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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国民党占领四平、长春



  ●四平争夺战

  杜聿明亲发密电,报告本溪即日可攻下,并围下四平街,直捣长春。据他估计十日之内,就完成这次辽沈大反攻了。以后动向会使东北天朗地清,大军可源源开过松花江以北。
  这一报告给蒋家王朝的还都南京大鼓其劲了。蒋介石在和马歇尔会谈时,已经心不在会谈桌上,他要大操干戈打起内战的大旗了。杜聿明收到陈布雷的亲笔信,说委员长听到报告之后,几乎彻夜未眠。夸光亭兄不愧为将帅才也。委员长慷慨万千地说:有汝等将帅之才,党国必兴,共匪必灭。
  杜聿明当然高兴得很,他亲自召集郑洞国、廖耀湘、赵公武、孙立人等高级长官开会,下决心攻下四平街,血战到底。他认为本溪之敌已被他击溃了,不会再形成力量,辽南可缓解下来了,共军已从连山关以南的安东境内清退。他命令第六十军一部及第五十二军主力在营口、海城、连山关间占领阵地搜索警戒。他到此完全可以大舒一口气了。再集中精兵围攻四平街,他想得很稳妥。这时四平街之敌,他已经掌握,约有三个纵队,正在老爷岭、四平街、旧四平及昌北以东赵家沟、任家屯一带占领阵地,顽强抵抗,与新一军及第七十一军的两个师对峙,已经座战一个多月了。
  杜聿明催郑洞国、廖耀湘迅速攻下四平街,他准备从辽南调兵支援,并要空军白天加紧轰炸扫射,不惜轰炸四平的市区,夜晚用重炮轰击,破坏守敌的心理,这样就可攻下顽敌了。
  参谋长赵家骧亲自向杜聿明报告:发现共军有两个纵队左右的兵力由西丰南下,大有切断中长路包围攻击四平街国军的态势。
  参谋长还没等退出作战室,又来一个参谋报告:开原、铁岭已经发现大批共军,其来势如雷击闪电一般。杜聿明正在得意之时,冷丁一听扔下手中指挥棍,大声地问:“情报可靠吗?”
  参谋回答:“除了特工侦察,还实施了车中威慑侦察。情报完全可靠。”
  杜聿明围着沙盘转了两圈,然后猛然地停住脚步,对作战参谋说;“先调第九五师及第八十八师星夜开往铁岭、开原附近,保护中长铁路的安全。命令新六军以空军配合集中火力,突破太子河南岸共军阵地之后,迅速地集中到辽阳附近,日夜以火车输送,向开原附近集中。”
  杜聿明下完命令之后,星夜赶到第一五九师及第八十八师驻地,亲自督军北下,要新六军在十三日前后到开原集中。
  杜聿明在第二天又赶到开原,他召开了前线会议,准备十四日开始对四平街共军实行两翼包围迂回攻击。他这时心里非常担心共军截断中长铁路。他派出装甲车与坦克在中长路重要桥梁地段及火车站阻击来破坏铁路的共军。并要求驻沈阳的空军从天亮。到黄昏沿铁路侦察,发现情况立即轰炸扫射,全力以赴保护中长铁路,只要两天之内中长铁路不被破坏,四平街就被攻下无疑了。他一面派出便衣,探听共军总部设在哪里?林彪在哪里指挥。
  此刻林彪命令东北民主联军撤出本溪后,他亲自到四平街,同时收到了中共中央十四日发出关于东北谈判作战问题的指示电:“现在是马歇尔第二次出面调停,请你考虑,应否有条件让出长春?换得其他地区的合法并取得时间整补军队以便将来之用。作战方面务望用全力击溃新六军并坚守四平。”
  四平街在地理位置上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它没有大川大河,只有一条小小的河流,严冬封冻后,几乎看不出是河,就是到开河期,不到夏天雨季,这条河也不是险要之地。说到山,更是可怜,附近只有二十米高的几处高地。但它成为一个月来双方军队争夺的城市制高点,使市内十几万人几乎跑光了,主要因为它有十字交叉的两条铁路。国民党军从苏联红军手中接过长春,他们在精神方面,认为取得了东北的主权。
  蒋经国驻扎长春时,设立了东北外交特派员公署,苏军进驻满洲设立红军总司令部成为战时两大机构。蒋经国和马林诺夫斯基元帅打交道,成为他会见斯大林元帅的桥梁。宋美龄代表国民政府欢送红军撤出东北,都是在长春举行的露天酒会,这样长春在名义上要比沈阳重要多了。
  长春的重要还在于他位于松花江以南,在这里站住脚跟,可直取松花江边的哈尔滨市。占领了哈尔滨,就等于占领了全东北。这样长春的两扇大门,莫过于四平街了。蒋介石说:“要把共匪赶出哈尔滨,他们就只剩下打游击了。”
