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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就在当晚,卫老三揣了一大包逍遥丸进入平西王府去面见吴三桂。他从怀里掏出那包逍遥九,捧给吴三桂,道:
  “王爷,这些丸子就留给你,假如奴才在外因事逗留数日,接济不上怕王爷着急。”
  吴三桂兴高采烈地接过逍遥丸在手,说道:
  “还是你替本王想得周到,请到了洋人尽快回来,有了枪弹,本王夺得了天下,就把云南赏给你,也当个什么王。”
  卫老三腿一软跪下磕头谢恩。
  吴三桂与卫老三又说了会话,卫老三在起身告辞时,又问吴三桂:
  “王爷,你吃了这些逍遥丸感觉怎么样?”
  吴三桂道:
  “感觉挺不错,本王要是没这些丸子就不知道怎么过了。”
  卫老三看了一眼自己送来放在案上的那包丸子,又道:
  “王爷,此丸子极易上瘾,你一定不要多吃,有时解解闷尝尝尚可,吸多了对身体有点害处。”
  其实卫老三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吴三桂中毒已深,心中有事急躁不安时就猛吸。卫老三知道吴三桂把他送去的这包特制逍遥丸吸光,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他在心里暗道:“吴三桂这奸贼不明不白地死了,除了人们心头一大恨,只可惜人们不知道他卫老三使的手段,除去了这一民贼。”
  卫老三是个奸诈的生意人,他的内心也有着民族气节,他知道吴三桂用弓弦勒死过永历帝,知道他引清军入关迫压残害汉人就是大大的不对,他不能像那些英雄侠士动刀动枪,他又不像那些文士只会动嘴皮子而不动手,他作为一个商人为了谋害吴三桂散尽金银致使自己沦落街头,妻子上吊而死,女儿被卖进了妓院,家破人亡,但他终于达到了目的,让吴三桂不停地一点觉察也没有,自动地吸毒,一个身体中毒已深的人还能干什么呢,只能尽快地结束生命。
  在当时有许多反清复明锄奸的英雄,卫老三可以说是一个潜伏得最深,对吴三桂构成了直接的生命威胁的无名英雄。
  可吴三桂一点觉察都没有,仍十分的信任他,并视他为知己,视他为开创千秋霸业的重臣。
  卫老三告辞出府。
  吴三桂把卫老三送出门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如意,递给卫老三道:
  “这是本王的随身佩带之物,赠于你,本王的大事就全委托于你了。”
  卫老三跪下接过吴三桂手中的玉如意,磕谢道:
  “王爷放心,奴才会尽全力办好,快去快回。”
  说罢辞别出府。
  卫老三走后,吴三桂一个人在房里踱着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大一会儿,他也在想一个问题:卫老三本一个目光短浅的生意人,交给他偌大一笔财宝带走:放心吗?
  吴三桂想来想去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他找不出理由,也没看出卫老三有带着财宝不归的形迹。以防万一,吴三桂命人去找来吴家五十勇士之一的方云舒。
  方云舒的头发胡子更长了。吴三桂在灯下仔细打量着当年自己亲手从牢狱救出的这条汉子,他的一条胳臂在战场上被敌人砍断了,空着一条袖管,仍没家没室,孤身一人,只有两个爱好:第一是养菊花,他一只手养出了各种各样美丽的菊花,他还在记念着那死去的万小姐,真是条痴心汉。
  方云舒的第二大爱好就是喝酒,人人都知道他是借酒浇愁。有时一醉就是好几天,人事不醒,没有人责怪他,对他所流露出的更多的只是同情。
  吴三桂看着方云舒自然有许多亲热之处,更多的是同病相怜,他爱陈圆圆引清军入关,方云舒爱万小姐终生不娶,几十年如一日。
  吴三桂让万人唾骂,方云舒让人可钦可佩。
  “王爷,你有何吩咐?”
  方云舒问吴三桂,口气凌然,一副侠士风范。
  吴三桂道:
  “这事重要又不重要,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王爷请吩咐。”方云舒道。
  “你从明天起戒酒,直到回来才许喝。”吴三桂说。
  “遵命就是。”方云舒道。
  吴三桂沉吟了一下道:
  “本王命你明天跟着卫老三的马队,时刻跟着卫老三,回来时……”
  吴三桂对方云舒如此如此交待了一番,方云舒领命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卫老三领着商队出发,在镖队里见多出一人,细细一看见是吴家五十勇士之一的方云舒,不禁冷笑了一下心里道:“吴三桂这好贼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我再给你玩一回心眼吧!”
