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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百官遭戮


  勇安王常茂在府门外被叛军拦住道路,他刚要发威,叛将黄赞赶到了。黄赞一眼就认出了常茂,不由暗中叫苦:这个瘟神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为啥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按照怀王的规定,四更天后,听见信炮响才一齐动手,现在还不到时候,也未听见信炮声,怎敢随便行动?但是他又不明白常茂打算干什么,到什么地方去。用什么方法可以阻止他呢?忽然他想好了一套词儿,赔着笑脸说道:“原来是王驾千岁,卑职有礼。”
  常茂强压怒火喝斥道:“黄赞,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谁叫你们这么干的?”
  常茂一发怒,把黄赞想好的词儿也吓跑了,结结巴巴地说:“这……王爷容禀。卑职是奉怀王千岁的谕旨,为保卫京师安全,前来弹压地面的,别无他意。”常茂一听,果然与怀王有关。看来事情可不简单哪。他手指黄赞骂道:“放屁,有这样弹压地面的吗?竟敢管到本王头上来了,我看你们有意要图谋不轨!”
  黄赞一听吓坏了,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笑道:“王爷真会开玩笑。请问王爷天这么晚了,要上哪儿去呀?”常茂为了快点见着田再镖,避开这些人的纠缠,便说:“今晚不是怀王召集会议吗?本王因身体不爽,耽误了一会儿,这是去怀王府听候谕旨的。”
  黄赞一想,不如放他过去,反正你到了怀王府也甭想活,我何必自讨苦吃。遂笑道:“既然如此,王爷请起驾吧,方才军兵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恕罪。”说罢一摆手,军兵闪开一条胡同。常茂暗道:姓黄的,先记下这笔账,容改日再算!双脚一点镫,板肋雕如飞似箭,从人丛中穿过,不多时就来到怀王府前。
  有人把常茂来到的消息,飞报给丘殿坤。丘殿坤闻听又惊又喜,这条大鱼终于自投罗网,主动送上门来了!但常茂是无敌大将,极难对付,能否顺利完成使命就很难说了。他硬着头皮把府门打开,请常茂进府。
  常茂警惕地扫视着院内院外的情形,发现这里也布满了军兵,杀气腾腾,如临大敌。常茂心中明白,这都是朱珺一手安排的,请百官开会是假,软禁杀戮是真!一切都清楚了,看来他想颠覆大明江山,篡朝谋位!哼,只要有茂太爷三寸气在,你的图谋就休想得逞!
  常茂并没下马,手横大槊质问丘殿坤:“尔等如此兴师动众,安的是什么心?”“这……”丘殿坤是个粗人,只会动武,不会随机应变,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常茂怒吼道:“田再镖现在何处?”丘殿坤道:“在内苑颐寿楼上。”“你们与我滚开!”常茂连马都没下,弯下腰进了王府,直奔内苑。
  丘殿坤为什么没动手呢?原来他跟黄赞想的一样,现在还没到动手的时候,信炮不响,谁敢胡来!因此,他瞪着两只环眼,干着急没办法。
  常茂催马来到颐寿楼下,高声叫道:“田再镖可在楼上?快快下来,茂太爷有急事找你!”这一嗓子如同闷雷,惊动了田再镖和文武百官。田大帅慌忙站起来,朝怀王躬身说道:“臣有事,告一会儿假,请王爷恩准。”
  此刻,怀王也一阵慌乱,拿不定主意:常茂怎么现在才来?在楼下喊田再镖是什么用意?莫非让他看出了什么破绽不成?在这关键时刻,决不能让田、常二人见面,遂说道:“田将军不必着急,勇安王来得正好,有什么话上楼来说好了。来人,宣常茂登楼。”“是!”耿玉贵来到窗前,把身子探出去说道:“怀王有旨,宣常茂登楼讲话。”
