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费特的意思变成思洁很难忘怀的经验。她不是害羞的女人,也不容易窘迫,一个星期以来她已经有点习惯地公开的追求态度了。毕竟,费特天生就是个情圣。
  然而,比起这个向她表明爱意,又执意去证明它的费特,以前那个费特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有人要思洁对浪漫的追求下个定义,她一定立刻以骑士时代的景象为例。一个男人锲而不舍的公然向他所爱的女人表明爱意,写诗、吟歌,表现英勇的行为。温柔和体贴是公认的美德,忠诚也不仅是口说无凭。这或许很理想化,但是哪个女人想到那个时代不是心弦一震?
  事实上,当然啦,二十世纪的男人能为他们的女人表演英勇的机会已经相当少了。就算要写诗,也需要一点天赋和长时间的练习。
  再者,一个男人必须毫无畏惧的表现他温柔的一面,公开承认他恋爱了,对旁人的眼光和看法置之不理,这并不容易。他仿佛看到天边的彩虹、空中的楼阁和镶着金边的云彩,他能温存的做爱,也能忽而回复原始的野性,充满狂热和野蛮的需要。
  相当苛刻的要求,但是费特做到了。
  他可能从思洁的书本上撕下了一页,所以才会看透她的心。也可能源自他们共有的历史爱好,或许两者都有。然而,也可能是恋爱中的费特自然的流露。
  不管是什么,思洁时而被逗笑,时而被感动,时而兴奋,时而迷惑,时而诧异,时而陶醉在爱河里。
  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这对新人早在半途开溜,当然没有人笨到想把他们找回来。事实上,他们几乎被遗忘了。喜宴转变为聚会,大家懒得换衣服,领带扯松了,捧花也拋了。
  费特和思洁跳舞,只要有人“看一眼”,他就生怕别人介入似的射去两道寒光。他精力充沛的向她推销命运丢给她的礼物,列出他所有的特色……当然全是优点……从动物的保护本能到连打鼾都不会的十全十美。
  在自我推销中偶尔也有几段广告时间,他把她拉进幽暗的角落,继续向她说明“它”的好处。放是到了午夜,他们离开舞会。他建议如果她独睡的话,准会遭到一只小野猫的扑击。当然,他没有。
  最后,他更让她开心。勾引她,向她求爱,炽烈的温柔加上慑人的体贴。她梦中的印地安人用好多语言向她倾诉爱意,带她到一处只有天使和情侣知道的地方。他们的时间静止了,仿佛两人的天地才是万物的核心。翌日清晨,在他身旁醒来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的完整和满足。
  从那天开始,思洁对“恋爱”有了新的认识。
  床上的早餐……一位扑克脸的待者送来的……开启了新的一天,接着他们共享了淋浴的乐趣。思洁很快便发现费特看着她或在她身旁时,手总是闲不下来。她很惊讶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反而很喜欢那些抚摸,甚至会响应它们。同时他们也不忘记彼此调侃。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会说很多语言?”
  “你又没问。”
  “嘿,你知道吗?我们相遇的那天晚上我作了一个可笑的梦。”
  “真的?”
  “对啊!唔……费特?”
  “什么事,甜心?”
  “别咬我,我要问你一件事。”
  “说啊,我可以一边咬一边听。”
  “我的脖子又没涂果酱!再说,这样我看不到你的脸。”
  “你的脖子比果酱还甜。放下肥皂!小巫婆!好了,你现在可以看到我的脸了。什么问题?”
  “我作的那一场梦……”
  “怎么样?”
  “它‘是’一场梦吧?”
  “我怎么知道?”
  “费特。”
  “什么?”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那么,该我问了。”
  “该你?问什么?”
  “我为什么爱你?”
  “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嗯,我很乐意‘弄’死你。”
  “真会动脑筋!现在?”
  “待会儿,等我咬完。”
  “我以为你已经咬完了。”
  “除非猪长翅膀。”
  “前几天我看了一个有关猪长翅膀的故事。”
  “书上说的未必可信。”
  “水都冷了。”
  “我会使你温暖,吾爱。”
  “费特!”
  “嗯?”
