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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八里桥清军惨败 咸丰帝北走承德


  
  平日专横跋扈,
  遇事一塌糊涂。
  祸到临头骨肉酥,
  只好认贼作父。

  咸丰帝看了议和条款,不由冲冲大怒。原来,这条款极为刻薄,比如说:外国公使在北京,与清政府外交往来用平等礼节;开放牛庄、登州(烟台)、台湾(台南)、淡水、潮州(汕头)、琼州、汉口、九江、南京、镇江为通商口岸,海关要雇用外国人;那稣教、天主教得入内地自由传教……咸丰指着桂良和花纱纳骂道:“蠢才!你们是怎么与洋人谈判的?这比江宁条约还要刻薄,为什么还要签字?”桂良和花纱纳吓得浑身打战,不住地叩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咸丰道:“这样的条款,朕决不承认!坏事就坏到你二人身上,不严惩不足以乎民愤。来呀,将他们花翎拔掉,交部严议!”
  咸丰退居内宫,越想越气,恨不能将桂、花二人碎尸万段。懿贵妃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倍加殷勤。同时,顺便寻问朝里的事情。咸丰把签订《天津条约》以及惩办桂、花二人的经过讲了一遍。懿贵妃听罢,笑着说道:“婢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咸丰道:“有话你就说吧!”懿贵妃道:“婢子以为,和洋人打交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朝臣不力,那就更糟了。皇上应该从全局着眼,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切莫操之过急,因小而失大。现在,长毛子闹腾得那么凶,就够我们招架的了。倘若再得罪了洋人,内外夹攻,四面楚歌,让我们如何应付?再说,长毛子虽凶,毕竟离京都很远,我们还有缓手的余地。洋人就可不同了,他们船坚炮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对我们威胁更大。况且,天津已经失陷,洋人就蹲在北京大门口。若不赶快平息此事,事情可就更糟了。”
  咸丰很钦佩懿贵妃的见解,说道:“依你之见,朕该批准《天津条约》?”懿贵妃道:“这话婢子可不敢说。我只给皇上提个醒,大主意您自己拿。”懿贵妃眉毛一扬,意味深长地说,“内忧比外患更可怕。洋人只不过要找点儿便宜,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没有事了。长毛子可就不同了,他们要的是江山社稷。所以,对这些逆贼,一定要痛歼痛剿,务必斩草除根!”
  懿贵妃双眉倒竖,银牙紧咬,脸上浮起一团杀气。咸丰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面孔,心头顿时掠过一条阴影。懿贵妃又接着说道:“可恨朝中的文武,大多是庸才,很难找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人来。假如有必要的话,我倒同意利用洋人,去对付长毛子。”她又温顺地说:“婢子无知,大胆进言,乞陛下恕罪。”咸丰道:“你说得很有见地,容朕三思。”咸丰低着头,背着手,在屋中来回地走动。约有半个时辰,他突然转回身来,对懿贵妃说:“就按卿的话办!”
  第二天,咸丰又传下一道圣旨,恢复桂良、花纱纳的官职,批准《天津条约》,并定于明年六月正式换文执行。桂良、花纱纳谢恩后,急匆匆又赶到天津去了。
  额尔金和葛罗见达到了目的,便撤出天津,领兵回广州去了。
  洋兵一撤,北京又呈现出歌舞升平的景象。咸丰帝眉头舒展,一头扎到圆明园四春院,拥娇抱艳,把愁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后来,他索性把办公地点也移到园子里,文武有事都到四春院禀报。一个月后,懿贵妃也迁进圆明园,陪着咸丰吃喝玩乐,有时也帮他批答奏折。懿贵妃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对这些事非常感兴趣。她认真地读,默默地记,不久便把这套“公式”掌握了。咸丰正愁没有帮手,就把公事推给懿贵妃办理。
  懿贵妃逐渐地体会到“权”字的甜头,为她今后的独裁、夺权、自私和贪欲,打下了基础。
