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佚名

  第一次见到易凡是在一次人才交流会上。

  那时我才大三,压根没想过毕业后干什么,只是到会场瞎逛,凑过热闹罢了,一下便被一个奇怪的展台吸引住了,那些大公司的展台都充满现代气息,还雇了一群美貌的公关小姐散发宣传品,就连一些小公司也要摆上一台计算机什么的,而这个展台却有些古香古色,宣传品都是用毛笔写成的,笔画刚劲有力。负责人居然像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原始人,他个子挺高,身形魁梧眼睛里射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光。他穿着做工粗糙的皮衣,但看上去很耐用。“想做个猎人吗?”他诡秘的一笑,递给我一张传单。

  我接过传单,才发现是皮质的。“想象一下,”他用一种令我害怕语调对我说,“在巨大的人造物间搜索并狙杀世界上最具危险性的生物……”

  我有些害怕,不敢看他的眼睛,说:“我还在读书。”于是转身就走。回到宿舍,我才敢看那张皮,上面画着一些像古代壁画似的稀奇古怪的图案,最下方写着一排从右至左的字:“欢迎加入猎人部落!――易凡”我把它扔到一旁,再也没管过它。

  渐渐的我淡忘了此事。--

  没多久我又见到了那个怪人,一次是在生物系系楼下,一次是在生物系系楼的洗手间里。我每次回头看他,都觉得他在对我微笑,使我毛骨悚然。我一走出他的视线便拔腿跑开了。

  一周后,我在生物系的朋友告诉我发生了一件惨案。他们系的薛韶(校友),素有超人之称的高材生,在一次实验中被自己研究的病毒感染,完蛋了。他说他想吐,尸体变成了一些汁液和碎肉。这家伙讲得太生动了,而且没选好时间,害得我和谢克文(室友)吃不下饭。只有陈超和王立政(室友)仍大嚼不止,评论该君自讨苦吃。这些天才从不同情失败者。

  晚上,我自习归来,在校河边遇到一个人正弹着吉它,发出怪异刺耳的乐音,令人疯狂。我很崇拜吉它好手,于是凑上去听个明白。那家伙扯开破锣嗓子:“走在那豪无生命的从林中,穿梭在铁甲的怪物中,噢……为什么没有绿色?噢……为什么没有生气?”然后他弹出一段技巧极高的solo,换了一种口气唱道:“我是那━━猎人,噢……只与那凶猛的动物━━作对,噢,我仿佛回到━━那狼与人的时代━━”

  我觉得棒极了,还有grunge风格,于是走上去问:“哪支乐队的?”“猎人部落。”他抬起头,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我。

  我被这个怪人吓呆了,腿也软了,欲跑不能。“别走。”他低沉地说,“加入我吧。”

  他的声音像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我点了点头。“学会吉它,”他露出了一口白牙,像狼一样锋利,“猎人可以用音乐狙杀猎物。”然后他弹出一段旋律,忧伤而动人,然后给我一张绘有六线谱的“纸”。

  我不知道他怎么离开的,一不留神便不见了他。--回到寝室,我照着谱弹了起来。我越弹声音越大,最后把六根弦一起震断了。我爬上床的时候,发觉陈超神色不大对劲,难道我吵着他睡觉了?活该,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第二天起床,发觉陈超已不见踪影。我也没怎么在意,这家伙总是勤于自习。

  一整天都没见着陈超,我只是像平常一样伸手到抽屉里拿磁带,谁知摸到一封信。我忙拆开信,竟是陈超留下的。他说他听了我的乐曲,苦苦思索,终于参透禅机,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谢武目瞪口呆地从我手上抢过信,读罢亦惊诧不已,待精神恢复正常,便上下奔走,大呼:“号外,陈超出家去了!”胡某(澳门同胞)实在想不出当和尚是怎么会事,只是一个劲地说:“疯了,疯了。”--

  我内心十分恐惧,我感到十分内疚,抱着吉它犹豫地走在校道上。那个怪人又出现了,挡住我的路。这时我不住地哆嗦,说:“我……让……让他当……当和尚了……”他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有点良心。”“薛韶是你杀的?”我更害怕了。“我没杀任何人,”他的笑声使我胆寒,“我从不动手杀猎物。高明的猎手是用陷阱捕杀凶残的野兽。”“为什么?”我退了几步。“猎手总是同最凶残的猛兽作对,”他低吟道,“猎手只杀对人类威胁最大的动物。”“可他们是人!”我觉得我快被他说服了。“人?”他摇摇头,“希特勒是人吗?研制原子弹、研制生化武器的家伙是人吗?他们都是些超人。superman即non-human,非人,你懂吗?”

  我默不作声。

  他长叹了一口气:“猎人越来越少了。若我们一直像中世纪那样强大,也就不会出现牛顿、爱因斯坦……”“原来是你们在牵制历史的发展!”我觉得毛骨悚然。“要不人早就灭绝了。”他恶狠狠地说,“让少部分人左右世界,迟早会毁了这个世界!”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不敢苟同:“可这对那些超人不公平!”“公平?”他狞笑道,“这世上没有公平!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

  我居然接受了他的观点。“加入我吧。”他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他捏得我骨头都快碎了:“手刃一个超人,挖出他的心,再到这儿来找我。这是一个古老的习俗。”

  太残忍了!我居然接受了。他给了我一把锋利的剑。--

  回到宿舍,我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我到水房用冷水冲自己的头。

  可这不是梦。王立政正在摆弄那把剑,我不高兴地夺回来。剑在手,杀气油然而生。再抬头看王立政,我仿佛看见他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他在政坛上左右世界,无可避免地触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拔出剑,剑气萧杀,寒气逼人。王立政惊曰:“好剑。”我一咬牙,剑锋一抖。剑入鞘时,王立政已不复在世。“why?!”王立政的绝唱使他的头颈分离,两眼死瞪着我。鲜血喷了我一身。我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脏,用布包上,然后我拭去身上的血迹,换了一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王立政的头绊了一下,我又愤怒地劈了他一剑。

  这时我杀红了眼,二话没说,走进厕所,一脚踢开一个蹲位的门,魏诰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我。我一剑劈开他的天灵盖。我正在剖他的心时,头上被猛击一下,昏了过去。

  后来我就记不大清了。我被审判,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他们认为我有妄想型分裂症,我想易凡会带我出去的。然而他迟迟没来,难道我要在疯人院里呆一辈子。我想了很久,难道我也是他狙杀的对象?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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