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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回 议破敌群英献策 下战书贼众哗然


  话说傻英雄甘虎在李家庄招亲,定亲之后,张方一笑:“我说好兄弟,快点拜见岳父老泰山吧!”
  甘虎闻听此言,跪倒在地:“岳父老泰山在上,小婿给您行礼了。”
  把老头子乐得赶紧用手相搀:“贤婿,请起!”
  张方又领着他到内宅见过岳母。李云川高兴,告诉厨房杀牛宰羊,要隆重祝贺。张方一听急忙摆了摆手:
  “且慢!且慢!我说您老别高兴过分,把我的事给忘了。您得帮我找脉门弩啊!”
  “好!他们做他们的饭,咱们办咱们的事,两头不耽误。咱们走吧!”
  李云川带着他们几个人起身赶奔吴屯。八里地按说不远,如果脚下加点劲,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这是个白天,日头挺热。众人一边走一边淌汗。眼前正好路过一片树林,张方眼尖,往树林里一看,路边有棵树,树枝上挂着个东西,晃晃悠悠的。什么玩意儿?等离近了,张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么回事?他一看树上挂的正是他丢的脉门弩。因为这个弩在鹿皮套子里装着,这套挂到树枝上摇摇晃晃挺显眼。张方围着这树转了两圈,怎么看怎么是。心说真他娘的怪啊,我的东西怎么跑这儿挂着来了?张方喜出望外,蹦起来就想往下摘。哪知道正这时候手腕子被人家给抓住了,简直像钳子似的,把病太岁疼得嗷的一声。张方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个出家的僧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赛达摩齐智齐连方。
  张方赶紧说;“哎哟!老罗汉,您没走啊?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齐智齐连方点点头,把手撒开了:“混账东西!你先别问我,我问问你,你这么精,这么鬼,怎么把脉门弩丢了?”
  “哎哟!老爷子您别提了。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这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因为我多贪了几杯,迷糊过去了,所以才……”
  “呸!你就忘了脉门弩是你的命根子。你要把它丢了,见着你老师怎样交待?”
  “行了,老爷子!您别损我了。”张方突然眼珠一转,“哎!我说老罗汉,这您可不对啊!您怎么趁着我睡着了,把我的脉门弩给偷出来了?”
  “弥陀佛!你这小子真脏心烂肺呀!听我说……”
  书中代言,这是怎么回事呢?前文书说,齐智齐连方跟自己的师兄金腮罗汉袁大化两个人起身赶奔昆仑山空空寺,结果两个人走到半道住店,遇上了张明志、赵明真。这俩小子出其不意用子午闷心钉把袁大化给打了。这俩老道认为袁大化准死无疑。毒气攻心,那还有救吗?哪知道齐智齐连方跟了空和尚把袁大化救到了空寺去了。这个了空和尚要讲究武术一般,但是他有一手绝的就是能治病。出家人没事,时间有的是。没事多读点书,也没短了给人看病。尤其这个了空潜心钻研,专治各种疑难的病症,特别是黑红两伤。对于有毒的东西他颇有研究。幸亏遇上他了,不然的话,袁大化保不住命了。他们把袁大化用车拉到了空寺,开始动手术,先用钳子把三颗子午闷心钉取出来。齐连方在旁边一看,这钉长有一寸五,整个都钉到肉里,深可及骨啊!再看那钉的尖上,都发青绿色;袁大化这胸脯上仨窟窿,不淌血,光冒黑水,周围红肿高凸。了空和尚把一把匕首用水烫干净了,狠着心把袁大化的伤口破开,将烂肉挖下去,又给进行消毒。光消毒就进行了一天一夜,最后露出红肉,挤出鲜红的血来了,了空和尚才长嘘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老圣人有救了!袁大化这命保住了,但是由于伤势过重,一半时是起不来的。做完手术之后,了空和尚把多少年积蓄的灵丹妙药拿出来,给补血,给增力,给生肉。就这样,袁大化起码也要休息三到五天。齐连方一想,我在这里除了侍候我师兄没别的事,这儿离着胜家庄不太远,得给童林他们送个信儿去。所以齐连方让了空和尚伏侍袁大化,他就离开了空寺。这事也巧了,昨天晚上正往前走着呢,发现眼前黑影一晃,齐连方心想这怎么回事?后来看清楚是俩人,鬼鬼祟祟,齐连方在后面就追。前面这俩人是凡夫俗子,怎么能跑过齐连方呢?老和尚没费吹灰之力把两条黑影追上,两拳把他们打倒在地。结果一问是两个毛贼。这俩毛贼报了名,一个叫吴三,一个叫吴四,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行窃,撬门别锁,偷东摸西。可这一回齐智发现他们手里拎着个口袋,一看正是张方的脉门弩。
  齐连方问:“你们俩知道偷的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反正挺值钱。”
  “值钱?叫得上名来吗?”
