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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战水贼童林显身手 得镖车老侠遏难题


  上回书咱说到震东侠要大战四位寨主,把其他的人都让到后面观战。
  只见震东侠把袖子一挽,大衫提起来,系在腰带上。东侠把袖面一挽,周身上下紧凑利落,稳稳当当,往东方一站:“各位寨主,既然要伸手过招儿,我请一位吧!哪位先赏脸?”
  四个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先伸手,原因是什么呢?第一,震东侠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那是大名鼎鼎的东昆仑啊,赫赫有名的人物,哪个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第二,四个人还挺谦让,是大寨主过去好,还是二寨主过去好,这玩儿先后还有别。
  金头狮子孟恩心眼比较多,他对东侠既佩服又不服,佩服东侠有名气,是有两下子;不佩服的,他跟东侠没伸过手,无论从年纪上讲和从武艺上论,他有点不服气,但是,一旦输了,这跟头算栽到底了,所以他没敢冒险。等他看了看五寨主浪里飞鲨何建,有主意了,冲着浪里飞鲨何建一努嘴,那意思是你过去。盂恩为什么这么做呢?他知道老五这人不含糊,他跟东侠一伸手,自己从旁边看着,就能有点底儿,能不能赢得了东侠,他心里好说有数。何建一看大哥冲自己努嘴,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不敢抗令不遵。再看他飞身形往前一纵,跳到东侠面前拱手施礼:“老侠客,在下何建自不量力,打算请老侠客指教指教。”
  震东侠认识他,哈哈一笑:“五寨主,您太客气了!老朽空有其名,无有其实,既然寨主爷肯于赏脸,老朽感到高兴,不必客气,您就请进招吧!”“请!”
  浪里飞鲨唰唰唰亮开门户,两个人二次道声:“请。”何建往前一纵,左手晃晃老侠客的面门,右手一掌奔老侠客当胸打来。震东侠往旁边一闪身,把掌躲开,伸左手,找他的右掌,探右手奔他的心门,嘴里喊一声:“何寨主,您接掌!”
  何建赶紧把双臂撤回,使了个推窗望月,往外头一开,紧跟着迈步跟身,使了一个单风贯耳,奔东侠的面门。震东侠使了个左弓藏身,往下一沉,何建一掌走空,紧跟着下边跳起来就是一脚,这一脚来得挺厉害,奔老侠客的小腹踢来。震东侠使了个老虎大坐坡,把他的一脚躲过去,往里一跟步,又是一掌。就这样两个人战在一处。震东侠七十挂零的年纪了,银髯飘洒,谈笑自若。五寨主浪里飞鲨,正在五十来岁,血气方刚,以猛为武,频频发起进攻,两个人打了个难解难分。六小和童林都在旁边看着,这六小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们知道,东侠一败等于大旗倒了,今儿这事麻烦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师伯那是赫赫的东侠,怎能败在一个山大王手里呢?童林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对于武术太有研究了,见其外,观其内,见其面,知其心,一瞅就能看出谁高谁低了。他一看东侠打得太稳了,老哥哥身手不凡,那可以说是稳如泰山一般,他跟何建身手不成比例,就好像老朽戏婴儿。你别看何建仗着有把子力气,东侠微微一施展能耐,他就得败北。为什么打了这么半天呢?童林明白,老哥故意谦让他,别给他来个不好瞧。所以童林脸上带着笑容,暗自称赞:老哥哥果然是个侠客的身份!
  震东侠虽然容让,那么得有个头绪,能一味老让吗?打到二十五六个回合,就见震东侠拉了个败阵,抽身便走,何建不舍,在后紧紧相随。震东侠一转身,把手一拍:“五寨主果然厉害,老朽领教了!”
  东侠那意思:我心里有数了,干脆你见好就收,另换一个得了。这何建怎能明白!他认为震东侠怕他,何建哈哈一笑:“老侠客,你这是什么意思?打仗得分高低、论胜败呀!你我打得势均力敌,未分出输赢,你怎么就不打了呢?来来来!休走,接掌!”
