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心难测


  顾玲如读完田冬的书信之后,心中是又酸又甜,田冬果然没有忘记自己,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等他回来,自己还要好好向他陪罪才是,顾玲如想的开心,忍不住嘴角绽开了一丝甜甜的微笑,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小姐,您在笑什么?”顾玲如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笑骂:“坏兰兰,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溜进来!”
  兰兰抿着嘴直笑,瞄着顾玲如道:“小姐,我好久没见到你真心的笑容了。”顾玲如知道瞒不过兰兰,有些害羞的道:“你……真多事……”
  “小姐。”兰兰微笑道:“田少爷怎么说?”
  “没说什么……”顾玲如将信收了起来,扭捏了一下又说:“与小菊姐姐说的差不多。”
  “喔……”兰兰转开头,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道:“小姐不说就算了……”一面挪挪房中的摆设,不理会顾玲如。
  顾玲如反而忍不住想说话,轻轻一跺脚道:“兰兰……”
  “小姐,又怎么了?”兰兰转回头,向着顾玲如眨眨眼,一脸无辜。
  顾玲如见到兰兰似笑非笑的模样,忍不住嘟起嘴埋怨:“你……笑人家。”
  “哪有?”兰兰道:“小姐不是说我多事?”
  “好啦……”顾玲如只好认输,拉过兰兰,喜孜孜的道:“兰兰,田哥哥说他事情一办完,马上就会回来找我。”
  “真的?”兰兰也替顾玲如高兴,点点头笑道:“本来就应该这样……那个莫少侠真坏,居然藏着田少爷的信,它是癞蛤蜈想吃天鹅肉……当初我就看田少侠一脸忠厚,只是小姐一直说田少侠旧情复燃,我才陪着小姐骂他的……”
  “别说了啦……”顾玲如不好意思的打断了兰兰的话,忽然面色一凝,有些疑惑的道:“兰兰,你说小菊姐姐为什么不肯跟我们一起生活……是不是因为我太小气了?”
  兰兰皱皱眉,欲言又止的道:“小姐,我……我也不知道……”
  “兰兰。”顾玲如有些不高兴的说:“干什么吞吞吐吐?”
  兰兰受逼不过,开口道:“我也是瞎猜的……我觉得小菊姑娘,似乎有些自卑。”
  “是吗?”顾玲如想想小菊刚刚说的话,是真有一些这种感觉。
  “还有……”兰兰想了想,索性一起说出来:“小婢觉得,小菊姑娘应该也喜欢田少爷。”
  顾玲如又紧张了,捉着兰兰道:“不会吧?”
  “这也未必对……”兰兰摇摇头道:“小婢只是想……就像小姐说的,小菊姑娘要是因为田少爷那么说才恢复,田少爷在他心中一定占了很重的份量,何况她一清醒,就搂着田少爷不放?”
  听到这里,顾玲如难免又有些醋意,顿了顿才勉强道:“那小菊姐姐为什么会来对我这说这番话?”
  “可能是因为小菊姑娘看出田少爷喜欢的是我们小姐。”兰兰偷笑道:“所以为了田少爷的幸福,小菊姑娘只好让贤。”
  顾玲如见兰兰一副说笑的模样,忍不住搔着兰兰的腰枝道:“死兰兰、坏兰兰,你又消遣人家。”
  兰兰身无武功,哪里挡的住顾玲如的一双魔掌,笑的滚倒在地,连连讨饶,顾玲如直到兰兰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松手笑道:“看你还敢不敢笑话我。”
  兰兰喘了几口气,这才叹声道:“我的好小姐,虽然小婢有些开玩笑,不过小婢真的是这样想的。”
  顾玲如微微一怔,其实也有些认同兰兰的推理,于是点头道:“无论如何,小菊姐姐对田哥哥有大恩,我们还是应该好好照顾她……啊,兰兰,你快去西厅,要是爷爷与小菊姐姐谈完了,别让小菊姐姐走了,我要留她住下来。”
  “好!”兰兰微笑点点头,迅速地往外走,一面不忘调侃顾玲如的道:“不然田少爷回来又会怪小姐,对不对?”
