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假设,也大有可能,若是地球上不可能有一处地方由得他们去发展。而他们又有意辽离地球上的一切纷争的话。离开地球是最好的办法--当然。这个假设若是成立。连带又产生了许多问题。一定有某种力量在帮助他们离开地球,那种力量,是来自地球本身,还是来自外星?
  越想下去,疑问越多,原振侠苦笑:“你查到的资料,包括了一些什么?”
  玫瑰神情黯然:“包括了一部由我父母合记的日记,其中有许多宝贵之极的记载--”原振峡表示惊讶。玫瑰也不由自主大有紧张的神情:“日记存放在他们的一个生死之交那里,他们知道我活着。但不知道我用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他们希望有朝一日。我会知道自已的父母是谁,就会去打探他们的一切,我的打探,一定会引起他们至交的注意,就会主动来和我接触--”她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道:“我们的接触,经过了曲曲折折、反反覆覆对对方的怀疑之后才确定,我这才得到了这部日记。”
  原振侠沈声道:“恭喜你!”
  玫瑰叹了一声:“日记中。详细记载着母亲在医院一生下我,就得到我已夭折的噩耗,可是她却不相信P尽一切方法追查。才查到了我由于十全十美的健康,所以一生下来,就被组织看中,带走了。”父母从此对人间大失所望,这才种下了这次--他们要去参加建立一个理想乐园的愿望,一切全有连锁关系。“原振侠在这个时候。把他知道的李文和淑芬的情形,简略说了一遍。玫瑰用心听着:“大致情形差不多,从他们收到了一封信起,一切都在极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一直到时机成熟,好像他们离开国境,也有一股力量在帮助他们,他们失踪后不久,由于他们十分著名,不能长久不露面,而神秘失踪又不好交代,所以就说他们自杀--自杀被视为一种严重的事故行为,可以掩饰他们的神秘消失。”
  原振侠问:“你一看了这本日记。就开始追查?”
  玫瑰点头:“日记中曾提及他们的计画,也提及在印尼雅加达会有一次聚会。追查到了雅加达,恰好遇上了两个调查员,再追寻到这里,可是到了这里,一切线索全断了!”
  原振侠皱着眉,望着玫瑰交叉互握着的水葱似的手指,那表示她内心的焦灼,原振侠叹了一声:“你寻找的目的是什么?”
  玫瑰胸脯起伏:“看一看自己的父母!”
  原振侠苦笑:“我了解你特别渴望见到父母的心情,可是,那……实际上,一点用也没有。”
  玫瑰长叹一声,她倒仍然使用本来的称呼:“原,你这人,什么叫有用没有用?这是我心中渴望要做到的一件事,能做得到,就有用!”
  原振侠盯着她:“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进行起来十分困难,你虽然有得是时间,何不在适当时刻知难而退,去做另外更有意义的事?”
  玫瑰轻咬下唇。缓缓摇头:“我感到,在整件事中,那批人都满怀理想,有一种狂热,而那种狂热的想法,却是由外来的力量煽动起来的。原。你应该知道,那不是一个好现象。”
  原振侠也曾想到这一点:“你的意思是,这一批人,可能被人利用了?”
  玫瑰一扬眉:“或许是我切身的经历,我对于一切要严格保守秘密,行动唯恐外人所知,又有着种种严格规定的组织。有极度的敏感和反感。我坚信一切正大光明的事,就绝无见不得人之处,也绝对不必要掩掩遮遮。更没有必要参加了就不能退出,李文医生的意见很对,他来找你商量时,你就应该给他确切的忠告!”
  原振侠不禁苦笑,玫瑰这一番话无可辩驳。他当时虽然想到过,可是未曾将事情想得那么严重!
  可是,经玫瑰一说,他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原振侠在和小郭商讨这件事的时侯,也曾想及过邪教组织的可能性,种种严格的限制A煽动起人心中蕴藏着的狂热情褚等等,这一切,本来都是邪教组织者惯用的手法。
  玫瑰吸了一口气:“你明白了?如果我父母这时,正处在一个想离开而不能离开的环境之中,那处境就比以前更糟!我……或许是在丑恶的环境中太久了,对于越是动听的言词和计画,越是不信任--”原振侠表示同意:“好的事物,不必鼓吹。”
  玫瑰道:“所以,我才要查出他们真正的下落来,要知道,究竟他门的处境怎样,如果他们很好,根本不需要帮助,自然最好,如果需要,那我就要尽一切力量,帮助他们,也帮助其他的人!”
