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在幻境




  后来我详细想当时的情形,感到我那时候鬼使神差地握往了金维的手。实在太重要了——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手心才会贴在一起,金维从幻境出来,才能同时把我带出来,使我和他一起回到了现实。
  如果当时不是如此,金维一个人离开了幻境,把我留了在幻境之中,我就无法离开了!
  由于每次进入幻境,在幻境中的时间都不相同,所以金维想要再在幻境中找到我的机会等于零,我的神游就会永远继续下去!
  这种情形可怕之极,事后想起仍然不免发怵!
  却说当时我握住了金维的手,立刻感到天旋地转,不但我在转,金维也在转,我们像是卷进了一股龙卷风的中间,金维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叫声,没有多久,我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其实应该并没有过了多久,可是在感觉上处于一片混饨的时间好像天长地久一样。
  然后是突然的静止和黑暗,再然后是昏黄的灯光。
  由于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如何进入幻境,所以这时候我也很容易就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又从幻境中出来了。
  我向金维看去,只见他仍然一片茫然,过了一会,他才吸了一口气,眼光总算有了焦点,和我对望着。
  既然已经回到了现实,我就再也没有顾忌。
  (刚才在幻境中,我的顾忌实在大有理由——我只不过忍不住反问了一句,情形立刻就起变化,由此可知,当人在幻境中的时候,不可以提醒他是在幻境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能够在幻境中而知道自己是在幻境的?古今中外能够在幻境中而清清楚楚知道幻境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我伸手拍着金维的肩头:“不必紧张,我们刚才神游了一道幻境,现在回来了。”
  我一说金维就明白,他“啊”了一声,把进入幻境之前的事和幻境中的见闻一起想了起来,还是有骇然之色,道:“你来迟了一步,没有看到那……怪物,真是好运气,红绫的神鹰精,这……该怎么办?”
  在他说话期间,我向门锁看去。
  只见门锁很残旧,而且才损坏——不久之前才幢金维踹坏的。
  这时候再无疑问,幻境中的情景是以后的事,也就是说是现在还没有发生,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我定了定神,先把一切在脑中又整理了一遍,然后才告诉金维。
  金维听得目瞪口呆,等我讲完了之后好一会,他才从那复杂无比的情况之中回过神来,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第一句话就说:“如此说来,还可以阻止神鹰成精!”
  我早已想到过这一点,所以立刻有了回答:“既然已经给你见到了未来的事情,那就说明这事情必然会发生,是阻止不了的!”
  金维也立刻同意了我的说法,他用一种很古怪的神情望着我,我居然笑得出来:“你不必同情我将会和一个鹰精打交道,我看你要在你那只大羊鹰身上了解生命奥秘,唯一的方法就是使它成精,让他直接告诉你!”
  金维张大了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一点也不假,我提出来的是极好的办法,生命奥秘何等复杂,岂是通过翻译所能理解的。大羊鹰要是变成了人,自然就不存在沟通的问题了。
  说起来很简单,可是金维还是过了好一会,才吸了一口气,看来他已经消化了我这个异想夭开的提议,因为他问:“如何才能使大羊鹰成精?”
  我道,“那要问红绫——将来她既然可以使神鹰成精,当然也可以使大羊鹰成精。不要问我要等多久,问你自己就有答案。”
  金维对我这句话一时之间不是很明白,望着我眨眼。我笑道:“你在幻境中见到的红绫有多大岁数?算一算就可以大约知道那是多久以后发生的事了。”
  这问题再简单不过,可是金维考虑了很久,居然答不上来。我感到奇怪:“她看起来是二十出头,还是三十、四十……”
  金维笑得很尴尬:“真的,很难从令媛的外表看出她的年龄,她……和平常人……好像不一样。”
  我先是怔了一怔,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是我的不对,红绫从小就在苗疆做野人,身形高大壮健,皮肤粗糙黝黑,脸上还有许多疤痕,要从外表判断她的年龄,确然非常困难。
  我道:“那就只好和她约定,一等神鹰成精有了眉目,就第一时间告诉你。由于她也没有预知能力,所以她也不知道何时才是神鹰开始成精的时候,”
  金维道:“办法之二,是再到幻境中去找答案——只要让我在幻境中遇上红绫,就立刻可以知道那是将会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刚才我并没有花了多久,那种力量就把我送进了幻境,再来一次,应该不是难事。”
  我想了一想,觉得有理:“你容易成功,可是我却不行,还是你来试。”
  金维立刻又坐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一直到天亮,他并没有进入幻境。
  他一点都不气馁,又试了整整一天,然后又是一我索性准备了大量食物食水。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未能进入幻境,那种能把人带入幻境的力量,像是已不再存在了!