  “兰兰!”顾玲如脸红起来,见兰兰在笑声中走出房外,顾玲如的脸上又露出甜甜的笑容,想着自己帮田冬留下了小菊,田冬一定会恨高兴的,他现在在作什么?有没有想着自己?还会不会再写信来?听说天下武林齐聚衡山,武当大会风流云散,田冬应该也会赶去衡州……那他会不会顺道赶来郴州见自己?见到他,自己要不要再假装生一会儿气?
  顾玲如一个人陶醉了半天,忽然见到兰兰急急奔回房中,嘴中还连叫着:“小姐,小姐。”
  顾玲如忍不住埋怨道:“兰兰,你急匆匆的作什么?”
  “小姐,不好了。”兰兰脸上神色不对的道:“少门主把小菊姑娘关起来了。”
  顾玲如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的道:“兰兰,你怎么开这种玩笑?”两人平常相处好似姊妹,兰兰有时有会开开顾玲如的玩笑,但是拿这种事情说笑,顾玲如不由得有些不高兴。
  “是真的。”兰兰额上都急出了汗,拉着顾玲如跳脚道:“小婢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顾玲如这才相信,连忙焦急的站起道:“为什么?”
  “不知道。”兰兰急急道:“我听说少门主与她谈没多久,就吩咐将小菊姑娘关入后山,这还是一个弟子不小心听到,听说去的都是年纪较大的万字辈弟子。”吴万保等人是万字辈中年纪较小的,较大的已经年近三十。
  “后山?”顾玲如诧异的道:“怎么不是地牢……后山哪里有关人的地方?”
  “小婢不知道……”兰兰摇头道:“小姐,少门主是不是还在生田少爷的气?”
  顾玲如焦急的踱步,心里思索着后山能关人的地方,心中忽然灵光一闪,顾玲如立即对兰兰道:“我知道了……‘阳氤石室’……可是怎么会关到那里去?”兰兰瞪着双明亮的大眼无法应对,她根本不知道“阳氤石室”是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怎么回答的出顾玲如的问题?
  顾玲如也没期待兰兰回答,一面想,一面缓声对兰兰道:“那是门中专门用来闭关的地方,只能从外面开启,门里知道的人也不多,我很小的时候,爹爹就曾被爷爷关在里面修练两年,那时田哥哥还没到崇义门来……唔……兰兰,我要去一趟。”兰兰有些诧异的道:“小姐……您不先问问少门主?”
  “这几天爷爷和爹爹好象有事情瞒着我……”顾玲如摇摇头,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脸色带愁的道:“我亲自去看看,兰兰,我要换劲装。”
  兰兰知道顾玲如打算暗探,也就是说自己无法跟去,兰兰一面帮顾玲如收拾,一面担心的说:“小姐,你要小心些。”“我知道。”顾玲如换好衣裳,穿窗而出,见四下无人,顾玲如腾身翻出墙外,一面奔,顾玲如只觉得自己十分紧张,心跳越来越快,但是究竟为什么越跳越快,顾玲如连想都不敢想,只想转头奔回房中不管此事,但是不去看个究竟,自己一定不会安心,顾玲如只好抱着个忐忑的心,沿着山林直奔向后山。
  两个多时辰之后,顾玲如已经伏在一处山崖边往下望,山崖底下是个小平台,一旁的山壁根乳石无数,中间的部分略为平整,正是所谓的“阳氤石室”。“阳氤石室”虽名之为石室,其实那只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石穴,洞口有个小山般的坚硬大石,石旁不远立着根半人粗的巨大钢柱,钢柱上有着几个互相咬合、大小不等的大型绞盘,上面穿绕着小臂粗的铁链,一直延伸到石块上。
  这时正有五、六名与顾玲如同辈的万字辈门人正在艰辛的解开铁链,准备将铁炼带回崇义门,叮叮当当的响声正不断的传出。这些门人都十分小心,深怕一个不注意,铁链一跌,不是压伤手就是压断脚,看到这个情景,顾玲如想起年幼时爹爹闭关,开关的时候自己曾与母亲来这儿迎接,那时七、八位师叔合力以铁链将大石斜斜绞起,然后爹爹才从石底的缝隙中蓬头垢面的爬出,顾玲如记得那时自己才四岁,因为爹爹两年未修剪毛发,形貌变得十分奇怪,过来抱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吓的哭了,后来爹爹还常常为了这件事取笑自己。