  常茂急着要见田再镖,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原来是耿玉贵,遂怒斥道:“我找的是田大帅,并不是怀王,快叫老田下来!”耿玉贵冷笑道:“常王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家方才传的是怀王的谕旨,哪个敢不遵命?按律你已犯下大不敬的罪名,还不快些登楼向怀王领罪!”“放你娘的屁!”常茂怒火难捺,就开了荤了:“怀王算老几?他要做得对,我还敬他三分;他要胡作非为,嘿嘿,我就敢把他踩在脚下!少拿鸡毛当令箭,他的谕旨还不如茂太爷揩粪门儿的手纸呢!你赶快给我滚开,不然我就叫你穿糖葫芦!”说着就要摘弓取箭。
  耿玉贵吓得缩回了头,向怀王禀道:“回王爷!常茂不但不听谕旨,骂您算老几,还要用箭射死卑职,请王爷做主。”
  怀王闻听容颜更变,他本来心中有鬼,不敢招惹常茂,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下不了台,他想杀一儆百,拿常茂开刀,便怒冲冲站起身形,在众王官的搀扶下来到窗前,往下观看,但见:
  
  楼下站,马乌骓,
  马上将,有虎威。
  头上戴,狮子盔,
  搂海带,领下勒,
  斗大红缨颤微微。
  乌金甲,身上披,
  八宝带,腰中围。
  凤凰裙,遮双腿。
  杀人剑,左肋佩,
  五爪神抓身后背。
  雌雄眼,斗鸡眉,
  蒜头鼻,棱角嘴。
  黑胡须,雕翅飞,
  两只大耳往下垂。
  双手平端禹王槊,
  杀气冲天起风雷。
  哪个不知无敌将,
  神仙见了也皱眉!

  怀王一看见常茂就觉得头疼,他装腔作势喝道:“常茂,你竟敢持械闯进王府,辱骂监国亲王,该当何罪?”
  常茂仰着脸,借灯光观看,但见:
  
  窗户开,分左右,
  从里冒出个大肉球。
  饼子脸,似涂油,
  肉眼凡胎像猪头。

  常茂冷笑道:“方才你说啥?咱俩拍拍心口说句真话,是我有罪还是你有罪?”“这个……”怀王本来就胆虚,常茂这句话就好像一把利剑,正刺中他的心病,因此张口结舌无言可对,瞪着眼在那儿发愣。
  这时文武百官也拥向窗台,纷纷往下观看。田再镖挤在最前头,探身问道:“常将军你这是干嘛?还不上楼拜见怀王。”常茂大叫道:“诸位,你们都中了朱珺的奸计了,现在街面上全是他调动的军队,已经把各个府第全包围了,你们也被困在了楼上,还不快些逃命!”
  百官闻听相顾失色,也有人半信半疑。田再镖问常茂:“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有证据?”“我的大帅,你简直忠厚得过分,都变成傻子了,我要没有证据,天胆也不敢这样说呀,不信你问朱珺!”
  田再镖大惊,回身问道:“王爷,常茂所讲可是真的?不知你调动军队,包围我等,是何用意?”“是啊,既然请我等前来,为啥还要调动军队?”百官也沉不住气了,上百只眼睛盯着怀王的胖脸。
  怀王正在窘迫,耿玉贵跑过来低声禀道:“王爷,四更天到了。”“嗯。”怀王盼的就是这个,顿时一反常态,凶相毕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点信炮!”“嗻!”耿玉贵搀着怀王转身便走,一头扎进侧厅,把门关闭。
  百官并未听见他们嘀咕什么,只见怀王脸色一变,匆匆离去,就知道常茂所说不假,顿时乱成了一团。
  田再镖喝道:“请诸位别慌,按次序随我下楼。”众人拥到楼梯口一看,全傻了,原来楼梯是活的,不知何时被拆走了,这还不说,还用干柴、桌椅,把出口封堵死了。
  随着百官的惊呼声,“咚!咚!咚!咚!”四声信炮响了,惊天动地,响彻云霄,能传出二十里之外。紧接着杀声四起,到处火光摇曳,整座帝都沸腾起来。
  负责屠杀百官的丘殿坤,飞上马背,舞动一对镔铁双戟冲到颐寿楼下,一面传令火烧颐寿楼,一面指挥军兵把常茂围住。
  刹那间,浓烟四起,火蛇升腾,一座雕梁画栋的颐寿楼,被烟火笼罩。
  文武百官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发出绝命前的惨叫。有些人不顾一切地从窗口跳下,哪知人刚落地,就被乱刀砍死。
