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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戮力同心


  小矬子徐轮问饭馆儿的伙计,是何人让摆两份筷箸和吃碟?伙计一指说:“就是那位。”徐轮一看,斜对面桌后坐着个女子,二十岁左右,一对笑眼,两个酒窝,身体苗条,玫瑰色绢帕罩头,大红箭袖,鹿皮快靴,背背双钩,斜拷百宝囊,正冲着徐轮冷笑。徐轮一看,正是偷天换日绝命叟马敬一的女儿海棠红马艳玲。小矬子又惊又喜,正愁不知朱珺的下落呢,见着这个女贼,难题就解决了。
  且说海棠红马艳玲,轻飘飘地站起身来,一溜香风坐在徐轮对面,笑问道:“不欢迎吗?”徐轮刚想发作,又一想,慢着,我得沉住气,把朱珺的下落问出来再说,遂笑道:“自古才子会佳人嘛,焉有不欢迎的道理。”“真的吗?”“徐某人向来不说假话。”“好,我先敬你一杯。”
  马艳玲亲自给徐轮满了一杯酒,往前一递说:“请吧。”徐轮毫不拘泥,把酒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他也给马艳玲斟满一杯,往前一推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请。”马艳玲笑着说:“谢谢。”一仰脖把酒也干了。徐轮又给她满了一杯。
  马艳玲往桌上一伏,轻声问道:“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徐轮双肩一耸,说:“我也说不清楚。”“什么意思?”“这有什么难懂的,你既不肯说真话,叫我有啥法?”
  马艳玲抿嘴一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徐轮正在琢磨,只见她突然把脸一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是奉命来摘你脑袋的!”
  徐轮眨眨眼睛,摇头晃脑地说:“明白,明白,不过我担心你没有这种本事!”“不见得吧,没有金钢钻可不敢揽磁器活!”“是吗,这么说咱俩还得比量一家伙了?”“那是自然!”“什么时间?”“现在。”“好,等我吃饱了一定奉陪。”徐轮说罢,吩咐伙计上饭。
  不多时小矬子酒足饭饱,叫伙计结账。伙计说:“这位姑娘已然会过了。”
  马艳玲转身出了饭馆儿,小矬子在后边跟随,眨眼间离开小镇,来到郊外。马艳玲把徐轮引进一片树林中,徐轮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片树林占地十几亩,林木茂密。他们站脚的地方是林中的一片空地,方圆七八丈,靠左边还有几座坟头,一通石碑,不远处还有一座土地庙,阵阵的松涛声传入耳中,看情况并没有什么埋伏。
  马艳玲说:“徐壮士请放心,明人不做暗事,这儿绝没有埋伏。”徐轮笑道:“够意思,咱们书归正传吧。请问小姐怎样摘我的脑袋?!”“你真不怕死?”“怕就不干这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是地道的大童男,连个老婆都没有,要是这么死了,怪可惜的。你说呢?”马艳玲脸一红,迟怔了片刻,说道:“缺德,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庸俗,下流!”徐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终身大事谁不眷恋,怎能诬之为庸俗下流呢?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件事?”
  马艳玲虎起脸说:“谈正经的,你打算怎样死吧?”徐轮摇摇头说:“你看着办吧。”马艳玲说:“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道,一是闭眼等死,既快当又不受罪;一是叫姑奶奶费点手脚,把你抓住千刀万剐。”徐轮冷笑道:“我看这两条道都不怎么样,大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恐怕做不到吧,这儿就是你的坟地,来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说得容易,只怕你没有这种本事!”“好,不服就试试看!”