  “那个梦……”
  “恕难奉告……”
  洗过澡后,他们觉得精神充沛便决心去滑雪。思洁的朋友并未出现,不是被他买通了,就是突然识趣起来。大多数的游客都还在宿醉当中,于是思洁和费特把整片山坡画为自己的领域。
  他向她挑战滑下一处斜坡,获胜之后得意忘形,冷不防被思洁推入雪堆中。她仰天大笑,一个漂亮的轮踢,杆子一撑便滑开了。
  他在几尺外追上她,将她温柔的抱住。在冰雪和热吻的进攻下,她投降道歉。他威严的命令她恳求赦免,结果只换来一脖子的冰雪。
  等男人与女人的战争结束后,两人都身覆雪花,喘气叫停。于是在双方的协议下,他们不再争吵,决定回山庄吃午餐。在另一场激烈的辩论中吃过午餐后,费特带她到一间无人的游乐厅,将她安顿在沙发的尽头。
  “在这边等。”
  “干什么?”
  “待会儿就知道。”
  她好奇的坐在炉火前对着自己微笑。费特想什么,她并不知道,不过她真心喜欢他的陪伴,所以那并不是很重要。然而,看见他端着两只马克杯,腋下还夹了一本精装书回到房间来时,她不免有些惊讶。
  “热巧克力。”他解释道,把杯子递给她。
  “谢谢。”她喃喃地说,打趣的看着他把自己的杯子搁在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伸展四肢,把头靠在她膝上。
  “舒服吗?”她礼貌的问。
  “太舒服了。”他惬意的吁口气,打开书搁在胸口。
  “我很乏味吗?”她亲切的问。
  “一点也不,我是想念一些情诗给你听,这叫求爱。仔细听,开始了。”
  思洁顿觉异样的感动,她喝着巧克力,端详他认真的脸孔,聆听他以低沉而富感情的声音读几世纪前的爱的礼赞。
  约莫听了六、七首诗之后,她突然觉得脸上升起一股燥热。“我的天!”她低呼。“那是什么?”
  费特严肃的抬头看她。但是紫眸中却含着笑意。“一首情诗,一位诗人写给他太太的。他离开她好几个月了。”
  “很可能,”她脱口而出。“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这么……”
  “肉麻?”他煞有介事的提议道。“我相信我一定说过,你脸红的时候很可爱。”
  她责备的看他一眼。“你最好听我的劝告少说那种话,否则你会被巧克力淹死。”
  “嘘,你是我正在求爱的对象呢!”
  “好象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我会这么做吗?”眼见她就快说出肯定的答案,他匆忙接口。“要不要我念他太太的回信?”
  “跟他的信一样糟吗?”
  “还要糟,女人也会肉麻的。”
  “哦,我不感兴趣。”
  “骗人。”
  她把马克杯举到他头上,威胁要倒出来。“别逼我,大师。”
  “我是迎合你的口味。”他责备道。“这是古典文学,你知道。”
  “真的?喔,我是何许人竟敢蔑视文化?念下去。”
  “你真的不要我让你的脸红?”
  “你真的不要一副巧克力面具?”
  他顺从的屈服了,开始继续念。几分钟后思洁大笑。
  “我的天,你说的没错!这首比前一首更糟。”
  “说不定更好,见仁见智。”他挑剔的说。“他们是天生一对,不是吗?”
  “想必如此。”
  “就像我们一样。”
  “继续念,酋长。”
  “你是个顽固的女人,小精灵。”他重重叹口气。“不管怎么说,我爱你。我们看看……下一首……”
  求爱持续了一天,另一天,又一天。每逢入夜时分,思洁享受着大多数女人不敢奢求的依依柔情,以至于热海狂澜。她从不知道她将接受温柔的求爱,还是像个乖女孩听任哄骗,或者被一位印地安勇士痛快的蹂□。
  有天清晨,她醒来发觉昨晚的勇士变成吟游诗人。他一丝不挂的盘坐在床尾,弹奏着天外借来的吉他,而且还唱着情歌。
  杂乱的头发和下颚上的短髭丝毫不曾破坏他流畅的男中音,思洁带着睡意愉快的聆听。他开始唱出一首水手情歌,就算那对诗人夫妻听见了也要脸红,于是她知道该是对他砸枕头的时候了。
  稍后他向她挑战下棋,总算讨回了公道。他在对桌向她耳语一堆甜蜜的胡言乱语,弄得她无法集中精神。
  “闭嘴,你在分散我的注意力。”她说,决定性的挪动她的卒。
  “你美得令人分心。”他温柔的说,心不在焉的挪动一只骑士。
  “哈!”她迅速的动了另一步。“怎么样,大师?”
