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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俗坊民 太原部将 成公逵 送书使者 臧夏 踏歌鬼 卢燕 李湘 马震 刘惟清 董观 钱方义 长庆初年,洛阳利俗坊,有百姓推车数辆,将要出长复门。有一个人背着布袋,要求把布袋寄存在车里,并且告戒不要乱打开。于是返回利俗坊,才进入,听到有哭声。接受寄存的人就打开口袋看,那袋口用绳子打着结,里面有一个东西,那形状象牛的胞胎,牵扯黑绳长几尺。那人吃惊,立刻收起打上结。不久,那放布袋的人又来了,说:“我脚疼,想在你的车中休息,走几里,行吗?”人们知道他奇异,就答应了他。那人上车,看了口袋很不高兴,回头对车主说:“你怎么不守信用呢?”那人谢罪。又说:“我不是人,冥司派我收录五百人,我走遍了真、虢、晋、绛几个州,才来到这里,人多虫,只得到二十五人,现在要到徐泗。”又说:“你明白我说的虫吗?患赤疮就是虫啊。”车走了二里,就告辞登程:“不能久留,你有寿命,不用担忧了。”忽然背着口袋下车,失去踪影。那年夏天,各州有很多人患赤疮,也有死的。 长庆年间,裴度做北部留守,有个部将姓赵,有病发高烧很厉害。他的儿子在屋里煮药,已经把药放到鼎里,点着了火。赵看见一个穿黄衣的人从门进来,停在药鼎旁,拿着一个袋子,袋中有药末,那颜色洁白,象麦粉的样子,旋即把药末放到鼎里而离去。赵告诉他的儿子,儿子说:“莫非是鬼吗?这是要加重我父亲的病。”就去掉了药。赵看见先前的黄衣人又来了,又把药末放到鼎里。赵讨厌它,又让把药扔掉。又一天赵白天睡觉,他的儿子又煮药,药煮好而赵睡醒,于是给他喝了,过了几天,果然死了。 李公颜驻守北都的时候,有个部将叫成少仪。他的儿子叫公逵。曾经梦见一个穿白衣的人说:“地府命我召你。”逵拒绝他。使者又说:“冥官派遣我召一个属龙的人,你既然属龙,凭什么逃脱?”公逵欺骗说:“我不属龙,你为什么诬陷我?”使者稍稍缓和,看着他说:“现在放你回去,应该另召一个属龙的。”公逵惊醒,并且把他的梦告诉少仪。少仪有士卒十多人,常在他的门下。到了第二天,一个士卒无病而死。少仪于是打听他的年龄,他的父亲说:“属龙。”果然是公逵梦到的。 从前有个送书信的使者,出了兰陵坊西门,看见一个道士,身高二丈多,长长的胡须,高高的帽子。带领两个穿黑裙子的人,梳着羊髻,也高一丈多,各挑着两个大瓮。瓮里有几十个小孩,哭的笑的,三三两两,互相戏乐。看见了使者,道士回头看羊髻说:“庵庵。”羊髻答应说:“纳纳。”瓮里的小孩齐声说:“嘶嘶。”立刻向北跑,不知去向。 上都安邑坊十字街东,有个陆氏宅院,样式古怪,人们常说这是凶宅。后来有个进士臧夏租赁住在那里,和他哥哥都曾在白天睡觉,忽然做恶梦惊叫,很久才醒。说:“方才看见一个女人,穿着绿裙红袖,从东街而来,体弱腰细,象雾蒙花,停止哭泣而说道:‘听我一篇幽恨诗句吧。’那词是:‘卜得上峡日,秋天凤浪多。江陵一夜雨,肠断木兰歌。’” 长庆年间,有人在河中舜城壮鹳鹊楼下看见两个鬼,各高三丈多,穿着青衫白裤,挽着臂膊踏歌道:“河水流溷溷,山头种荞麦。两个胡孙门底来,东家阿嫂决一百。”说完就没有了。 长庆四年冬天。进士卢燕。住在新昌里,早晨到坊北街。槐树影子摇摆,残月还在。看见一个妇人。高三丈多,穿的衣服全是黑的,驱赶一个东西,样子象公羊,也高有一丈左右,从东向西去。卢燕惊恐往回跑。妇人呼喊道:“卢石,看见人不要多说。”竟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卢从史以左仆射做泽潞节度使,犯了与镇州王承宗合谋的罪贬到欢州,赐死在康州。宝历元年,蒙州刺史李湘,离郡回京城,自己认为是边远的郡守,没有台阁的亲属,一旦回到京都,就象在沧海里飘流的扁舟。听说端溪县有个女巫,能知未来的事,派人请她来。女巫说:“我是能看见鬼的,见到了都能召示。