  杜聿明按蒋介石的战略,打开山海关大门,夺取锦州之后,已经站在东北的门坎里了。稳住神之后,要来个中间开花,要花开两朵,一朵是长春,一朵是哈尔滨。沈阳不在话下,因为夺下锦州沈阳就难守了。
  近一个月的四平街激战,东北民主联军还在坚守四平街。因为东北战争一切人员补充、物资补充,精神上支柱全靠松花江以北的广大地区。如果丢掉四平街,守不住长春,国民党军推过松花江,就不好抵挡了,会失掉江北根据地,就很难站住脚跟了。
  为了坚守四平街,东北民主联军的战士提出:“我誓死坚守,死了也要用尸体挡住敌人”的口号。因此越打越勇,他们的武器比进攻的国民党军队落后一大截,除了大枪、手榴弹,还有些从日本鬼子手中夺下的轻机枪。他们堑壕也不过是挖几条土沟,身边放着铁锹,边打边挖,抗不住飞机轰炸,抗不住重炮弹。但他们靠顽强的斗志和不怕死的精神,将敌人的进攻连连打退了。双方都在伤亡惨重中战斗。有次敌人冲上来,在死人堆中突然坐起一个民主联军战士,他双腿被大炮炸断了,嘴里咬着两根手榴弹弦,两手同时拉响手榴弹,轰轰两声巨响,把敌人炸倒一大片。
  国民党军队一边命令飞机大肆轰炸居民区,一边宣传市区里老百姓跑光了,遭到轰炸的只是共军。他们的特工人员有过报告,说这里的老百姓,由共军安全地护送到后方去了,年轻力壮的不愿离开共军,他们感到共军和他们同命运,为了和平在共同打反动派。四平街虽然是个小城市,也遭受到熊式辉这位接收大员的洗劫,日本扔下的几座小工厂,也被他们率领着胡子队抢光了。老百姓对国军反感,说他们穿着美军服装像猴子,抢东西像胡子,见着女人像狼子,见着百姓像鬼子,他们攻进四平街连抢带杀比鬼子还鬼子。
  四平街里留下的老百姓成了东北民主联军的主腔骨,战斗打响时他们帮助扛子弹箱子;往阵地上送饭送水;从火线往下抬伤员。有的战士牺牲了,群众拿起战士的武器,继续向敌人开火,班长问:“你这是干啥?”他说:“我替上他了。”有的人拾得敌人一支大枪,从死兵身上解下子弹带,爬到班排长跟前,边开枪边说:“同志,我入伙了。”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四平街的老百姓给了坚守四平街的东北民主联军以最大的战斗鼓舞。
  距离四平街不到三十里有个神仙洞,走到近前也看不见洞在哪里,却有一道小山岭,中间露出三个黑头黑脑的小山峰,连着石砬子、灰石坡子,乱茅蒿子,活像三只羽毛丰满的野鸡。这三只野鸡的黑脑袋,在这里要阻击住成千上万的敌人。
  东北民主联军第二十九团十一连三排开到这里来了。排长带着战士围着野鸡脖子转一圈,一下子爱上这里了,他们齐声说:“啊,这地方太重要了,无论如何要坚守住!这里会杀得敌人片甲不留的。”有的战士说:“黑头野鸡,你不打鸣,我们不下山,一定守住你。”战士们说:“仙人洞在野鸡肚子底下有金蛋蛋,遭殃军是摸不着的。”
  仗一打响,敌人也感到这三只野鸡可怕,卡住了他们进攻四平衡的咽喉要道。所以就拿出一个营的兵力来攻仙人洞。
  一连几天激烈的冲锋战,敌人冲上来几次都被打得滚下去。虽然这里没有深深的堑壕,可是灰石砬子高矮都有,成了藏身射击的好地方。敌人恼羞成怒,用大炮轰,把黑头野鸡打得变成了白头,但他们硬是攻不上来。接着飞来十几架飞机,轮番轰炸,又把白头野鸡变成了麻头野鸡,敌人往上攻,战士们跳进野鸡麻头坑里,把敌人打得站不住脚。
  这样激战三天,敌人火力太强了,中间和南面两个山峰被敌人占领了,只剩下北面山头。民主联军已是三面受敌了。三排仅仅占有东北角二十多米一个野鸡脑袋,山下东西两面敌人越聚越多,已经迂回到山峰以北,这样敌人的火力可以从四面射击三排了。三排战士知道,他们必须坚守,这个阵地的得失,关系四平街东北面整个阵地的固守。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三排长被炮弹炸伤了,他被强迫着拖下阵地,流泪喊着:“三排的好汉们,要坚决守住阵地啊!别给三排丢脸!”阵地由三排副指挥。这时敌人发动第五次较大的冲锋,敌人先用大炮轰炸一遍,又用飞机扫几遍,闹得在山顶上看不见野鸡的脑袋瓜子了。这五次冲锋互相开火打了七个多小时,击退了敌人最猛烈的冲锋,三排没有后退一步。这时三排只剩下几名战士抵挡二百多敌人了。