  这种地方向来只用作闭关的场所,怎么会变成关人的地方?顾玲如本来还有些怀疑,但是见到正有人在收拾铁链,心中一沉,知道这下没错了,这个铁链只有打开洞口的时候才会由崇义门中带来,平时将铁链收藏在门中,就算是有人想来打开石穴也没办法,但要是有人闭关修练那是大事,自己没有可能不知道。
  过了好片刻,那几名师兄合力将铁链搁在一辆轮幅特别宽的铁板车上,缓缓的将铁链推回崇义门,这些铁链总有数百斤重,师兄们推的十分吃力,顾玲如心血下沉,她不明白为什么顾革裴要将小菊关入这个石室中,关到这里来,连送饭都颇麻烦,怎么不干脆关到门中的牢房?顾玲如想了片刻,便算是所有征象都显示小菊被关在此处,还是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站起,打算绕路攀下山崖,不过才刚回过头来,却见到自己身后五丈居然站着一个人影。
  顾玲如吓了一跳,看清之后才有些迟疑的道:“二……二爷爷?您……不是不在吗?”在顾玲如身后的正是顾革袭,自传出他与顾革裴争执之后,他便出门未归,顾玲如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见顾革袭脸色沉重,顾玲如又鼓起勇气道:“二爷爷,你是来看守的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顾革袭脸色更沉重,缓缓摇摇头道:“不,二爷爷就是为了这件事和你爷爷闹翻……如儿……你都知道了?”为了小菊的事情和爷爷闹翻?顾玲如有些莫名其妙,小菊才刚到,二爷爷和大爷爷闹翻可是好几天了,不过反正这件事爷爷确实做的很奇怪,顾玲如还是同意的点点头,难过的道:“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革袭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如儿,其实我才刚从衡阳回来,到这儿就见到了你……你爹鼎祥为了你,跑去找田家理论,无意中见到翠杖,回来向你爷爷一说……结果就这样了……这件事实在不应该,田冬对不起你只不过是大哥的借口,实际上是他听到翠杖之后起了贪心……唉……他把田家一家人捉回,现在翠杖又交了出去,真不知田冬回来要如何交代。”
  顾玲如越听越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顾革袭望见顾玲如的脸色,也是微微吃惊的道:“如儿,你……我以为你知道了……啧……糟糕:”
  “二爷爷……”顾玲如浑身无力的依靠在一株树干旁,摇头不信的道:“您说……爷爷把田冬的爹娘、哥哥他们一家人捉来……关在这里?”
  “这……”顾革袭无言以对,顿了顿脚叹道:“你……不然你知道了什么?”
  “小菊姐姐……”顾玲如焦急的道:“……我知道的是爷爷把小菊姐姐关起来了,田叔叔他们我不知道……怎么可以这样……田哥哥回来一定不理我了……”顾玲如焦急的哭了起来。
  顾革袭张大了嘴,诧异的道:“小菊?……你说的是那个让田冬移情别恋的女人?她怎么会来?田冬呢?”顾玲如一面掏着手绢拭泪,一面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小菊说的话,说到最后,顾玲如忍不住道:“爷爷这样做,我怎么办?二爷爷……我……我要去找田哥哥,叫他不要生气。”
  顾革袭听到原来是一场误会之后,也是傻在那里,见顾玲如转身要走,连忙一拉顾玲知道:“千万不可,如儿,你要为崇义门想想。”顾玲如一怔,不解的望向顾革袭,顾革袭接着忧愁的道:“田冬的武林声望与以前大不相同,他的功夫本高,听说还与‘西陲大豪’路恨天、‘白衣大侠’步连云结成兄弟,要是他知道了,一怒之下来大闹崇义门,崇义门只怕就此毁了。”
  顾玲如听的傻掉了,摇头迟疑的道:“不会的……只要放了他们,田哥哥不会记恨的……”
  “我也是这样想。”顾革袭沉重的道:“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儿,这件事就是因为绝不能泄漏出去,所以门主才将他们关在这里,如儿,二爷爷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和你爷爷吵了起来,但是翠杖一失,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你想想,田冬和崇义门,你要怎么选择?”