可是鬼有两等,有福德的,精神俊爽,往往自己与人说话;贫贱的,气势低劣精神憔悴,借助我而说事情,全在于所遇到的,不是我能知道的。”李湘说:“怎么能得到鬼而问他呢?”女巫说:“厅前的楸树下,有一个穿紫衣佩带金饰的,自称泽潞卢仆射,可以跪拜而请他。”李湘就穿着公服拿首简牍,面向大树而跪拜。女巫说:“仆射已经答拜。”李湘于是拱揖上台阶。空中说道:“从史我死在这厅里,被弓箭所杀害,现在还厌恶它,你床上的弓,希望除掉。”湘让去掉。当时驿厅副阶上,只有一张床,湘偶然忘记那贵客,要坐下问他。女巫说:“仆射是高官,为什么不请他坐,当做差吏对待他。”仆射大怒,走了。李湘急忙跟随跪拜谢罪,又诚恳地请他回来。李湘匍匐下台阶,问他去的方向,一步一拜,共计几十步。空中说:“你的官职,赶不上我军中的一个副将,怎么面对我而自己坐下?”湘再三说明谢罪。女巫说:“仆射回来了。”于是拱揖而走,到了台阶,女巫说:“仆射上来了。”别处摆放了坐床,放上坐垫请他坐。女巫说:“坐下了。”湘才坐下。空中说:“你要问什么?”回答说:“我是边远的官吏回朝,知道仆射神通造化广大,知道未来,乞求恩赐一言,明示那荣升与困顿。”空中说:“大有人接待引荐,到京城一个月,就能任命为梧州剌史。”湘又问,不再说。湘于是问道:“仆射离开人间很久了,为什么不回到人生中来,而长久处在寂寞的冥府?”说道:“唉,这是什么话,人世间劳苦,万愁缠心,都象飞蛾扑灯,争名夺利,愁到极点而头发变白,精神颓败而身体瘦弱。内心里,波澜万丈,互相嫉妒互相仇视,凶猛得象巨大的野兽,我已经幸免脱离向下看如汤似火的人间,难道再低身而生活在那里吗?再说根据那生与死,阴间阳间没有什么两样。学仙成败,就没有什么差别。我已得到炼形之术,那术从无形而炼成三尺之形,那么上天入地,乘云驾鹤,千变万化。没有不可以的。我的形还没有炼圆满,只有三寸罢了,飞行自由自在,离开阴间到阳间,是可以的,皇上也赶不上我,何况平民呢?”湘问:“炼形之道,可以听听吗?”回答说:“不是你应该听的。”又问梧州之后的事情,终究没说,就离去了。湘到京城,用奇货求人帮助,帮助他的有几个人。不到一个月,官拜梧州剌史,最后死在梧州,这就是卢不再说他后事的原因。 扶风的马震,居住在长安平康坊。正在白天,听到扣门声,前去看,见一租驴的小孩说:“刚才有一个夫人,从东市租我的驴,到这进入宅院,没给租钱。”他家确实没有人来,暂且付钱打发他走。过了几天,又听到扣门声,也是如此,前后多次。怀疑这里有特异情况。就安排人在门的左右,天天守候。这一天,果然有一个妇人,从东乘驴来,渐渐走近,认出了她,是马震的母亲,死了已经十一年了,葬在南山,她的衣服还是安葬时穿的。马震吃惊地哭着跑出来,已经看见她下驴,被人发觉,没有时间隐灭。马震追她,绕着屏风跑,不久实在没法,进到马厩里,藏身在后墙站立着。马生连续喊叫,竟然不动。于是拽她的衣襟,突然倒地,是白骨罢了,衣服依然如故,而尸骨完整无缺。细看它,有赤脉象红线,贯穿在骨间。马生号啕痛哭,抬扶整理好尸骨。到南山查验那坟如旧。打开看,棺材里已经空了。马生就另外选择,变受地方落葬,而最终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阴北把关,南边山连着山直到水边,空旷开阔百里,无人居住,地势险要,用兵的先占据这就能取胜。到现在天阴日晚,鬼怪常常出来。长庆三年春天,平卢节度使薛苹派衙门将刘惟清出使到东平,路经这里,当时太阳已落山。忽然在野地里,远远看见军营帐篷,旌旗人马很多,烟火很远。惟清年少就在军旅中,估计那部人,能有五六万人。惟清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很害怕。一会儿有辎重鼓角响起,部队纷纷行动,有的唱歌有的说话,喧闹前进。惟清就拉着缰绳轻轻在那里经过。忽然有一个穿丧服的步行来叨问惟清,要夺他的马。惟清和他用力争夺,于是跃马跑出道外。而穿丧服的抓着缰绳更紧。惟清有体力,用拿的铁鞭连打他的背部。