  一个投弹手在这次冲锋中,把两个班的手榴弹全打光了,使敌人没能攻上来,扔下几十具尸体跑了。他上前线来的时候,同志们都说他是个不合格的投弹手,而且正害眼病。他说:“我的耳朵好使,听见敌人脚步声,我就扔手榴弹,没有错。我的眼病是不打仗患的,在战场上火药一熏就好了。”
  一个刚入伍的战士,表决心说:“没啥,我家分头老黄牛,我来时它对我哞哞叫,好像给咱们吹冲锋号。”他非常喜欢机枪,可新兵又怎能捞着那玩艺儿。他对班长说:“班长,我要从敌人手里缴获一挺机关枪,归我用行不?”班长说:“可以!”在冲锋中他看见敌人一个机枪手,就抡着大枪扑过去,敌人绕过去了,这时互相围着野鸡脖子打转转,像推磨一样,哪里还能分出阵地的正面反面了。他想:“我不能放跑你狗崽子,我家老牛没少跟我绕圈儿。”他冷丁一回转,很机敏地一把抓住枪嘴子,两个人互相争夺开了。这家伙死不放手,抻着脖子往下抢。他来了煞脱劲儿,把手中大枪往裤裆里一夹,腾出右手,叭!叭!打了那个家伙两个耳光子,他把机枪夺过来了。那个家伙不知死活,趁战士一转身工夫,拔出腰上刀子,两脚一跳就扎过来。这时他来不及提防,顺势一抢手中大枪把那个家伙打爬架了。他的枪托子也打断了。班长过来了,他说:“班长,糟了,枪托子被我打断了,犯了错误。”班长说:“这不是错误,你缴了一挺机枪,还要表扬你呢?这机枪归你用了。”
  敌人攻不上神仙洞,大炮还在没鼻子没脸地轰击。三排只剩一个半班的战士了,他们把工事修理一下,把手榴弹集中起来,准备再次杀退敌人冲锋。他们静下来,反而感到很寂寞,抱着枪,看着乌云中时隐时现的月亮,它刚刚回过,现在瘦下去了。那个夺了挺机枪的战士高兴极了,把机枪擦好准备开火,他还冒着炮火从敌人死尸中搜来机枪子弹。他心里盼敌人来冲锋,他好过过机枪痛,他自言自语地说:“月亮都着急瘦了。”有的战士看看黑头山峰说:“敌人炮弹、炸弹也不怎么蝎虎,咱们的黑脑袋野鸡,还仰脖挺着呢。”另一个战士说:“排长说过,它打鸣咱们就胜利下山。”忽然,监视敌人的哨兵说:“排长,有个黑影爬上来了。”那个夺机枪的战士扛着机枪过去说:“看我收拾个痛快。”他迅速地把机枪架起来。排长说:“不要乱动。敌人冲锋前非得有大炮开炮不可,这是常识。”说话工夫他摸过去侦察。那个黑影摸近了,向阵地拍着手打了暗号,然后加快爬行,爬进阵地工事里,大家一看是团里传命令的战士。他向排长传达了撤退命令!
  排长把分散在工事里的战士集合起来说:“命令我们撤退,越快越好。”他刚刚离开黑脑袋野鸡山峰,敌人大炮吼起来了。排长说:“听野鸡打鸣了。”原来是战士们在唱歌:
  神仙洞,神仙洞,
  不怕飞机炸,不怕大炮轰,
  大战三百回,雄鸡才打鸣。
  东北民主联军撤出四平街了。
  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与东北局,将国民党军十个师全面进攻四平街,突破防线情况立即向中央作了汇报和请示。中共中央十九日给林彪、彭真复电批示“四平街战役我军坚守一个月,抗击敌军十个师,表现了人民军队高度顽强的英勇精神,这一斗争是有历史意义的。”“如果你们觉得继续死守四平已不可能时,便应主动地放弃四平街,以一部在正面迟滞敌人,主力撤至两翼休整,准备由阵地战转变为运动战。”“采取此项方针,我军必能从目前的被动与不利地位,转变到轰动与有利地位;而敌愈前进愈散。粮弹愈困难,力量必减弱下来。”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东北民主联军部队于十九日夜主动撤出四平街。持续一个月的四平保卫战。歼敌万余人,东北民主联军亦付出了较大的代价。但此战役配合了东北的停战谈判,使敌军进攻的锐气受挫,阻止敌军向北满、东满大举行进,赢得了根据地建设的时间,是起了积极作用的。

  ●运动战术

  随后国民党军进占四平街,并沿中长路两侧北进追击。
  东北民主联军部队根据中央“变阵地战为运动战”的指示精神,决定放弃长春、吉林,撤至松花江以北。
  东北局由梅河口经长春迁至哈尔滨。
  新华社记者在东北民主联军总部采访林彪,时间是炊烟四起的时候,林彪的桌子上堆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子,还有装黄豆粒的布口袋,身后挂着地图供他不时回头看方便。记者问道:“目前战争形势如何?”