  顾玲如才不想在两者间选择,她呆了半晌,才勉强道:“可是……既然翠杖是田哥哥家中的东西,他会不知道吗?还是会找来的,我们干脆先放了他们,好不好?”
  顾革制摇摇头道:“仇已经结下了,放了他们还是一样。如儿,你爷爷现在只期望田家发现翠杖是在田冬离开之后,若是这样,田冬不会因为翠杖而想到田家失踪与崇义门有关,你虽然还是可以嫁给田冬,不过……这件事难保哪天泄漏了出去,你首先就会有危险……换句话说,要是田冬早就知道翠杖的事,他迟早会到这里问罪……我们要是搪塞不成,最后只好以他家人的性命相胁……如儿,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顾玲如再也说不出话,刚刚见到小菊,一扫月来的阴霾,没想到才高兴不到半天,突然又知道了这件令人心碎的事……就算田冬不知道这件事,自己难道可以安心嫁过去吗?当然不行,难道自己与田冬真的没有缘分?难道田冬真的应该和小菊在一起?何况小菊也被关了……想到小菊,顾玲如忽然面露恐惧的问:“二爷爷……难道爷爷要将他们关一辈子吗?”
  顾革袭叹了口气,没再回答顾玲如的问话,只是对着顾玲如和声道:“你别想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不。”顾玲如见顾革袭不回答,更是慌张的摇头道:“他们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可以关他们一辈子?这样我们不是和龙虎帮一样坏吗?”顾玲如一面说,一面往身后的山林退,说完了转身便奔。
  顾革袭见顾玲如要跑,叹了一口气之后才急追过去,顾玲如身法虽然不错,不过毕竟还是不如顾革袭,顾革袭很快的追到顾玲如身后,伸指一点,顾玲如浑身一软,已经摔入顾革袭的怀中,顾革袭黯然叹道:“如儿,二爷爷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为了崇义门,二爷爷只好想办法遮掩了……大哥啊大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轻轻抱起顾玲如,一面叹气,一面回头向着崇义门奔去。
  当晚,莫采心为了藏信被顾玲如揭发的事情,正一个人待在房中失魂落魄,忽然听见门外咚咚的响了两声,莫采心不大高兴,懒洋洋的道:“谁啊?”门外的人和声道:“莫贤侄,是我……顾鼎祥。”
  莫采心吃了一惊,连忙跳起开门,果然是崇义门少门主顾鼎祥,莫采心赶忙致歉道:“世叔,采心不知您大驾光临,多有失礼,尚请海涵……世叔请坐。”一大堆礼貌自然而然的拿了出来。
  “不用多礼。”顾鼎祥面色含忧,挥了挥手自行落坐,一面道:“你也坐。”
  “世叔……不知有何见教?”莫采心忐忑的想,莫非顾玲如将书信之事告知长辈,顾鼎祥是来取消今日的约定,顺便赶自己走路?顾鼎祥望望莫采心,缓缓道:“今日与莫贤侄商量之事,贤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当然记得。”莫采心一面道,一面心中暗叹,果然为了此事……看来顾玲如坚持不嫁,她爹也拿她没辄,自己应当如何解释才能力挽狂澜?
  “记得就好。”顾鼎祥却接着道:“不知贤侄可想出了方法?”
  莫采心一楞,这话与自己想的情况大有不同,不禁有些结巴的道:“什…什么?”顾鼎祥皱眉道:“贤侄……”
  “喔……”莫采心神智一清,连忙胡乱的接口道:“方法……当然,当然。”
  “当然?”顾鼎祥面露惊喜的道:“贤侄已经想出来了?”
  “这……”莫采心颇尴尬的道:“是有些眉目了,不过还没完全成形……”其实他脑海中根本一片空白,只好先搪塞一下。
  顾鼎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才道:“贤侄要快些,刚刚衡阳的弟子传来急书,田冬今晨通过了衡阳,听说还大破十八罗汉阵,逼退少林掌门方丈……只怕在两日内就会赶来崇义门。”莫采心一楞,田冬未免太可怕了吧?这样就算找来大伯莫严帮忙,也打不过田冬,自己怎么想的出办法?