  这种情形倒还不算奇怪,因为这种力量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无从捉摸,我甚至怀疑过它是不是受控制,金维无法进入幻境,不算意外。
  意外的是,在这一个月之中,白素和红绫居然音讯全无,半分消息都没有!
  从半个月之前开始我有非常担心,到了后来简直坐立不安,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她们,仍然没有结果。
  虽然我知道以她们的能力而论,不应该会有什么凶险。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她们去了何处,这才真正恼人。
  金维看我情形不对,他表示放弃,我们一起离开了鸡场。
  从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全力以赴,又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有结果,金维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天晚上在书房,他忽然道:“有一个可能,我想到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心情不好,所以说话很冲:“你爱说不说,最讨厌人说话吞吞吐吐!”
  金维并不生气,他望着我:“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他准备胡说八道些什么,瞪着他,他这才缓缓地道:“他们可能身在幻境!”
  说了这一句之后,顿了一顿,在我还没有反应之前,他又补充:“是属于人真正进入幻境的那种,而不是神游的那一种。”
  他说完之后,但是怕我打他,连退了几步。
  我曾经对白素和红绫的下落做过种种设想,可是确然没有想到过金维所说的这种情况。
  她们可能到幻境去了!
  这个假设可以接受的程度很高,因为不是如此,在两个月的时间中,她们没有理由不和我联络。
  刹那之间,我由此而连带想起了许多可能,思绪极端紊乱,由于我努力想理出一个头绪来,所以我看起来一动不动地发呆。金维伸手在我眼前摇了摇:“别太紧张,就算她们在幻境,也可以回来,你我就曾经出幻境许多次。”
  我还是在想着,没有反应,金维又道:“或许她们在幻境中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暂时不离开。”
  金维可能只是随便说说,可是他的话使我陡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用力一挥手,“她们当然有事情要做——她们要使神鹰成精!”
  这下子轮到金维发呆了——事情本来已经够复杂的了,现在我又提出了这一点.复杂程度又加了一倍。
  金维很快就想明白了,他道:“神鹰成精是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我两次在幻境中看到神鹰,一次看到红绫,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在幻境之中!”
  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运气不好,神游幻境没能够见到她们。”
  金维好一会不出声,然后问:“那就是说当她们从幻境中出来的时候、神鹰成精已经成功了?”
  我又点了点头,金维这才问了最重要的一点:“她们什么时候会从幻境中出来?”
  我半晌不语——实在是无法回答这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可以随意进入幻境,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到幻境中去找她们,虽然由于每次进入幻境,幻境中的时间都不同,而且无法掌握,要遇上她们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但总算是一个办法,可是自从那次之后,金维又上鸡场去了很多次,都完全无法进入幻境。
  我们曾经害怕那种能够侵人脑部控制脑部活动的力量,像是是在人类头上的钢刀,现在我们希望那种力量侵入,却无法实现,真是极大的讽刺!
  然而如今我们既然想到了白素和红绫可能进入幻境,而那个鸡场又似乎是进出幻境的唯一“通道”,所以我们要到那个鸡场去,是必然的行动。
  这次不但我和金维去,温宝裕也自告奋勇:“我曾经有和灵魂沟通的经验,或许比较容易和那种力量接触。”
  温宝裕想做什么事情,总可以找到适当的理由,我当然希望成功的机会越多越好,所以并不拒绝。
  我们三人到了鸡场——在进入鸡场的时候,最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幻境,可是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事情有温宝裕参加,有好处也我坏处。
  坏处是他会提出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问题可以使得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变成复杂。像现在那样本来就已经复杂无比的事情,再给他杂七杂八的问题纠缠不清,简直会令人头昏脑胀,连原来已经想清楚的事情又变得糊涂起来。
  所以在三天之后,我和金维就禁止他再提出任何问题,叫他自己去想,我们不负责解答。
  而好处是,温宝裕有很多古怪透顶、天马行空式的想法,大多数听了叫人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有一些是我们原来没有想到的,对于推测事物的经过,很有帮助。
  他首先提出的是,所有的成精的过程,都在幻境中进行。所以等到神鹰成精的过程完成之后,白素、红绫和已经变成了人的神鹰会回来。
  他说白素不是没有和我联络,不过使用的联络方法十分特别,而且不是很有效,毕竟幻境和现实之间的界限如何分隔,人类一点概念也没有,所以一定非常困难。他说白素或红绫和我联络的方法是通过神鹰发出信息,神鹰发出的信息人接收不到,只有它的同类可以收到,所以山头上的鹰群会把金维带到鸡场来——原来白素一定是想鹰群把我带到鸡场去的,只不过那些鹰只是普通的鹰,所以认错了人,把金维带到了鸡场。
  温宝裕更迸一步说,把我引到鸡场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我她们正在的事情和鸡场有关,而鸡场是进入幻境的通道,所以等于告诉我她们在幻境中办事。
  温宝裕并且嘲笑我:“这个显而易见的事,真不明白你如何会想不到,白担心了那么久!”