  他冲她微笑。“我觉得你失措了,吾爱。”他只瞥了一眼就决定了。“将军。”
  “该死!”
  “要不要再试一次?”
  “除非先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你这个脾气呀……”
  当晚她又向他挑战,两人在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玩起剥衣服的扑克游戏。玩这种游戏,她一向信心十足。但是费特再一次向她证明:别指望由他感兴趣的那些玩意儿里占便宜。
  思洁身上只里着一条毛毯和一脸怒气,她甩开纸牌。“三分!”
  “抱歉,甜心。”他的语气并不真诚,当然,当他露出手中的同花时脸上更没有歉意。“毛毯必须脱掉。”
  “这是我仅剩的!”
  “毛毯。”
  “你总不希望我感冒吧!”
  “毛毯。”
  “我觉得你刚才作弊。”
  “毛毯。”
  她将毛毯朝他扔去。当然,这是要受罚的。而一件事必然导致另一件事,印地安勇士又回来了,思洁满心欢迎他的来访。
  神奇圈内的其它人是怎么度过剩下的几天假期?思洁并不知道。老实说,她也不太在乎。他们如果聪明,就该夫妻俩聚在一起,共享她和费特所发现的那种亲密的感情。但这当然是他们的事情。
  日复一日,思洁发觉自己越陷越深。她觉得她和费特已经认识了一辈子,而且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这点使她觉得好温暖……也使她害怕。
  她依然无法踏出最后一步,承认她爱他。恐惧显然是她里足不前的最大原因。这些天来,她觉得几乎能抓到那股恐惧,几乎可以把它揪出来看个究竟。但结果总紧张的闪开,宁愿只要今天,不求明天。
  她对自己这种不肯面对现实的执拗感到困惑,以前她从没有发现过。她知道,这都归咎于她和费特的关系。但是,她和费特的关系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他的爱?她并不怕他……只是诧异,她还是很难想象费特这种男人竟会爱上她。然而,若要拒绝他的爱除非是铁石心肠。
  是她的爱?爱真是股伟大却又令人沮丧的力量。多少人为爱而死;多少诗歌尝试去争论它、嘲笑它、否认它。
  爱情对人类的影响有多钜大!有人为爱疯狂、杀人,甚而自杀。人们拿一切当赌注,赢了便成就了罗曼史,输了便酿成悲剧。它将这一头捧到狂喜的颠峰,却让另一头坠入无底深渊。
  它又如何对待思洁呢?
  在费特不断的陪伴下,思洁很少有机会深思这个问题。但是她不时在想,爱情使她更坚强,她开始注意到外在和她体内的生命。她仿佛豁然开朗,以前阴郁的世界也为之一亮。
  爱情让她明白笑声的可爱和她自己热情的天性。它磨亮她的智能,激发她的心灵,唤醒她的身躯。
  唤醒……爱情终于唤醒她了。
  当然,这没什么好怕的。她不再以漠然的态度保护自己、孤立自己。费特就在她身旁,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突然被召往地狱,费特也会牵着她的手,走在她身边,和她共同承受旅途中的甘苦。她不需要求他,他会强索,他会说这是他的权利,他的责任,因为他爱她。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大声说出她自己的爱?没有道理!她怕什么?怕他的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她独自飘零?不,她愿意冒这个险。
  她为什么害怕?
  在这些疑难和沉思中,爱情继续滋长着。
  枕边细语帮助他们了解自我和彼此认识,他们甚至发觉他们心志相投的程度几近心电感应了。
  “你在做什么,小精灵?”