  马艳玲说着把双钩一分,使了个凤凰双展翅。徐轮往后一撤身,单手扬轮,使了个举火烧天势。马艳玲左手钩一晃,右手钩奔徐轮脖项扫来。徐轮用五行轮往外一推,马艳玲急忙把右手钩撤回来,左手钩奔徐轮拦腰便扫。徐轮臀部用力往后一甩,把钩躲过。马艳玲上步欺身,右手钩奔徐轮前胸捣来,徐轮见了,吃惊非小,将身一躬,跳出圈外,虽然没被捣上,可把徐轮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个小狐狸精果然身手不凡,我要不留神,真就不是她的对手。小矬子打定注意,决定用先发制人的战术,“噌”!往前一纵,举轮便劈。马艳玲横双钩往上一架,徐轮手腕一翻,用五行轮的尖子朝对方咽喉猛刺。马艳玲急忙使了个推窗望月护住哽嗓。徐轮身形一转,轮随身走,拦腰便扫,这几招有如风驰电掣一般,快当之极,防不胜防。马艳玲躲得稍慢了点,被五行轮的月牙把汗巾挂住,“哧啦”一声,连衣裙都被拽掉了。
  马艳玲“哎哟”一声,满脸通红,急忙蹲到地上。徐轮也深感意外,一手捂脸,一手提轮说:“快把裙子穿好,徐某绝不落井投石,容你收拾好了再战!”马艳玲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把衣裙整理好,捡起双钩喝道:“姓徐的,少装仁义,请动手吧。”徐轮冷笑了两声道:“马艳玲,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休怪某无情了。”说罢往前一凑,又战在一处。十几个回合之后,马艳玲使了个海底捞月,徐轮使了个玉兔捣蒜,“当啷”一声,几件兵器咬在一处,双钩钩住五行轮的护手,五行轮的月牙咬住钩头,说什么也抖搂不开了。马艳玲急得额头冒汗,小矬子急得龇牙咧嘴。
  正在这时,忽然从土地庙后转出一人来,口颂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老衲来也。”
  徐轮扭脸一看,原来是个出家的尼姑,五十多岁,长眉细眼,五官端正,光头顶,缩腮帮,皱纹堆叠,面皮青灰,身穿淡黄色僧袍,腰系丝绦,足登云履,手执铁杆拂尘。她稳当当来到二人中间,用力将拂尘往上一挑,将几件兵器分开。徐轮跳出圈外,凝视老尼,不知是敌是友。
  马艳玲急忙上前施礼:“原来恩师到了,快助徒儿一臂之力,拿住这个矬子。”老尼口颂佛号:“阿弥陀佛,你且后退,为师有话对他言讲。”
  老尼转身来到徐轮近前,笑问道:“壮士可是徐轮吗?”小矬子把头一晃说:“错不了,在下正是徐轮。”老尼道:“请问徐壮士,不在琅琊山协助常茂守寨,来此何干?”徐轮冷笑道:“我说出家人,这也是你应该询问的吗?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尼道:“尔不必多虑,其实你不说,老衲也知道,你是来探听怀王的下落的。倘若你能相信老衲,我愿助你一臂之力。”“真的吗?”徐轮似信非信地盯着她。
  老尼自我介绍说:“贫僧乃四川乐山人士,早年拜云空大师为师,在巴山普济寺削发为尼,法号心慈是也。马艳玲是我的徒弟,他父马敬一是我的挚友,这你清楚了吧?”徐轮道:“明白了一半,又糊涂了一半。”“此话怎讲?”心慈不解其意。徐轮笑道:“马艳玲是我的仇敌,你是她师父,自然偏袒于她。为啥你还说愿助我一臂之力呢?”
  心慈大笑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你我皆是天之赤子,有什么怨仇?无非是庸人自扰罢了。怀王朱珺贪欲太重,为一己之私,竟大动干戈,使万余人命归黄泉,其罪过大矣。马家父女,受制于人,也随之陷入泥潭。老衲此次离川,实为他们而来,要劝他们父女及早悬崖勒马,将功赎过,难道这还不算助你一臂之力吗?”