  找哼了一声:“知道她们在幻境就用担心了吗?她们是怎么进入幻境的?是自愿去还是给那种力量操纵去的?她们能够想离开就离开吗?她们要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能不担心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温宝裕不断眨眼,他当然答不上来,不过他很有信心:“这些问题迟早会有答案,或者我们能够进入幻境,那就一切都可以解决!”不过我们三人,不论是金维静坐,还是温宝裕鸡场乱走,又过了很多天,还是没有结果。
  温宝裕又发表意见——他发表的意见极多,我当然不能一一尽录,我只是拣对事情作可以接受的解释部分介绍出来,表示我也同意他的这些想法。
  他说,那种力量现在已经失去了主宰,意思是以前我主宰在运用这种力量,而现在没有。所以这种力量变成了一种游离状态的存在,不受控制,只有偶然的机会才能和人的脑部接触,把人带进幻境。而且看来如果人没有思想准备,反而容易有接触,越是想有接触,就越是不能,无法强求,这就是我们一直没我收获的原因。他甚至于大有样意地道:“不能着相,要随缘偶得!”
  他进一步发挥:“这种力量当然是很久很久之前,由地球以外来的。”
  金维听得入神:“是某种外星人带来的?在多久之前?”
  温宝裕洋洋得意,手舞足蹈:“极久之前,我认为在人类出现之前。那时候地球上有各种各样生物,就是没有人,于是某种外星人就运用力量,使各种生物变成人——成精。而人的的形状就是那种外星人的形状,基督教《圣经》说上帝照他的样子造人,就是这个意思!”
  金维听得目瞪口呆,我则十分习惯。
  温宝裕继续:“所以人根本就是各种各样生物成了精之后变的,各种精的后代,都维持人的形状——《白蛇传》中白蛇所生的儿子就是人,而且还中了状元!”
  金维道:“这……我……很难接受。”
  温宝裕一瞪眼:“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看其他的生物每一类都几乎完全一样,只有人,明明都是人类,却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外形来有的人虎背熊腰,有的有獐头鼠目,有的人水蛇腰,有的人鹰钩鼻……简直不胜枚举。从性格上来说,有的人行为如豺狼,有的人怀有枭獍之心,我的人勇敢,有的人软弱……也同样不胜枚举!”
  金维已经想投降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列举这些事实,想说明什么?”
  这一问,对温宝裕来说,正中下怀,他哈哈大笑:“那还用说!我想说明所有人,全人类都是各种生物的‘精’的后代,各种生物的遗传,或多或少都还保留在每个人身上,这才形成人的性格行为那么多样化!”
  金维这时候对温宝裕的想像力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一面点头,一面道:“小朋友,你看你自己又是得到了什么生物的遗传呢?”
  温宝裕居然十分认真,叹了一口气,摇头:“经过了那么多代,各种生物的遗传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楚是谁了——每一人都有极其复杂的性格,也就是这个缘故!”
  金维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温室裕一发不可收拾:“也有一些生物的遗传性十分强烈.例如狗性。有些人看起来好眉好貌,明明是人,却比狗还要狗,往往使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得这样难看,却原来他们全是狗的后代啊!”