  你说这位脸皮有多厚啊!往上一纵,又是一掌。东侠没办法,勉强应战,十几个回合之后,抽身跳出圈外。
  “五寨主,这回够巧得了。”“哎,震东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怎么打着打着又住手不打了?原来我没说吗,打仗得分胜负。咱俩连个头绪都没分出来,又怎么不打呢?着拳!”又是一拳,东侠忍无可忍,一瞅,这位狗屁不是,不给他点儿厉害,还真不行,因此两个人第三次伸手。震东侠可不容让了。何建使了个黑虎掏心,拳奔心口。东侠哧溜一转身,让他一拳就走空了。震东侠扬起右手来,轻轻向何建的肩上按了一下,可没使力量啊。东侠知道,把他们哥儿几个任何一个打伤都不好办,就是点到而已吧,也就使了二成劲儿,但是浪里飞鲨何建就觉得这肩上头就像泰山压顶一样,咔啦这小子身子一歪,好险没趴在地上,五官挪位,用手一捂肩头:“哟哟!”这才知道自己不行。震东侠趁此机会,拱手施礼:“五寨主,多谢容让,老朽失手了。”还得给客气话。何建脸一红,二话没说,回归本队。
  金头狮子孟恩一看,震东侠果然厉害,不行,我还不能过去,得多看一会儿。他又冲着老四马彪马云龙说话:“老四,该你的了吧!”“遵命。”
  马彪可比何建厉害,紧大带子抹帽子,提鞭子,蹦到东侠面前,嘭就是一拳,这一招叫通天炮。东侠闪身躲过这一拳,也不搭话,跟四寨主战在一起。童林在旁边看得清楚,这四寨主是比何建强一些,也强得不太多,干脆不是震东侠的对手。果不出童林所料,老侠客又让他两回,马彪根本不理这一套,继续向前进攻。老侠客不耐烦了,仍然用打何建那一掌拍在四寨主的肩头上,不过有点儿区别,打的是他右肩头,马彪马云龙一咧嘴,退回本队。
  大寨主一看,震东侠连胜两个人呢,我光指嘴了,也不伸手,叫弟兄们看着也不好办,想到这儿,金头狮子孟恩一紧大带,收拾好了,来到东侠面前:“老侠客,果然名不虚传!孟恩见高人!”“大寨主,您太客气了!既然肯赏脸,老朽奉陪!”“哎哎,这两下子可行啊!老侠客,您可留情啊!着拳!”
  劈过一掌,东侠一抄他的腕子,把掌撤回。东侠往空中一纵,他这一脚走空了。东侠人往下落,掌也发出来,奔孟恩的面门。金头狮子孟恩使了个地滚十八跳,紧跟着使了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二次往里进攻。两个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处。童林在旁边一看,这大寨主比那两个可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儿啊。为什么说呢?大寨主伸手似蛟龙,身如行蛇,腿似钻,拳似流星,眼似电,不但发招稳健,而且掌上挂风,出手不凡,受过名人的传授。震东侠也有感觉,因此加着一百二十分的小心,还得把他赢了,还不能把他打伤了,这个仗不好打呀!三十多个回合,两人并未分出输赢胜败来。
  童林一想:我别老不言语,我不是看戏的,我来是帮忙的,让我大哥一个人伸手。虽然哥哥怕我莽撞,也不能因为这个,我一手不伸哪。童林想到这儿,把辫子盘好,袖子挽了挽,掖到带子上,往前大跨了一步:“大寨主,二位先住手!”
  两人打着打着,一听这声各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东侠一愣,一看是童林;“贤弟,什么事?”“您连胜两阵,累了,在旁边也喘口气,小弟我替您。”震东侠明白童林的用意,压低了声音嘱咐他:“贤弟,因事而异,不可鲁莽。”那个意思,你手下留情,别打出事来。童林对这个还是明白的:“哥哥放心,小弟心里有数。”震东侠这才下去。再说童林来到大寨主金头狮子孟恩面前,也学着东侠那样:“大寨主,童某不才,愿领教一二,请大寨主赏脸!”
