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适逢其会


  小菊见到顾玲如离开,而田大柱一家大大小小的眼光都望定了自己,思前想后,终于下了决心道:“田伯伯、田妈妈,既然已经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走?”张氏诧异的问:“走哪儿去?”
  “总有地方去的。”小菊怅怅然的道:“我留在这里,会误了小冬的幸福。”
  “别胡说。”张氏忙拉着小菊道:“小菊你先留下,让我再跟如儿说说,她应该没这么小气。”还好小菊没学过功夫,张氏才来及拦。
  小菊被扯住无法离开,只能摇头苦笑道:“田妈妈,您完全想错了,我和小冬不是这种关系……我有夫家的。”这话没听小菊说过,张氏一愣之下便松了手,小菊见张氏不再拦住自己,便缓缓的沿路下山,不久之后,她娇弱的身影便消失在一个右弯的山径后,消失了踪影。
  田家现在共有四对夫妻,每一对夫妻相处向来都十分单纯,从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其中田夏、田秋两人的妻子都是壮族人,更是敢爱敢恨的少数民族,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刚刚田大柱一直没说话,见到两女终于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也只能深深的叹口气,一句不吭的闷坐下来,见老人家心情不好,大家也只好分散坐下,不敢大声说话。闷了好一阵子,田秋走到田夏身旁坐下,轻声道:“二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田夏一时不知道田秋的意思。田秋接着道:“小冬自己不动,我们谁也拉不出他来,难不成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你的意思是回谷?”田夏皱眉道:“不成,娘就一定不肯,而且现在回谷会经过崇义门,不是说有敌人吗?可能有危险。”
  田秋想想道:“不过总不能再回那个洞里住了,要不我们先搭搭草棚,爹娘和孩子们也有个歇息的地方,不然晚上说不定会下雨,那可就麻烦了。”这话有道理,田夏才起身却又是一皱眉道:“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弄?”
  这可是大问题,田秋也皱起了眉头,要是有把刀或剑就好了,以两人的功力来说,就算是没有适合的工具,总也能勉强弄出个东西来,现在这样还真是没办法。田秋想想也是,只好闷坐下来,孩子们不识愁苦,出得洞外不久,已经开始蹦蹦跳跳起来,几个妇道人家忙着照顾,喧闹声也慢慢的传了出去,还好这里十分荒僻,至少还不至于引来敌人。
  顾玲如还没赶到崇义门,远远的就听到杀声四起,顾玲如知道自己回来的迟了,一面拔剑,一面咬牙飞掠,就算是要死,总也要与爹娘死在一起。顾玲如刚奔到房舍旁,只见前方火头四起,喊杀声由前方的广场传来,顾玲如穿房过舍间,忽然听见狂笑与惨呼声,连忙一转方向,却见有三个不认识的大汉,正手拿火把,旁若无人的四处放火,这时正砍杀了一个未及走避的仆佣,顾玲如见状火上心头,不作声的从后面一扑,首先便一剑砍掉了一个人的脑袋。
  那两名大汉吃了一惊,将火把向顾玲如一扔,同时拔刀抢了上来,顾玲如毫不畏惧,闪身一窜,展开田冬所授的虚幻步,又欺到一名大汉身后,一剑刺入大汉后心,另一名大汉见势不妙,转身便逃,一面大声叫:“救命……”顾玲如毫不客气的连赶数步,当场又将这人除去。
  但就在这时,又有七、八个大汉绕过房舍,向着顾玲如奔来,顾玲如知道不能力敌,翻身纵上屋顶,向着广场直奔,后方的众人又叫又骂,还有几个人翻墙追来,顾玲如登高一望,见到有数十人正分散在屋顶上拼斗着,有些崇义门人已经岌岌可危,顾玲如连忙跃过去帮忙,但是敌人数量实在太多,虽然高手部围住了崇义门的长辈,但是留下的也不比顾玲如等人弱多少,顾玲如要不是身怀奇妙身法,只怕不能支持到现在。
  忽然间有人大叫:“顾家小妮子在这儿了!”这话一说,许多的敌人立即由四面八方围来,本来分散到四面的崇义门人也自然而然的向着顾玲如奔来,反而在屋顶上又形成了一个大战团。