  林彪回身指指东北战场形势图说:“自从我民主联军为了求得和平实现,在四平街给了敌人点教训,民主联军能打坚守的城市战,敌人的大炮飞机、美械装备我们能抗住,也能给他们重创和歼灭。我们撤出四平街,反而越打越活了,国民党军队以后的日子会知道的,打仗不能只看眼前,要看结局。”
  记者感到林彪脸上比他在四平激战时,显得有些轻松,问道: “民主联军自己撤出长春后,并未停止进攻?”
  林彪脸上更加自然地说:“但是国民党军队贪得无厌,侵占的地盘越来越大,他的兵力就越分散。而处处薄弱,造成便于我各个击破的条件。杜聿明害怕我们扒他的铁路。有的地方何必扒呢,叫他拉着人马来回转呗,反正他编在城市乌龟壳里,光探出脖子,伸出爪子爬不多远。长春撤退我们在海城、朝阳、鞍山、大石桥、黑石镇、桦甸、蛟河都会大显身手,等着歼灭他们。这才几天,不就歼灭他五、六个团了吗?而我们在四平街的损失还不到一个连呢。”他用手拍着布袋里的黄豆粒,他没有吃,好像把国民党的军队拍在他的手指间。
  记者听着这事实后,思考着说:“国民党占领几座空城,做为自己胜利的吹嘘,实际上是自欺欺人。”
  “其实战争胜利与否,不在一地之得失,而在有生力量之消长。”
  “和平前途如何?”
  “我们衷心希望和平,国民党想在东北专制独裁压迫人民,把东北变成法西斯的扩大地区,不尊重人民的意志,无视人民力量,我们坚决反对。我们一定要使东北成为民主的东北。”林彪脸上现出平静的气色。
  记者说:“国民党军队在东北才几天,就使东北人民吃到不少苦头。他们不是为了和平民主,是十足的祸国殃民。”
  “我们一再提出和平民主要求,愿与国民党在东北合作,均遭到拒绝,他们想以武力消灭人民力量,我们不得不自卫。”
  “国民党反动派武装已被消灭不少。”记者在看林彪的笔记本于上被消灭的国民党军队的数目。他用手点划着说:“三个多师,超过一个军的兵力了。”
  “下阶段很清楚,”林彪站起身来,一只手在背后地图上一扫说:“如果国民党军继续打下去,反动力量会被消灭的更多。眼下我们虽不能一次消灭他,但能逐次消灭他。国民党如集中兵力进攻某些地区,则广大区域即在人民手中;如分散兵力,则易于遭受各个击破的命运,这是一个真理。不管国民党分散进攻或集中兵力进攻,我们都有办法对付。但战争打下去对人民不利,为了人民利益,我们任何时候,都希望实现和平,只要国民党不进攻,即可实现和平。否则只有待反动派力量消弱,无力继续进攻时,才能实现和平。”
  新华社记者实然问道:“听说蒋介石和宋美龄一同到沈阳是督战还是整军停战?”
  “督战也好,整军停战也好,”林彪伸出一只手说:“我着整军停战比督战好。其实质是他们暂时无法进攻的停战,是准备作新的进攻的停战。蒋介石的脑袋装满了内战的东西。我们不去估计它了,战争是有它本身规律的一条轨迹的。”
  记者站起身来,他边合起笔记本子,边感到军事的力量感染了自己说:“我看蒋介石是来督战,要进攻松花江以北根据地。”
  这时参谋来了,递给林彪一份电报。他看看说:“一边请示中央,一边告诉韩先楚副司令员、肖华政委,要他们的四纵,把国民党留守在鞍山第一八四师围住。这就是历史对国民党的回答。”他口授完了命令,对记者点下头,意思这就是他的回答。

  ●白崇禧到沈阳

  蒋介石踌躇满志地从南京飞到沈阳了。在他从南京动身之前,已经派他的副总参谋长白崇德先期赶到东北打头站。也可以说是他亲自来策划和指挥东北内战。蒋介石对自己的两只手怎么伸出去、怎么缩回来是很费心机的。在南京他对马歇尔卷着半截舌头,又说停战,又说让共产党撤出长春为条件。当他听到杜聿明要一举占领长春、永吉的进攻计划时,他考虑全国人民反对内战、要求和平的呼声很高,害怕把挑起内战的责任扣在自己头上,又担心共军在长春会顽强抵抗,致使战事旷日持久,反不如占领四平街后适可而止,望望风再定夺。
  白崇模接受蒋介石这一特别视察任务,心情很旺盛,他已经被军委会通过,将任国防部长。这次来沈阳,他的权力很大。一下飞机当晚,就到杜聿明的指挥所,要杜聿明汇报双方战场态势。杜聿明站在战局态势图和沙盘的前面,他不时拿起根白色指挥棍在地图上横扫,不时又抓起另一根蓝色指挥棍敲打着沙盘。他说:“副总长,辽南,我军拿下本溪,对沈阳就如同设立了屏障,挥戈四平之后,共产党顽抗一个月之久,被我们从堑壕中挖出去,眼下我两股军拧成一根绳,不单轻而易举地拿下长春,攻下永吉,连蛟河、法库都不在话下。”他有些盛气凌人,但他在白崇禧面前还是要恭顺一些的。白是陆军上将,国民党桂系领袖之一。但此刻东北又被他打开了局面,是他攻占锦州才打开东北的大门,’攻下长春仅是向东北的纵深,把共军在东北的部队打垮的日子,也就不会太远了。
  白崇禧坐在沙发里静听,他心里对杜聿明这新贵,有几分发烦,感到杜聿明在蒋介石面前吹得太厉害了。他跟共产党打了大半辈子交道,共产党的头脑在延安,不是容易征服的。他看着沙盘上东北这么大片土地,国民党才占了几块儿,就欠高屁股,未免有点自不量力了。他等杜聿明讲完之后说:“光亭,把四平街打下来了,对中共和谈咱们就有面子了。”他说话的声音不高。
  杜聿明头脑还没冷静下来,一拍墙上的地图说:“两日之内决定拿长春!”