  咸丰十年四月,离换约的日期不远了。咸丰把桂良、花纱纳叫到圆明园,面谕道:“决不能让洋人进京换约,那样太丢天朝的面子了。你们要事先通知洋人,改在上海换约。另外,外国公使驻京一事,万不可行;往来用平等礼节一事,也难照准。这一条,是一定要修改的。”桂良和花纱纳一听,都怔住了。心里说:我的爹呀,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桂良叩头道:“皇上圣明。去年和约签字之时,已将换约的时间、地点都明确了,似乎不便更动。”花纱纳也叩头道:“和约是经过双方旨准的。我方突然提出修改内容,而且是最关键的一条,恐怕洋人是不会让步的。”“胡说!”咸丰怒道,“他们不让步也得让!我们认为不合适的地方,就得改,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既是全权代表,就应该同他们交涉。”桂良仗着胆子说:“陛下说得很对。不过,洋人秉性好狡,贪婪无厌。一旦为此而闹翻了,岂不因小失大!”“桂良,朕叫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办。闹翻也不伯,我们连一条也不承认!”桂、花二人不敢再奏,忙回府准备去了。
  这时,英国驻华公使已换成额尔金的弟弟普鲁斯,法国公使换成布尔布隆,俄国公使换成伊格那提叶夫,美国公使换成华若翰。
  英国公使普鲁斯,于一八五九年四月中旬,带着经过女王批准的《天津条约》,到达上海,准备进京换约。突然收到桂良的照会,不由大发雷霆。他找到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说:“这个清政府,实在是太可气了。说了不算,算了不说,非狠狠地教训他一下不可!”布尔布隆道:“我的前任葛罗先生,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派来了足够的军舰。”普鲁斯道:“我的军队也不少。现在,我们都可以北上。”
  言还未尽,美国公使华若翰也赶到了。他说:“英雄所见略同,美国舰队愿助贵国一臂之力。”“我也算一份!”俄国公使伊格那提叶夫也赶来了。
  于是,四国军舰结队而行,一直来到天津白河口外,向清政府提出强烈抗议:
  
  一、坚持在北京换约。
  二、《天津条约》内容不能改动。
  三、追加损失费二百万两。

  桂良吓得懵头转向,急忙飞奏给咸丰帝。咸丰听说洋人又来了,顿时威风扫地。忙指示桂良,同意在北京换约。不过,不能多带人,各国都限制在二十名内。他又命令新任的直隶总督恒福,指令洋人在大沽口附近的北塘登陆,由陆路取道天津奔北京,不准携带武器。恒福唯命是从,马上向四国发出照会。
  普鲁斯怒道:“将来这个国家是属于我们的,我愿意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决不能听凭他们的摆布!”
  四国军舰横冲直撞,向白河口疾进,这下可激怒了中国官兵。他们在提督乐善的指挥下,英勇抗击侵略军,“轰轰”一顿大炮,击沉了英舰两艘,打死打伤四国联军七百余人。
  原来,咸丰拨下巨款,于去年秋季,重建了白河炮台。同时,又增添了六千斤大炮十二门。中国水师在白河口,设置了拦船铁索和暗桩,防线是比较坚固的。横傲的联军遭到意外痛击,顿时阵脚大乱。俄、美两国拔腿先跑,英、法紧随在后,狼狈地逃出了白河口。
  这个消息传到北京,把咸丰乐得都发疯了。立刻降旨,重赏白河口官兵。举国上下,热烈祝贺。咸丰又郑重颁发了一道圣旨。废除《天津条约》,去年说的都不算了。
  这个消息又传到了四国的首都。英国首相巴麦尊暴跳如雷,他向国会提出要求,批准他增派重兵侵略中国。他在会上说:“为了维护我们的威信和尊严,以及取得的利益,有效地制止他们的无赖行径,我要求你们授权给我,派遣一支重兵,去对付他们。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和实现我们的一切要求!”
  于是,巴麦尊这个老牌侵略者,又加派额尔金为驻华特命全权大使,海军上将灵克顿为侵华军总司令,率战舰八十只,官兵一万八千名,特种部队七千名,投入侵华战争。
  法国当然也不甘心落后。法皇路易·拿破仑,加派葛罗为驻华特命全权大使,上将军孟斗班为侵华总司令,率军舰六十只,官兵一万名,配合英军,协同作战。
  英国首相巴麦尊,训令额尔金说:“这次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打算推翻清政府,因为我们还没有能力去占领和统治这么大的国家。所以,如果在中园出现无政府局面,那么一切已经取得的利益将化为乌有。当前,这个政府还是可以利用的一条走狗。不过,他不大听话,要给予一定的教训。”巴麦尊又说:“你要把作战的地区局限在华北。对上海、广州以及其他地方,要保持友好关系。这样,就可以分化清朝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对我们的行动更为有利。我们决不允许太平军统治中国,那样对我们是极不利的。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还要支持清政府,去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明白了,阁下!”