  商队一出云南一路向西,便进了茫茫林海。
  森林中一片沉寂,神秘莫测。马队一进入这林中就犹如进入了茫茫无际的海中一般,听到的除了马铃声和马蹄声外,还有树叶的触擦声,森林的叹息声,以及猛兽吼叫的声音。
  马队长年穿行在这森林里,马蹄已踩踏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对于那些猛兽的声音他们是见惯不惊。可马队的每一个人都是手不离刀,谁也不知道这个深不可测的森林里在某一处潜伏着致命的危险和灾难。
  卫老三走后,吴三桂便等着他领回洋人给他造炮,准备对付康熙。
  吴三桂派往京城的人员,不时又有别的关于康熙的消息传来,他除了让部下加紧训练兵丁,招募贤士外,有也没有别的好计谋来尽快改变眼前的处境。
  有一天,吴三桂吸足了逍遥丸正在闭目养神,刘玄初一路咳嗽着进来向他报告:
  “小皇帝在京西香山脚下修建演武厅,要招纳天下豪杰好汉在那里演武三年。”
  吴三桂听到刘玄初这话,一翻身坐起来,他虽然没面见过康熙,可他是最了解这小皇帝了,当年就是招了一帮小太监假托陪他摔跤,而智擒了他的第一个政敌鳌拜。看来他这次招天下好汉在西山演武,准是得向自己动手了。
  “你说这演武厅修筑在何地?”
  吴三桂问刘玄初。
  刘玄初道:
  “筑在京西香山的南边。”
  吴三桂一听一下怔在哪里,他每时每刻牵挂着葬在龙口里的父母,他记得那道人说过“西山土薄地脉极易破坏。”看来这小皇帝不但要用兵来对付他,还得破坏他吴三桂的龙脉。
  吴三桂大惊,不知这小皇帝是有意破坏他吴三桂的龙脉,还是无意中把这演武厅筑在了这里。吴三桂更不知道小皇帝筑的这演武厅于自己的龙脉有何影响?假如小皇帝想破坏此龙脉,又是从何处得知他吴三桂的父母就葬在西山的呢?……
  这种种问题捉弄得吴三桂坐卧难安,他除了派大量的人去京城刺探消息之外,有许多事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的,他每天只借靠逍遥丸来麻醉自己,寻找安慰,从这种焦躁中解脱出来。
  陈圆圆深居王府,每天以诗书琴棋为乐,多日不见吴三桂了,她这天走进吴三桂的房里,见他躺在床榻上正在吞云吐雾吸食逍遥丸,陈圆圆一见大惊,她不知道吴三桂是什么时候染上这害人的玩意儿的。她在江南妓院时,见过一些富家公子也吸这东西,整个人都被吸得枯瘦如柴,似病鬼一样。一旦停吸嘴里不停地打着哈欠,目光呆滞,精神萎靡,眼泪鼻涕倾泻长流……
  陈圆圆看着吴三桂染上这害人的东西,在心里暗他说:
  “三郎怎么染上这害人的东西呢?三郎完了,我怎么这么大意呢,他在吸这种东西,我就没有发觉,我还算一个尽职的伴侣吗?”
  一种自责涌上陈圆圆的心头,她眼眶里泪水滚动,盈盈地走吴三桂面前,道:
  “三郎,我来侍候你。”
  吴三桂睁开眯着的眼睛,看了一眼圆圆很高兴地道:
  “不用了,我已经过足了瘾,你吸一丸吧,你一定觉得不错……”
  吴三桂说到这儿,见到陈圆圆泪水溢眶,忙问:
  “你,你这是怎么啦?”
  陈圆圆“嗵”地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
  “请三郎治贱妄的罪。”
  吴三桂睁大眼睛,道:
  “你有何罪?”
  “臣妾没有侍候好你,才让你抽这害人的东西。”
  吴三桂一愣,明白了是怎么回来,哈哈一笑道:“你大多心了,我好好的怎么又害人了?”