  金头狮子瞅瞅童林,心中暗想:听说这小子威震杭州擂,掌打铁背罗汉法禅,我以为这个人多阔呢,闹了半天是个土头土脑的老赶啊!你说他怎么能赢得了法禅呢,老三来信说把法禅打得大口吐血。又一琢磨:这里头可能有原因,铁背罗汉连续胜了几阵,气血衰败,大概没瞧起这个老赶,让他钻了空子,占了便宜,当然也不能否认这小子有一定的本领。嗯,今天哪,不如拿你做个实验品,我金头狮子孟恩今天要能把你打了,我这名望可出来了,另外我也替铁背罗汉法禅出了气了。虽然我没到杭州擂,我也算出了名了。
  金头狮子孟恩打定主意,冲着童林一笑:“哎呀,壮士,听说你有两下子,能跟我伸伸手,我也感到挺高兴。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客气,你先出招吧!”童林一笑:“我这人打仗有毛病,向来不先伸手。”大寨主道:“哎,你来到我山上,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人先请。”“不,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我不先动手。”金头狮子孟恩一看他不伸手,就压不住了,往前一纵,跟身晃掌:“姓童的,我可得罪了!”
  一掌奔童林的面门,童林丁字步往那一站,瞪眼瞅着,掌离着面门不远了,童林连手都没伸,金头狮子孟恩有点纳闷儿,心说:你这是傻子,这眼看都打上去了,你怎么不躲呀!你要不躲,我可不客气了,今儿打你个脑浆迸裂。
  其实童林不是不躲,这叫做看火候。童海川心想:我早躲你,换招了;晚躲,打上我了,那能行吗?所以童林看到掌似换上似没换上、眼看打上了还没打上的时候,往下一闪身,探右臂,往外一挂他的掌,伸出右手来,直奔金头狮子的华盖穴就来了。
  金头狮子做梦也没想到姓童的掌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厉害,啊,吐气吸胸,屁股往后一坐。童海川这一掌没打着他,可是没等他站稳,童林的第二掌又到了,这叫抽侧连环掌,扬左掌,打他的肋骨,打上肋骨就死了。大寨主还没有站稳,人家的一掌又递来了,说声不好,晃头跳出圈外,脚还没有站稳呢,童林就跟上来了,两手合在一起,使了个童子拜佛,奔大寨主脑袋就砸。金头狮子往外一扑棱脑袋,又一躲,这下可没躲利索。童林那掌啊,正挨在他的肩膀上了。
  童海川一想:我大哥刚才嘱咐我了,言外之意,但能容人且容人,打伤了,今儿这事不好办了;再说无仇无恨,我手下可得留情啊。童林想到这儿,就使了一成劲。这一成劲呢,比没使劲差不多少,可是落在大寨主肩头上就重如泰山了,啊,把金头狮子孟恩疼得两腿一曲,好悬跪在这儿。童林趁势跳出圈外,回手一抱拳:“大寨主,对不起,我失手了。”金头狮子脸一红,龇牙咧嘴,左右晃了晃,不错,骨头还没坏。哎哟,要这么说,这姓童的可够厉害的,这肯定是他对我手下留情,不然这肩膀就坏了。从这一点上看,大寨主金头狮子就比马彪、何建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大寨主一抱拳:“童壮士,多谢你手下留情!我谢谢了。”红着脸回归本队。
  四个寨主败了仨,就剩二寨主了。双头蛇吴大兵气得哇哇暴叫,心说:我大哥败在震东侠手下,这还有说的,却败在一个老赶手下,实在有点不服啊!“大哥,在旁边也给我观敌,我会斗于他!”这家伙紧板儿带,奔童林来,连句话都没说,过来就是一掌。童林一闪身,一躲,他又是一掌,童海川连让他三掌。双头蛇一愣:“姓童的,你怕敌不成?为什么我连打你三次掌,你不还手?”童林一笑:“二寨主,你要问我,就跟你说,咱们无冤无仇,今天是以武会友。我说得对不?”“对。”“好,既然以武会友,为的是什么呢?前题得交待清楚。你们为三寨主出气,我们是找太湖要镖,这对吗?”“对呀!”“那既然这样,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二寨主,假如童某不是你的对手,你放心,五十万两的镖银我们分文不要,打我这说话,双手奉送,你买包茶叶喝。镖不要了,我哥那面怎么办?我想办法给凑这银子去,与太湖大寨没关系。你看行不?”“可以呀!”“那么二寨主,我再问你一句:假如说,我把你赢了,你怎么办呢?”“嗯……”双头蛇想了想,“姓童的,如果说你把我赢了,我甭跟某寨主商量,也不给老三出气了,五十万两镖银如数奉还……把你们送出太湖。姓童的,你看怎么样?”“二寨主,说话算数?”“哟,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话不轻谈啊,我说出来就算数,掉地下有响。”童林说:“来来来,咱们在每人面前打赌击掌。”啪啪啪,两人打赌击掌了。童林一回身,对震东侠、六小说:“老哥哥,你们都听见了吧?二寨主够朋友,我们两人打赌击掌了,他败在我手下,捶三通打三通,绑上镖银,把咱们送出太湖。我要不是二寨主的对手,诸位,这五十万两银子咱可不要了!哥哥你再不乐意,你这银子管我要,跟太湖寨的没关系。”