  一八六○年春天,英、法联合在上海集结。按照巴麦尊的指示,他们一面与上海地方官勾结,支持成立了“常胜军”“常捷军”,共同对付太平军;同时,又调兵遣将,准备攻打北京。
  一八六○年八月,英、法联军率兵船二百多只,三打白河。结果,遭到清军更加猛烈的反击,原来,咸丰也做了多种准备:他派骁勇善战的僧格林沁为统帅,守把天津;又飞调河南的副都统胜保,回师勤工;又命大学士瑞麟,统京旗兵九千,防卫京师。僧格林沁是主战派,最瞧不起洋人。他在白河层层设防,守把得坚如铁桶。
  英、法联军吃了大亏,不敢从正面强攻,便策划改走北塘小路,抄袭清军的后路。八月中旬;英、法联军一万八千人,偷偷登陆,先切断了天津和白河的联系。尔后,水路并进,向白河守军发起猛攻;僧格林沁对新式战争根本不懂,仍然采用排兵布阵那套古时的战术,结果大败。白河炮台失守,提督乐善阵亡。联军把炮台炸毁,继续向天津进兵。僧格林沁不服,在天津北郊与联军决战。他选拔了精骑三千,列成方阵,轮番向联军进攻。僧工立马在纛旗之下,亲自督战。三通鼓响,铁骑奔驰,向联军阵地扑去。英、法联军采用欧式战术,先用排炮,后用排枪,轮番向清军射击。只打得硝烟弥漫,沙石乱飞,清军不断地倒下去。试想,那原始的长矛、大刀,如何能抵住新式的步枪和大炮?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一无障碍,二无掩体,光挨打了。结果,只用了三十分钟,清军就全线崩溃。僧格林沁的精骑,被打死三分之二,僧王本人也受了枪伤。
  这回,借王领教了洋炮的味道,吓得他心惊胆裂。连天津也不要了,一口气撤到通州。就这样,英、法联军再次把天津占领。
  咸丰帝闻讯大惊,连夜议事。一致同意:议和为上策,同意《天津条约》有效,允许洋使进京换约。
  桂良、花纱纳奉旨,再次到天津来谈判。额尔金、葛罗拒绝见面,派副手巴夏礼、威妥玛、巴士达、美理登出面交涉。巴夏礼鼓着眼珠子,气势汹汹地说:“承认《天津条约》也不行!还要增补三个条件。一,赔偿军费的数目,从去年的英国四百万两、法国减半,增加到英、法各八百万两;二,允许华工外流;三,公使进京换约,为保障安全,须各率武装部队一千名。食宿问题,均由清政府负责。”
  桂良不敢做主,急忙向咸丰禀奏。咸丰气得怒吼道:“不行,就是不行。除赔偿军费一条可以商量而外,其他条款绝无通融余地!”他还警告桂、花二人:“你俩胆敢背着朕私订和约,或答应洋人的条件,朕就将你们凌迟处死!”“遵旨!”
  桂良、花纱纳又返回天津,向英、法代表说明皇上的答复。还没等讲完,巴夏礼就一拍桌子,吼叫道:“不要讲了。既然贵国政府毫无诚意,只有用大炮说话了!”
  一八六○年九月九日,英、法联军六千人,向通州逼进。清军抵挡不住,节节败退,眼看通州已面临失陷的命运。
  通州是北京的门户,地理位置相当紧要。倘若通州陷落,对北京的影响极大。这时,北京正处在一片慌乱之中。咸丰帝连忙派怡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等九人,组成高级代表团,赶到通州,再次向英、法议和。又急调胜保、僧格林沁,在河西布防。
  谈判地点设在通州城里的天后宫。额尔金还是没有出面,只派巴夏礼、威妥玛做他的全权代表。法国公使葛罗,这次出面了。双方在非常紧张的气氛中,开始议和。怡亲王受过咸丰的暗示,胸有成竹地说:“贵国所提的要求,经大清皇帝陛下恩准,公使可以进京换约。但人员不宜过多,限制在一百人以下。”“不行,一点也不能更动。此外,我还要补充一条,公使要向你们的皇帝亲自呈递国书!”巴夏礼傲慢地说道。
  其实,这个要求是一种国际通例,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在清王朝看来,却成了最大的难题。中国的皇帝自认为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不经特许,谁也难见“天颜”,富有浓厚的神秘感。怎能允许洋人走进神宫圣殿,与皇上见面?因此,被怡亲王载垣当即拒绝。巴夏礼冷笑道:“你们是同我拖延时间。既然和你们讲不通,就只有见你们的皇上辩理了。”巴夏礼推案而起,率代表团退出天后宫,坐上轿子,奔西郊的大本营而去。