  “叫不上。我们想这玩意儿指定能换点银子花,所以我们就偷出来了。”
  齐连方一看俩外行,哪里知道脉门弩的价值。有心把他们打死,又一想我是出家人,犯不上,所以把他们狠狠申斥了一顿,放了。放了吴三、吴四之后,他拎着脉门弩,心想这是张方的,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得想法还给他。又一想,我到胜家庄肯定能见着他,便继续赶路。走到树林这儿抬头一看,来了一伙人,张方个小走在最前面,最显眼。赛达摩为了戏耍他,这才把口袋挂在树上。
  张方弩丢了又得回来,如获至宝,乐得俩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儿了:“老罗汉哪!您算积德了。佛光普照,大慈大悲,增福增寿,您哪指定活得年头比别人多得多呀!”
  齐连方一乐:“小子!我替你办了点好事,你不知说什么好了。”
  张方把脉门弩带好,回过头来把三手大侠李云川请过来跟赛达摩齐智见了面,李云川还得管齐智叫师大爷。他赶紧跪倒施礼,齐连方用手相搀。大家就又回到老李家。李云川又是设宴款待。张方因为心中有事不能呆,因此提出来非要走不可。李云川不便强留,这才把众位英雄送出庄外。就这样,齐智跟张方他们回到了胜家庄。
  老少英雄都回来了,唯独张方这一伙不见。大家正着急呢,张方从外面进来了。
  童林把脸往下一沉:“你哪儿去了?让众人悬念。”
  “哎哟,我的师叔哎!一言难尽呀!”
  张方就把丢失脉门弩等所有的经过讲述一遍。众人一看,赛达摩齐智回来了,就知道有事。齐智口打唉声,把袁大化被张明志、赵明真所害的经过讲述一遍。等把这件事讲完了,在场的人无不咬牙切齿。心说张明志、赵明真纯粹是两条恶狼啊!如果不把这两个东西铲除了,必是大家的祸害。童林提议,马上派人把袁大化偷偷地从了空寺接回胜家庄。这件事做得非常秘密,一般人不得而知。袁老剑客被接到胜家庄之后,经过精心的调理,不断地更换好药,很快康复。袁老剑客想到张明志、赵明真也是咬碎了钢牙。众人一看袁大化好了,这才把心放下来,看来取万龙长风岛有了保证。
  这一天,老少英雄聚集一堂,商讨攻打万龙长风岛的事情。童林提议,应当派个人到万龙长风岛下书,给他们来个先礼后兵。如果英王仍然不献表投诚,就发动大军猛攻。众人认为童林的提议非常正确。可叫谁下战表呢?这是个重要事情,不能太窝囊。袁老剑客的眼光扫视着每个英雄,最后就落在张方的脸上。病太岁一看,吓得一哆嗦。心说坏了,这老和尚要找我的碴。果不出他所料,袁大化提议:
  “海川哪!我看下战书之人唯张方最妥。”
  大伙一听都乐了:“对!非张方不可,非这小子不行。”
  张方站起身来,冲各位一抱拳:“我说各位老的少的,我怎么把你们得罪了?你们这不是没事往火坑里推我吗?眼看胜利在望,要班师还朝了,你们打算把我的小命留到四川不成?”