  白崇禧微微挑下眉梢说:“光亭,这就是一个大胜利。在胜利中应停下整顿,士气越高昂,越要有节制的能力,以备再战。”
  “副总长,攻下四平,土气刚刚上来,我们要趁共军惨败,一鼓作气攻下长春!”他激动得浑身打晃儿。
  白崇禧摆手要杜聿明坐下,说:“光亭,我们是拿下四平街?还是共军退出四平街?林彪挺会用兵,又很狡猾,不要上他的大当。”
  “退出、打出都表示共军在四平街不存在了,四平街是我们的了。”
  “共军在四平街不存在了,在东北可不是不存在。委员长指示:不应再向长春前进,似应缓和舆论和整训部队,待与中共和谈不成再大举进攻。”他把蒋介石抬出来,不外是让杜聿明冷静下来。
  杜聿明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微微发红,他说:“校长不是当马歇尔谈过,要共军交出长春,是继续谈判的条件吗?”
  “光亭,长春固然重要,委员长和马歇尔谈话,那是政治问题。”
  “我们占领了长春,就是用军事打破了虚伪的政治。”
  “即使是我们拿下长春有把握,军队可不能再损失啊!”白崇禧知道这一个月的四平街攻坚战,几乎损失两个整师,蒋介石对军队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杜聿明被这些话打动了下下,从现在双方伤亡来看,共军在他的大炮、飞机攻击和美式武器杀伤下,伤亡惨重,可是由于共军的顽强抵抗,国军死伤比共军要多。这是蒋介石要考虑的,东北的进攻兵力他不会增加多少了,如果东北失利,华北定会告急,没有重兵顶住,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从郑洞国那里坚定了信心,拿下四平街,就轻而易举拿下长春了。于是说:“军队到用的时候就不应怕伤亡。”
  “光亭,不能把握将士的伤亡,胜利是不巩固的。”白崇禧索兴开诚布公地说,“委员长对战争看的远,他在看全局,目前对东北在政治上、军事上动一个子儿,那都要考虑全盘的。”
  “副总长,我们攻下四平街了,可以说全局都活跃起来了。”杜聿明此刻对白崇禧的带有劝告性和用蒋介石的观点意图的商谈,不以为然地说,“我进攻四平街的目的,有四点理由:为了击破共军主力,一举收复长春、永吉,如不继续进攻,则前功尽弃;国军整训,共军也整训,而共军扩充兵源广泛又非常迅速,对我必然挫大,利小;进攻命令已经下达,中途变更会引起混乱,有被敌各个击破的危险;长春为东北首府,永吉、小丰满水电站电力可以利用,在地形上可依松花江天堑与共军隔江对峙,是何等的威武、风光。”他边说,边几次地用指挥棍敲打着地图,指挥棍从四平街直划长春、永吉、小丰满。
  “光亭,你列举这四点理由。听出你是费了脑筋。”
  “副总长,攻下四平街就成功大半!”
  白崇禧对杜聿明的四点理由虽然同意,但对进占长春,共军不像保卫四平街那样顽抗,他有些怀疑,如果顽抗,就是伤亡一个师的兵力,对整个战局会起大变化,共军大反攻,国军抵抗力量就薄弱了。他还是带着劝说的口气:“光亭;南京和共产党协议,国军不进入长春,这有关民主、和平和政府协商会的体制,以及国际上的声誉,都要顾虑到呀!”