穿丧服的人不特别抵抗,很久才舍掉离去。惟清重新上路,就朝着那些人马走过的地方奔去。夜深,才到达前边的驿站,会见同列将浑钊。浑钊从滑地出使回来,也住在这里。听说惟清到来,去迎接他,可是惟清象睡觉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大家扶持环视他,很久才醒,于是说了这件事。不过两三天,到达东平,住在馆里,也没对别人说。从前这东平有个术士叫皇甫喈,落魄不当官,穿着草鞋破衣服,大家都很鄙视他。一天,惟清出去游玩,喈在路上遥遥指着说:“刘押衙。”惟清平素不认识,就和他应答。喈说:“本来怕别人夺取你的马,所以引你躲避道边,怎么却用铁鞭打我,靠我金铠在身,不然的话,巨大的力量坚硬的鞭子,难道容易抵挡吗?”笑着竟然离开。惟清跟从那人辞谢,要问那原故,喈跑到稠密的人群中,不能再看见。过了四年,李同捷在沧景反叛。当时天下的兵,都由平阴而进入贼境,难道阴兵先来讨伐了吗? 董观是太原人,善于阴阳占卜之术。唐朝元和年间,与僧人灵习友好。一同到吴楚一带去,灵习在路上死去,观也回到并州。宝历年间,观到汾经游览,到了泥阳郡,在兴龙寺会见僧人。兴龙寺堂宇宏伟壮丽,有经书数千百编。观就停留在这里,打算都阅读完再回去。原来这院的东边廊房的北屋,空着而且上着闩锁。观于是请求居住,寺僧不同意,说:“住在这个屋,大多有病有的死去,又多妖怪。”观凭着年少气壮,说:“我愿得到它。”于是住在那里。过了十多天夜间睡觉,就有胡人几十个,带着乐器拿着酒,歌舞欢笑在那里,好象没有别人。象这样几个晚上。观虽然害怕,还没有对寺僧说。一天念完经,天已经昏黑,观疲劳到极点,关门睡觉。尚未睡熟,忽然看见灵习在床前,对观说:“师傅走吧。”观吃惊并且愤怒地说:“你是鬼,为什么到这来。”习笑着说:“你的生命已到尽头,所以我来侍候你。”就拽着观的袖子离开床。观回头看,看见他的身体还躺在那里,象睡熟了,就叹息道:“唉!我家离这儿很远,父母还在,现在死在这里,谁来遮蔽我的尸体呢?”习说:“为什么你说得这么失望,担忧得这么深重呢?那成为人的原因,是因为能运动手脚,善于看和听罢了,这都是精魂扶植使它这样,不是天然的;精魂离开身体所以叫死,因此手脚不能运动,看和听不能实施,即使是六尺的躯体,还有什么用呢?你还值得想念吗?”观感谢他,于是问习道:“曾经听说我教中有能隐去体的,谁能够这样做呢?”习说:“象你我这样死了但尚未托生的就是。”于是就和灵习一块走了,他们一路上,关卡虽然很严,但于他们也并无阻碍。于是出了泥阳城向西走去,那地方有很多的草,重迭繁密花红碧绿,象毳毯的样子。走了十多里,一河宽不到几尺,向西南方向流去。观问习,习说:“这就是俗话所说的奈河,它的源头出在地府。”观就看那河水,都是血,腥臭味不可接近。又看见岸上有冠带裤衣共有几百件。习说:“这是死人的衣服,由这奔向地府的道路。”又看到河西有两座城,南北距离能有一里多,被树木遮蔽,房屋相连接。习对观说:“和你一起往那里去,你降生到北城的侯氏家,做长子。降生十年后,应该重新和你舍弃家园回到佛门。”观说:“我听说人死应当被冥官追捕,考察登记他的罪福,如果平生做事行为没有大的过错,然后再降生到人间。现在我死不到一个夜晚,就能如此吗?”习说:“不是这样,冥府和人间没有差别,倘或不做不说,难道手铐脚镣能到你的身上吗?”说完,习就拽着衣服跳过河。观正要攀附岸边将要下去,河水豁然而开,宽有一丈多。观惊恐惶惑,忽然有人拽他。观回头看见一人,整个身体都是毛,样子象狮子,他的面貌是人。好久对观说:“师傅要到哪里去?”回答说:“往南城去呀。”那人说:“我让你阅读大量藏经,应该赶紧回去,不可长久停留。”于是抓住观的胳膊,急忙向着郡城的方向往回走。没走几里,又看见一人,样子象先前招呼观的,大叫道:“可以带回去,还没有注册。”一会儿,就到了寺院。当时天已经亮了,看见所住的屋里有几十个僧人,拥塞着他的房门;又见自己的身体在床上。二人推观进门,忽然感到有水从上浇灌他的身体,于是就醒了。