  袁大化一笑:“张方!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这小子太坏了。不是骗这个就是耍那个,连老僧偌大的年纪都上了你的当。你说你不去谁去呀?这就叫罚你。”
  张方一补棱脑袋:“好唻!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咱谁也不怪,就怪自己伤人太多啊!”
  童林怕他心里真难过,来到他面前安慰他:“张方!老剑客跟你开个玩笑,千万别往心里去。至于下战书一事,至关重要啊!不但要有胆量,还得有这份才干。不光是下战书,还要了解对方的详细情况。你说别人哪个能赶上你呢?孩儿啊,你觉着实在不行,我再换人。”
  “哎呀,我的师叔哎!我知道大伙儿跟我开玩笑,我也是开玩笑。师叔,回过头去你想一想,我张方怕过什么?刀山敢上,火海敢冲,油锅敢跳啊!什么样的大场面我没见过?大江大浪渡过了多少,何况这小小的万龙长风岛?师叔,我去就是了。”
  童林知道他是顺毛驴,看他同意了,非常欢喜。经过商量之后,有人起草写了一封战书,最后落款是三个人的名字:钦差大人年羮尧,三品随行官童林,金腮罗汉袁大化。他们特意把袁老剑客的名字开列上,什么原因?在英王他们看来,袁老剑客已经不在人世,张明志、赵明真他们似乎得手了。这回开列上名字,这叫出乎他们的意料,给他们当头一棒。战表写好了,封好了,交给张方,决定明天起身。
  当天晚上别人睡得都挺好,就这个张方睡不着觉了,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心中着急啊!张方心想,我进了万龙长风岛就像掉到贼人堆里了,这帮人太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叫我活着回来。我得怎么应付这个局面呢?如果张明志、赵明真对付我怎么办?特别是那西方圣人独角苍龙龙达龙天寿,他要伸手怎么办?再加上谭天、燕普、海外三大金刚活佛,都不是好惹的。哎呀,我的娘哎!怎样才能平安回来呢?三更天之后,他觉着脑袋有点沉,迷迷糊糊刚想睡,就听这窗户纸有响声。张方一愣,谁弹窗户呢?他认为童林他们找他有事,急忙披衣而起,下了地把门开开,结果到院里一看,没人。张方深感奇怪,回到屋里头一琢磨,噢!我思虑过度,有点耳鸣,唉!躺下吧!他把衣服脱掉钻被窝了。矇矇眬眬刚想要睡,窗户又响了。这回张方听得清清楚楚,绝不是耳鸣。病太岁嗖的一声下了地,开门就出去了。等来到窗户这儿一看,还是没人。张方眨巴着小眼睛一琢磨,这是谁拿我开心呢?看样子不是我们自己的人,他们要这么干,我童师叔也不能允许。这外人是谁呢?张方想到这里,点地上房,四外观看,没人啊!病太岁深感奇怪,二次回到屋把门关上,把灯吹了,浑身上下收拾利落,把靴子蹬上,把吕祖套风锥拽出来,百宝囊也背上,脉门弩也挎好了。刚收拾完,就听后窗户又响了。张方来不及走门,一脚把后窗户蹬开就蹦出去了。一看,对面果然有个人。这人没走,病太岁刚把锥子举起来要问,就见那个人冲着他一摆手,意思是别说话。病太岁借着朦朦月光一看,真是又惊又喜。原来来的这位正是假张方。病太岁急忙收起吕祖套风锥,抢步过去把假张方的双手抓住了:
  “哎哟我的好朋友,你从哪儿来?快跟我进屋。”
  假张方点了点头,看左右无人,俩人进了屋,关好窗户,不点灯。
  假张方说:“伙计,你这几年混得不错。”
  “哎呀,对付着活呗!要说露点脸还不是靠您帮忙!凡是在危难之中,您必伸手帮忙,叫我感恩不尽。”
  “哈哈哈!张方,你小子真会说话。行!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没白费力。张方啊,我听说要叫你赶奔万龙长风岛下战书?”