  原振侠向布置豪华的厅堂看了一下:“你的力量,包括了--”玫瑰向他一指:“包括了你,自然也包括了本来属于组织的一笔海外活动经费。对特工组织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个人来说,却极其庞大,这笔经费,从组织的电脑中消失。到了我银行户头之中--”原振侠睁大了眼,心想,这是人类生活依靠电脑的后遗症--只要有能力控制电脑的活动,就可以做任何事!
  原振侠点头:“好,我们就一起来追查这件事--”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斟了两杯酒,一杯给玫瑰:“先喝酒。免得太吃惊,在你的身上发生巨大变化时,也有同样的变化发生在我的身上。”
  玫瑰睁大了眼睛,一副惊疑莫名的神情,但是她还是喝下了酒。
  于是。原振侠就开始讲幽灵星座,讲黑纱,讲黑暗天使,讲年轻人和奥丽卡公主,虽然他讲得十分简略,但是那一切经过,是一个长长的故事,而且又曲折又惊险,听得玫瑰目定口呆。
  等到原振侠的叙述告一段落,恰好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自落地窗口映射了进来,映得原振侠和玫瑰两人。身上都像是抹上了一层金光。
  原振侠最后问:“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玫瑰自然而然伸出手来,在陈振侠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你还是你……不过你已经成了幽灵星座创造的奇迹了--”原振侠忙道:“你也一样是一个奇迹,你身体转换的过程--”玫瑰低下头,想了一会。
  “几乎没有过程,就像这样,闭上眼睛--”她说到这里,真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张开来,一切都完成了--”她又张开了眼来:“我看到了我原来的身体,在我的对面,只是一个身体,一个没有生命的身体,而我的生命,进入了新的身体之中。”
  原振侠的声音听来急促:“在勒曼医院中进行?”
  玫瑰点头:“和你们的情形差不多,由爱神通过控制电脑运作系统来进行。”
  原振侠激动起来:“我和你都经过生命中那么奇妙的历程,我们--我们--”他徒然捉住了玫瑰的手,用力一拉……把她拉到了怀中,玫瑰并没有反抗,可是她却有着极度的冷淡,那种神态,使得原振侠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他有点沮丧地用力挥了一下手,玫瑰望向他,叹了一声:“我以为你一定会了解我的心情的--”原振侠点头:“我的确了解,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在你没有正常的反应之前。不会再有--”玫瑰抗议:“我刚才的反应,就是正常的反应--你不能--也无权把我的过去和现在老联在一起--”玫瑰说得十分坚决,而且她在那样说的时候,那种认真的神态也可爱之极!
  原振侠看得有点痴,一面连连点头。一面伸手拈起她的手来,在她的指尖上轻吻了一下:“遵命--”玫瑰甜甜她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更看得原振侠有点失魂落魄。
  玫瑰忽然俏皮地眨了眨眼:“心理学家分析女性的心理,都说女性的独占性极强--”原振侠摊了摊手:“女性的这种心理,是人类感情上一切烦恼的根源--”玫瑰秀眉略扬:“人类感情之中,如果没有了烦恼,还有什么意思?”
  原振侠不说话。慢慢思索,咀嚼着玫瑰的那句话,觉得回味无穷。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声:“说得也是!”
  然后,又是一个短暂时间的沈默,在这段时间中,原振侠更明白了玫瑰这时的心意,所以,他也变得自然得多,也感到自己过去几天来,以为玫瑰必然会像以前的海棠那样,是十分可笑的想法。当短暂沈默过后,他们又互望了一眼。
  互相都在对方的眼神之中,得到了新的谅解,而这种谅解,令他们心中都觉得十分自然。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像是下了决心,把几天来的绮思全都抛开,可是眼前的玫瑰。
  又是美丽得如此令人窒息,所以,他的行动看来如同一个少年人,玫瑰抿着嘴浅笑!