  陈圆圆把她在江南妓院里关于吸食这害人的东西的见闻向吴三桂讲了一遍。吴三桂顿时惊醒,心里道:“难道这卫老三是害我不成。”但没觉身体有什么异常反映,只是不吸的时候全身难受,吸了又精神十足了。吴三桂想了许多,但还是否认了陈圆圆的话,道:
  “你说的那些阔少一定是自小身体欠佳,想我身体这么壮,这几颗丸子又能把我咋样。”
  陈圆圆见劝也是白劝,吴三桂中毒已深,吸毒成瘾,嚅里听得进去,她心里有了个主意道:
  “三郎,妾妇好久没见你舞刀了,妾请求你舞一回刀给妾看行吗?”
  吴三桂道:
  “这有何难,我正闲得慌,好久都没动过刀枪了,不练也生疏了,今天正好练练。”
  说罢,让侍女侍候着换了衣服,和圆圆一道去练功房,他走上前去,从刀架上取下那把他使惯了的二十多斤重的大刀,他把刀拿在手上,心里一怔:怎么这刀变得这么沉了呢?他提起刀勉强舞了几路,刀“噹”地一声从手中掉在了地上,累得气喘吁吁,虚汗直冒,两条腿直打晃,站都站不直了,吴三桂也呆住了,他不明白这就是自己。
  陈圆圆上前去拉着吴三桂的手,说道:
  “三郎,你记得曾经用这把刀砍过多少敌将的头吗,你记得你冲锋陷阵是多么英武吗,你记得曾经你的刀舞得多么……”
  “不要说了!”
  吴三桂大吼一声,用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沮丧地垂着头,不停地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我真的上瘾了,卫老三告诉过我,让我别过量,我一定是抽得太多了,一定是太多了,我这个样子还怎么能领兵,还怎么能建立我的千秋大业……”
  吴三桂絮絮叨叨他说着,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陈圆圆走上前去想安慰吴三桂几句,吴三桂地站起来,拔腿就回了房间,陈圆圆一路小跑跟在吴三桂后面。
  吴三桂进到房里找出卫老三留给的那包逍遥丸,扔出了门外,关上门不见任何人,陈圆圆也敢敲门,她知道吴三桂的脾气。吴三桂正在因为自己失去了力气连他那把斩将刀也拿不住了而痛苦万分。
  陈圆圆知道这时候就是说任何话也没用,她蹲在地上,把那一粒粒黑土一样的丸子拣起来,她知道如果立马给他戒掉,他痛苦得失去理智时,说不准自杀,她要让他慢慢戒掉。
  陈圆圆把这些黑土一样的逍遥丸拣起来,藏好后,然后就在紧闭着的门前坐下,守着房里的吴三桂。什么也不想,她觉得现在最大的责任就是替吴三桂戒掉这害人的逍遥丸,让他恢复正常。
  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陈圆圆看到了一弯新月无声无悄地升上了天空,像一把梳子挂在天空,她痴痴地看着月亮,静静地听着夜的声音。
  那些侍女都远远地站着,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爷呆在房里不出来,王妃呆呆地坐在外面,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这些侍女正在胡乱猜想的时候,只听房里一阵呻吟声,都吓得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圆圆知道吴三桂的毒瘾发作了,正在难受,她正到窗前用手指抠开窗纸,往里面一看,见吴三桂正抱着头在床上痛苦地翻滚扭动。他痛苦极了,犹如有万条虫子在咬他一般。
  陈圆圆眼里溢满了泪水,她的心也在跟着吴三桂痛,她记得在妓院里见到有人抽过烟土,就与这丸子一样的颜色,可毒性却没这么大,他原以为吴三桂也是抽的这种烟土,没想到这逍遥丸比那种鸦片烟还要毒数倍,毒瘾发作了是这样痛苦。
  吴三桂的呻吟声越叫越大,王府里的侍卫和官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过来,陈圆圆要是这件事传出王府去,影响将多大啊。她叫过侍卫的头目,让他把府里的人都看管起来,不让乱窜乱跑……
  侍卫头目立马按陈圆圆的命令办,王府又归于平静。谁也不敢向这边探头探脑。