  杜聿明按捺不住地说:“副总长,我们攻下长春,这些因素就全起变化了。”
  白崇禧仍然有顾虑地说:“如果拿下四平街,攻击长春没有十分把握,以到公主岭为宜。”听出他的谈话,对杜聿明有让步,但除了怀疑,还是稳妥为好,他的权限就到这里了。
  杜聿明据理力争地说:“去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到锦州后奉令停止前进,到今年三月底为止,这四个月之间,共军兵力增加一倍多,我军当时以两个军可以顺利打到锦州,而现在七个半军之多却到处被共军牵制,尚不能顺利打下本溪、四平街,说明停战是对共军有利对我军不利。不到长春绝不停止。只有打下去,目标是一个长春。”
  白崇禧看杜聿明决心这么大,理由讲得很通,他也明白杜聿明这样干,蒋介石是支持的。他既然来到这里,杜聿明拿下长春,他也是有功的,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舌头一打卷,话锋一转说:“光亭。我看你决心这么大,部署这么周密,只要能拿下长春,委员长也不会不高兴吧!咱们明天到前线看看再决定。”
  第二天拂晓,从沈阳出发一列装甲车,车头在中间、头尾都架着小炮和重机关枪,一气开到开原前线。
  装甲车停下来,郑洞国带着一连卫队在车站迎接白崇禧和杜聿明。郑洞国从杜聿明和他握手的眼神中,知道杜聿明占领长春的计划成功了。杜聿明只是小声说:“桂庭,干吧,干到底!”两个人的手使劲握着。
  他们被请进一间大房子里,阳光很明亮,北方早春的清晨有些寒意,在丝丝凉风中还有股雪融化后的泥土芳香气息。他们刚刚坐好,杜聿明要安排先吃饭。白崇禧摆下手说:“我看先请桂庭多谈谈前线情况吧!”他转着脑袋看着屋子里挂满了地图,桌上摆有几部电话,气氛很紧张,虽然这里还听不见枪炮声、但使人感到这里是正在喷射着熔岩的火山口。
  郑洞国精神抖擞指着双方作战的态势圈说:“副总长,这是四平街!这是长春!我们的右翼兵团迂回到赫尔苏附近,”说到这里,他手中的指挥棍稍微一移就点在四平街上,屋里坐着的人们都站起身来。
  白崇禧问道:“共军顽强抵抗了吗?”
  郑洞国接着说:“没有遇见共军顽强抵抗,我军正向公主岭前进。”
  白崇禧高兴得拿起指挥棍,在作战态势图上比划几下说:“这就太好了。走,我们到红庙视察去!”他用指挥棍又点划一下。
  杜聿明高兴地说:“副总长,我们还没喂脑袋。”
  “噢,光亭,火车上没吃的吗?”白崇禧已经站在屋门口了。
  “有哇!”杜聿明说。
  “那好,车上吃!”
  就这样他们登上停在站台里的装甲火车。“在车厢里白崇禧问道:“光亭,有无把握攻下长春和永吉?”他喝口香槟酒,两眼注视着林中鲜红的酒浆。
  杜聿明呷口酒说:“绝对有把握。”
  “光亭,公主岭离长春很近了,共军能不能突然插过来,把我们分割开,进行迂回包围呢?”他用手中叉子在面包盘子里比划一下。
  杜聿明说:“绝对有把握。共军没有办法调动这么快,他们在四平街是从这个方向逃跑的。等他们再次集中起来,我们已经攻进长春了。”他扯起餐巾揩揩嘴角漾出的鲜红酒浆,把地图铺在桌子上,把双方部队的位置都—一指点明白了。
  白崇禧把扎紧的武装带放开,身子往软椅子上一仰说:“如果确有把握的话,我也同意一举收复长春、永吉。那么照原计划打,我马上回去同委员长讲,收复长春、永吉后再与共产党谈判下停战令。”他微微闭上眼睛,脑袋随着火车颠动着。
  他们在红庙子下车后,就听见隆隆炮声。杜聿明告诉白崇禧这是我方的大炮在追击共军逃跑部队。白崇禧、杜聿明耀武扬威地站在阵地前沿,听一个师长说了几句,他们就乘装甲车当晚就返回沈阳了。
  他们的火车停在站台时,参谋赶来向他们报告了国军通过四平街已攻入长春郊区的消息。
  白崇禧回到住处又和杜聿明磋商了大半夜,他要向蒋介石汇报,他认为这次战斗把熊式辉打败仗的霉气全捞回来了。由于来去匆匆,他与熊式辉的会面,只是礼节性的拜会,昨天在电话中说:“天翼兄,我有要事,到前线视察!”熊式辉对杜聿明打四平攻长春还在担心,也就没有过多的过问当时的战局。
  第二天,白崇禧的专机要起飞时,杜聿明告诉他说:“副总长,我军快进入长春市区了!”