  顾鼎祥见莫采心的脸色,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贤侄,要是能让他昏迷就行了……不过田冬的功力极高,普通的迷药自然没有作用,听说贤侄与‘毒僧’无钦颇有交情,不知有没有办法弄到一些强力的迷魂药物?”
  莫采心眉头一皱,故作为难的道:“这……迷魂药物,似乎有违门规……”事实上莫采心自己明白,论起交情,无钦与田冬的交情比自己好上百倍,要是无钦知道自己要迷昏田冬,不先把自己迷昏个几十次算是客气了。顾鼎祥顿了顿,忽然下了决心的道:“贤侄帮了这个忙,第二个条件尽可慢慢商议。”
  莫采心双目一亮,顾鼎祥这话的意思是,就算顾玲如不想嫁,也可能会将她嫁给自己?这下不拼命不行了……迷药、迷药……莫采心苦思片刻,忽然一拍掌道:“有了,我确实有迷药,任他大罗金仙,服下了也是必倒无疑。”“这话当真?”顾鼎祥忍不住站了起来。
  莫采心用力的点了点头,也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自己的一片痴心终于感动上天,让自己在这种时候忽然脑筋灵活起来,日后要是能够娶得顾玲如,必定要回武当山,在真武大帝跟前好好磕几个头。顾鼎祥见莫采心忽然一脸崇敬的望着上方,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催促道:“贤侄的迷药究竟是什么?能不能让愚叔先睹为快?”
  莫采心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玉瓶,得意的一笑道:“就是这东西,八宝护心丹!”
  “八宝护心丹?”顾鼎祥诧异的问:“那不是武当的疗伤圣乐吗?”
  “没错!”莫采心微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八宝护心丹疗伤时具有奇效,平时服下也会有助功力提升,但是只要一次服到三粒,任他功力再高,也会昏睡至少一日至五日,我这次回山一共获赐五粒,尽够使用,另外两粒……就送给门主、世叔服用。”
  顾鼎祥微有迟疑,摇头道:“田冬这次要是过来,对我们恐怕已经有些怀疑,他未必会愿意服下这三粒。”莫采心这时似乎真的受了真武大帝保佑,头脑果然格外清楚,微笑道:“这还不简单……世叔只需依着我的方法,田冬是非吃不可,到时候他昏迷不醒,还不是让世叔宰割?”
  “哦?”顾鼎祥见莫采心说的这么有信心,也有些兴奋的道:“愚叔愿闻其详。”
  两日后,一脸迷惘的田冬果然踏上狼胁岭,他一日前奔到父母家人所居的荒谷,赫然发现谷口的木栅已经被火焚毁,父母兄长居住的茅屋也已经被焚烧一空,一个人也见不着,田冬寻到那个隐密的山洞,似乎并没有人进入过,依然保持原来的模样,田冬没见到什么打斗的痕迹,也没看到血迹,呆坐了半天之后,无可奈何,怀着不安的心,北返向着崇义门奔去。
  逐渐接近了崇义门山门,田冬见到刚刚修复个大概的房舍,有些还有被火烧焦的痕迹,不由得又想起昨日回去的山谷。无可避免的,田冬开始怀疑起崇义门,但是田冬虽然已经走到这里,他仍然没有想出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所以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田冬的脚步也越来越慢,直到守门的陈大有远远望见田冬,先嚷了起来:“田冬,你回来了?”
  陈大有是以前的朋友,也是记名弟子之一,田冬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心安了一大半,快步向陈大有走近,一面挤出微笑道:“大有,崇义门怎么了?”
  “别提了。”陈大有挥挥手笑道:“前一阵子被一大堆牛鬼蛇神攻击,死的死伤的伤,你这个女婿没有赶回来助阵,小心你丈人不要你了……对了,听说你得罪了小公主?怎么回事?”
  “一点误会。”田冬尴尬的笑笑道:“你有听说什么吗?”
  “听说什么?”陈大有颇意外的道:“小公主的事吗?”
