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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的小池塘闪烁着点点粼光,并在摆动的杨柳条之间,反射出犹如中国景泰蓝一般的天空。而在一旁的白色木屋,其百叶窗与亭台栏杆亦带着相同颜色,彷佛是很久以前的景物画。Paris知道这并不可能,但眼前的景象却与七万光年外地球上的中西部十分地神似。 “过来这里……过来呀……” Paris对这没听过的声音而惊奇地四下张望,并差点和同样不知所措的HarryKim相撞在一起。所有的船员都在这儿,Paris明了了状况後将手扶住Kim以免他跌倒。大家都散布在谷仓和树林边,而且很明显地都并未受到伤害或是拘禁。在房屋旁的延长栅栏下,Janeway和一群工程师毫无头绪地晃来晃去,而有一位身着花边居家洋装与围裙的灰发妇人,笑容可鞠地在阶梯上向他们招手。 “我自己作了柠檬汁和一些点心食品,”她高兴地呼道。 拍拍Kim的肩头示意跟上来,Paris走上前和Janeway等人会合。“舰长……?”他突然吞下要说的话。你想要问什麽?“这个女士是谁?”“我们怎麽会来这里?”她只是舰长,Paris提醒自己,她不是全知的人。 虽然,有些时候舰长必须两者兼备。“不要相信你的眼睛,Mr.Paris,”她的眼睛盯着她的叁度仪,对着那位正微笑地耐心等候的老妇人。“我们刚被传送了一百公里远。”Janeway看看那位女士,然後皱眉而抬起头来。“我们在阵列天线里面。” 在她身旁,Kim也拿着他自己的叁度仪侦测着亭台栏杆和修整平顺的草皮。“没有任何稳定物质的迹象。这一切都是某种的全象投射。” Janeway点点头并将叁度仪挂回腰带上。在他们上方,冰块叮叮当当地落入玻璃杯内的清脆声响引起了Paris的注意。妇人手上拿着前一刻还没有的透明果汁杯并提高她的音调。“可怜的孩子!你们一定累坏了。坐着休息一下……来杯冰凉的饮料……”她将边缘嵌着黄色水果的的高脚杯递给了他们。 Janeway很礼貌地举起双手表示拒绝之意。“不,谢谢你。我的名字是KathrynJaneway,联邦星舰航海家号的舰长。” “就把这里当作是你的家。”依然保持笑容的老妇人将杯子推给了在一旁不知如何应对的工程师,然後她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邻居们就快要来了。”不知是什麽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然後她的笑容更显得开阔。“瞧,他们来了。” 一群嘻笑的人们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们推拉着船员,紧握他们的手,亲吻他们的脸颊。感觉上就好像是滑稽的家庭团圆剧一样,而他们之间却彼此都不认识。Paris发现他夹在Kim和一位身穿蓝白花纹褐发的年轻女子之间。“我们很高兴你们的到来,”她带着害羞的笑容。然而她目光中的严谨却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意思。Kim只是红着脸不发一言,而Paris只能不含任何欢喜地回以愚蠢的一笑。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老妇人拍手宣布道。“你们大家都受邀参加我们的欢迎会!” 一位驼背的白发老人提着他的斑鸠琴咯咯地笑着。“来点音乐吧!” 以一支脚支撑在木质阶梯上,老人用他的脚跟踏着四拍子的节奏,然後他弹着斑鸠琴引起众人的欢唱。与Janeway和Kim肩并着肩,Paris一点也不感高兴地看着这些乡村土风舞与民歌。那又怎麽样呢,带着过去一年来嘲讽的心理,看来我们并不是在堪萨斯州嘛。 Janeway踱步到栏栅的另一头去,对於不知在哪儿一定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感觉,令她十分不愉快,双手握拳地坐在栏栅之上。在这片完美到不可能的草坪上,他们的“主人”在那儿铺着美丽的地毯。现在他们拿着盛有食物饮料的杯盘游走於船员间,如老友般地热情邀请他们加入。