  白崇禧抓住杜聿明的手说:“光亭,这次仗打得好!我决定不到北平停留即径飞南京,向委员长报告。你知道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长春,委员长会高兴,但我坐的这架飞机,会遭到政治风波冲击的。”
  杜聿明说:“军人不怕政治风波,祝您一路平安!”

  ●不可一世的孙立人

  杜聿明虽然雄心勃勃攻下长春,但他心中并不平静,他综合此次陆空军各方面战斗及侦察情况判断,共军是受他优势兵力的两翼威胁,而主动脱离战场实行撤退,不能认为共军失去大规模的反扑的能力。他分析辽河河套内不会有重大战斗,但共军也不会让他们占领长春后在辽北地区高枕无忧,更不会轻易放弃长春、永吉。林彪早晚会在长春给他一重拳,他估计共军可能是保持主力于长春、永吉、哈尔滨方面,各以有力之一部向通辽,梅河口方面作离心撤退,待他们补给线延长,兵力分散后,再集中兵力重重地敲他们一拳头,他估计到这些问题了,他只有知己知彼才能下决心处置好这完备的战斗计划。
  他命令右翼兵团新六军附第八十八师及第一九五师分为有追击队,以有力之一部为右侧追击队,经东丰向海龙、梅河口方面追击前进;以主力向长春、永吉、小丰满方面及松花江东岸追击前进。右侧追击队作战地境,由该兵团自行区分。他同时下命令中央兵团新编第一军为中央追击队,沿中长路以西经怀德、长春、德惠、农安方面向松花江北岸要点追击前进,另一小部经梨树方面扫荡辽河河套内的残敌;令左翼兵团为左追击队,扫清辽河套内敌人后,向辽源、双山追击前进。各部队从正面搜索,迅速大胆追踪,捕捉共军部队,集中主力包围歼灭之。他把“长官部”各方面的配合强调得非常严格,不得出一点纰漏。
  杜聿明连夜制定这一周密计划,他先是感到心里一阵痛快,好像他的全部才智淋漓尽致地施展出来了。
  当他找来传令官,把他计划先以个别电令下达,再行补发命令。这时他要在命令中同时嘉奖孙立人、廖耀湘两军,首先进入长春者奖东北流通券一百万元。
  杜聿明的命令下发了,他感到有些不安,诚恐右、中两追击队不能密切协同,使共军脱逃,他当晚即乘专车赴前方泉头指挥所指挥。这时他心里对新一军尚未行动有些不落底。
  郑洞国赶来泉头,很不高兴地说:“光亭,孙立人的新一军停下了,怎么办?”
  杜聿明正在犯愁,孙立人刚从美国回来,第一个印象就是不服从指挥。他心里知道孙立人和他在缅甸远征军中就是不合拍。孙立人专听美国史迪威的指挥,不听他指挥,双方有过矛盾。但他沉住气地问道:“为什么呢?”
  郑洞国说:“孙立人的部队今天尚未出发,仅令第五十师向公主岭、长春方面追击前进。”
  杜聿明问:“什么原因?”
  郑洞国知道他和孙立人的关系,怕杜聿明对孙立人发脾气,并没说出什么原因,只是说:“光亭,我看你要不方便找孙立人,我找他谈谈再说吧。陈明仁和廖耀湘各军照令前进了。”
  杜聿明一脑门子火才散了些,但心里扑扑鸣鸣直打鼓,共军神出鬼没不是好意的,一招不慎,大有全局皆输之可能。他听了郑洞国意见之后,对两翼部队放心了,可是孙立人的中央队不能配合前进,这对他伸向共军的指头少一根,是不能形成拳头的,万一这要被共军发现看出破绽来,发起对新六军集中主力反攻,会吃不消,吃大亏的。他的全身又像挨刀子捅了那样难受。
  他站起身子说:“桂庭,我和你去四平街双庙子前线指挥所。”
  郑洞国没有拦阻,他们赶到双庙子站,得知四平街桥梁尚未修好。杜聿明只好在该车站台上停留指挥。
  孙立人开着吉普车赶来了,当指挥所门前卫兵向他喊敬礼时,他连头都没抬地闯了进来。他见杜聿明正背身看地图,凑过去说:“光亭,白崇禧来过了吗?”听口气他是来打听信息的,他听说白崇禧会带来蒋介石的指示。孙立人是美国派,别说杜聿明,就是蒋介石在他心目中又有多大位置呢?他的傲慢使在场的人都睥眼视之。
  杜聿明压着火气说:“他是来传达校长的指示。”
  “老头子又有什么指示?”孙立人坐在杜聿明对面,一身美式装备,腰间挂着左轮手枪,在皮带上插一圈子弹。他说话间摘掉墨镜,在手指间摇动着。
  杜聿明还是平静地说;“同意我们占领长春!”他把“长春”的语气加重了。
  孙立人把手中墨镜往桌上一扔说:“部队作战过久,疲劳不堪,要求停战整补。”他把部队两个字抬出来,显得他好像有多大民主似的。
  杜聿明感到前线稍微平静,应该正常地进行战斗。于是说:“前线发展很快,打下四平街,敌人的变化也会很大,我军迅速地向长春推进,不会不刺痛敌人,他们要是有一股打阻击或者穿插,都会影响我军一股作气占领长春。校长对占领长春非常重视。”他把自己的意思混在这句话里了。
  “当兵的可不是驴子,用鞭子狠狠抽着前进。”孙立人从心里不愿意听杜聿明一个劲地直提校长,他把墨镜神经质地戴在眼睛上,好像遮挡一下眼前,煞时又摘下来说,“这样的仗谁都打过,指挥过,要看到全局。”他有些责备的口气了。
  杜聿明忍耐着火气,他当着孙立人详细分析了整个部署的情况、判断及决心,希望孙立人能遵令向长春追击前进,并说:“如果兄令一个师前进,在长春遇到敌人反扑,第五十师吃了亏不仅是新一军的损失,而且影响党国党军的声誉。”他的语言严厉起来了。
  “梨树县附近尚有大批敌人,扫荡也要三五天时间,否则大军北进,后路被敌截断,危险甚大。”孙立人不坚决追击前进,反而责备指挥员眼光太短,说,“要把眼光放远,光盯着长春算啥!”