  谁问你这个?田冬皱着眉道:“不是……我是说我家人的事。”
  “没有啊……”陈大有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对了,田冬,有个武当派来的家伙似乎在打小公主的主意,你要小心点,快点去哄哄人家。”
  武当派的?田冬有些意外,想了想又道:“大有,你知不知道门主的翠杖怎么来的?”陈大有还没回答,这时广场上传来叫声:“田冬!你终于回来了,门主在等着你呢,快一点。”
  田冬转过头,见到是两位四十岁左右的鼎字辈弟子,田冬虽然不熟,也算是见过,于是连忙施礼,其中一人微笑道:“田冬,你快随着胡师兄去见门主,他老人家等你好久了。”胡师兄向田冬微笑点点头,头微微一扭,示意田冬随着他走,于是田冬对陈大有道:“大有,我先进去了,没值班的时候我们再聊。”随着胡师兄往崇义门进去。
  陈大有见田冬走的极快,于是大声嚷道:“好,一言为定!”转头一看,却见到留下来的赵师叔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陈大有意外的道:“赵师叔,有事吗?”
  赵师叔缓缓一字一句的道:“把你们的每一句对话说一遍……你刚刚第一句话是:‘田冬,你回来了。’然后呢?”
  “怎……怎么了?”陈大有吓了一跳,小时后的习惯又出现了,眉头皱成一团。“他怎么回答的?”赵师叔依然沉着脸。
  “他……”陈大有结结巴巴的道:“问我们崇义门怎么了……”
  “很好。”赵师叔点点头鼓励的道:“接着呢?你怎么回答?”
  等陈大有结结巴巴的说完,赵师叔这才急步赶回门中,不知道向谁报告去了。当陈大有有些惊慌的诉说时,田冬已经越过了广场,与姓胡的壮年人走到一处花厅中,他停了下来,将门推开道:“田冬,你先进去,门主马上就到。”田冬点点头,进去不久,一名丫环送上了清茶,田冬也没碰那杯茶,有些坐立不安的等候着顾革裴,丫环侍立了片刻,这才向田冬微微躬身道:“田少爷,你长途跋涉,要不要小婢先帮您送些点心?”
  “不用了,谢谢。”田冬摇摇头,他想起两位结义兄长的嘱咐,还是先不要吃什么东西比较好。“那……小婢下去了。”丫环微蹲施礼,便即缓步踏出门外。
  田冬又等了一阵子,终于听到顾革裴的声音,正十分和善的从外面传入:“冬儿?你可回来了。”同时见到顾革裴推门而入,微笑的望着自己。田冬的疑忌之念大减,对着脸上带笑的顾革裴道:“爷爷,田冬赶回来了。”
  “回来就好了。”顾革裴摇着头道:“快坐下,唉,你要是半个月之前赶回来多好……对了,你回去见过爹娘了吗?”
  田冬就是来问这件事,见顾革裴主动提起,连忙焦急的道:“顾爷爷,我回去过了,可是我爹娘、哥哥们都不见了,您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见了?”顾革裴笑容一失,望着田冬惑然道:“奇怪了,半个多月前,你大哥田春才将翠杖送来,他们要是要搬家,没理由不说一声呀?”
  田冬诧异的道:“我大哥将翠杖送来?”自己明明叫哥哥们藏好的。
  “对呀。”顾革裴微瞪了田冬一眼,故作生气的道:“你看看,害的我们崇义门一阵大乱,你这个孙女婿又不来帮手,爷爷只好转手又送出去。”
  田冬无言以对,只能有些尴尬的道:“这……我有叫哥哥收好的……”
  “这其实要怪我。”顾革裴面色一凝,打断田冬的话道:“冬儿,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和如儿被古朴捉走的事情?”