  徐轮大喜,拱手道:“还是老师父心明眼亮,令人折服。小可不识贤愚,失礼过甚,还望老师父担待。”“阿弥陀佛。徐壮士不必自责,俗话说,不知者不怪嘛。”
  心慈说罢又转身来到马艳玲近前,把利害讲说了一遍。马艳玲低垂粉颈,连连称是。心慈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儿,马艳玲涨红了脸,身子一背说:“您看着办吧。”
  心慈笑着对徐轮说:“徐壮士,艳玲已答应帮着你捉拿朱珺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行啊,只要帮我拿朱胖子,三个条件,五个条件都可以。”心慈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衲愿从中为媒,让你俩结为夫妻,壮士可愿否?”“这个……”徐轮迟怔了一下,不知如何答复是好。那位说,他方才不也有这个意思吗?其实他那是开玩笑,要动真的,他就不愿意了。
  心慈道:“莫非艳玲配不上你?”徐轮道:“配得上配不上都是小事。按照军令规定,临阵收妻要犯斩罪。再说婚姻大事我不敢自己做主,需得我叔叔同意才行。”
  突然从庙后闪出一人,大叫道:“爷爷同意行不行?”心慈和徐轮都一怔,但见:
  
  一老叟,面前站,
  小个不高四尺半。
  秃头顶,脑门宽,
  两只圆眼亮如电。
  山羊胡,似银线,
  鹰钩鼻子薄嘴片。
  青裤子,黄布衫,
  长条包袱腰中缠。
  大靸鞋,千层底,
  白布袜子脚上穿。
  身后背,一口剑,
  白鲨皮鞘宝珠嵌。
  笑呵呵,身子颤,
  好像寿星降人问。

  来人是谁?正是通臂猿猴剑侠吴贞。他是徐方的亲师叔,也是徐轮的亲师爷。
  吴贞也是个好动不好静的人,虽年逾八旬,精力不衰,常走南闯北,到处游逛,访名人观古迹,饱览名山大川的风光,暇时撰写《武林志》。前些时,活神仙刘伯温派人给他送去一封信,信中说:怀王朱珺倡乱,危害天下,理当诛之,希望吴贞出山,重振雄威,协助徐方、常茂等为国除害。又说,事在紧急,不能迟误,应火速赶赴京都等等。
  吴贞与刘伯温交情莫逆,对刘伯温奉若神明,言听计从,在他接信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长辛店,马不停蹄地赶到南京。进京后,他发现秩序井然,一切正常,才放下心,先找个小店安身,当晚到帅府去访田再镖。
  田再镖一见吴贞,喜出望外,设盛宴给老剑客接风洗尘。席前谈到朱珺乱国的事,田再镖做了详细介绍。最后他说:“蒙皇上洪福齐天,众英雄舍命报国,才把京城保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朱珺及其死党仍不甘心失败,妄想卷土重来,实在是一大祸患,眼下常茂已率兵攻破琅琊山,听说朱珺又漏了网,此人不除,天下就休想太平。老人家来得正是时候,凭您的经验和武艺,活捉朱珺如鹰拿燕雀。”
  吴贞笑道:“不行了,老了,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光靠我一个人会一事无成。不过给常茂、徐方他们出个点子什么的到还可以。”田再镖连连称谢,说:“皇上就要回京了,但盼在皇上进城之前能听到您老的捷报。”“好,老朽尽力而为吧。”
  吴贞问明了琅琊山的方向,于次日就离开了南京,日夜兼程,来到琅琊山管辖的地界。老剑客想找个地方歇歇腿儿,抬头看到不远处有片密林,十分僻静,便走进树林,正在寻找休息的地方,忽听旁边有打斗的声音,循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徒孙小矬子徐轮正跟一个女孩儿搏斗。他刚想出面帮忙,老尼心慈抢在了前边,吴贞就躲在小庙后边偷看。徐轮和心慈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怕小矬子把事闹僵了,这才出头。
  且说徐轮,急忙跑到吴贞近前,双膝跪倒:“师爷一向可好?我给您叩头了。”“起来吧,小子。几年不见你出息了不少哇。”徐轮站起来笑着说:“您算说对了,连我都佩服自己,何况是您呢。”“混帐!”吴贞一沉脸,徐轮就不敢耍贫嘴了。
  吴贞向心慈一拱手:“您就是心慈大师吧?老朽有礼了。”心慈忙以礼相还:“阿弥陀佛。请问老施主尊姓大名?”