  田再镖见状,从楼上一跃而下,脚刚沾地,就被叛军包围了。田再镖手疾眼快,空手夺过一条长枪,与冲过来的叛军展开搏斗。但见枪起处惨嚎声起,寒光闪血肉横飞,眨眼间就刺倒了一大片,其他的叛军不敢上前。
  吏部尚书夏百富、户部侍郎孙景林、大理寺卿芦大宾、监察御史庄希同、司天监马少波、应天府尹刘顺等二十多人不顾生死由楼上跃下,躲在田再镖身后,还有一些官员继续向下跳。田再镖既要杀敌,还得护着百官,俗话说大将无马,如折双腿,尽管他是一员虎将,这时也施展不出本领来,把他累得吁吁直喘,汗流浃背,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看就有性命之忧。
  常茂本想协助田再镖搭救百官,结果被丘殿坤领人包围了。常茂久历疆场,身经百战,况且盔甲齐备,满身戎装,因此面对叛军毫不惧怯。他把大槊抡开,吼道:“来吧,小子们,有多少我都包圆儿了,贪生怕死不是常遇春的儿子!”耳轮中就听金铁交碰之声,打得刀枪乱飞,尸身翻滚。往前一冲一条胡同,往后一退一道豁口。禹王槊如风雷所向无敌,板肋雕似猛虎横冲直撞。军兵们实在招架不住,掉头就跑。丘殿坤高声喝道:“谁敢往后撤,我就挑了他!”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么干的,把带头后撤的两名兵目扎了个透心儿凉,这才把军心稳住。
  常茂大叫道:“丘殿坤,有种就过来,逼军兵送死算什么英雄,再不过来我就骂你八辈祖宗!”
  丘殿坤也是一员虎将,绰号托塔天王,两臂似铁,有举鼎拔山之力,听了常茂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哇呀呀怪叫一声,催战马晃双戟直扑常茂:“姓常的,少要卖狂,叫你知道知道丘某的厉害!”说罢抡戟便砍。常茂横槊往上一架,“咣啷啷”,槊与戟碰在一处,把常茂震得一侧歪,只觉得虎口发麻,膀臂发酸。
  丘殿坤震得比常茂还厉害,身子一晃,好悬没从马屁股后边摔下去,左掌皮肉开裂,右手腕骨挫伤。丘殿坤不愧是员虎将,忍疼负伤继续交战,双戟横扫常茂的两肋。常茂使了个拔草寻蛇,往左右一划拉,碰他的双戟,丘殿坤吃过苦头,不敢硬碰硬,急忙收回双戟,手腕一翻,下刺常茂的战马。常茂用大槊横扫,又碰到双戟上,把丘殿坤震得“哎哟”一声,右手戟就飞出去了,正刺到一个军兵身上,扎了个大透膛。
  丘殿坤心怯不敢再战,急忙拨转马头,退到假山背后,指挥弓箭手放箭。刹那间,箭如雨发,把常茂罩在当中。常茂圆睁二目,大槊舞动如飞,上护其身,下护宝马。但他知道,时间长了可不行,要摆脱被动局面,必须破围而出,转守为攻。想罢,他一边拨打雕翎,一边往前活动,三移两移,就离着假山不远了。他把战马一提,板肋雕腾空而起,膛倒叛军,尾巴一拧,就蹿到了丘殿坤马前。常茂吼道:“龟孙子,你想用带尖的筷子射死我呀,没门儿,接鎯头吧!”禹王槊挂定风声就砸下来了。丘殿坤是被他战败之将,哪敢抵挡,赶紧使了个鹞子翻身,从马上滚落下去。他是躲开了,战马可没躲开,“咔嚓”一声,被砸了个骨断筋折,两声哀鸣,倒地而亡。丘殿坤就地一滚逃命去了。叛军见主将跑了,就乱成了一团,弓箭手也不射箭了,一个个站在那儿发愣。
  常茂灵机一动,单手提槊,对众军兵喊叫道:“弟兄们,我是常茂,请听我一言。你们都是大明的士卒,何苦为朱珺卖命呢?跟着他反叛,可是抄家灭门的罪名啊!你们谁没有家小,谁没有三亲六故,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妻儿老小想想啊!朱珺必然失败,跟着他走可是往火坑里跳啊!常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受他的胁迫,做了错事,我不怪罪你们,只要能反戈相向,跟着我平息叛乱,我保你们不但没罪,还能受赏。这是指给你们的一条明路,若是不听我良言相劝,可是自寻死路啊。怎么样,愿跟着平叛的快过来!”