  “可不是吗!明儿早晨就走。”
  “你感觉这次下书怎么样?”
  “够戗啊!十有八九我是回不来了。请问老朋友,你看看我应该怎么办?”
  “我就为这事来的。张方,现在万龙长风岛做了一切的准备,人家打算孤注一掷,以死相拚哪!现在这个阵势已经都摆好了,你一去就好像掉入天罗地网、龙潭虎穴。”
  “哟!那我怎么办呢?依您的意思那我不去好?”
  “不行!非去不可。你想,童林那是你们带队的头头,又是你的师叔,叫你去你敢不去吗?再说,除你之外别人配吗?我就是告诉你,叫你放心。只管放心大胆前去下书,有什么事情你也不必害怕,全有我呢!”
  “哎哟!我的好朋友啊,真够意思。这才叫好朋友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这个人宁愿做无名英雄,让我在前面露脸,你在后面费力。像您这样的人天上难找,地上难寻,从古至今没有第二人。”
  “得得得,你扯这干什么?张方,我可不准你在我的面前穷白话。咱们自己人别说外话,我就告诉你个底。在任何情况下,你要遇上了麻烦,有性命之忧,你赶紧跑,找一个僻静之处,树林呀,水里呀,山缝呀,只要你到那儿连喊三声,然后钻进去,我就可以替你了。”
  “是吗?您简直太神了!随时随地您都可以露面?”
  “对!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代替你。因此,随时随地我都可能出现。当然了,晚上更方便。要是白大发生事,就很难办到。你记住,不管什么事,你最好拖到晚上,一掌了灯,我就方便了。”
  “妥啦!您这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不过我还有点事得跟您说清楚,您别因为办事去把我甩了。我折腾了半天你没影了,那可要了我的命啦!”
  “不会。张方,你回头想一想,哪回我把你甩了?你就放心得了。比如说明天下书,你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大摇大摆,毫不畏惧,你心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就是面对独角苍龙你也别怕,他也没什么了不起!”
  “哎!我说朋友,你心里有数没有?你是独角苍龙龙达的对手吗?”
  “哈哈哈!这个你甭问,到时候你就清楚了。莫说他是西圣人,就是东西南北五大圣人我也不惧。”
  “好唻!我太感谢您了。咱们一言为定!”
  “张方!事不宜迟,你赶紧休息,我可要走了。”
  “您再等等,我还得问件事,究竟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您为什么给我帮忙,还负责保护我?真叫我不明白。”
  “别问。这事你问了不止一次了。我跟你说过,日后你自然清楚。该报名的时候,不用你问,我自然要报名。张方,你看!”
  张方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没人,再扭回头来,假张方踪迹不见。张方一看假张方走了,激动得连觉也睡不着了。又一想,该睡还是睡一会儿,不然的话没精神。这回脱了衣服睡了。这一觉睡得挺香。正睡着觉被人揍了一巴掌,睁眼一看是虎儿小子。
  “我说你小子还睡呀!师父叫我找你。”
  张方急忙站起来,揉揉眼睛,梳洗完毕,穿好衣服,带着应用之物跟着甘虎来在前厅。童林和老少英雄都在座,张方给众位见礼。
  童林说:“张方!你怎么起来晚了?”
  “谁知怎么闹的,前半夜失眠了,后半夜才睡着。刚打了个盹儿,就到这时候了。”
  “天色已不早,赶紧起身吧!”
  “哎!”
  “你看看你还需要什么?”