  吴三桂本想不再抽这逍遥丸了,可他那里忍受得了这种如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骨头的滋味,他挣扎着爬起来,撞开关闭着的门,踉踉跄跄走出房外,趴在地上寻找他几个时辰以前扔的那包逍遥丸。
  这些丸子都被陈圆圆拣起来了,他哪里找得着。
  陈圆圆看着吴三桂满地的爬,眼泪鼻涕倾泻长流,全身哆嗦不止,缩成一团如一个挨饥受冻的乞丐一般,那有点王爷的身份,陈圆圆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只好忍痛走出来,把他扶进房里的床榻上,一连给他点了两颗丸子让他吸进肚里,他才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又精神抖擞地活了过来。
  陈圆圆流着泪背过身,拿起剪刀剪开衣袖朝自己如莲藕一般的手臂上扎了两剪刀,鲜血直淌。从此以后陈圆圆整天伴在吴三桂身边,尽量控制着他,不让他多抽这害人的丸子,吴三桂每抽一次,她就用剪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戳一剪刀。
  这天,吴三桂无意中碰到陈圆圆的手臂,听她痛苦地“唉哟”叫了一声,他拉开她的衣袖见她的手臂上是密密麻麻、新新旧旧的伤疤,有的正在淌血,吴三桂一看大惊,忙问:
  “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陈圆圆凄楚地哭了一下道:
  “三郎,没什么,这是我自己伤的。”
  “你为什么要伤自己,为什么?”
  吴三桂心痛地大声问。“三郎,我是在惩罚自己,是我没把你照顾好,才让你染上了这害人的烟,我在心里发誓,如果你抽一次,我就用剪刀在手臂上戳一刀……”
  陈圆圆还没说完,吴三桂一把把陈圆圆搂在胸前,他良心发现,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自己只顾享受,却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苦,他的泪落了下来,滴进陈圆圆的乌黑的云鬓里,哽咽道:
  “我从今天起就戒了,我吴三桂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你,你帮我,我不戒了就不配作人……”
  吴三桂语无论次。
  陈圆圆听了吴三桂这番话,也流出了高兴的泪,她总算没白费这番苦心,她终于听到了吴三桂这番话,她怕自己看到他痛苦时自己又动摇了为他戒毒的决心,她把手中还剩下的逍遥丸全扔进了火里化为了灰烬。为了让吴三桂更好地戒掉这逍遥丸,她请滇黔最好的医生为吴三桂开了药,把自己和吴三桂关在一个偏僻的房里,亲手为他煎药,亲手喂进他的嘴里。
  最开始几天吴三桂痛苦得不停地用头去撞墙,用手掐自己的脖子,陈圆圆整夜整夜不合眼地守着他,给他喂水喂药,开始喂什么他吐什么,后来渐渐好多了。
  这样过了十多天,吴三桂犹如在地狱游了一圈又活过来了一般,脸虽然仍发青,两眼无神,两腿打软,但他总算不需要用逍遥丸来支撑了。吴三桂犹如大病初愈一般,十分的虚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他一刻也离不开陈圆圆,就犹如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十分温顺十分听陈圆圆的话。
  春城的春天十分美丽,吴三桂与陈圆圆常手携着手慢慢游赏,看一望无际的碧绿的野草,看红色白色的芍药花,紫色的马莲花,绛红的百合花,米红的大紫头花……。
  他们会整天手拉着手徜徉在很多美景前,看春城的山山水水,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五脏六腑好似被水浸洗过一般;有时他们俩会不约而同地盯住某一个地方,看一条小溪像人工斧凿般在远远的山峰中倾泻下来,形成个瀑布流经相对平缓的地带,发出那柔美清亮、泛着细细而又烁红的波痕缓慢向东移去,恋恋不舍地轻拍堤岸的水草……