  顾玲如见围在自己四面帮忙的几乎都是万字辈的师兄,心里十分激动,这些师兄一直都当自己是小妹妹,自己也常与他们没大没小的抬杠,没想到在这种恶的战况下,他们居然都不肯弃自己而去,只知道围在自己身旁咬牙死守,顾玲如不管四面的杀声震天、火光熊熊,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大家现在只有一条心——就算崇义斗必败无疑,也要拼到最后一刻。
  这时四面一乱,有几个高手向着这里抢来,砰砰数声,几名崇义门弟子立即被打下屋顶,顾玲如一转头,却见一个发须雪白的怪人挥舞着一根熟铜棍,由空中向着自己扑来,一面嘎嘎的笑道:“顾小丫头,还不向葛爷爷投降?”正是奉天寨的副帮主——“飞天白猿”葛无计。
  顾玲如虽然生气,但她忆起十年前的往事,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人的对手,连忙闪身避让,这一闪身,葛无计的熟铜棒自然挥了个空,葛无计脸色一变,诧异的道:“好身法!”一面顺手将一旁的两个崇义门人击开。顾玲如知道待在这里只害了那些同门,展开步法,左穿右插的奔出人堆,果然这一走,一半以上的敌人都追了过来,顾玲如回头一望,见“飞天白猿”葛无计追的最快,自己速度没他快,只好拼拼心计。
  想到这顾玲如跃下房舍,穿门过户的掠窜奔逃,这些人自然比不上顾玲如的熟悉,眨眼就将他们甩掉,只听身后拆墙破屋的声音响起,想来是有人拿房子出气。顾玲如好不容易奔到广场前一看,只见下面数百人正在缠斗,许多叔叔伯伯都被人围着,状况都十分危急,而地上已经躺着许多不知是死是活、微微颤动的身体,顾玲如没空多看,眼前马上就有六、七人向着她杀来。
  这时候大家都杀红了眼,许多人对活擒顾玲如的命令已经拋到脑后,一招一式都十分狠毒,顾玲如虽照着身法闪避,但是毕竟敌人众多,不久右肩便已挂彩,顾玲如只好剑交左手,继续奋力抵抗。这时顾革裴、顾鼎祥他们是否安全,顾玲如也弄不清楚,只知道四面都是刀光剑影,一个个脸色狰狞的大汉,舍死忘生的向着自己扑来,眼看就要支持不下去,忽然马蹄声有如轰雷乍响,似乎有数十人骑着骏马赶上山头。
  不过这时每个人都在生死之间,也没人注意来的人是谁,但也许广场前端有人过去邀斗,数声惨呼立即连绵响起,一个豪壮的声音同时大喝道:“通通住手!”这四个字蕴含了深厚的内力,有如四下重击撞到众人的耳鼓,所有人耳中一痛,手中不由得慢了下来。慢归慢,每个人的身边自然都还有敌人,顿了一顿之后还是继续厮杀起来,管他来的是谁,反正先下手为强,才似乎缓了缓的战局,马上又开始拼搏起来。
  这时,另一声长啸忽然响起,乍听之下好似柔和,但绵绵不绝间却又让人心神震荡,顾玲如只觉得浑身乏力,手中的剑也拿不大住了,四面更是不断传来跌倒与兵器摔落的声音,浑身大震的顾玲如等人连忙慌慌张张的往外靠,与其它的门人聚在一起,想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眼光一望过去,顾玲如还没看到赶来喝停的人,却先看到广场中间还有二十来人死命的搏斗,顾革裴、顾革袭、方天殿等五、六人被十余位高手围攻,虽然啸声动人心魄,他们仍摇摇晃晃的激斗着,中间的顾革裴等人浑身浴血,互相掩护的苦苦支撑,武律堂堂主“剑出无回”戚满断已经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眼看众人落败只是早晚间事,难怪这些人虽受了啸声所扰,仍然不肯撤开。
  直到这时,顾玲如等崇义门人才知中间的状况,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所有人立即往中间拥去,想救出门主等人,而奉天寨等门派退开的人手见状,自然也立即往前奔,眼看就要在中间混战一场。忽然啸声一止,随即砰砰砰的一连串人体倒地声响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这声音来的古怪,众人不由得往外望了一眼,只见由广场入口开始倒了一大片人,少说也有近百个,那群不速之客稳稳的站在外围,动也不动的看着众人倒地,只有一个光头青年和尚踏前两步,两手微微向前举,一面面带微笑的望着众人。