  “我在找……唔,在这儿。”她的声音包在床单下模糊不清,最后她冒出头来,手中得意的握着一只钻石耳环。“你把我的耳环弄掉了。”
  费特把它拿过来放在床头,立刻又把她拉近。“没关系,你只戴一只耳环也一样好看。”
  思洁挨到他身边,困倦的对灯光眨眨眼睛。“你真会恭维人。”她说,一根手指头有意无意的在他的胸膛上拨画。
  “什么恭维?我不是拍马屁的人,我是个冷眼看人生的律师,天性冷漠、多疑。”
  “这就是那个唱情歌吵醒我的男人吗?”
  “没错。”
  “真矛盾。”
  “一点也不。人类都是由矛盾组成的,例如你自己。”
  “少来!”
  “别没礼貌,小鬼。”他往她浑圆的臀部一拍,惹得她吱喳乱叫。
  “对不起。”
  “你应该道歉。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我矛盾。”
  “没错。我们相遇时,你几乎完全躲在一层温和而委婉的保护壳里面。”
  “用辞怪异。”
  “但是很正确。你自己告诉我,你的朋友已经刺激你二十年了,你能忍受下来是因为你一点也不在意,你和周遭的事物保持一段疏远的距离。”
  “我觉得你会把我这种剧烈的转变归功于一个疯狂的印地安勇士。”
  他没理会。“我从没碰过这么完密的保护系统。奇妙的是这并非是有心的。你没有逃避任何事情,也不怕让感情自由流露。你和另五个人维持很不寻常的深刻友谊,而且立刻能接受她们生命中的男人,这就证明你的爱心和体贴。”
  思洁抱着兴趣专心听着,就像一个人倾听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时那样。
  “你相当聪明,天真却不幼稚,而且完全不做作。你理首在工作和学习之中,但并不迷失。然而……我想……唯有在接受挑战时才是你表现真正自我的时候。”
  他的看法并不使她诧异,她只是喃喃地说:“所以我是一团矛盾。”
  “当然。而且在这团矛盾中有种很奇妙的东西,知道吗?”
  “告诉我。”她说,心里正想着他不可思议的矛盾性格。
  “接着,当然了,就是催化剂产生了作用。”
  她掐他一把。“我就知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功劳,对不对?”
  “哈!那么你承认自从我出现以后你就变了!”
  “胡说!如果我真有改变,那是因为我正准备要改变,你不过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罢了。”
  “你敢否认你的朋友激了你二十年,而我只要二十分钟就把你给惹火了?”他挑□道。
  “在那时候,只要再加一点点力气,而你正好是那一点点力气。”她冷漠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两个星期不到你改变了多少?”他若有所思的问,没理曾她的否认。
  “不知道,你告诉我。”她的口气虽然讽刺,但是她倒很想再听听他的见解。
  “保护壳脱掉了,这是一点。你的情绪渐渐浮现在表面上来。你现在比较容易笑或生气,你不再因为暂时拋弃书本而愧疚,而且你允许亲切和热情的本性流露出来。对了,你知道你在床上有多可爱吗,小精灵?”
  “谢谢你。”她礼貌的说。
  “你真客气。”
  “我学的很快吧?”
  “的确很快,你显然很有天赋,你的祖先当中一定有人当过妓女。”
  “费特!”
  “在某些地方这还是高级职业呢!”
  “在我们那边不是。”
  “抱歉。”他含糊的说。
  “而且每次我一不留心就遭受攻击,你怎么还敢说这种话!”
  “不是攻击……”他抗议。
  “是攻击!昨晚我在洗澡时遭受攻击,那时我满脸的肥皂。昨天早上,你按住关门的按钮在电梯里攻击我,让六个人在大厅空等。你甚至在滑雪的时候攻击我。而这些都是卑鄙的手段,因为我没办法逃走!”
  “你喜欢我的攻击。”他自信的说。
  “你真是疯狂,大师。”
  “就算是疯狂吧,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思洁有点诧异他认真的口吻,她在他胸口上拨画更为复杂的图案。“真的?”她喃喃地问。
  “天哪!难道连这点你都不相信?”
