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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情窦初开的少女


  ●一些男人在打奥洛尔的主意,但看中她的是她家的财产。这令奥洛尔恶心。
  ●贵族青年斯特凡·格朗萨涅使她一见倾心。
  ●奶奶——她的保护人、最亲密的朋友——去世了。母亲得意洋洋,颐指气使。

  告别修道院的生活之后,奥洛尔和奶奶在巴黎逗留了几日。开始她还担心奶奶会马上给她介绍男人,催她结婚,但很快她就安下了心。
  奶奶的一位老友给她物色了一个男人,但奥洛尔认为他其貌不扬,根本就没多寻思,后来这事就算完了。不久,她们便收拾行装,准备回诺昂老家。奥洛尔听到奶奶就她结婚之事对别人这样说,“她年龄还小,过一年再说吧。”
  但还有一件事令奥洛尔担心,并让她付出了很大努力,那就是妈妈与奶奶之间的关系。此时两人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奥洛尔原本希望母亲能够去诺昂,庆祝她从修道院回家。但是母亲态度生硬地说:“说什么我也不会去!只有我的婆婆死了,我才会去诺昂!”
  奥洛尔劝两位长辈相互谅解,但徒劳无功。后来她又与母亲商量,请求留在巴黎与她一起生活,但母亲一口回绝了她:“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在一起生活,而且肯定比别人预想的要早。”
  她的这番话赤裸裸地暗示玛丽活不了多长时间,让奥洛尔听了非常难过。
  “你母亲一点教养都没有,”奶奶玛丽对奥洛尔说。
  两人彼此恶语相加,使奥洛尔自觉无能为力。于是,她只得与奶奶启程回诺昂。
  在外生活了几年,回到诺昂后奥洛尔深深体会到了世事的变迁。她儿时的朋友如今也像她一样长大成人。他们当中有的已出外谋生,有的成了她家的雇工。她们对她的称呼发生了改变,从以前的直呼其名变成了敬语,她成了他们的主子。兴奋过去之后,她慢慢地感觉到了孤独,因此更加怀念修道院的日子。
  她的同父异母哥哥伊包利特当了兵,而且晋升为轻骑兵中士。在他回家度假时,才算给她的生活添了些趣味。
  奥洛尔与祖母的关系变得亲密。两人经常在一起交谈,尤其是涉及与男人的交往和对感情的理解方面的内容。玛丽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她所受的教育使她能够清楚地理出谈话的头绪。
  玛丽对她婚外的男人不感兴趣,更确切地讲,她对与男人发生纯肉体的性关系深恶痛绝。尽管她生活在一个人们放纵情感的时代,但她一辈子从未有过情夫。她周围的某些妇人曾经好心地劝说她去找男人享乐,对此她的回答是“不”,并以男人的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与粗俗无礼做为拒绝的理由。当她们用露骨的色情暗示向她表白男人的好处时,她感觉无法接受她们将本来属于个人隐秘的事情如此贱谈。但是,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并不拒绝男女之间浪漫情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缺陷,只不过较之追求肉欲她更企望情感交流,而男人们则恰恰对肉欲更感兴趣。这使她对此失却幻想。
  在与奶奶的经常交谈中,奥洛尔了解到了很多事情。她以后可以继承一大笔足以让她富足的财产;由于她母亲的出身和经历,她并不是年轻男人理想的婚姻伴侣。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已经有一些男人在打奥洛尔的主意,想与她缔结良缘,但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他们看中奥洛尔的首先她是个女人,然后是她将继承的财产,至于她的相貌、学识、品行等方面的情况,他们视之如同他将娶的女人所穿的衣服,并不重要。而那些保媒牵线的人关心的也只是这些,这令奥洛尔感到恶心。
  那些男人中有一位四十岁的男爵。他结过一次婚,但妻子没有给他留下子嗣便去世了。男爵对奥洛尔极感兴趣,通过种种关系了解奥洛尔的情况,得到的结果也令他满意。
  但是,奥洛尔既没有与这位男爵结婚,也没有与别的老男人结为眷属。
  在诺昂,她过着自由自在、积极过活的生活,还没有那种依赖于某个男人的要求。她经常与老管家一同出去打猎,穿着男式服装,戴着鸭舌帽,追逐野兔。男性气概在她身上充分体现出来,她也因此感到骄傲。奶奶病情再次发作,一病不起后,她又接管了家庭事务。
  这时,奥洛尔结识了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小伙子。他的名字叫斯特凡·格朗萨涅,出身贵族,不过由于他有九个兄弟姐妹,所以家庭并不富足,甚至生活有些拮据,而他所能继承的家产也微不足道。奥洛尔家的老管家德沙尔特对这位正在念书打算学医生的小伙子极为关心,把他介绍给奥洛尔,让她向他学一些医学常识。
  俩人以前见过很多次面,奥洛尔对他印象不错,所以她乐意向他学习。