  “什么都不用,就凭我一个人逛。师叔啊,昨天我为什么失眠呢?我想好了,大丈夫顶天立地,没什么可怕的,小小的万龙长风岛不在话下。只管放心,我决不辱使命,一定搅他们个天翻地覆。”
  “别!张方,你只是下书,别捅娄子。能把底细摸来就立下大功一件,我们听你的回信。”
  “哎!师叔啊,也许我回来晚点儿。你们只管放心,我一定是平平安安地回来,您交给我的使命一定全都办到。”
  “好!祝你一路顺风!”
  “各位,咱们回头见!”
  张方笑呵呵地离开胜家庄走了。看到张方如此胆识过人,大伙赞叹不已。
  按下众人听候消息不提,话分两头,单说病太岁甩开大步直奔江边。简短捷说,就来到江边的码头。这块儿都是军兵占领的地方,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岳钟祺的水军把这里全都把守好了。张方说明情况,办了手续,这才驾了一只小舟赶奔万龙长风岛。大江之上碧波千倾,无风三尺浪。张方站在船头上,挺着胸脯,小脸仰着,背着手,那个得意劲就甭提了。眨眼之间来到对岸,就听见芦苇塘中吱吱吱放了三声响箭,紧接着万龙长风岛的水军巡逻队出现了:
  “站住!干什么的?再往前来我们可要开弓放箭了!”
  张方急忙把两手一摇:“别误会!各位不要放箭,我是下书人,要求见你家大帅谭天。”
  对面听清楚了,过来六只小船把张方这只船包围了。有人认得他:“噢,你不是叫张方吗?”
  “一点都不假。”
  “你来干什么?”
  “给你家大帅和英王前来下书。”
  “来了几个人?”
  “就我自己。”
  “上我们的船吧!”
  “好唻!”张方将身一纵,跳到人家的船上。
  官军这只船一掉头,回归原来的港口。张方刚到人家船上,过来一个头目,这头目能有三十五六岁,笑呵呵看了看他:
  “张方,你真行啊!我在剑山那会儿,就没少跟你打交道,每次下书我看都是你的事。”
  “是吗?这么说咱们是老熟人了。”
  “懂得进山的规矩吗?”
  “那你说吧,都是什么规矩?”
  “对不起,请把你的眼睛蒙上,委屈委屈吧!”
  说着人家把黑皮子拿出来,给张方戴上眼罩,把眼睛一蒙上,张方觉得天旋地转,什么也分不清了。他只好老老实实往船舱里一蹲,来个听天由命。左转右转,左拐右拐,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张方就听着沿路之上口令声不断,他心里头就猜测,这也许是虚张声势,也许是戒备森严,不过人是不在少数啊!他觉着船只靠岸了,有两个喽兵把他从船上架到岸上,把这个进山罩给摘掉了。张方在地上蹲着,揉揉眼睛,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站起来一看,果然在岸上,就见眼前站着二十几名彪形大汉,为首的有个大头目拎着双刀,面对张方怒目而视。那个水上的小头目做了交待,然后上船走了。
  提双刀的大头目断喝一声:“走!跟我们来。别乱说乱动,乱瞧乱看。如果不守我们的规矩你可找亏吃。走!”