  金维索性鼓起掌来:“小朋友,这种遗传性在道传学上,称之为‘显性遗传’,不论经过多少代,如果不是我特殊的原因,是不会消失,甚至不会减弱的。”
  温宝裕得到了认同,更是兴高采烈,向我望来,眼神之中大有挑战的神色。
  我并不是不能接受温宝裕的说法,只是感到他的态度太过于肯定而已。
  这时候看他这种高兴的样子,我干脆凑趣:“我知道这种把地球上各种生物的生命形式改变成为人的外星人,留下了一种仪器。那种仪器可以检视一个人是由什么样的生物变成的,这种仪器的正式名称我不能肯定,多半是‘原始形态鉴定仪’或‘形式改变前纪录仪’之类。如果有这种仪器,你就算遗传的情形再复杂,也可以检查出来——”
  我才说到这里,温宝裕已经极鹰兴趣,大声道:“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我笑道:“对于这种仪器,民间不理会它正式的名称,自己有一个称呼,叫做——”
  我故意停了下来,温宝裕和金维同时大叫:“照妖镜!”
  我鼓掌:“有了,这种仪器民间就叫做照妖镜。用照妖镜一照之下,看起来再人模人样,其实是什么东西变的,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温宝裕大是向往,连连吞口水,像是恨不得立刻要我一面照妖镜在手,好让他到处乱照。
  话说回来,如果真有照妖镜在手,倒确然是很过瘾的事情。
  这时候金维的神情悠然:“何必要照妖镜,只要稍具智慧,不是同类,冷眼旁观,看那些兴高采烈、大锣大鼓、袍笏登场、戮力演出的那一堆,谁是狗类、谁是猪类、谁是爬虫类、谁是蛞蝓(民间俗称鼻涕虫)类,也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得意忘形的时候,就会显出原形,流露本性!”
  温宝裕挥着手;“我现在才知道,所谓流露本性并不是说流露人的本性,而是露出了原来生物的本性啊!”
  我想了一想,我们刚才在说的那些,主要是温室裕发表的议论,属于可以接受的假设,当然不能就此肯定,同时也不能完全否定,视乎接受程度如何而定。
  所以我道:“两位,我们现在毕竟是在真实中,不是在幻境里,太过天马行空的想像,多少应该存疑才是。”
  温宝裕瞪了我一眼,一副话不投机的样子,转向金维道:“我知道你对密宗佛经很有研究。”
  我实在没有法子捕捉温宝裕的思路,怎么忽然之间他又提起密宗佛经来了呢?
  连金维也十分疑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搭腔。
  温宝裕不等回答,就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佛经太深奥,我还完全没有接触,倒是基督教的《圣经》我看了几遍,其中关于‘造人’这一部分,《圣经》一开始就提到,而且说得十分简单明了,小孩子都看得懂。”
  我和金维不出声,由得他说下去。
  温宝裕也不客气,副舀不绝:“上帝先造万物,在生物方面,从植物开始,然后才是各种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走的动物,到最后,才是人,而且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出来的。《圣经》上用词很特别,它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一连用了三个‘我们’,而上帝没有理由是众数,这说明当时有其他的神和上帝在一起——可能是和上帝同类的外星人,也可能是若干不同种类的外星人,上帝也在其中,以同类的比较合理,因为人的形象没有大大的差别。这一段‘创世纪’是说上帝把其他生物的生命形式改变,创造了人。”
  他长篇大论一口气说下来,还好只有两个听众,要是他去布道,只怕会引起暴动!
  他还在继续:“于是人成了地球上最高级的生命形式。相信当初改变生命形式的力量,有一部分留在地球上,而又没有人主宰,所以只是在偶然的情形下发生作用,使极少数的生物有机会发生生命形式的改变——成精。成精的情形,自从人类文明开始以来就一直在发生,所以何可人、那只公鸡、神鹰的生命形式产生改变,不是太奇怪的事情,而这种没有人主宰的力量,还能侵入人的脑部,操纵人的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可以使人以两种不同的方式进入幻境。”
  白从我认识温宝裕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他把一件事说得如此有条理,我正想拍手叫好,他却晚节不保,忽然冒出了一句粗话:“就是这幻境,不知道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连设想都很难想!”
  我和金维其实都我同感,都为这个问题困扰。
  而我所受的困扰最严重,因为白素和红绫坯在幻境之中。
  我要和她们相会,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可能是她们离开幻境,回到真实。
  另一个可能是我进入幻境,我们在幻境中相会。
  我对于我们一家人能够相会,充满了信心,我会一直在鸡场等待相会的机会。
  想当年我被A、B、C、D他们,使我的灵魂通过头发离开地球,白素整整等了我六年之久,现在我也很应该在这里等待那两个可能的出现。
  而使我极度困拢的是:真实和幻境的界限是如此模糊,到了我、白素和红绫又在一起的时候,我如何才能精确的知道我是处于真实还是进入幻境?
  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你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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