  卫老三带着商队走出茫无边际的森林,进入了缅甸境内,一直继续向西北方面前进,便到了繁华的腹地。
  卫老三让所有的人在客栈安顿下来,让有的人去集市交换货物。他想法盘算着把这批金银珠宝转移走,从此就犹如鱼儿游入大海一般,吴三桂就拿他毫无办法了。他觉得生活在异乡比活在吴三桂手下等着刀斧加身要强,他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虽然能得到吴三桂的赏识,可早晚有一天吴三桂会发现自己是个无能之辈,会砍了自己的头。
  卫老三整天东游西荡寻找着机会带着这批珠宝逃跑。可总有一个人形影不离地跟着自己,这个人就是吴三桂特派出去的方云舒。一路上大伙都大叫大喝,这个嗜酒的人却滴酒不沾,无论大家怎样劝,他就是不饮一滴酒。大家都见过他的勇猛和凶狠,谁敢多劝。
  卫老三知道吴三桂对自己有了防范,这是让他所没有想到的。但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计划,除了他之外,他还有两名亲信,加起来共三个人。他就不信对付不了这个独臂汉子,卫老三正在盘算着如何先弄死方云舒时,他的两个亲信却莫名其妙地先死了。
  卫老三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手,他装着不知道,这天,方云舒把他堵在房间里,手中横着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
  “你敢耍花招,我就让你头先落地,我给你三天时间,不找到洋人,你就甭想活。”
  方云舒显得十分的冷酷,谁都知道方云舒是吴家五十勇士之中最冷酷、最凶狠的人之一。
  卫老三吓得三魂少了二魂,他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了,两个亲信都死了,自己一人是孤掌难鸣,与其死在这独臂汉子的刀下,还不如回去在吴三桂手下讨生。卫老三本已找到了两名洋技师,没造过炮,但是搞什么机械的,卫老三想也差不多了。可这两名洋技师一点不通汉话,好在卫老三临时学了几句夷语,勉强可以对话。这两个洋人说什么也不愿跟着卫老三走。卫老三急了,他带着马帮的人在一个月黑之夜,把二人堵了嘴、捆了个结结实实,塞进马背上那两个装山袋的筐里强行带回了云南。
  吴三桂见一两银子没花,那些带走的金银财宝又原封未动地带了回来的同时又带回了两个洋技师。他很高兴,大大表扬了卫老三一番。
  卫老三把这两个洋技师带到吴三桂面前,要这两个洋人跪下给吴三桂磕头,洋人用吴三桂听不懂的语言反抗着。卫老三让兵卒从死囚牢中带出一个犯人,让一个兵丁一刀剁下这犯人的脑袋,用夷语对洋人说:
  “你俩不好好给王爷干活,就砍下脑袋”。
  卫老三这一招叫“杀鸡给猴看”,洋人果然吓坏了,跪下给吴三桂一气磕了数十个头,吴三桂哈哈大笑道:
  “这洋人咋不识数呢?”
  吴三桂待洋人真不薄,给两人准备了专门的“洋人府”,还送上好玩的好吃的,还送了几个漂亮姑娘,洋人彻底屈服了。最困难的是洋人说的话吴三桂不懂,吴三桂说的话洋人也不懂。全靠卫老三把双方的意思传来传去,卫老三对夷语也所通不多,全靠他脑袋好使来理解这一切,加以解释。
  卫老三对这洋人能不能造出炮来也提心吊胆,如果造不出来罪责将全是自己的。为了拖延时间,他对吴三桂说,洋人说那炼好的铁不合格,不能造炮。反正洋人的话吴三桂也听不懂,全是靠卫老三一句话。吴三桂说这堆钢铁不能用,另外再炼,他立马传下手谕,命各州县的百姓上山采矿,伐树取煤,大炼钢铁。
  手谕一下,滇黔各地的上空整日都飘浮着炼铁的浓烟,浓烟遮空蔽日。卫老三见自己想逃的计划失败了,从境外回来,吴三桂不但没变成废人,反而把逍遥丸给戒掉了,他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一个在死亡边沿上的人又拉了回来,卫老三自然不知道陈圆圆为了让吴三桂戒掉这害人的逍遥丸,用剪刀把一条手臂都给戳烂了。
  卫老三见逃也不能逃,走也不能走,手中又有了这么多银子,何不趁早享受一回呢?