  斯特凡很高兴能有机会来诺昂给这位迷人的姑娘上课。黑发明眸,身材窈窕、混身散发魅力的奥洛尔让他着迷,斯特凡很快便堕入情网。
  奥洛尔也是情窦初开。但当他向她求爱时,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虽然她愿意接受他的感情,嫁给他,但她清楚地知道斯特凡的伯爵父亲和自己的奶奶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伯爵先生会因为自己虚伪的自尊与骄傲——儿子出身于贵族家庭,而奥洛尔的母亲出身低微并有着不光彩的过去——心生反感;玛丽看到的是斯特凡虽然出身高贵但徒有虚名,他没有什么财产,并且她感觉出斯特凡性格暴躁,脾气不好。她不会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孙女遭受那份罪。奥洛尔年方十七,做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姑娘,她得考虑家庭方面的意见。
  这两个青年男女并没有深层的感情交流,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不过是品貌上的相愉,这对处于青春旺盛的人们来讲是正常的,自然的。所以,一旦中间发生阻碍,而且当他们意识到没有进展的可能,那种温情也就很容易冷却下来。虽然课程学习仍旧继续,斯特凡对奥洛尔变得冷漠,直截了当,奥洛尔则像心思转过她平常的日子上了。
  奥洛尔的母亲在巴黎听说了人们对女儿这段暂短的风流韵事的流言蜚语,写信给女儿一份忠告,而随着奥洛尔给母亲的回信,那一切终于烟霄云散了。
  1821年年底,处于垂危状态中的玛丽在对奥洛尔说过“你失去了你最好的一个朋友”之后,走完了她的生命里程。
  在她活着的时候,玛丽无疑是奥洛尔的保护神,一切怀有恶意的或者对奥洛尔心存觊觎的人都被她排斥在外。这位十分明智的老人高瞻远瞩,在她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时,为孙女指定了监护人——丈夫与前妻之女的儿子,也就是丈夫的外孙维尔纳夫伯爵。
  本来,奥洛尔应该与维尔纳夫一家住在一起,不过奥洛尔更愿意生活在乡村里,而不是她的监护人所在的城镇,她喜欢清静的乡村,去一个陌生的城镇她会感到无聊。她的监护人一家接受了她的这个请求,但做为唯一的交换条件,奥洛尔必须断绝去巴黎与母亲一起生活的念头。
  十七岁的奥洛尔将继承一大笔财产,这包括巴黎的一座公馆,诺昂的地产和一定数目的年金。这些财产会让任何一个想与她结婚的男人动心。
  维尔纳夫伯爵在玛丽死后立即赶到诺昂。这是一位亲切、活泼而且博学的先生。奥洛尔很高兴由他做自己的监护人。
  然而,奥洛尔的母亲索菲的合理插入使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听到婆婆的死讯,索菲便与妹妹吕茜奔赴诺昂。当初她曾经对女儿说过:“只有我的婆婆死了,我才会去诺昂!”她此番的践约当然不是为了凭吊死去的婆婆,她是冲着女儿来的。
  奥洛尔热烈亲切地欢迎母亲的到来。但是最初的亲热过去之后,索菲的论题转入到对以前的不愉快之事的回忆上。她对死去的婆婆大发怨语。母亲的这番显得过于斤斤计较的举动让奥洛尔感到难受,甚至不快。不管祖母和母亲之间有怎样的隔阂,或者祖母曾做过怎样的对母亲不利的事情,母亲也不应该对一个死去的人再说三道四,奥洛尔这样理解。“您对奶奶的这种态度不对,”奥洛尔冷静地劝说母亲,语气充满尊敬而又不失坚持己见。
  当索菲听到婆婆的遗嘱内容时,她变得更加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她没想到婆婆会如此怨恨她,临死也不肯把女儿交还给自己。“我是女儿的当然的合法监护人,我永远也不放弃这个权利,”她歇斯底里地喊道。
  奥洛尔按母亲的要求做了,在她无言的顺从背后,驱使她的不是对母亲的敬爱——像她从前那样,而是做为女儿的无奈。
  她跟从母亲到了巴黎。按照奥洛尔的本意,她希望留在诺昂,或者回到她原来生活的修道院去。她对母亲失去了信心和爱戴,从心眼里不愿与她一起生活。离开诺昂的时候,她的心情非常沉重,像告别深深依赖的旧友。她随身带上了几本最爱读的书,贴身女仆和她的狗,这些是经过她的母亲允许的,而且只能这样。
  维纳尔夫伯爵于是实际放弃了他的监护人身分。做为有地位和名望的贵族人物,他当然不愿意掉价与索菲这样的女人身夺奥洛尔,在他的眼中,像索菲这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同时,他也不愿意与索菲一同做奥洛尔的监护人,虽然这样做的结果有负玛丽的重托。维纳尔夫一家的冷漠使奥洛尔十分伤心,她对他们已经产生感情,或者说她实在不愿受母亲的粗暴约束。
  奥洛尔去巴黎后,诺昂的地产交待给了老管家德沙尔特。
  一年之后,奥洛尔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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