  震东侠心说:你看着没,我兄弟童林也长能耐了。哎呀,双头蛇吴大兵你上当不浅哪!就你那两下子,怎么能是我兄弟的对手呢?这回你是定输无疑了。东侠心中好像在说:这个戏还演得跟真事一样。“童林贤弟,那你真要败了,这五十万两银子可无地方找啊,镖局子可彻底黄了,卖铁都包赔不完哪!”童林说:“那怎么办?我话说出去了,那得算数!”
  东侠假意叹息:“好,既然如此,咱们给话做主,我也就认了。”六小心里也有数,因为他们都知道童林的能耐。“师叔,那既然你已经打了赌,击了掌了,咱输了,就得认命了。”童林点头。
  双头蛇回头跟金头狮子孟恩、马彪马云龙以及偏副寨主们说:“诸位,我可代表太湖大寨把大话说出去了!今天我要败在姓童的手下,你们就准备鼓乐手,返还银子,有什么事.冲我说!我得对我的话负责。”因为他呀,是山上头一员猛将,论能耐,比金头狮子还高得多。这个大寨主,不一定就能力是最大的,也许本领高,也许他能料理开,人们都服他,所以坐头把交椅;二寨主不一定没大寨主能力大,也许是他因为某某缺陷,也许他是后来的等等原因,坐二把交椅,因此不能用能力来确定名次。就拿这吴大兵来说,能耐、武艺压太湖,谁也不是他的对手,那可以说是一员猛将啊。他说了话了,各位寨主能不听吗?金头狮子孟恩就得站在他的一边,给他做主啊。孟恩说:“二弟,你只管放心比武,哥哥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咱们一定说话算数。”“好,有大哥捧场,我这心就放下了!”双头蛇吴大兵说完了,转身奔童林:“童壮士,这回可以伸手了吧?”童林点头:“那自然,请二寨主你进招吧。”
  这小子使了个鸟笼探爪,奔童林面门便抓。童海川看出来了,他使的是铁砂掌。童林往旁边一甩脸,他一掌走空。海川伸左手,一抓他的脉门,二寨主急忙抽梁换柱,把左手撤回,探右手奔童林的心门,童海川用胳膊往外一扑棱,滴溜一转身,他躲在童林身后,蹦起来就是一拳,使了十足的力量。海川往旁边一转身,他一拳砸空。童林转过身,跟他动手,二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可究竟他们俩人谁的武艺高呢?你还用问吗?你别看他叫双头蛇,他觉着自己不含糊,跟童林比他差得远着呢。要说童林的能耐,打他毫不费劲,三招就能叫他趴下。刚才一看大哥侯廷一再容让,知道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心说:我呀,也跟你穷对付,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再给你来一下,先叫你多美一会儿。这二寨主双头蛇根本不理这一套,哎哟,越打越来劲,觉得自己这两下不含糊,所以跟童林打了三十个回合。后来童林一看这小子没完了,心说:我给你来一下吧,嗖一转身,使出转大树的功夫,童林一使这招,谁都得懵,别说吴大兵了。这小子一愣,眼花缘乱。童海川借着这机会,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一掌,厉声说:“二寨主,对不起!”啪,童林也就使了一成劲,就一成劲,打到吴大兵身上他受不了。别看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哎哟”一声,噔噔噔往前抢了几步,扑味摔了个狗啃屎,这下可把这小子摔着了。吴大兵双手撑地站起身来,当时是恼羞成怒啊:“姓童的,不算!”“二寨主,不算,你说应该怎么办?”“光动拳脚没意思,我还要领教领教你的兵刃!拿我的狼牙川!”喽罗兵答应一声,把他那狼牙川给拿过来了。
  再看吴大兵周身上下重新收拾收拾,一拿狼牙川,抽起来奔童林就是一下。童林一看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讲理,讲的是比拳脚,怎么动开家伙了?童林一想:制人得制个服,不动家伙他不让步。童海川微微一阵冷笑,探手从背后哧哧亮出子母鸡爪鸳鸯鉞。童林把双钺往左右手一分:“二寨主,希望你言而有信,动家伙吧!”
