"
  "包裹?没说里头是什么东西?"J·D为她举好外套。
  "没说。只说还会找我的。"劳丽边穿外套边笑,"谁把你训练得这么乖巧?"
  "我奶奶。13岁时父母被杀害了,是爷爷奶奶把我和妹妹凯蒂拉扯大的。"J·D知道这一条正是他被挑中来钓劳丽上钩的原因之一。档案里说五年前她父母都被恐怖分子的炸弹炸死了。克利夫顿指望这可怕的共同点能使劳丽更容易接受J·D。他自己倒认为这是一派胡言,要是劳丽真有克利夫顿说得那么厉害,就会谁也不相信。一个女人家不会为了父母报仇到处杀死恐怖分子却不长点儿自己的小心眼。
  "对不起。"J·D迎上她的目光明白她道歉诚心诚意。
  "谢谢。"他清下嗓子,带她走出大楼。"你说那家伙吓唬你还会来的,他没说啥时候吧?"
  "没,但愿他明白弄错了人。"两人一清一溜地走进停车场。劳丽裹好围巾,"不管怎么说,但愿警察能在他再次伤人之前抓住他。"
  "那可晚啦。"他们一步步朝他的布朗柯牌汽车走去,J·D挽住她胳膊,"这段时间我看你最好小心点儿,当心他再来。"
  "再来的话,他就会知道不该来的。"
  J·D听出她的坚定,觉得劳丽·莫里森大概真有能耐照料自己。
  汽车发动时两人都没作声。劳丽僵直地坐在她那边,两手紧紧抓住膝盖。"你想回家还是去警察局?"
  "请送我回家,妹妹要担心了。"
  "我看她有理由担心。今晚你待在商场到底干什么?大伙全都回家了。"他暗骂自己不老实,其实今天他紧盯了她一整天,每一个动作都看在他眼里,就除开刚才那几分钟。偏偏在这几分钟内她就被那个持刀者弄伤了,真他妈的倒霉!
  "我留下处理一些文件,离圣诞只有7星期了,大伙儿都在加班加点。'"
  J·D小心地给布朗柯挂上档,奇迹般地笔直开过了结冰的地面。"朝哪儿开?"
  他语气温存,没觉出劳丽命令式的腔调有些冒犯——"西城南。"
  他踩一下汽闸,车轮在光滑如镜的街道上打个空转。布朗柯突然一拐,劳丽记抓紧安全带。J·D咬住嘴没笑出声,因为他发现劳丽的脚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刹车动作——这女人可不会轻易放松自己。
  熟练地打方向盘防滑,J·D控制了车子,照她说的方向驶过一条条溜滑的街道,好几次差一点开上人家门前的草坪。最后,车子停在一幢令人难忘的两层楼房面前。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建筑,雪白的雕花百叶窗反衬着深蓝色的护墙板。核对她家住址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该嫌疑犯应住在一座浑身铬合金和大玻璃的超现代派房子里,甚至还应当挂上几幅抽象派绘画才符合她虚伪做作的本性。他小声打个口哨表示赞美,劳丽回眸一笑。
  "够气派,对吧?我爹妈花了好些年装修呐。"
  J·D再次想到她是多么出人意料。据克利夫顿介绍,此人是个男色狂,竟跟好几个打算干掉的男人上床。身边这女人要么是经验丰富的杀手,要么是纯洁的圣徒。J·D从不认为自己是宗教徒,但最近有些迷信起来。
  "我该走啦,谢谢你帮忙。"
  "等等。"J·D侧身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儿吧?需要的话我可以留下陪你一会儿,至少等警察来了再说。"
  "那敢情好。不过我没事儿,皮特茜在家,我会锁好门的。"她解着安全带,在他注视下,她觉得就像显微镜下的一只微生物。这一夜,他一直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这种蓝色的凝视令人慌乱而着迷。
  她小心翼翼地钻出汽车,他扶着她的手,肯定她站稳了才松开。劳丽突然松开J·D的手,转身又太快,只觉得一双脚猛地从下面飞了出去,都怪J·D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迷迷糊糊。她伸手乱抓,想稳住,抓了个空!