寺僧说,“观死一夜了。”观于是把这事详细地告诉了寺僧。过了几天,在佛殿看见两个土制偶象,是左右的侍者,是观先前看见的。于是观发誓专心致志,阅读藏经。即使是严寒酷暑也没有稍微的懈怠,共计几年才回家。当时是宝历二年五月十五。会昌年间,皇帝诏令为除天下佛寺,观也被排斥离去。后来到长安,以占卜游说于公卿人家,说的事情往往说中。曾经做过沂州沂县尉。我在京城,听到关于董观的这些事情。 殿中侍御史钱方义。是从前华州剌史礼部尚书徽的儿子。宝历年间,独自住在长乐府第。晚上上厕所,僮仆跟随,看见一个头发散乱的穿黑衣的人只有几尺逼近。方义开始害怕,想要跑,又以为鬼神来了,跑又有什么用。就勉强对他说道:“你莫非是郭登吗?”回答说:“是”方义说:“和你是不同的路,何必相见?曾经听人说如果看见你,没有不死的。难道是我命该死而看见你吗?我家住华州,姐姐出家在这里,一旦突然死在你的手里,命不可惜,想到做弟弟的情谊还不完备,可以容许我当面告辞吗?”蓬头的人又说:“我不想害人,出来也有限,人看见我的,正气不足,自己到达死亡,不是我杀的。然而我有心事,想要把这个托付于人,因此好久不敢出来,只有你福禄无边,充满正气,看见我也没有祸患,所以敢出来和你相见。”方义说:“有什么相求?”回答说:“我很久担任这个职务,积极效力应该升迁,只是因为福气浅薄,必须有帮助,你能给写金字金刚经一卷,诚心表白,回付给我,我的职务就能小小的转迁。以后一定报答你,不敢说谎。”方义说:“好吧。”蓬头人又说:“我用阴气侵犯了你的阳气,你虽然福分体力正强盛,不能得病,也能有少微的不舒适。应该立刻服用生犀角生玳瑁,用麝香堵塞鼻子就没有痛苦了。”方义到达中堂。烦闷到极点要倒地,立刻服用了麝香等药物并堵塞鼻子,就没有痛苦了。父亲的弟子王直方,住在同一个里,长久在江岭做事。飞快送信给他求得生犀角,又吃了,好久才安定。第二天早晨,选择经工,让他们抄写金字金刚经三卷,让他们早点抄完。抄完后招待僧人,回付郭登。一个多月后,回到同州别墅,下马正在休息,有个姓裴的老人,家住鄂渚,分别已经十年,忽然从门进入,直接到方义阶下。方义就立刻拜见他。老人说:“有客人,请出门。”就在前边走,到了门口老人就不见了。看见一个穿紫袍拿着象笏的人,前导随从穿红紫色衣服的差役几十人,在门外等候。低头看那相貌,是郭登。郭登收起笏板上前拜道:“卑职要升迁,只需金刚经一卷,你的仁义想法,特意送给三卷,现在功德极高,越级升迁几等,职位崇高重要,爵位高贵豪迈。无不是你的大力相助。虽然职位已经迅速升迁,那厨房依旧,短时间还对付,实际象咸鱼店的人,现在离开旧司,再去就餐,才知道以前的痛苦,几乎不能忍受。你能体量明察,再给反复念金刚经七遍,就能改变厨房,终身铭记你的恩德,什么时候敢忘记呢?”方义说:“行。”于是又问老人在哪里。回答说:“善良的老人在江夏生病,今晚正困窘,神道求人,不是他亲自引导,不能自己前来,刚才来后先回去了。”又说:“厕神每月六日照例应该出去巡查,这日人遇见他,一定招致灾难,人看见他就死,他看见人就生病。先前的八座有病已六旬,说我巡完将要回去,看见一半脸面。亲戚之间,传递应该互相回避的。”又说:“冥府的差役,福分薄的多,没有地方得到食品,通常挨饿,一定能吃的慷慨施舍给他们。广泛祭示一切鬼神,这心意不会忘记。都被这众鬼神暗中出力,一定能救灾祸。”方义说:“阴阳路不同,偶然相遇,每次相见,多日不平静,心里想说的,希望在梦中,反复念经要求,天亮就开始。”答应后离去。到天亮,就召集行敬僧人念金刚经四十九遍,到天明祝告给郭登。念完经,梦见郭登说:“本来请念一个七遍,数量又增加了六倍,累计那功德,吃天厨了。你要有难,应先奉告,不然的话,不来骚扰,广泛祭示的要求,记住不要忘了。”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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