  张方一看这家伙比秃尾巴狗都狠,事到现在就得忍着。张方低着头跟他们往里走,这眼睛可没闲着。张方放眼一看,这万龙长风岛的气势不亚于剑山蓬莱岛啊!山岭重叠,怪石横生;前头是一条大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高处全有哨兵和瞭望楼,险要地方全有滚木礌石灰瓶炮子,好像在山头上还吊着几门红衣大炮。张方跟着他们走了约有十里地左右,眼前闪出一块平川之地,有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外表,跟北京的紫禁城没什么区别,不过讲气派,讲规模,那就差得多了。正中央是高大的午朝门,门外站着卫兵。这个大头目来到卫兵近前,低低地说了几句,指了指张方。卫兵点了点头,到里面送信儿。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人出来引着张方往里走。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金龙殿的门首,人家让他站住,到里面送信儿。等了片刻工夫这才叫张方进去。张方往里头一看,嚄!这座金龙宝殿不亚于剑山的天王殿,一拉溜能有十五间房子大小,厅堂高大,里边的大柱子就有十六根,每根柱子足有两抱粗,全刷了红漆和黄漆。往正中央观看,正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并列着两把椅子,前头是龙书案。在上首的椅子上坐着英王富昌;下首坐的人长得五官端正,年岁不太大,小黑胡,穿着杏黄色的袍褂,张方猜想这位准是十四皇子。张方再往两旁观看,有僧人,有老道,有俗家,约有五六百位。上首坐着谭天、燕普、三大金刚佛;下首的头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迈苍苍的老头,这老头挺干净,大奔颅头,四梭子下巴,燕尾的胡须,两个眼睛往外鼓鼓着,两颗虎牙支出唇外,在他背后站着八个年轻人,一个个精神抖擞,二目如电,给他捧着一对八棱万字青铜铎。张方就猜想这位很可能是独角苍龙龙天寿。再往两旁看,熟人不少,生人也不少。张方正扑棱脑袋看,就听有人高声喝道:
  “下书人跪下,你瞅什么?”
  张方不卑不亢,不但不跪,相反把胸脯一挺,脸一仰,冷笑了两声:“我说各位,客气点好不好?我乃堂堂大清国钦差大人驾前的办差官,特命全权使者,焉能下跪呀!你们这是错看人了。”
  张方这一句话就捅了马蜂窝了。群贼气得两眼圆睁,咬碎钢牙:“剁他!剁他!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不能让他跑了,剁他!”
  大帅谭天站起来把桌子一拍:“各位!不要忘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等问明情况再做处置不迟。”
  这谭天说话真有分量,一句话全给镇住,众人退在两旁,谁也不说话了。
  谭天说:“来的这不是张方吗?”
  “正是在下!您不是谭大帅吗?谭大帅,多日不见,您挺好啊!”
  “嗯,挺好。张方,你来干什么?”
  “大帅,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且问你,前几天在三庄擂我们连胜了十阵,当时你当众表示,一定履行条约,三天后率众投降,让我等接管万龙长风岛。红嘴白牙,我想您说的话不会忘吧!时至今日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们还没给答复,这是何道理?我家钦差大人十分动怒,命我前来提出质问。”
  谭天点了点头:“噢,原来如此!好吧,既然你来了,本帅就代表万龙长风岛通知你,要叫我等率众投降,没门儿!那个条约不算!”
  张方一乐:“谭天哪,果不出我们所料。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反复无常,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拉屎往回坐。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们也不抱着什么幻想。不过谭天你可听清楚,我这次来乃是先礼后兵,如果你们说话还能算数的话,这可是个便宜,乃是一条正道;英王和十四皇子进北京伏法,不见得就能把命丢了;他们俩这一降,你等也能保住性命,免遭涂炭,少死多少人,能给本地的老百姓造多大的福。倘若不听良言,势必要决一死战!我告诉你,官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千门大炮,上万的船只,数十万的军兵,几百名剑侠都在摩拳擦掌。只要我回去一句话,到那时候信炮一响,就得把你的万龙长风岛端个底朝上。到了那时,你们后悔可也就晚了!何去何从,请你们速作决定。”
  军师燕普啪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张方啊!你少在这儿恫吓。我们也做好准备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要想叫我们投降,比登天还难!来呀!把这个张方拉到外面,万剐凌迟,把他的人头砍下来祭大旗。”
  “是!”
  殿前的卫士向前一闯就要伸手。张方不仅不害怕,反而仰面大笑,这一笑比夜猫子叫还难听,笑得人身上汗毛发奓。
  英王富昌把袖子一甩:“慢!先别动手。你笑者何来?”