  “你‘看起来’是很快乐,但是……”
  “但是什么?”
  她在他身边不安的移动。“你好象觉得我很特殊,但是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沉默了片刻,一只手轻抚她的手臂,另一只漫不经心地玩弄她的鬈发。随即,他以一种沉静的口吻说道:“你太把自己的特点视为理所当然了,甜心。和你在一起,我便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是……”
  “第一天晚上我告诉那些女孩的话并不是谎言。”他不理会她的打岔,继续以一种奇特的声音说:“你抬头看我,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惊吓和谨慎,你可爱的脸庞、头发和身体都暗示我你是个热情活泼的女人……我觉得天塌下来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我发现我想知道一切。”
  “你的心思很灵巧。你很聪明,很幽默,却又异常的脆弱。你显然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很有把握。你的脾气暴躁,但并不残忍。”
  思洁听得好迷惑,他的话,他低沉的声音里肯定的语气引人深思。
  他沙哑的叹口气。“我早就放弃找寻像你这样的人,小精灵。一个可以跟我笑、跟我闹,值得我爱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对任何交谊都不感兴趣,你已经计划好将来,而这些计划里没有接纳男人的空间。我拚命想办法接近你,让你注意我,于是我想到延续你那段神秘的罗曼史的主意。我知道这很冒险,因为你自然会认为我在演戏,但是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我急需接近你。”
  “偷鸡不着蚀把米。”她微弱的说。
  他轻声笑道:“你可以这么说。我看得出来第一个晚上我已经有点成绩了,所以我继续努力。我一直深信我们是彼此相属的,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不出来。后来,我比较了解你之后,我发觉你在畏惧什么。现在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了吗?甜心?”
  思洁再一次攫取那不可捉摸的恐惧,但是它又溜掉了。“不能。”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知道它在那儿,可是我看不清楚。”
  他匆匆拥住她。“我们会找出来的。我等了你这么久,绝不轻言放弃,甜心。”然后,他显然了解她需要欢笑来驱走恐惧,于是轻松的说:“我甚至愿意牺牲男性的自尊心,承认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的历史懂得比我多。”
  “你对法律比我在行啊!”她说,很乐意转变话题。
  “多枯燥的话题。”
  “而且你会弹吉他、唱歌。”
  “我也会念诗。”他得意的说。
  她格格笑道:“而且念得非常好。”
  “我是棋弈高手。”
  “你使我分心。”
  “我精于桥牌。”
  “你作弊。”
  “因为你输了才这么说。”
  “不是,因为我没有毛毯,好冷。”
  “并不久啊!”
  她难过的叹口气。“你占我便宜,你‘总是’占我便宜。”
  “上帝会惩罚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说谎。”
  “□会惩罚你占便宜。”
  “我怎么占我自己的便宜?”
  “什么叫做‘你自己的’?”
  “你是我的。”他的手开始在毯子下游移。“全是我的。谁要是敢反对,我就跟他拚了。”
  “那么随时准备开火吧,酋长!你……”
  “法律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占有。”他冷静的说。
  “这不算占有,我根本是在不甘愿下被诱惑的。”她傲慢的说。
  “不甘愿,嗯?那么告诉我,不甘愿的小姐,今天早上是谁提出淫荡的建议让我清醒的?”
  “才没有!”
  “有。”
  “唔……我一定是受了那个诗人的影响。”
  “借口,借口。”
  “我好象记得你非常热烈的参与嘛!”
  “我不想伤你的心。”
  “喔,是吗?”
  “当然,像我这种绅士。”
  “你是个狂妄、无赖、虚伪的律师、演员兼印地安人,浑身没有半点真诚!”
  “再为毛毯的事宣判我的罪吧!”
  她尖叫。“费特,你干什么?住手!”
  “我有一个淫荡的建议,小精灵。”
  哦,是吗?”她讽刺道。“奇怪我怎么没想到?”
  “你不想听听看吗?”
  “不敢领教。”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建议。”他把她拉到身上,开始对她耳语。
  “你也受了那个诗人的影响了。”她说。
  “怎么样,小精灵?”
  “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我觉得门锁上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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