  “‘毒僧’无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即心中巨震。据说“毒僧”无钦毒术直追南疆哀牢毒苗,场中数百人可不够他毒的,这时所有人才真的同时收手,分头闪开成两大群,一群自然是崇义门人,另一群则是奉天寨、武烈门、神拳帮等人,这两方人马与刚上山的那群人成鼎足之势,各立一方,互相打量起来,而那些跌倒的人这时也正一个个手足无力的爬起,勉强向着自己同伴移动,还不住回头望着那个和尚,彷佛见鬼了一般。
  顾玲如看的仔细,和尚果然是无钦,还有步连云、魏无常、韩方……顾玲如高兴的大叫:“步大哥……你们来了。”
  这群人果然是步连云与路恨天等一行人,他们三日前急赶到田冬一家居住的小谷,见到的景象与田冬相同,谷中一个人影也没有,众人知道不对劲,马上回头向着崇义门赶来,没想到刚好在崇义门存亡绝续的紧要关头赶到,众人本是来问罪,没想到上得出来却见一团乱,路恨天首先兴奋的乒乒乓乓打翻一推人,这才喝令停手,没想到居然没人理会,步连云跟着长啸吓阻,虽然有些效用,但是分开没多久又似乎要重新打起来,最后还是无钦出手,稍施手脚迷昏了近百人,终于吓的这些人不敢再打。
  路恨天见状,摇头苦笑道:“大哥,看来我们两个远比不上大和尚。”步连云倒是不在意,响应顾玲如道:“如儿,田冬呢?”
  顾玲如还没回答,路恨天眼睛一亮道:“这就是三弟的小媳妇儿?长的可真漂亮……要是他们真的对不起三弟,倒是可以捉她回关外卖个好价钱。”顾玲如本来要回答步连云的问话,听见路恨天这么说,不禁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何况自己家人确实对不起田冬,倒是顾鼎祥见路恨天对自己女儿出言无礼,却忍不住开口道:“步大侠,这位是谁?”
  步连云知道其它人都不难认,只有路恨天等十九人需要引见,于是回答道:“顾少门主,我二弟姓路,在关外人称‘无敌大刀’,关内称呼‘西陲大豪’,现在是我与田冬三弟的结义兄弟,这几位是路三弟的十八铁骑,功夫都极为高强。”顾鼎祥不禁变色,诧异的道:“‘西陲大豪’路恨天?”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变,奉天寨等人更是面如土色,步连云这群人早已经是龙虎帮的死对头,现在赶到,自己人再多也没用,这下可是大难临头,崇义门的靠山好硬。
  “三弟呢?”路恨天这时却大呼小叫煞风景的道:“要是三弟在,岂容得这些家伙放肆?你们崇义门是不是有阴谋?”
  顾革袭连忙答话道:“田冬与他家人都在后山,等这件事解决之后,马上带诸位去与田家会面。”步连云等人知道有问题,要是田冬无恙,怎么会不帮忙?可是这时不是争论的时候,谅他们也不敢撒谎,步连云便对着奉天寨等人道:“你们还不走?”
  奉天寨等人知道无法与抗,发出撤退的信号,一面垂头丧气绕着广场外围,想从众人身旁绕过,不过这时魏无常忽然注视着一个中年人喝道:“窦安威,老夫魏无常有事请教。武烈门人先留下来!”
  “这里有武烈门的人?”路恨天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窦门主,留下啦……”
  人群一怔,目光集中到了后半部的六、七十人,一个领头的中年人硬着头皮出来道:“魏前辈……不知有何见教。”魏无常自然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原委,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路恨天适时的插嘴道:“叫你们留下就留下,多问什么?其它没事的可以滚了,要是不滚就一起留下吧!”
  奉天寨与神拳帮的人不敢再留,急急的下山离去,留下武烈门脸色惊恐的数十人,担心的望着魏无常与路恨天等人。魏无常上前走了几步,四面望过去,见到武烈门众人脸上神色,叹了一口气道:“窦门主,老夫有话想与你私下谈。”窦安威左右望了望,似乎有些迟疑的道:“魏前辈……有话直说无妨。”
  魏无常面色微沉道:“你五师叔苏无封、七师叔年无奇、八师叔姬无旺他们呢?”这话一说,武烈门人面色同时大变,窦安威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身旁的一名中年人站出来代答道:“魏前辈不知与三位师叔有什么关系?”