Janeway已经下令所有人都不准接受食物和饮料,即使Kim坚持从叁度仪得知所有一切都是全象影像,并不会有什麽伤害。或许是这样吧。但是她并不想侥幸。 Paris穿过那群野餐者,悠闲地从红绿相间的大谷仓後出现。就在这无从得知情况的等待时间里就在她真正注意到Paris往自己走过来时Janeway几乎快忘了他和其他船员不一样,并不是航海家号或其它任何船舰的人员。突然之间,他的行为举止以及思想似乎已像个有责任的成人一般,而Janeway并未曾对他有这方面的预期。 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Mr.Paris?她看着他慢下步伐以让Kim能够跟得上。你并未准备好相信你自己可以作出正确的决定,因此你就讥嘲每个强要你作决断的人。就像星舰,他的父亲,Janeway。 她必须承认,Paris在意外发生後於舰桥的表现不错,而当时就是应该有明快的行动。他视探了Stadi,报告他的发现,闭口不喧哗,并让出必要的空间出来。同样地,现在他确实不慌张地服从Janeway直接的命令就好像他有自信能够完成她所有的要求,并且他也急切地向她和自己证明这点。她想到星舰的正式纪录中,对他作出叛逆个性的评估真是个错误,於是她不由得露出怪异的笑容。他并不是叛逆,他只不过是不够确定罢了,而他们会很快地对他解禁,并会再度将他重新登录为军官的。要是他们再让他保持未授阶军士两年,他很可能就不会在这儿了。 这也意思着就在现在,我们没有一个人应该在这儿。Janeway很不悦地叹口气抛掉这个想法并推着他的腿。再去想那些应该如何等等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就像Paris,她要做的是决定现在要怎麽去做,而不是挂心於“当时要是…”的已发生事情。 Paris和Kim走到台阶下和她会合,彼此之间形成一个小圈以防止他们的对谈被旁听。“船员们都散布在这个农场上,舰长,”Paris报告,“但大家都随时待命。” 至少这还有点安慰效果。Janeway抬头并算了下在视线中的人员。“继续移动,”她告诉Paris和Kim。“扫瞄这个区域。看看是否能找到可能是全像投影机之类的东西。” “来点新鲜的玉米如何?” 她猛然地转身向後一望,并因为老妇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为她自己预期可以听到全像影像靠近的脚步声而感到荒谬,Janeway可不喜欢这种可以自由靠近别人的未知种族。她做个手势要Paris和Kim离开去忙他们的事,然後起身站在老妇人面前,就好像可以阻挡全像影像跟着那两个年轻人一样。积习总是难改。“你能够告诉我为什麽我们会到这儿?”她无视於盘上的玉米问道。 老妇人扬起头来,脸上那股不恰当的笑容从未消失。“我们不想对你们造成伤害若已造成困扰也请原谅。在这段等待的时间请你们轻松一下。” 她再度将冒着热气的盘子递给Janeway,但舰长轻轻地推开一旁,皱起眉头问道。“等待什麽?” “有没有人肚子饿了呀?”老妇人向着大家呼喊。她绕过Janeway走下阶梯并快乐地展示餐盘。“过来吧,将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很抱歉造成困扰……” 很显然地这个程式或是其它什麽东西并未内建处理这直接的问题程序。Janeway从她腰带拿起叁度仪扫瞄妇人的离去。没什麽新发现,也没什麽有用的情报。她叹息地收起设备。 在人群之中,有只毛茸茸的大狗边跑边跳地穿过草坪,来到了Janeway的面前。从它的黄灰色外毛与快乐的眼睛让她想起了Bear,而这只狗所追逐的泞皮球则滚到了她的脚下。突然之间勾起了她的思乡情绪。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Bear,Mark,或者是地球,而且现在眼前的这只狗,这个地方,这些人们却都不是真实的。完全不像七万光年外的一切。 拾起潮的皮球,她将其丢向开阔的草坪并看着它落下。狗儿叫了一声後兴奋地拔足追过去。Janeway转身背对它,宁可将她的心思放在她带来的船员们上。 有只狗儿不知在追逐着什麽东西,突然地从旁穿过Paris的脚边,差点将他给绊倒。他看见它在身後数十公尺处停下来打滚,不禁对着自己傻笑。