  原振侠又有点不克自制,可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有地图?”
  玫瑰立时点头,走开了几步,取过了一轴地图来,打开,那是纽西兰南部的地图,地图相当大,所以必须铺在地上,他们并肩站着,低头看。
  原振侠指着地图:“船从这里出发,向南驶。必须驶过福沃海峡,才能出海。”
  玫瑰点头:“是,我研究过了,福沃海峡的宽度是三十二公里,海域中有许多牡蛎养殖场,是极多船只来往的海域,他们乘坐的船只,并没有在海峡中被人目击,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原振侠道:“来往的船只太多了,倒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玫瑰侧着头,又表示进一步的意见:“海峡的对岸,是史杜德岛。”
  地图上看得很清楚--纽西兰由三个大鸟组成:比岛、南岛、史杜德岛。
  史杜德岛最小,也最不重要,在一千八百平方公里的面积上,居民不足一千人。全岛都是火山、森林。
  原振侠盯着地图,心中一动,在这样不为人注意的小岛上,若是要建立一个“乐园”,倒是十分理想的地点--他一想到这一点,立时向玫瑰望去,玫瑰摇着头:“那三个调查员也想到过了。他们租了一架直升机。在岛上空盘旋了三周。也访问了很多居住在岛上的人,都说没有发现。”
  原振侠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我比较相信自己亲自的调查--”玫瑰再无异议:“好,我立刻去安排直升机--”原振侠提醒:“小型的比较好,随时可以降落、起飞,燃料必须充分。”
  玫瑰走了开去,在一架电话前,拿起电话来,低声讲着话,原振侠仍然盯着地图看。看起来。史杜德岛的形状有点像一个问号。原振侠的心中,也充满了问号:这一批人,包括了李文医生和他的新婚妻子,包括了玫瑰的父母在内,是不是就在这个岛上?
  一千八百平方公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可能在寻幽探秘之后,发现一些人所未知的秘密!
  原振侠也想到,所有的探索。必然和玫瑰一起进行时,心头更有一股异样的滋味。
  他曾和海棠一起探索过可怕而神秘之极的“鬼界”的秘密,现在海棠已经彻底改变,这一次共同探索,是不是会和上次对鬼界的探索一样?
  原振侠总感到思想不能集中,而当玫瑰向他走来,他鼻端又沁入一股淡淡幽香的时候,他更是心神不定。玫瑰道:“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
  原振侠一抬头,这才留意到天色早已黑下来了--他吸了一口气:“能请你一起晚餐吗?”
  玫瑰垂下眼脸,十分愉快地点了点头。
  当玫瑰略经正式的装扮,原振侠挽着她走进酒店的餐厅时,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原来在做的所有动作--在说话的住了口,在走动的站定了身于,视线全集中在他们的身上。倒也不单是有美丽的玫瑰,也有俊俏的原振侠。
  英弗加吉全市人口不超过十万人,一对耀目的东方男女在这里,不到十小时,已经传遍全城了。
  晚餐十分丰富,当他们心满意足准备离开时,酒店经理走过来:“习惯上,我们晚饭之后。有小小的聚会。闲谈一番,本酒店送出美酒,请两位赏光参加。”
  原振侠和玫瑰欣然答应,又手挽着手进入了酒店的客厅中,已有十来个人在,看到他们,都像老朋友一样亲切地招呼。
  小郭手下的那三个调查员也在,原振侠和他们一一握手。
  其中一个调查员悄悄指住一个人:“这位先生才说了一件怪事,很值得注意。”
  原振侠向被指的那个人看去。那人虽然衣着整齐,可是肤色黯黑。十分粗旷,身型壮大,留着一圈胡子,看来十分有精神,他看来正在叙述着什么,被原振侠和玫瑰进来打断了话头。
  原振侠和玫瑰向他道歉地笑了一笑,那人向他们走来,伸出粗大的手,和原振侠握着,向玫瑰弯身行礼,自我介绍:“我叫蒙特,经营一个相当规模的牡蛎养殖场。”
  在海峡中有许多牡蛎养殖场,所以在这里遇上一个牡蛎养殖者,自然也不足为奇。