  田冬当然记得,只是不明白这时候忽然提起十年前的事做什么?只好点点头,不好接口。顾革裴继续道:“十年前古朴逼我们找翠杖,我们曾将翠杖的大略形式与特征传出,要所有人注意,看看会不会有消息,本来也没寄望会找到,没想到半月前你大哥忽然送过来……嗯……说是你交给他,他过了一阵子,忽然发现与当年我们所提的翠杖很像,想了想就送过来了,没想到后来消息走漏出去,闹了不少麻烦。”
  原来如此,田冬对崇义门消失了疑忌,开始担心起家人失踪的事情,于是开口道:“顾爷爷,二爷爷在不在?我想问问他有没有我爹娘的消息。”顾革裴摇摇头道:“革袭不在……这样吧,等一下让鼎祥陪你去问问住那附近的壮族人,说不定会有眉目。”
  “谢谢爷爷。”田冬正是想这样作,见顾革裴想的周到,田冬连忙道谢。
  “别谢的太早了。”顾革裴摇手道:“爷爷有件事要拜托你办。”
  “请爷爷吩咐。”田冬连忙站起道。
  “坐下、坐下。”顾革裴挥手示意田冬无须紧张,一面扬声叫道:“鼎祥……鼎祥……准备好了没?快把东西拿来。”
  少门主顾鼎祥不久便奔了进来,一面道:“好了、好了……冬儿,听说你功力大进,威震武林,可真不容易呢。”田冬连忙道:“岳父别这么说,冬儿只是侥幸而已……爷爷,您有什么事要冬儿办的?”
  顾革裴面色一正,对着田冬道:“冬儿,崇义门这次不战而降,被迫交出翠杖,实在是奇耻大辱,爷爷要你去衡山,看看武当和少林研究出什么方法公平竞争,若是有机会,就把玉杖抢回来,让人知道崇义门也不是好欺侮的。”田冬对这件事自然没有兴趣,所以面有难色的道:“爷爷,可是我想先去找爹娘……”
  “这个自然。”顾革裴点点头道:“之前是爷爷不知道这件事情,既然知道了,这附近百里地毕竟是崇义门的地盘,总会有点消息,等有了好消息,咱们找到了你爹娘,你再去衡山帮顾爷爷的忙,好不好?”
  既然这样田冬自然没有意见,于是高兴的点头道:“冬儿遵命……嗯,冬儿能不能先去看看如儿?”顾革裴与顾鼎祥对望一眼,顾鼎祥接口道:“当然可以,不过还要先等等,爹还有话告诉你。”
  田冬转回头望向顾革裴,只见他含笑道:“冬儿既然愿意帮崇义门出这口气,我们也不能藏私……鼎祥,取出来。”顾鼎祥对着田冬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塞一倒,只见瓶中咕噜噜的滚出了五粒小指大的药丸,顾鼎祥随即摊开手道:“冬儿,你拿三粒。”
  田冬莫名其妙,依言从顾鼎祥的手中任意取了三粒,顾鼎祥手中还剩两粒,他立即将一粒交给其父顾革袭,一面道:“爹和我各一颗。”田冬诧异的问:“这是……?”
  “崇义神丹。”顾革裴望着手中的药丸道:“对于内力颇有助益,这一炉炼出了五颗……”随即一仰头,将手中的一粒药丸吞了下去,顾鼎祥也不怠慢,跟着吞下一粒,这时顾革裴才接着道:“……这三颗就让你服下,想来多少会有些帮助。”
  田冬连忙摇头:“冬儿不敢,最多一颗便够……还是爷爷和岳父各两粒。”
  “我们内力不足,服多了也没多少帮助。”顾鼎祥微笑道:“冬儿,你先试服一颗,要是觉得吸收蛮舒畅的,再将另两颗服下。”
  田冬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只好依言先服一颗,药丸一入腹中,便觉一股暖意从腹中涌出,随着奇经八脉的运转送到全身,果然对于内息大有帮助,田冬感激的道:“岳父,真的好有效,崇义门有这种神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当然。”少门主顾鼎祥开心的笑道:“这可是崇义门之秘,既然有效,还不将那两颗服下?”
  田冬心怀感激的将两颗药丸一起吞下,暖流再度升起,田冬一面引流四散,一面心想,步大哥与路二哥都多虑了,崇义门对自己可是好的很,同时却觉得舒畅的感觉直袭脑门,全身有些松软,田冬身子不稳的微微一晃,顾鼎祥立即过来扶助田冬,一面道:“冬儿,可能药力强了些,你快坐下歇歇。”
  田冬依言坐下,在全身舒适之下,强烈的倦意袭上身来,不久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再也睁不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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