  卫老三便招集工匠大兴土木在距西平王府不远的五华山下修建了一座气派的卫府,鲜红的朱漆大门,大门是用厚厚的袖木木板做的,门额上是吴三桂亲手题写的“卫府”两个大字,门板上钉着三十六颗又亮又黄的大铜钉,门前立着一对汉白玉雕的卷毛大石狮子,甚是威武。
  有了府第,四十多岁的卫老三又娶了一房夫人,这夫人三十来岁年纪,姓叶,仍一富户的妻子,丈夫新逝,被卫老三相中了,求夏国相保媒把这叶氏的家产、仆人一块给娶了过来。
  卫老三不完全看中这寡妇叶氏的财产,这叶氏确实生得端庄动人,肥臀突起,一步三摇,玉乳高耸,动则耸颤,那双眼睛似真似睨,波光闪闪看一眼便勾人魂儿。这叶氏还有个女儿,虽然才十四岁也出脱得十分漂亮。
  卫老三娶叶氏成亲那天甚是热闹。这天,碧蓝的天空丝云不挂,明艳的太阳普照大地。长长的迎亲队伍,新娘丰富的嫁妆、车载、马驮、人抬,让看的人目瞪口呆。街道两旁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鞭炮齐鸣,彩灯高桂;款待宾客的盛宴摆了长长一条街……
  这是春城几十年来难见的一次如此隆重的婚宴,让人们大开眼界。
  卫老三的婚礼由吴三桂亲自主持,吴三桂所到之处都是盔甲鲜亮,全副武装的兵丁簇拥给这婚庆又增添了许多气派。
  吴三桂吴然戒了逍遥丸,他认为卫老三还是他得力的部将。他觉得很闲时还会走出王府,由侍卫陪着到卫老三家走走。
  卫老三每次见到吴三桂到了自己府上,就视如天神降临了一般,前踞后恭,还设上香案,点上龙涎香磕头迎接吴三桂。
  这天吴三桂一进到大厅,一个十二四岁的女孩,披散着头发,蹦跳着跑到吴三桂面前,咯咯地笑个不住,水汪汪的两眼直瞪着吴三桂道:
  “你就是王爷,我听爹常说你是大英雄,十六岁就带领五十勇士杀入敌阵救父,又领兵打败了李贼……”
  在一旁的卫老三见莲莲如此放肆自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女孩竟也如此会说话。这莲莲是叶氏的女儿,带嫁过来的自然叫卫老三为爹了。
  吴三桂知道自己被万人唾骂,这番夸奖的话从这天真的女孩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动听,他大悦,伸出手抚摸了下莲莲的头,道:
  “卫老三你真有福气,天赐你这么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儿。我若有这么个女儿在膝前,可不整天高兴死了。”
  卫老三何等眼色,早看见吴三桂的细微动作和那冒着欲火的目光,知道吴三桂是什么意思,再说这莲莲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何不送个人情呢?忙道:“王爷既然如此喜爱她,若不嫌弃小女调皮难看,小女就认你作干爹如何?莲莲还不拜见干爹。”
  这莲莲真懂事,赶忙跪在地上给吴三桂磕头,甜甜地叫了一声“干爹”,吴三桂把莲莲扶起来,道:
  “本王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高兴。”
  说罢,探手捏捏莲莲的脸蛋,她竟不闪不躲,吴三桂觉得她肤若凝胭,十分的润滑。
  “干爹的胡子真漂亮,真好看。”
  莲莲说着,顽皮地摸着吴三桂有脸,吴三桂也不烦,只觉她手指凉沁沁、滑腻腻,浑身触电一般,高兴地道:
  “你既叫我干爹,我以后让你天天看。”
  说罢,与卫老三说了会儿话,竟越发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来,她又跳又闹十分顽皮,吴三桂从她身上领略到了一种天真的童乐。
  吴三桂走时,这莲莲竟闹着要跟着他去王府,吴三桂非常乐意地答应了莲莲。
  自此后,莲莲可以随时出入于吴三桂的王府,那些侍卫也知道吴三桂有这么一位干女儿,十分颇皮天真,甚是逗人喜爱。
  这一天吴三桂正在书房里温习兵书,他什么闲书都不看,惟兵书百读不厌。正看得津津有意,不意一双滑腻温润的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咯咯咯笑个不停,这只手虽放在眼上,但吴三桂骨子里血管里也觉着了它的绵软,吴三桂故意问她是谁,她只笑个不住,一股股暖暖的气息吹向吴三桂的脖颈里。
  吴三桂猛地一转身,把她抱住,用手在她脖颈里,腋窝下直掏。莲莲乐得在吴三桂怀里打着滚儿笑。
  此时正是夏天,莲莲穿着薄薄的绫罗绿裙,挺立的胸脯柔软而富有弹性,莲莲大笑不止,那乳就抖抖地乱颤,吴三桂不禁呆了。
  吴三桂此时再看莲莲,面白如玉,二目含春,通体丰腴,该胖的地方胖,该圆的地方圆,虽胖,但不感有丝毫的雍肿肥硕。该细的地方,她却极细。
  二人打闹了一会,吴三桂让莲莲走开,莲莲不肯,吴三桂便讲兵法给她听。吴三桂很奇怪,她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还向吴三桂提出好些问题。有些问题虽然显得幼稚,可吴三桂也很高兴地解释给她听。
  从此,莲莲时常到吴三桂的房中看书。一日,吴三桂在案边看一份边防文书,听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吴三桂问道:
  “莲莲,你在干什么?”