  原振侠道:“阁下好像正在讲述一个故事?请继续说下去--”原振侠一面说,一面吩咐侍者几句,和玫瑰一起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个牡蛎养殖人喝了一大口酒。
  “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有一个人提醒他:“你说到,最近你在收获牡蛎时,在海中捞起了一件怪东西--”豪特用力一挥手:“对了!我必须把经过情形说得详细一些,才比较容易明白。发现那东西的经过有点……怪异,不合常理--”他个子虽然大,看来很粗,可是听他这时讲话的情形,却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在那样说了之后,顿了一顿,望向众人,用眼色征询着众人的意见。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有一个年轻人说了一句:“请尽量简单一些。”
  豪特先生笑了一笑:“养殖牡蛎,要用很多木架子--”养殖牡蛎的程序,不算是很复杂。而且人工养殖牡蛎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几百年前,所以早已探索出一套养殖的方法。
  牡蛎在天然的环境中,附在岩石上生活,一只牡蛎,从它一开始附在一个物体之上起,就不断分泌出石灰质来加厚它的外壳,终其一生。不再移动分毫。它的两片外壳、能开合的是其中一片,另一片固定在海水中的物体上,有时候,会有几百只牡蛎一起连结在一起,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串。蔚为奇观。
  牡蛎是十分可口的食物,世界各地海域皆有生产,可以生吃,也可以经过烹调,在很多场合,生蛎(牡蛎)都是席上的佳肴,他们刚才的晚餐之中,就有至少三种以上牡蛎佳肴。
  人工养殖,要先制成许多大的木架子,沉进海水中去,算准了距离--距离太近,海水流量少,牡蛎会死亡或生长不良,距离太远,管理不便,造成成本的增加。
  木架子大多数是长方形的,约有两人高(三公尺),一公尺半宽。分成许多小格,便利牡蛎的幼虫附生上去,一般来说,如果一切情形良好,两年之后,牡蛎就成长到可以收获的程度了。
  豪特先生说的那件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这时间相当重要。一个月之前开始收获,也就是说,木架子沉下去之后,两年未曾动过,一直到一个月前,才由收获的船只。用简单的起重机,将木架子吊起来,移向甲板,再用专门工具,将附生在木架上的成熟牡蛎,成块地敲下来。
  把牡蛎自木架于上敲下来这个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一来,由于牡蛎十分重,若是不小心,被落下来的土团般连在一起的牡蛎砸上一下,那一定会受伤。
  二来。它的外壳,有的地方十分锋锐,一不小心,就会被割得皮开肉绽。
  所以,在进行这道程序的时候,大家都很小心。就算平日酗酒的人,也尽可能不喝酒。以免喝醉了误事。身为养殖场主人的豪特先生,也经常亲自在船上监工,船上设备相当齐全,收获的产品,品质最好的,自然作为新鲜食品,以最快的速度转运出去,品质稍次的,就在船上再加工,装入瓶子或罐头之中。总之,一开始收获,就人人十分忙碌而紧张。
  那一天下午。收获船正如常在工作,起重机手忽然发出了怪叫声,从起重机操纵舱中探头出来,指着吊轮上的钢索大叫。
  豪特先生恰好在船上,和几个工人一起向钢索看去。他们的工作经验都十分丰富,一看就看出了起重机手为什么要大叫的原因。
  原来,起重机的钢索,已有六分之一崩裂了,而且,由于起重轮子还在转动,也就是说,钢索还在拉着木架子向上升。所以。仍有小股的钢索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正在一根根断裂,转眼之间,钢索已断了一半。
  这种情形,只说明一点--吊在起重机下的物体太重了,重到钢索不能负荷的程度!