  徐轮抢话说:“你听说过江南四大剑侠吗?头一位是南侠王爱云,第二位是北侠唐云,第三位是中侠严荣,第四位是通臂猿猴剑侠吴贞。这位就是我的亲师爷吴贞是也。”“阿弥陀佛。”心慈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吴老剑客,恕老衲眼拙之罪。”“岂敢,岂敢。老朽有何德能,请大师不必客气。”
  吴贞接着说:“适才大师对徐轮所提的条件可当真吗?”心慈正色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老衲之所以这样做,一是为艳玲选一佳婿,终身有个依靠;二是让他父女改邪归正,好全心全意效忠皇上。不知老剑客是怎么想的?”吴贞笑道:“我举双手赞成,难为大师想得周到。”心慈大喜:“这么说,婚事就算成了?”“我看差不多,徐轮的事我做得了主。”
  小矬子忙说:“师爷,这临阵收妻可犯着军纪呀!”吴贞道:“没关系,全有我呢,你尽管答应就是了。”徐轮笑着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心慈道:“徐壮士既然同意,这件事就算定准了,艳玲那方面,老衲包下来了。”
  “等等。”徐轮又说,“我也有个条件。马艳玲父女必须帮着我捉拿朱珺。只有抓住朱胖子,这件事才算定准,否则休怪我说了不算。”“好好好,一言为定,老衲代替他们父女答应就是。”徐轮说:“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到时候有了变化,我可找你算账!”“这个自然。”吴贞说:“我给徐轮担保,他要是说了不算,大师可找老朽算账。”“阿弥陀佛,痛快,痛快。”
  心慈转回身问马艳玲:“孩子,你可听清了?”马艳玲红着脸,低着头说:“听清楚了。”“你愿意吗?”“只要师父决定的事,我就愿意。”“好孩子,师父没白疼你。你看什么时候动手捉拿朱珺?”马艳玲沉思片刻,抬起头说:“师父明鉴。那朱珺虽败,实力犹存,手下尚有死党多人,要想拿他,也不太容易,必须里应外合,打他个出其不意,方可大功告成。我看不易操之过急。”
  徐轮忙插话说:“姑娘,不抓紧可不行,夜长了梦多呀。”
  心慈同意徐轮的说法,与马艳玲又计议了多时,马艳玲说:“这样吧,三日之后听我的确信儿,接头地点还是在这儿。”
  徐轮问吴贞:“您看怎么样?”吴贞道:“就这样吧,三日后的这个时辰,你再来听信儿。”
  心慈插话道:“老衲还有件事,徐壮士应该给艳玲留下定亲的信物,以防空口无凭。”徐轮点点头,从兜里翻了半天,取出一只枣核儿镖:“老师父,这上边有我的名字。叫姑娘收下吧。”心慈接过来递给马艳玲,笑着说:“你也得给人家一件信物哇。”马艳玲背过身去,从腰里解下一条粉红色的汗巾递给心慈,心慈又递给徐轮,徐轮也不客气,把汗巾缠到自己腰上。
  心慈看了看天色说:“吴老、徐壮士,我们要先行一步了,三日后再见。”徐轮道:“拜托了,拜托了。”心慈和艳玲转身出了树林,不多时就不见了。
  吴贞对徐轮说:“咱们爷俩也该走了。”徐轮反问道:“往哪儿走?”“混帐,你不是从琅琊山来吗?”徐轮蹲到地上,口打咳声,把自已被赶出琅琊山的经过说了一遍。吴贞笑道:“你叔叔是恨铁不成钢啊,他岂能把你逼上绝路?回去吧,有我哪。”他们边走边谈,在掌灯后才回到山寨。
  常茂、徐方等人听说吴贞来了,喜不自胜,急忙列队迎接,把老剑客请进大厅。朱森、田伯超等上前见礼。吴贞看他们也在山上,非常高兴,谈了个没完没了。
  常茂传令摆宴。大家团团围坐,边吃边谈。吴贞利用这个机会,把徐轮定亲的经过讲了一遍,众人听罢又惊又喜。吴贞问徐方:“这件事是我做的主,你有什么异议吗?”徐方笑道:“师叔定的事我怎敢反对。只是徐轮这小子太不争气了,人家姑娘跟了他还不是得遭罪。”吴贞笑道:“徐轮比你强得多,你跟我似的,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混上,还有脸说人家。”众人闻听,哄堂大笑。
  常茂问吴贞:“你看心慈的话靠得住吗?”吴贞道:“初次共事,很难下断言。不过从道理和表情上推断,不像是假的。”徐轮插言道:“我看靠得住,谁能拿婚姻开玩笑!”田伯超说:“事已至此,到时候再看吧,大不了再多等三天,即使其中有诈,他们还翻得了天?”