  常茂话音刚落,一下子站过来三百多人,另有七八十人看了看,也抱着刀枪过来了,剩下的二三百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溜出了怀王府。
  常茂对这些军兵简单说了几句,便带着他们飞奔颐寿楼下前去救人。此刻,大火还在燃烧,浓烟滚滚,火球乱飞。围攻颐寿楼的叛军早已逃散,田再镖正在忙着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常茂一见急得直拍大腿:“我的田大帅,你可真有个稳当劲儿,现在是啥时候,用得着你当郎中?还不快些杀回帅府去调兵遣将,平灭反叛。”
  田再镖何尝不想这样做,无奈被几十位官员活活拖住了,其中还有几位身受重伤的老臣,如不及时抢救,就有性命之忧。现在常茂领人到了,田再镖正好脱身。常茂把新招过来的军兵分成五队,指派了临时头领,第一队抢救百官并保护其安全;第二队搜捕怀王及其党羽,凡是怀王家眷一律逮捕;第三队随常茂到街头平叛,余下的两队人马归田再镖指挥。
  常茂对田再镖说:“我说伙计,事不宜迟,咱俩分头行动,我可先走一步了,一会儿再见。”说罢一带板肋雕,领着八十多名军兵出了怀王府。
  现在常茂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家,尤其惦念周氏王妃。他飞马回到勇安王府,一进门就被惊呆了:但见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前院中院,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卧在地,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直刺鼻孔,听不见杀声,听不到喊声,只有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常茂从马上跳落地下,手提大槊往后就跑,边跑边辨认地上的尸体:这是王府卫队的,这是叛军的,这是王府仆役的,有的伏地,有的仰卧,有的与叛军搂在一起,其惨状目不忍睹。突然,在尸体堆中发现了常勉,只见他浑身是血,腿断臂折。
  常茂伏下身子,把常勉抱在怀里,见他还没有断气,急忙喊道:“勉儿,勉儿,你醒醒啊!”连喊了数声,常勉只有微弱的气息,并无应声。常茂吩咐:“快,拿水来!”不多时军兵把水取来,常茂给常勉灌了半碗,剩下的都喷到常勉脸上,这一招果然见效,就见常勉身子抽搐了一下,慢慢睁开了双眼。
  “勉儿,这是怎么弄的?”常勉二目发痴,瞪着常茂一言不发。“你快说话呀!我的话听见没有?”常勉好像认出了常茂,嘴角微微动了两下,眼眶闪动着泪花,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时断时续地说:“二……二伯,你……你怎么才……才来,家里完了……一切全完了。”“你二伯母呢?她在哪儿?”“她也……也完了。”常勉头一歪,死在了常茂怀里。
  常茂既没喊叫,也没落泪,稍微迟怔了片刻,把常勉轻轻放下,霍地站起身,对军兵道:“把他的尸体保护起来。”然后急冲冲奔内宅跑去。
  勇安王府的内宅,在第三进院子,这儿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常茂与周王妃居住正房,使女丫环住东西厢房。现在,整洁幽静的内宅已经变成了火场,五间上房均已烧毁,房盖坍落,门窗无存,只剩下几道秃墙竖立在那里。火还在烧,烟还在冒,但已快熄灭了。十几名卫队和二三十名叛军的尸体,交互躺在当院,可见当时战斗的残酷激烈。