  出现这种情形,实在绝不寻常。一般来说,一个木架,连同成熟的,附生在木架上的大量牡蛎,重量约在三吨左右,不会相差太远。
  豪特清楚知道,起重机的功效,和其钢索所能负载的重量,超过五吨。
  若不是那个木架重量超过五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当然,也有可能是,钢索使用日久,产生了金属疲劳。那也有可能崩断。
  总之,一出现这样的情形。作业非停止不可。这时,吊在钢索下的木架,大约已有三分之一露出了海而。上面自然生满了牡蛎,看来并没有异样之处。
  豪特先生经验丰富,他连忙奔向起重机手,要起重机手把已吊起的木架。再缓
  缓放进海水中。因为有海水的浮力在。还会出现这种情形,那说明绝无可能把整个木架吊出海面。起重机手在把木架子放回海面之后,钢索已断得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出现了这样的意外,自然只好暂时停工,等到换上了新的钢索--豪特有了准备,新钢索比原来的粗了一倍,作业重新开始,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一夜之间,有一架子牡蛎特别沉重的消息早已传了开去,当晚在海边的酒吧中,人人都在讨论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常的情形出现,当然。人们在喝了酒之后。想像力不免丰富,也作了各种各样的假设。
  蒙特自己也和几个朋友猜测了好久--增加重量,一定是有东西,而附在木架上的东西,除了牡蛎之外,很难有别的,所以。他的估计是,那一定是有大量牡蛎连结在一起的缘故。
  那是很令人高兴的事--一架子的产量,可能会增加两、三倍!
  第二天上午,又开始作业,很多小船驶近来围观,豪特先生指挥着,老大的铁钩,钩上了木架子上的铁环,铁钩是连结在钢索上的,豪特扬起的手向下一沉,起重机就开始操作。
  钢索拉得极紧,起重机的架子由于负重太过,在轧轧作响,像是随时会倒下来,这更令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木架子渐渐露出海面来,露到了三分之一时,起重机的声响更甚,等到露出了一半的时候,起重机手连连摇头--木架子露出海面越多,海水的浮力就相对减少,起重机的负荷就加重。
  照如今这样的情形看来,起重机无法把整个木架子全吊起来;它的重量,超过了估计。
  四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知道了情形,他们大声呐喊作为鼓励,蒙特先生犹豫了一下,向起重机手示意,继续操作。
  木架子一公分一公分地露出海面,看来,除了附满了牡蛎之外,也没有什么异样。
  而就在木架子约有三分之二露出海面时,变故又发生了!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整个木架子断裂了开来,未曾露出海面的三分之一,自然立即又沉进了海中。而已被吊起来的三分之二,由于重垒突然减轻,向上陡然扬了一扬,不少附在木架上的牡蛎四下飞溅,威力之大,被打中的人都受了伤,有两个眉骨都被打碎,大船上混乱不说,看热闹的人,也是好一阵乱,一时之间,忙于救人,等到乱过了,才想起变故的原因,自然是由于沉进了海中的那一部分实在太重,令木架子断裂之故。如果不是极沉重的物件,不会如此。
  牡蛎的木架子。由于计算过附生物的重量,都用十分粗实的木材做成,就算在海水中浸泡多年,腐烂了一部分,还是十分结实的,居然会齐中断裂,这在牡蛎养殖史上,前所未有。
  所以,当晚。沿海的酒吧中,话题都集中在猜测那木架的下半部。究竟连结着什么东西,何以会如此沉重这一点上。
  有的人甚至异想天开:“可能是传说中的金牡蛎--它的壳,是纯金!几千个纯金壳,就可能有几十吨重!”
  那自然是异想天开,可是那木架子的下半部分,重量至少超过十吨,那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事!
  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重?
  豪特先生说故事的能力相当强,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喝着酒。
  客厅中起了一阵交谈声,自然。听的人也都在猜,究竟是什么东西会那么重。
  蒙特喝着酒,向原振侠和玫瑰望来:“东方人对神秘的事物有独特的见解,两位有什么意见?”