  魏无常一下子难以作答,路恨天一闪身已经冲到那人身前,大手捉着那人的脖子一提,瞪眼道:“现在是我们问你们,不是你们问我们,懂不懂?”那人只觉得路恨天手掌好象一个烧热的大铁箍,面色一变,只好艰辛的点了点头,路恨天见这人没讨饶也是意外,不禁暗赞对方有骨气,于是将这人一扔,对着窦安威道:“窦门主,你自己说。”
  窦安威迟疑的道:“三位师叔……五年前罹患恶疾,药石无效……”“什么恶疾?”魏无常抢着问。
  “这……”窦安威道:“医师也看不出来。”
  魏无常心里知道有问题,目光转向刚刚那个窜出来说话的中年人,心里一动,伸手向着那人抓去,那人一惊,向后闪开两步道:“魏前辈,你若想以强凌弱,武烈门虽然自知不敌,也不能束手就缚。”那数十位武烈门人气氛一紧,大有一言不合拼了的味道。
  魏无常颇为无奈,他并不想灭了武烈门,但是问不出实情又不甘愿,这时路恨天忽然毛遂自荐的道:“魏老,要不要我们帮忙?想全部擒下也不困难,到时想问谁您就慢慢问。”他手下的十八铁骑已经缓缓的向两旁散开,只等路恨天一声令下。
  “路二爷,省省力吧。”无钦一笑,同着武烈门门主窦安威走去,那名中年人马上拦在窦安威之前,见无钦越来越近,到了三尺内还不止步,那人正想挥掌拦阻,忽然浑身一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无钦捉着他的身子,跟着对着那人身后的窦安威笑了笑,窦安威马上也软了下去。
  无钦轻轻松松的一手提一个向外走来,忽然有几人斥喝道:“放下门主!”正想向无钦扑来,忽然十几枝箭噗噗连响的穿刺在无钦与那些人之间,整整齐齐的排成一行,那些人一惊,只见十八铁骑人手一弓,正冷冷的望着自己,性命毕竟是宝贵的,武烈门的人不敢再有动作。
  “动一动就拿你们当靶子。”路恨天哈哈笑道:“大和尚,你的东西搜集不易,省点用。”
  “说的是,多谢路三爷。”无钦一面将窦安威与那名中年人放到魏无常身前,一面点点头笑道:“他们能说能用刑,就是不能动,随魏前辈询问。”魏无常替无钦洗脱冤情,无钦一直想报恩,今日才有一点机会。步连云一怔道:“怎么回事?”顾玲如终于哭了出来,呜咽的道:“步大哥,田哥哥疯了。”
  无钦听见这句话,走过来诧异的道:“发生什么事了?”步连云心中焦急,扬声道:“二弟,这里交给你了,我和无钦大师走一趟。”
  路恨天听见田冬疯了也十分意外,但是这里现在真的走不开,只好道:“好,我留下帮魏前辈,大哥小心些。”魏无常正把窦安威拉开问话,见状叫道:“韩兄,你们也去一趟吧。”
  韩方正为了不知该留下还是跟去困扰,见魏无常这么说,点点头道:“有路大豪在也可以放心了,咱们走吧。”于是步连云、韩方师徒、无钦、邵大山等人由顾玲如与顾革袭领路,侧马向后山驰去。
  而崇义门的顾革裴与顾鼎祥两父子自是相顾愕然,这些人轻描淡写就逼退了三派联手,要灭掉崇义门可说易如反掌,想不到田冬交了这么多厉害的朋友,当时自己为了翠杖而得罪田冬,似乎真的是件十分不智的事,现在田冬疯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罪到崇义门身上?两父子心中忐忑,后悔不迭,只好一面叹气、一面指挥人手救死扶伤、收拾残局。
  这时魏无常正拉着窦安威到一旁低声询问,首先魏无常低声道:“窦门主,你现在无须顾忌,可以老实说了。”窦安威全身无力的躺在地上,望着蹲在自己身旁的魏无常,有些迟疑的道:“您……要我说什么?”