  二寨主并不答话,往前一纵,晃动分水狼牙川照童林的心口就是一下,童林用左手的鉞往外一开,把狼牙川就给压住了,稳稳当当一声冷笑:“二寨主,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是问你,假如说动兵器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你方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双头蛇哇哇暴叫:“姓童的,你怎么絮絮叨叨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吐口唾沫你就有千钉呢!你还说什么呢!如我不是你的对手,话是前言。”“好样的!”童林点点头。“我就赞成这样的人物!诸位都听明白了吧?那就请你进招吧。”双头蛇吴大兵手持狼牙川冲童林的太阳穴便砸,童海川一扑棱脑袋闪开了。两个人各摆兵刃。要说这个吴大兵,真够一员猛将,这条兵刃重有百斤挂零,抱起来,一两等于一斤,这一百多斤得多大的分量!吴大兵把狼牙川舞动如飞,呼呼挂风,碰上就得完。童林的兵器显得有点吃亏,因为什么呢?童林这对子母鸡爪鸳鸯鉞属于二十四路外的家伙,尺寸短,分量轻,这样跟狼牙川对在一块儿就显得有点不利。打仗讲的是兵刃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软,童林凭的不是力气,凭的是缩、小、绵、软、巧,使用的是技巧的功夫。童海川施展开双鉞的功夫,吴大兵那就相形见绌啦,你看有力气不假,跟童林比在一块儿,差得太多了。
  两个人战了有二十几个回合,童海川左鉞奔他的胸口,鉞口奔他的肚子,吓得他用狼牙川往外一分。嗨,其实童林这招是虚的,故意引逗他。他往外一开,来个大敞门,童林正手的鉞就到了。明晃晃冷森森大鉞是直奔吴大兵的嗓子眼,吴大兵再想躲可就躲不开了。这家伙心里一翻个,暗叫一声:完了,我命休矣!他把眼睛一闭,在这儿等着死。童林这只鉞似挨着他、似挨不着他的时候,他手腕一动,又收回来了,打垫步拧身跳出圈外,双鉞交于单手,冲着吴大兵一抱拳:“二寨主,多多担待。”
  等双头蛇把眼睁开一看,童林没下手,哟,脸当时就红了,他明白,童林给他手下留情了,不然那一条小命就交待了。他既然明白,一撤梯子,说两句客气话,满天云彩不就散了吗?不,这双头蛇真有个不要脸的劲,他总觉着他这条狼牙川不含糊,刚才是他一时的失手,不行,还得打。
  这个东西并不搭话,往前纵,呜又是一川,童林一看,吴大兵这小子太不讲理了,不由得心中不悦呀,这小子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呀,既然要这样不识抬举,那姓童的就要给你放点血了。童林想到这儿,合双钺又跟他战在一起。战了六七个回合,海川一闪身,站在他背后,把单钺一压,奔他的脖子,其实往里头一推,他脑袋就掉了。童林怕引出不好的后果来,强压怒火,把这手腕子一歪,用那钺牙子那尖,正好挑在双头蛇脖子后边那大肉包上头。那双钺锋芒利刃的那个快劲就别提了,往他那肉瘤子上一挨,噗,就这一下,鲜血喷出有三尺多高,给他划了个口子,把双头蛇疼得“哎哟”一声,往前紧抢几步,用单手一按这包,好呀,顺着手缝往外淌血。童海川抬鞋底,把血擦了擦,把双钺往肋下一别:“二寨主,童某失手!”这还怎么打呀?见血了!金头狮子孟恩赶紧过来打圆场:“童壮士果然武艺高强。