  “英王千岁!我不笑旁人,就笑你。”
  “噢,因何笑孤?”
  “我笑你自不量力啊!别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想啊,你和当今圣上乃一母同胞,他们这帮人是什么东西?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野种!他们从中调拨离间,使你们弟兄越来越疏远,仇恨越结越深,你这笔账怎么就没好好算算呢,嗯?你这么折腾毁了谁?还不是毁了你们爱新觉罗氏的家当,毁了你们骨肉之情啊!英王,你要能听我的,赶紧回北京认罪,我敢担保王驾千岁平安无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旦抓破脸再伸手,恐怕皇帝震怒,那时候就不能留情了。”
  “哼!张方,少在孤面前胡说八道。我跟康熙势不两立,名为骨肉,实乃仇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用不着你跑这儿操心。我且问你,你不是说下书吗?书信何在?”
  “对了!让你们大伙一咋唬,我把这碴还忘了。书信在此。”
  张方把书信掏出来往上一递,殿头官接过来给了英王。英王和十四皇子把书信展开就是一愣。上头质问的那些事张方都说了,这不奇怪;惟独落款有袁大化实在叫人不解呀!英王回头看了看张明志、赵明真,俩老道急忙站起身来在龙书案背后,往书信上一看,大吃一惊。张明志、赵明真心想这是假的,袁大化肯定死了。
  张明志紧走两步来到张方近前:“张方!我且问你,袁大化现在何处?”
  “我们袁老剑客可精神了。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每顿饭能吃三大碗,谈笑风生,整天都跟我们大家在一起。你要问在哪儿吗?就在胜家庄听信儿呢。如果你们不投降,袁老剑客首当其冲要当个先锋官。”
  “哈哈哈!张方,你真能信口胡说。那袁大化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唬谁?”
  “我说二位道爷,你们错打算盘了。你们认为出其不意使用暗器,就能置人于死地吗?你们就没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能打就有人能治,你们信不信?不信,二位跟我到胜家庄去一趟,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张方这顿话把俩老道也说糊涂了,不信又有点信。顿时觉着脸面上过意不去。回来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说袁大化死了。他怎么没死呢?俩老道一想,张方这小子没说真话,如果严刑拷打逼出他的真话,我们心里就有底了。想到这儿,他们向谭天建议:
  “大帅!张方这小子是个奸细。他不是来下书的,他是来刺探我们万龙长风岛的虚实。这个人我们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大帅你应当传话,将他正法。”
  刚说到这儿,就见张方把脑袋一扑棱:“张明志、赵明真,你们两个老兔崽子!坏事就坏到你们身上了。要没有你们俩从中阻拦,事情也不能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我看你们俩是活到头了。你们认为非得袁老剑客才能治你们,你们想错了。即使袁老剑客不在了,也用不着旁人,我张方就可以置你们于死地。莫说你们俩,就是那个老家伙叫什么独角苍龙龙天寿的,我也不在乎;就那海外三大金刚佛,我也不在乎,八大金刚佛我也没看在眼里。恼了我,我张方抖抖精神,把你们就收庄包了圆儿!”
  西圣人龙达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乐了:“哈哈哈!各位,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个疯子,他说的都是疯话。冲你这么一说,我们决不难为你。现在就放你回去。袁大化要真还活着,烦你给送个信,老朽要会斗于他。另外你再告诉乾坤八大名剑那帮人,我龙达挨着个的要踉他们过过招。输赢咱们战场上见。来呀!送客。”
  龙达一句话把张方送出万龙长风岛。张方心想,我得赶紧回去送信,做好准备,让年大人立刻发兵攻打万龙长风岛!
  这以后是群雄聚破长风岛,袁大化日除双害、掌震独角苍龙,童海川奋战三大金刚佛,双僧会四剑,真假张方大闹夔阴山,康熙暴死,雍正登基,血溅功臣楼。
  
  一部童林传,咱们先暂停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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