  “你的三个师叔怎么死的?”魏无常道:“他们都才七十多岁,没道理一起过世。”
  窦安威似有顾忌,眼珠子东望望西望望,看着两人身旁还有什么人,魏无常紧接着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让武烈门重新爬起来,对你们绝没有恶意,你放心的说吧。”窦安威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魏前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们是身不由己。”
  “当然是身不由己。”魏无常面色严肃的道:“但是你不说我如何帮忙?你先祖窦常、窦贵两兄弟,千辛万苦才打下了武烈门的江山,你这一代不思振作,还想毁了武烈门?”窦安威听见魏无常提到两位武烈门开山祖师的名号,心里一阵激荡,痛苦的道:“前辈……我也不想,可是门中十余个重要人物都服了毒,要是不定期服用解药,他们……”
  这事确实难办,魏无常马上道:“你知道是什么毒吗?”窦安威摇摇头,接着道:“刚刚与我一起被擒的人,是龙虎帮派来监视的,同样由龙虎帮来的人还有四个,功力都不弱于我……当初三位师叔就是发现了他们的奸计,才被他们下了毒手。”
  魏无常一阵迟疑,现在无钦又不在这里,没法请他来看这种毒能不能解,这样说来,要是硬留下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想来神拳帮与奉天寨的状况说不定也是大同小异,魏无常只好道:“刚刚那位无钦大师毒术医术都首屈一指,但是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替你们除去毒物……”窦安威忽然打断魏无常的话道:“魏前辈,容我问一句话……您为什么这么关心武烈门?”
  魏无常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道:“照道理……你该叫我二叔,你三位师叔知道这件事。”
  “原来……”窦安威双目圆睁,诧异的道:“我听先父私下提过,我有个流落江湖的二叔,他想找却不知如何找起……您……”窦安威怎么也没想到,那位二叔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冷面追魂”。
  “你也知道?”魏无常面带苦笑道:“我还以为窦无心不好意思告诉你。”窦无心便是窦安威的父亲,也就是魏无常同父异母的大哥,那一代是以无字辈排行,魏无常本唤魏常,当年知道辈名后便改名为魏无常,也是念旧之意。
  “既然这样就不用顾忌了。”窦安威目光注视着魏无常道:“二叔,我愿意赌赌那位无钦大师的能力,就算有个三长两短,武烈门有二叔在,也能重新振作起来。”
  “不成。”魏无常皱眉道:“这样太危险了。”
  “二叔。”窦安威恳切的道:“我们这些日子为人驱策,作的尽是泯灭良心的事情,真是生不如死,要不是为了武烈门的未来,我们早就撑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告诉您龙虎帮派来的是哪五人,除了刚刚那位施平之外,另外那四人分别是……”窦安威立即将那另四人的形貌指了出来,眼前既然有“西陲大豪”路恨天与他的十八铁卫,这些人自然插翅鸡飞。
  步连云等人与顾革袭、顾玲如策马直奔后山,拦着道路的敌人自然早已听到撤退的讯息,逃的不知踪影,不过这条道路也不是阳关大道,虽然比起翻山越岭好走,倒也不能纵马疾驰,一面小驰,顾革袭一面婉转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向步连云解释,自然少不得被韩方抢白几句,不过有关田冬的症状却更令众人担心,也顾不得怪罪崇义门,只好专心控骑,想快点赶到。
  众人骑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赶到了阳氤石室之外,顾玲如远远的一望,诧异的道:“怎么没人?”步连云目光一巡,已经看到有两人在林缘探头探脑,步连云蓦然跃离马背,在半空中一个飞腾,迅速由林梢间穿了过去,忽然跃到了那两人身前,看清两人时连忙将劲力一收,和声道:“原来是两位田兄。”却是田夏与田秋。
  两人眼一花,步连云忽然出现在眼前,两人大惊之下接着大喜,田夏连忙道:“步大侠,你要救救小冬,我们都不敢碰他。”步连云一路来已经知道大概,于是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伯父、伯母呢?”
  “我们刚刚听见马蹄声,一家人都躲到林内去了……”田夏说着说着忽道:“如儿,崇义门没出事吧?”却是他见到了顾革袭与顾玲如。
  顾玲如点点头道:“多亏步大哥他们赶来……”顾玲如想到步连云等人原来是来问罪的,心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顾革袭更是暗暗庆幸,要是刚刚没想到先来放了田冬一家,现在就是被人逼着来,那可完全不一样。而韩方望着“阳氤石室”前被斜斜扯起小山般的大石,不由咋舌道:“这种机关还真是别出心裁。”
  步连云走到洞外,运劲传声叫道:“田三弟,田三弟,大哥来了。”过了片刻,田冬仍一点回音也没有,只有步连云的声音在洞道中不断的来回震荡。步连云望了望下方的孔道,回头皱眉道:“顾副门主,只能这样进去吗?”
  顾革袭有些尴尬的道:“步大侠见谅,这本是敝门用来闭关的地方,所以并不怎么方便……”韩方哇哇叫道:“好个请君入瓮,顾老小子,你这招不大高明。”要是进去后外面将大石一放,里面的人岂不是关定了?