二弟呀,算了算了,快上药!”其实金头狮子孟恩看见虽然出血了,伤并不重,赶紧把大夫找来,上了止血药、止痛药,拿布给他包上。二寨主再用手一摸,这包可小多了,从今以后啊,别叫双头蛇了,因为这几乎没了脑袋,气得他圆睁二目,怒视童林,一语不发。这时震东侠大伙儿也过来了:“大寨主,打仗没好手,骂人没好口,怨我兄弟一时失礼,请两位寨主海涵,怎么样?伤重不重?”大寨主说:“这没什么!你讲话了,打仗吗,总得有个上下,有个输赢,练成的人出点血,这不足为奇。快到屋里坐。”众人重新进入厅房里,给献上茶。震东侠一看,得趁热打铁呀,夜长了梦多,迟则生变,抓紧这个机会,问金头狮子:“大寨主还记得吗?”“哎,记得,记得。可您不必计较刚才的事,那是个误会,现在开始完了,好不好?镖,我如数返还。我还年轻,有不足之处,望老侠客多多谅解!”这一说可能就完了吗?东侠说了几句客气话,童海川也说了几句。大寨主吩咐摆酒,想款待款待。震东侠再三不从,老侠客心想:得了,你快把镖给我,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喝酒,再出了事呢?大寨主见东侠执意不肯,也勉强吩咐一声:“来,把那些车老板和五十万两银子如数退还。”十几名车老板都在关着呢,一个个都吓得半死啊,家里头算见不着了,没想到仅隔了两天光景,绝处逢生。大家出来看东侠、各位少侠都在,心才落地呀。“东侠客,这是怎么回事呀?”“这是个误会,没事了。咱们马上就上路了。”“哎哟,那可好!谢天谢地!”这时候,银子如数搬运出来了。金头狮子孟恩还让东侠过过数,东侠自然不能马虎,一五一十过,分文不欠,分别装在各个车上。“大寨主,要这么说,时间紧迫,我可要告辞了。”“好,欢迎老侠客往后多来。”说着率领众人相送,一直送到码头边上。金头狮子孟思特意派了三只船给人家护送过太湖,大家分别上了船。东侠转身一抱拳:“青山不倒,绿水常流。今后定有见面的机会,后会有期。”“老侠客,恕不远送,您一路保重,欢迎再来。”说着这三只船荡飘飘离码头,直接赶奔水寨渚城。当出了水寨渚城,就到了太湖的湖面上,童林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太湖的水寨,又看看老哥哥东侠手捻银须,哥儿俩是相视而笑啊。你别看没说话,心却想到一块儿了:多悬哪,好险出了人命,好险把这只镖丢了!除非这哥俩来了,软的硬的,软硬兼施,把主事完满解决了,镖银总算没丢,把脸也找回来了。可是呢,震东侠觉得跟太湖算有了裂痕了,别看他们嘴上说得好,心里一定是不满意。怎么办呢?等杭州擂结束之后,我和我二弟还得来一趟,拜望拜望,这样就把仇疙瘩解开了。
  老头儿是这么想的。这船直奔东北方向,准备靠岸呢,正走到湖心,冷不丁就听见呼嗖、吱喽喽一响,四面八方发现数十只小船,每只船上配备八名水手,头前有个当头目的,还有六名长枪手,这几十只船上,就不下数百名人哪。为首的一只大船,船头上站着三个人:中间这个正是双头蛇吴大兵,在吴大兵的左右还有两个光膀子的,穿着分水裤,手中拿着分水蛾眉刺,震东侠不认得是谁。一看吴大兵手拿两只分水狼牙川,在船头上站着,东侠就知道事情有变。
  到底又出什么事儿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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