  摔到结满冰霜的路边石头上时,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头撞到了车门角上,一下子溜进汽车底盘下面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J·D满脸惊恐。
  这种事真能用慢动作发生!他眼看劳丽脚下一滑,身子一扭,面部表情十分滑稽。J·D冲出车,只顾惦记劳丽,忘了地面结冰,脚刚着地就知道犯了战术错误。忙伸手抓车门,戴手套的手却顺车门滑了下去,立刻摔个仰面朝天。
  "哦,天哪!你没事儿吧?"劳丽打车下问。
  "见鬼,没事儿!从这儿看风景倒不赖。"J·D直为自己的蠢相懊恼,没提防劳丽开心大笑,"你觉得这事这么好笑,我很高兴。"
  "抱歉,可我忍不住。"她咯咯笑着,"咱俩都够可笑的。"
  J·D只好承认是挺可笑,嘴一咧他也笑了,绷着的面孔顿时松弛下来。他小心地滚过去朝汽车底下看看,说:"想当年也有个女人想把我弄个四脚朝天,不过这回可不一样。"
  "可从来没人说我劳丽·莫里森办事图轻松。"劳丽这态度又让J·D诧异不已,她既没哭又没叫,只是迅速朝他这边蹭过来,然后直起上身,"能不能帮我一把?大概扭了脚脖子。"她跪在他旁边,拂开盖在他眼皮上的一绺巧克力色乱发。
  "你刚才怎么不说?"。
  "说了。"劳丽坐到地上瞪着他,"刚才你也没法子帮我呀。"
  她又提自己摔跤丢脸的事,真让人恼火。J·D扶着车小心站稳,然后再弯腰搀扶劳丽,"哪只脚扭了?"
  "大概是右脚。"J·D双手扶起劳丽时,听到她哼了一声。
  "大概?连左脚右脚都分不清啊?"J·D想借挖苦来平息被她激起的一阵清欲。她的秀发在他宽阔的胸前散开,就像一把芳香的扇子。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好舒服。
  "不是,笨蛋!我是说两只脚都伤了。左脚只是摔昏了,右脚可真的在颤抖。"
  颤抖的可不止这个,J·D心想。他迅速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包得虽严实,抱起来还轻松。劳丽伸手搂住他脖子,使他好用力,二人脸对脸。"这么做有必要么?"
  "抱着你走要摔也摔在我身上。"真是个笨借口,J·D心里骂自己。倒不是从前总需要什么借口,多数女人都对他投怀送抱,她们变得越来越放肆啦,而J·D的防守功夫也越练越精。
  劳丽挨得够近,感觉得到他脸上热烘烘的气息。能和男人平起平坐真开心,以她的个头,很少有机会舒舒服服地注视男人眼睛的深处。还没哪个男人能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呢,可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压根儿没感到她的重量。已超过标准体重七磅啦,劳而想到这个就心烦。要是从前约会的男友们想把她抱起来,准得连拖带拽地。真过意不去,这当然对他够刺激。
  J·D步步为营。宁肯踩草坪也不走人行道。冻得梆硬的地面在脚下咯吱响,门廊铺了厚厚一层沙子,感谢上帝。"带钥匙了吗?"
  "只要按按铃……"劳丽话没说完,J·D就转过脸来,两人几乎鼻子碰鼻子。在他触电一般的注视下,简直无法思想,"真弄不懂,"'她耳语着搂紧他脖子把嘴唇凑过去。
  "哦,宝贝儿,"他呻吟着吻住她,边骂自己傻瓜边缴械投降。他动动胳膊换个姿势,好更熟悉她的身体,她贴过来时的摩擦使他全线崩溃。J·D呻吟着探进她的嘴,一下子靠在门框上。她的唇真甜真软,可这唇索要的比他想给的更多。她手指紧紧缠住他的头发,仿佛打算把它们统统拔出来,而他居然并不在乎,怪事儿。只要她不把嘴唇挪开,给她拔成秃子也心甘情愿。
  情欲掠过全身,劳丽在战栗,脑子一片空白,全身的神经末梢似乎都连着嘴唇,连脚趾头也能感觉这亲吻。说不定两个人会一道冻死,那倒好了。
  "哇——"皮特茜一声大叫,搅乱了她几近迷醉的思绪,她放开J·D。
  门廊上突然出现的强光照得J·D直眨眼睛。劳丽的脸烧得通红,她满眼的欲望表明这双闪闪发亮的眸子与天气毫不相干。
  "喂。劳丽!都快为你急死了,你倒好,在门口逍遥自在。"
  J·D朝门道里的年轻姑娘笑笑,一个比他怀抱中的女人小一号,头发更黄的姑娘,肯定是档案里说到的那个妹妹。
  "呃,别发傻气。我们只不过……只不过,我们刚才干嘛来着?"劳丽用眼睛求他帮忙。
  "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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