他甚至还可以闻到刚刚它经过身边时所留下来的气味。 那又怎麽样?他观察着这有趣动物的移动,气味,以及声音等的细节。甚至在它耳内的一根全像细毛都能随风飞扬。外星全像术设备应该就像地球人制作的一样彻底地将所有的资讯细节带入模拟之中。为什要耗费如此的记忆空间和程序处理,来模拟出那几乎没有人会去在意的细微支节。 狗儿高兴地吠叫,然後抓住小球後又再度滚落。Paris摇摇头。称呼他们为外星人的这个观点,他自我提醒,只是我们并没有去了解他们,以及套用地球人观点来评量他们罢了。如果这个原则在银何的另一端不成立,那麽还有哪里可以适用呢?他将叁度仪从腰带上抽出,并快步地跟上已经走到房屋一角的Kim。 Kim并不是那儿唯一等待Paris的人。 “蔬菜储藏窖就在这儿,”女孩面带笑容说道。她向前指着数公尺外的地面上,有两片木门的倾斜木箱。 Kim立即将他的叁度仪朝向她所指的地方。“在那下面是什麽?”Paris很惊异於Kim的天真无知。 “蕃茄……羊葱……”女孩将手臂环住Paris并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过那是私人地方……” 我想也是。毕竟,这可能是全像影像程式设计师所决定的。女孩抬头对他笑着,彷佛有生命一般,而且Paris必须承认他内分系统的确因她的外表而有所反应。 Kim叹口气并背向他们二人。“Paris,她只是个全像影像。” 他耸耸肩,忽视脸颊上逐渐升起的红晕。“不要感到不好意思。”实在很难回以明朗的笑容。想到外星人是如何细腻地开发这些程式,Paris不禁怀疑他们是否在所有方面都做得和真的一样。 Kim突然轻轻地发了吃惊的叫声,将Paris从幻想中带回现实来。他把精神重新集中。“怎麽了?” “细小分散的生命讯号……”手指敲了敲叁度仪以读出数值,他向四周扫了一遍,最後渐渐地在草原角落的一座谷仓慢了下来。“在那谷仓里头是什麽?”他边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边问着女孩。 “没有什麽。”她有些出乎预料地紧张。“只不过是一堆乾草而已。”他感到她的手指紧抓住他的手臂,但不知是要将他拉向另一方还是单纯地要阻止他跟上去,Paris无法判断。“来……”她柔声说道。“我带你到池边去。” 到底是怎麽了?池子并不比仓,或那只狗,或这位女孩更真实多少。Kim的读值此时可能是最确实的东西。突然间,她的接触和语调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甩开她的手,并跟上Kim看着他叁度仪上闪烁的讯号。 “在里头没有什麽特别的,”女孩在身後喊着。“那只是个阴暗发臭的仓。” 的确,仓闻起来像是臭氧更甚於动物的气味,而它敞开的大门就像是可以吸收光线的贪婪黑洞。Paris即使只是在外看着,就感到建物的外型轮廓特别鲜明。 “你要不要吃些卤蛋?” Paris不回话地步入这深邃建。 不知如何,这儿令人感到些凉意,而透过墙壁缝细的阳光似乎未能改善里头的阴暗。在中央有座巨大碎型外观的物件,在背光之处形成了空间中的阴影。乾草,Paris微笑着辨识出头绪。这个农场少女说的没错而且味道真的很不好闻。 他见到Kim毫不在意地到处扫瞄,於是他斜眼看着少尉叁度仪,而女孩却从後拉扯他的袖子。“看吧?这儿只有乾草而已。” Paris并未答话。在他身旁,Kim举起叁度仪并皱着眉抬起头来。 “在那里有个生命型态,”少尉停了一会了报告道。“只有一个。” Paris在他後方四处看着所谓的“生命型态”。“在哪里?” Kim缓缓地转身,他的眼盯着读值,将侦测单元朝向农场女孩,乾草堆,以及墙壁。“到处都有,”他平静地说道。朝向乾草堆的後方时,叁度仪高声地响起。“我还读到某种矩阵处理装置。很可能就是全像制造机Paris!”Kim猛然转过头来,拉着Paris的手臂并以叁度仪指着仓的後墙。“人类生命讯号!就在那儿!” 一道闪光似乎在建物内爆炸,而将所有影子给推开。Paris用手挡住眼睛阻隔强光,而Kim则跌跌撞撞地靠在他身边。就在闪光要结束之前,在他们之前出现了逐渐膨胀的厚重雨云。Paris将Kim拉到他的身後,并以斜眼看着农场女孩火红着双眼重新物质化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还没有为你们准备好,”她以苍老的声音宣告。 