  “根据各方情报判断,梨树不会有大量敌人,如果到今天还有的话,正是把敌人压迫到辽河套内消灭的难得机会,更应迅速地出发追击。”杜章明不理会孙立人口气之大,他还在督促孙立人去追击。
  孙立人无可奈何地说:“正面应令第五十师追击,主力先将梨树之敌消灭后再行北进,也不为晚呀!”
  杜聿明听出孙立人决心不服从命令,想借此搪塞,显然是同他的追击命令相径庭的,他当然不能同意。他还是沉住气劝孙立人率部遵令前进,说:“仲伦兄对梨树方面派一个加强团已足。”他说的很轻松。
  孙立人对杜聿明反唇指责:“‘长官邸’第三处不明情况,即下令部队北进,如后方被截断,谁负责任?”他对杜聿明的南征北守、光南后北的作战方针不大佩服了。
  杜聿明听出指责第三处,这是指责他呀,他当然不会接受这种毫无军事常识的意见和指责,当即问道:“仲伦,你看到命令没有?原来命令中就令新一军以一部扫荡梨树方面之敌,现在还未派出,假如出了问题,你看应该由谁负责?”他已经咄咄逼人了。
  孙立人面红耳赤地说:“我有我的安排,跟共军打仗出了问题,由谁负责呢?”他带有几分火气了。
  郑洞国从旁边规劝说:“仲伦,眼下我们打得很顺利,占领长春不在话下了。梨树方面扫荡应该注意,但往长春方面追击是应为主体的。”
  孙立人不想追击,他也不想离开这指挥所,对郑洞国他不理,仍然在质问杜聿明根据军事方面哪一典故,而轻视扫荡,校长不就靠扫荡共匪而出的名,至今仍然在扫荡。他们吵到十二点钟了,非要从中找出点问题来才罢休。
  杜聿明严肃起来了,他处在这种抗令的将领之前,只有以命令强迫他前进,他说:“仲伦,现在已到中午,各路进展顺利,并未遇见敌人抵抗。新一军应迅速地按令前进,否则长春攻不下,出了问题你负责。梨树方面你派一个团,出了问题我负责。”他当场让参谋把他和孙立人的对话记录下来。
  孙立人见事已成僵局。他站起身来并没有走,把脚步放得很重,在杜聿明室内来回踱步。
  几个参谋来劝他说:“孙副司令,为了迅速地占领长春,您执行命令吧,整个军队都攻过公主岭了。”
  孙立人感到没趣了,才快快地转身走了。杜聿明派一参谋了解新一军在孙立人回部队后的活动情况。但他内心里也怕北进的第五十师受梨树方面的共军袭击,于是派遣了一部分队伍前往扫荡。
  当晚孙立人向杜聿明报告:梨树之敌经派部队前往扫荡后,已向辽河北岸方向撤退,正面的第五十师到达辽河南岸附近。他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孙立人仍然不接受命令,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杜聿明得到廖耀湘的报告,说出乎意料之外,公主岭附近并未发现共军大部队,已顺利占领了,同时占领了西丰、伊通等县,均未发生重大情况。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判断共军在长春也不会决战的防御,即令新一军第五十师归廖耀湘指挥,继续向长春。永吉等地追击前进。
  各部队分头前进,于二十二日占领范家屯、东丰,一小部进入长春,按杜聿明计划,可于二十三日全部进入长春。
  杜聿明发出即日可全部占领长春战报后,恰巧,收到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由南京飞往沈阳巡视的电报。
  杜聿明立刻以长官部发下命令:留下一个连在长春市近郊,等待命令进入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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