  徐方说:“坐等也不是办法,最好多派军队,把这一带所有的水旱码头、交通要道全都封锁起来,以防有变。”常茂说:“我已派出一部分人马,看情况还要增派两千人才行。武尽忠、武尽孝,这件事交给你们吧。”“好,我们就去。”哥儿俩说罢,急匆匆去了。
  朱森说:“光靠军队还不行,还得通知各地官府,协同防守,一处有警,八方来援,才可致敌于绝路。”“对,咱们非得好好布置布置,叫朱胖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回若再叫他跑了,我就改姓了!”田伯超说:“这件事交给我吧。”说罢转身去了。
  席散之前,武尽忠、武尽孝和田伯超相继回来了,向常茂禀报说:“一切都分派好了。”常茂又命人给吴贞安排住处,亲自把他送去,又陪着唠了多时才回房休息。
  转眼三天到了,徐轮奉令到那片树林去与马艳玲接头,老剑客吴贞在暗处为他保镖。过有片刻,马艳玲果然来了。她一见徐轮,先怔了一会儿,然后红着脸说:“给你。”
  徐轮一看是个布卷儿,拿过来打开,原来是张地图,看了一会儿看不明白,往前一举说:“你倒是给我讲讲啊,这圈儿点的都是什么?”
  马艳玲鼓了鼓勇气转回身子,手指着地图解释说:“这个方块儿是降龙庄,朱珺和他的党羽就住在这里,共约八百多人,战马不足百匹,器械也不齐全。降龙庄有围墙两道,外墙高有丈五,守兵五百,由罗镖指挥。内墙较低,有二百余人守卫,由我爹指挥。朱珺住在正厅的东套间里,有五十人保护,薛长策住在西套间,也有五十人保护。蒋雄、尹兆国、宫道陵、兰廷玉、王铎、铁天池等人都住在外院。另有五十多人巡更下夜。这就是庄子里的情况。”
  马艳玲看了徐轮一眼,又接着说:“这个月牙是伏虎坡,离降龙庄五里,地势险要,是降龙庄的天然屏障。不占领这座山,就休想占降龙庄。那儿由降龙庄的庄主孙大有守把。此人乃著名的地头蛇,官、私两面很吃得开,听说他是薛长策的表兄,所以朱珺才投到他家里。”
  “孙大有是个头脑简单,敢拼敢斗的家伙,朱珺给他封了个辅国大将军的头衔,把他美得发了疯,甘愿把降龙庄让给朱珺使用,他带着三百名庄客去守伏虎坡。”马艳玲指着三条杠杠说:“这是三条大沟,宽深各丈五,沟边设有鹿角和陷阱。你看,这些小圈圈都是陷阱。”
  徐轮注意地听着,记着,记不清的地方就再问一遍,直到记得牢牢的。
  马艳玲又指着两条弯弯曲曲的长线说:“这条是进降龙庄的密道,这条是去伏虎坡的密道。按照这两条道进兵,定能把他给端了。”
  徐轮高兴地直拍大腿,问道:“这张图是谁画的?”“我爹。”“啊?你爹画的?他愿意将功补过了?”马艳玲点点头,说:“光靠我一个人说服不了他的,全靠我师父了。他们俩足足谈了一个通宵,才把我爹给说服了。我爹利用巡寨查夜的机会,到各处转了两遍,才画成了这张草图。”“行,我老岳父还真有两下子。”“去你的!”马艳玲轻轻地推了徐轮一下,腼腆地笑了。
  徐轮又问:“啥时候下手为宜?”马艳玲说:“明天晚上四更正点。到时候我爹、我师父和我在里边接应你们。”“就你们三个?”“牵头的是三人,下边还有五六十个弟兄呢,兰廷玉、宫道陵、王铎也过来了。”
  “嘿!太棒了,这回朱胖子可跑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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