  正在这时,僧格林沁带着五百骑兵,赶到天后宫,他是放心不下,来询问情况的。一见载垣、穆荫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明白了八九:“怎样了,洋鬼子是怎么说的?”载垣叹气道:“洋鬼欺人太甚,把原来的要求又提高了。说什么公使要向咱们皇上亲自投递国书,这岂不是想入非非吗?”僧格林沁怒斥道:“咱退一步,他逼一步。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是不行了!”僧王忍无可忍,跨上战马,命令一声:“起队!”直奔巴夏礼追去。
  载垣等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地喊叫道:“僧王,不可造次!不能动手哇!”憎格林沁连头也不回,一溜烟就不见了。载垣等怕事情闹大无法交代,也一齐上马在后边追来。
  再说巴夏礼。他坐在八抬大轿中,翘着二郎腿,正在得意,突听身后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还没等闹清是怎么回事,就被僧格林沁的骑兵包围了。巴夏礼虽然感到有些紧张,可是一贯专横跋扈,已养成了不屈服的野性。他从轿里走出来,举起双拳,对清朝官兵吼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要抗议!”僧王叫骂道:“兔崽子,老子叫你知道知道厉害。绑起来!”清兵往上一闯,拳打脚踢,把巴夏礼捆了。同时,把他的十九名随员也缴了械,另外被擒的,还有法国公使葛罗和他的随员。
  正在这时,怡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纱纳等人也赶到了,怡亲王一见,吓得真魂出窍。忙劝僧王道:“自古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这样做,怕不好交待吧?”僧王愤然说道:“一人做事一人担,决不连累你们!”桂良道:“王爷打算把洋人如何?”“大卸八块!”“啊?”桂良吓得摔了个跟头,急制止道:“不可,不可。那样做事,更无法挽回了。”“反正也好不了啦。不如破釜沉舟,大干一场!”
  载垣等苦苦相劝,僧王无奈,答应把法使葛罗及其随员释放,对巴夏礼决不宽恕。众人见僧王犯了野性,不敢再争。忙把葛罗的绑绳解开,再三赔礼道歉。法使怕吃眼前亏,一再表示等见着额尔金,一定从中调解。说罢,带着随员。狼狈逃窜。
  僧格林沁把巴夏礼及其随员十九人,送到北京,寄押到刑部大牢里,打算拿人质要挟洋人让步。
  再说法使葛罗。他回到总部见了额尔金、普鲁斯,把事情讲了一遍。额尔金大吼一声,摇着双拳说:“报复,一定要报复。打到北京去,活捉中国皇帝!”
  “轰!轰!轰!”侵略者的大炮又响起来了。九月十九日,攻陷通州。杀、烧、奸、淫,进行了极野蛮的报复。
  这时,副都统胜保的部队赶到了。在八里桥一带,与联军展开了激战,中国士兵非常勇敢,他们冒着密集的炮火。向联军阵地猛攻,有几次冲破了联军的防线。缴获步枪大炮多门,打死打伤敌人两千多人。英国侵略军总司令灵克顿,也身受重伤。
  额尔金到前线亲自督战,组织反击。他透过望远镜,看到勇敢的中国士兵,也为之胆寒。他发现帅字旗下有一个穿着黄马褂、手拿令字旗的主将。翻译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以善战闻名的胜保。额尔金很懂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命令炮手,集中炮火,奔胜保射击,霎时间,一颗炮弹在胜保的马前炸开。胜保的半个脸蛋被弹片刮去,大叫一声,跌落于马下,被清兵抢救下去了。
  主将重伤,兵中无胆,不战而自乱。八里桥一战,清军又以失败告终。
  不幸的消息,不断奏到咸丰那里,这位风流天子也难以风流了。在圆明园中,又召集王公大臣议事。他说:“虽然洋鬼打到了家门口,朕决不屈服。明日定要御驾亲征,与彼决一雌雄!”
  别看他嘴是这么说,心里早就想逃走了。这件事,是昨晚上他和宠臣肃顺商定的。决定到承德避难,把北京的事交给恭亲王奕䜣料理。不过,为了安定军心,他便假意吹嘘了一通。
  恭亲王奏道:“皇上乃万乘之尊,岂能轻易冒险。只要陛下不肯屈服,臣愿背水一战,与洋鬼拼了。”“也好!”咸丰顺势下了台阶,“朕就命你为全权代表,主持北京的防务与和谈事宜。该战该和,你就酌情受理吧!”
  咸丰话音未落,警报传来:“洋人攻打北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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