  后面仍无声息,吴三桂一连问了几遍,莲莲也不回答,吴三桂便转过身去,见莲莲正在便榻上趴着,聚精会神地翻看一本图书,吴三桂走上前去,道:
  “你看的是什么书,这么入迷?”
  莲莲慌忙合上书,满脸红霞道:
  “这……这……”
  眼睛直直地看着吴三桂,二目泛春,待吴三桂手搬她身子去拿那本书,莲莲猛地抱住吴三桂的脖子,吴三桂猝不及防,重重地压在她身上。莲莲疯了一般,娇娇道:
  “我要……我要那书上画的,书上写的。”
  莲莲一挣扎,那裙袍扣儿早已散开,细腰不住地扭动,肥臀儿不住地摇晃,……
  吴三桂从来也没见过如此猛浪的女人,撕咬、抓挠,翻滚竟有如此大的气力,她只是第一次,小小的年纪竟如此的肆无忌惮。
  吴三桂从莲莲身上领略到了青春、力量和狂热。
  从此,吴三桂再也离不开莲莲,二人整日一处,同进同出。谁都知道莲莲是吴三桂的干女儿,起初没想到污秽之事,后来渐渐地有所觉察,但是有哪一个敢管。
  滇黔的百姓在兵卒和官府的看押和迫压下大炼钢铁,地里的庄稼荒芜,到秋后粮食颗粒无收,四处哀鸿遍地,民众便纷纷离家出走,逃荒要饭。
  吴三桂得到这消息很是不安,要是所有的民众都逃荒去了,留他这孤零零的王爷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命所有的富户和官府无偿地开仓放粮,救济饥民,可救济只能是一时的,救济也是杯水车薪,哪有那么多粮食长期救济呢?
  吴三桂又下了一道手谕,凡是偷偷逃离滇黔者,抓住了就砍头示众。民众都饿得没有办法,逃出去还有条生路,逃不出去就得饿死。胆大的冒着性命一试,运气好的果真逃出去了,运气差的被官兵抓住砍了头,把砍下的头颅挂在城门口示众。胆小的自然不敢冒死只好吃树皮和草根充饥,老弱病残者饿死无数。
  吴三桂每天派官员去安抚这些百姓,可这些人送去的只是空话,不送粮也不送钱,百姓仍无活路。吴三桂让下面官府出面,官府让下面的乡绅富户出头,可谁也不出,吴三桂甚是着急。
  却说这些百姓被官府逼着大炼钢铁,果真炼出了不少的铁,足够吴三桂铸几百门大炮的铁,吴三桂便命洋人制炮。
  这两个洋人一个叫马格斯,一个叫南尔兹,确实有技术,但一无设备,二无有技术的人员,只好自己亲自动手,指挥别人干,别人又听不懂他们的话,甚是苦恼和气愤。他们知道自己如果不干吴三桂就会砍他们的头,只好硬着头皮干,有时太气愤了就扇卫老三的耳光,他们责备是这个人强行把他们绑来的,卫老三知道吴三桂需要这两个人造炮,这两人比他重要,他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不停地陪笑脸。
  卫老三懂点夷语,洋人使把他当奴仆使,卫老三便按着洋人的意思指使别人,一团人乱糟糟地忙了几个月,铸出了两尊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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