  顾革袭连忙摇手道:“绝无此心、绝无此心……”顾玲如立即道:“步大哥,我先进去。”马上向着地下的洞道爬了进去。
  “不用了。”无钦阻止了顾玲如,转身走到那根紧紧缠绕着铁链的粗大钢柱旁,由怀中取出一个木质小瓶打开,往钢柱上倒了下去,原来只是一小罐银色的汁液,没想到他一倒之后,奇事发生了,那些汁液彷佛是活的一般,在钢柱、绞盘、铁炼上蔓延开来,过不久,钢柱、绞盘、铁链上面都染了一层发亮的银光,这时天色渐暗,夕阳西斜之下,银光格外的好看。韩方大皱眉头,对着无钦叫:“和尚,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就叫做‘银漆’。”无钦微笑道:“顾副门主,最好提醒大家别动所有染上银色的地方,那可不好救治。”
  既然有无钦的毒物作保证,步连云知道没有问题,于是与无钦带着两根火把向着洞内钻去,无钦的大箩筐就放在钢柱旁,谁也不敢靠近。因为天色渐黑,两人一入洞内,马上点起火把,向着洞内深处前进,果然走没多久,就见到田冬一个人站在深处,两手正缓缓挥动着,脚步也奇异的前后挪移,不知道在做什么,无钦见状又叫了声:“田少侠?”
  田冬开着双眼充耳不闻,仍自顾自的挥动着手脚,忽然间他动作一停,砰的跌坐在地,似乎歪头沉思起来,无钦有些困扰,他医术再厉害,也要先去把把脉,于是只好对步连云道:“步大侠,您能不能将田少侠制住?”怎知他一回头,却见步连云似乎也在沉思,无钦放大声音道:“步大侠!”
  步连云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望着无钦,无钦诧异的道:“您还好吧?”
  “没事……”步连云摇摇头,手指间微微抽动,似乎仍然不大专心的道:“大师刚刚说什么?”
  “我想请步大侠先制住田少侠。”无钦重复了一次,想想又道:“我用毒物迷昏田少侠的话,可能不大好。”有些让人昏迷的东西虽然毒性轻微,但对于人体难免有些不好的地方,自己人能不用还是别用。
  “喔……好,你退开些,我试试。”步连云将火把交给无钦,功力运起,满面凝重的向着田冬走过去。无钦知道这两人的功力都是天下有数的,要是打起来自然可怕,于是听话的多退了几步,但是想想田冬已经神智不清,加上这可以说是有心算无心,无钦对于步连云如此慎重,觉得似乎有些小题大作。
  眼看步连云逐渐接近田冬,忽见田冬一蹦而起,双手双脚又开始缓缓的挪动着,步连云立刻停止了移动,如临大敌的将目光专注在田冬的身上,而田冬虽然闭着眼睛,但却精准无比的面对着步连云,无钦心中有些讶异,田冬的感觉怎么变的如此敏锐?
  “三弟!”步连云又大叫一声,但田冬仍然极缓慢的伸缩着手指,足尖足跟彷佛浮在地面上般挪动着,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无钦大是奇怪,以步连云与田冬间的距离,步连云只要一出手,田冬应该应指即倒,步连云还在迟疑什么?怎知过了片刻,步连云额头上居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无钦越看越不对,连忙叫:“步大侠,您怎么了?”
  这时步连云极慢极慢的一寸寸后撤,一面不敢回头的道:“三弟不是疯了,他在练功……”
  “什么?”无钦诧异的道:“练功?”
  “我就知道,好……好小子。”步连云似乎运起了全身的功力,有些艰难的道:“这叫‘动悟’……他在入定中练功,感应到我的气息,已经把我当成了假想敌,糟……”
  忽然一声爆响,无钦眼前一花,只觉一股气流猛然迎面冲来,整个人被推摔开了八尺远,两枝火把同时熄灭,前方不断传来拳掌翻动的气流激爆声,一股股气劲不断的向着无钦涌来,无钦翻身爬起,又被逼推了两步,连忙大叫:“步大侠!步大侠!”
  “快……”在爆响的间隙中,步连云一顿一顿艰辛的道:“快找……路老二来……我一个人……无法脱身……好……好个老三……”在轰隆声中,无钦勉强听懂了这番话,现在洞底数丈内气劲充盈,无钦根本无法接近,只好连忙爬出洞外,找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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