大狗同时地在他们身後的黑暗中狂吠。Paris回过头来很吃惊地面对那只狗,在心志尚未完全会整之前即下意识地敲了通讯勋章。“Paris呼叫Janeway!” 他并未感觉受到重击只有当女孩的拳头接触到他时,在他的头颅内有一股疼痛爆发,并且在他倒下之前见到黑暗朝他而来。 她敲了敲通讯勋章大声地回应。“这里是Janeway。”跳着土风舞和野餐的人们围绕着她,拍着手应和着弹拨斑鸠琴的老人。她背对众人想要从这堆人造喧闹中获取些安静。“Paris?” Janeway向栏脚下围绕的工程师们招手,紧抓住这片短暂的沈寂。“过来!” 从屋角她见先听到了那只大狗它的叫声从打开的谷仓门口漏出,低沈的狂吠,如同自地狱逃出的恶魔一般。很荒谬地居然令她想起了Bear,当邮差太过於靠近房屋时的景象,她并因此而奇异地感到後悔与恐惧的综合情绪。然後Kim的大叫声音混入了犬吠之中,Janeway立刻示意所有的工程师们在仓门口外集结并进入了昏暗的仓库中。 有那麽一会儿她的眼睛拒绝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狂叫与巨响自各个方向侵袭着她,然後世界又突然清淅地聚焦起来。她见到Kim的衣袖被狗牙撕裂一角且背靠着空的铁笼。而Paris,倒在女孩的脚边并奋力地想要站起身子。Janway要拿起她的相位枪向前方挥动然後突然失望地想到他们全都没有武器,没有反击能力,只是被拘禁的一群人罢了。伴着一声巨响,在身後谷仓的大门猛然关下,仅能更证明了他们的立场而已。 “很好。既然没有人愿意尝尝这些玉米的话……” 这句话来自於弹斑鸠琴的老人,但却是那位祖母型妇人的身影出现在Janeway的眼前。在她身旁,环绕她身边,在每个地方,一瞬之间所有在剧本中的乡村民众全都出现了,而仓内似乎变得十分拥挤。面带怒容拿起他们的乾草叉,Janeway有股想要嘲笑这陈腔滥调的剧情,要不是这些农夫们真的十分危险的话。 “我们要提早预定的计划了,”老妇人以苍老的男声说道。 Janeway正要开口表达抗议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梗在喉咙。从这群农夫背後,一阵低沈的嗡嗡声响起,谷仓的墙壁如同老妇人的奶油般渐渐融解。Kim屏息并移开视线,但是Janeway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看清各个细节,要是他们之中能有任何人能活下来的话,毕竟还可以留下些有用的资讯来分析。 一个比航海家号中最长的走道都要深远的房间,延伸到谷仓後看不见的距离外。许多石板井然有序地延着墙壁移动,就彷佛是森严殡仪馆内的检验桌,每片石板上都躺着一个赤裸的人体。从金属天花板伸下的无数支管线与侦测器贯穿过身体好像维生系统,但其上的物体却没有生命维持的模样。Janeway想看清楚是什麽样的液体或气体流过管子时,她却注意到了距她叁张床外,那张平顺黝黑的瓦肯人脸孔。 强光,犹如太阳的白亮与刺痛,从全像农民处投射过来。他们全然地消失,吞没所有的影像与声音,谷仓和所有的东西全都消失了,直到Janeway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被抬起,固定,降落 然後她因背部的敲碰而重新恢复意识。身在一间小室中,瞧着上方罗列的一排侦测器和针头。Janeway想要反抗,想要在第一支伸出的工具接触她赤裸的身子之前转动身体,以表示自己依然存活与恐惧的证明。就在她左边某处,Kim大声喊叫。不!她的心抗议道。我不允许这件事发生!他们不准这样对我的船员! 然後侦测器依然残酷地接近,冰冷的金属碰触温热的肌肤,并无视於她的痛苦与惊恐以及气愤,穿入她的胸口。她不愿这样死去不愿意在这酷刑室中让那不知明人士满意地观赏自己因痛楚而放弃。但当第二个侦测器穿过背骨与肌肉时,她发觉她的身体不给她任何选择。她的心无声地崩溃,即使她的灵魂依旧不断地咒骂那个折磨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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