  原振侠也呷了一口酒:“可以有许多意见。”
  豪特先生眯着眼笑:“试举其一--”原振侠也笑:“牡蛎的外壳有十分强的附着力,若是在生长的过程中,有一部分恰好黏附在海底的一块大岩石上,那么,这块大岩石,就和木架子连结起来了--”他讲到这里,有人同意:“对,大岩石可以是任何重垒,十吨、二十吨,或者更重--”原振侠的话也引发了众人的想像,又有人道:“甚至可以是一艘沉船--”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许多样可能在海中被牡蛎壳连结起来的东西,玫瑰在这时候发出了一下轻笑声--即便是轻轻一笑,也有令全场都陡然静下来的魔力,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玫瑰带着笑容:“我们何必瞎猜: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定早已捞起来了,请蒙特先生告诉我们就是。”
  她这样一说,大家又全向豪特望了过去,蒙特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他并不说那东西已捞起来了,反倒现出相当犹豫的神情来。
  这令众人感到十分奇怪!
  因为不论那是什么,事隔一个月。不可能只是猜测,一定早已捞起来了,不然。那就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曲折!
  有人性子急,叫着:“怎么啦,难道还没有打捞起来?”
  豪特先生用力一挥手:“我早说过。这件事,要从头到尾详细说--”他的声音洪亮,而且神态十分坚决,众人自然也没有异议。他又向侍者要了一杯酒,才道:“第二天,更大的起重船还没有来到之前,我和另一个人先潜水下去,察看一下究竟。我和他都是合格的潜水者--在养鲨的海域中潜水格外危险,锋锐的嘴壳边缘,随时都可以杀伤潜水人,所以我挑选了一个十分有经验的人作同伴,他的名字是卓克。”
  豪特和卓克两人的配备十分好,包括了海底照明设备、相当厚的潜水衣、充足的压缩空气等等。
  而且,他们也知道,不必潜得太深。这一带的海水,最深不超过八十公尺,对于两个有经验的潜水人来说,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所要做的是,弄清楚那下半截木架子沉在海底所在的位置,把带下去的绳索绑在架子上,再让绳索由浮标带着浮上海面,那么,起重船一到,就可以把那下半截木架子吊上来了。
  他们跳进了水中,开始的五公尺,海水显得相当阴暗和混浊,因为在浅水中,全是养殖牡蛎的木架子,海水的流动受到阻隔之故。
  向下潜水,海水就清澈明亮得多,他们知道,那下半截木架子,既然是由于沉重而向下跌去的,一定已经沉到了海底。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水中耽搁,直接就潜到了海底,深度计上显示的深度是五十六公尺。
  海底是洁白的细沙,几乎不必使用特别的照明设备,也可以看清海底的情形。
  他们一起看到了那小半截木架子平躺在海底的沙上,看来一点也没有异样,等到接近了,才发现木架子舷底部,也就是原来木架子的最下端,结集着牡蛎,有着明显地脱离了一大片的迹象--不必有经验。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原本有东西连结在上面,可是这时。那东西已经不在了。
  同时,他们也发现,在海底的细沙上,有着一道浅浅的痕迹。约有五十公分宽,一直伸展向前--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延伸的尽头。
  豪特和卓克两人不禁大奇,他们互相打了一个手势。
  卓克表示要沿着那道痕迹,前去察看。
  豪特想了一想,就表示同意。
  因为,从海底的这种情形来看。原来连结在木架上那个沉重无比的东西,已经不知被什么人弄了下来,而且在海底拖走了!
  这令豪特先生十分气愤,他自小在海上讨生活,对于海洋的一切。都极其熟悉,他知道这一带的海流十分缓慢,所以海底的细沙,也几乎静止不动,海底那东西被拖走时,曾留下一条深痕,那么,经过了几小时,变成了浅痕,可知那一定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
  令豪特生气的是,他想到的是,一定是有什么人先他而连夜潜入了水中,把不知是什么,只知道极沉重的东西给弄走了!
  那当然非追究不可。幸好还有一道浅痕在,若是再迟上一、两小时,只怕连痕迹也没有了!
  所以,他当下同意卓克先循迹去察看,他自己则绕着那半截木架游了一圈,再把绳子绑上,拉开浮标的充气栓,让浮标浮上去--这一切,大约花了他六、七分钟的时间。估计卓克不会游得太远,他足可以追上去--蒙特并没有犯任何错误,他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决定都十分正常,任何人都会和他一样那么做。
  蒙特先生讲到这里,至少有三个人发出了“啊”地一下低呼声!原振侠看到他们的神色,都十分惊恐,可想而知,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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