  常茂三步两步冲上台阶,指挥军兵从瓦砾堆中往外扒尸,前后扒出了二十三具尸体,看得出她们都是丫环使女,被房塌砸伤后火烧烟熏而死的。常茂像疯了似地,一个劲儿地扒呀,扒呀,终于在墙角的砖瓦下发现了王妃的尸体,上半身血肉模糊,下半身已被烧焦,只有面部较为完好。“夫人,夫人哪!”常茂叫了两声,往后一挺,就背过气去了。
  几十个士兵目睹此景,声泪俱下。他们把常茂抬到当院,捶背揉胸,紧急抢救,还学着他给喷了半碗水,常茂总算醒过来了。“夫人啊,你死的太惨了,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常茂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硬汉子,他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咬着牙说:“收尸,好好保管!”“遵命。”有人抬过王妃的尸体,放在一旁。
  常茂刚刚平静了一些,就听见四处都是喊杀之声。他猛想起叛乱尚未平息,叛军还在杀人,不知有多少人家还会遭受灾殃。他紧咬牙关,跨上征驹,率领着这一支小小的队伍,冲上了街头。复仇的烈火燃烧在他的胸膛,只觉得心脏在猛烈跳动,热血在沸腾,眼前只有对叛军的仇恨,生死二字早已置之度外。他见着叛军就打,毫不手软,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冲进了狼群。
  他边打边找黄赞,因为黄赞是屠杀勇安王府的指挥者,他要活捉姓黄的,把他千刀万剐,不,要点天灯或者车裂,只有这样他才能咽下这口气,才能对得起周王妃和死去的亲人。
  黄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忠实地履行着朱珺和薛长策交给他的使命。信炮响过之后,他指挥人马首先攻破勇安王府,不问男女老幼一律斩尽杀绝,财宝抢劫一空,周王妃和女眷被他堵在房中活活烧死,之后,他又指挥人马攻打田府。田府可没有丝毫的准备,因此叛军一拥而入,阖府二百余口俱成了无头之鬼。田再镖的夫人芦氏自刎,次女、三女死在乱刃之下,长女巧莲因远嫁武昌,幸免于难。儿子田文烈随圣驾北巡去了,假如他在家只怕也难逃厄运。
  黄赞血洗常、田两家之后,引军与叶永昌部汇合。叶永昌开始还比较顺手,先踏平了定国公姚广孝的府第,接着又去攻打东海王府,结果在那儿遇上了劲敌,遭到野人熊胡强的顽强抵抗。
  胡家是个大家庭,祖孙三代同住在一座府里。东海王胡大海的长子胡得记,在攻打九江时不幸为国捐躯,只剩下养子胡强和长孙胡闹。此次胡大海随驾去朝泰山,胡强和胡闹都留在家里。他这座府第比任何王府都大得多,卫队、仆人也多得多,加起来不下五百之众。
  胡强的夫人曹金花,人称母夜叉,一生喜武,虽然诰封一品夫人,仍然喜动不喜静,在府里训练了五十名女兵,这些人都是从使女中挑选出来的悍妇剽女,一日三餐外,就是使枪弄棒,人称她们为“娘子军”。
  胡闹去年也考中了武举人,只因受母亲的溺爱,一直没外出任职。他在母亲的影响下,也训练了一支由五十名家人组成的“胡家将”,教他们学会了刀枪棍棒。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世故的磨练,如今的胡强已不是过去的野人熊了,永乐帝加封他为江陵侯、抚宁大将军,可是这位侯爷却一点儿官瘾也没有,只挂了个虚衔,从没管过事,每天在府里一呆,睡觉、练武,一心无二挂,倒也逍遥自在。
  谁知道一声炮响,搅乱了胡侯爷的甜梦,京都侯府大院,竟然动起了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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