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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晋卿 义宁坊狂人 张俨 奚乐山 王居士 俞叟 衡岳道人 李业 石旻 管涔山隐者 宋师儒 会昌狂士 唐庆 卢钧 苗晋卿在科举考试方面很不顺利,这一年眼看要考中了,结果还是落了榜。时值阳光和煦春色明丽的好日子,他骑着瘦弱的毛驴走出京都大门,赊了一壶酒坐在草地上喝起来,喝得大醉便睡在那里。过了好长时间醒来一看,有个老大爷正坐在自己身旁,便拱手施礼邀他与自己叙谈叙谈,剩下的酒也送给老大爷喝了。老大爷深表歉意和感谢。他说:“您心里很郁闷吧,想知道以后前程的事吗?”晋卿说:“我参加科举考试已有好多年了,不知有没有考中一次的份儿。”老大爷说:“大有其事,您还想知道什么?”晋卿说:“我很穷,然而很想作一郡之首,能办到吗?”老人说:“比这还要高。”“廉察使吗?”“比这还要高。”晋卿借着酒劲儿猛然问道:“作将相吗?”老人仍然说:“比这还要高。”苗晋卿气坏了,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便放肆地说:“你说我比将相还要高,难道能作天子不成!”老人说:“真的天子你作不成,假的,还是可以作几天的。”苗晋卿以为这些话全是无稽之谈,便向老人拱拱手就走了。后来他果然为将为相。德宗逝世后,曾经兼任过众官之首的冢宰。 元和初年,上部义宁坊有个妇人疯疯癫癫的,大家都叫她“五娘”。她经常住宿在永穆墙下。当时中使茹大夫到金陵去巡察,金陵有个疯子,大家叫他“信夫”,他每次唱歌或者哭泣往往预示着未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盛夏酷暑他盖着棉被也不出汗,严寒冰冻季节,他光着身子也不抽筋或者畏缩。中使要返回京都时,信夫忽然拉住他的马说:“我有个妹妹叫五娘,住在京城,现在有件小小的信物,你一定要替我送给她呀!”中使一向知道他与正常人不同,欣然答应了他。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塞进中使的靴子筒里,又说:“你跟五娘说,没事就快回来吧。”中使走到长乐坡时,五娘已经来到这里,拦住他的马笑着说:“我哥哥托你捎的信,大夫可以交给我了。”中使立刻取出信交给了她。五娘打开包袱,有衣服三件,便穿在身上跳起舞来,大笑着回到了原来的墙下面。过了一宿五娘就死了,街坊们纷纷出钱把她安葬了。一年之后,有人从江南来到京都,说信夫与五娘是同一天死的。 元和末年,盐城有个脚夫叫张俨,往京城传递文书。走到宋州遇到一个人,便求他与自己作伴儿。那个人要到郑州去住宿,便对张俨说:“你听我安排,一天可以多走几百里路。”于是挖了两个小坑,有五六寸深,叫张俨背向小坑站着,脚后跟悬在坑口,用针扎他的两只脚,张俨开始并不知道痛,那个人又从他膝盖下面顺着小腿再三地捋,直到黑色的血液淌满了土坑。张俨觉得两只脚特别轻快,走起路来轻捷如飞,天刚晌午他们便到了汴京。那个人又说要到陕州去住宿,张俨说自己体力不行,赶不到陕州。那个人又说:“你可以暂时把膝盖骨卸下来,并没什么痛苦,这样就能日行八百里。”张俨害怕,便拒绝了。那人也不勉强他,便说:“我有事,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陕州。”说完便上路了,走得像飞一样快,顷刻之间就看不到了。 上都通化门的长店,多数是车工活集中的地方,店主们准备了大量的资金,招募工匠制作各种车上的零件,车轮车辕车辐车毂等,每样都有一定的价钱。制作一片车辋,在上面凿通三个孔,规定工钱一百文。有力气的快手,工具又锋利,一天也只能做一两片。有个叫奚乐山的人,背着斧子凿子之类,登门来卖手工,他见这里划线用的绳墨标尺之类用具非常精良,便不慌不忙地对店主人说:“希望你把做辋的材料都挑出来,我要一气做完。”主人见他如此贪功非常惊讶,笑着指指一间房子说:“这里面有六百片辋的材料,你可以随意施展你的本领。”乐山说:“可能要打通宵,请准备一下灯火蜡烛。”主人听说他连夜干活,一天就相当两天的工夫,不能按通常天数计算准备那么多的灯油蜡烛。就给他准备了一些照明用的蜡烛。乐山关上房门不让别人打扰,一个人在屋里叮叮当当不住手地干了起来,到天亮时,告诉主人说:“全部做完了,我愿意收你六十缗钱就走。”主人及邻里们大为惊奇。检视一下他干的活,件件都那么精细,没有一点微小的差错,大家都惊呆了。主人立即付给了他钱,乐山辞谢而去。主人偷偷观察他的去向。当时天气严寒,连日下雪,京都之内烧柴和粮米价格飞涨,乐山便将自己刚刚得到的工钱,分送给那些在大冷天里沿街乞讨苦苦挣扎的穷苦人,六十缗钱很快就分光了。他从南门走出京都,再也看不到他了。 王居士是个无忧无虑乐观通达的人,七八十岁的高龄,满头白发,仍然神采奕奕。他经常手拿串珠口诵佛经,沿街串巷地施舍药物。家里有十余口人,不太富裕也不太贫穷,属于中等人家。一天,他到终南山游览灵应台,灵应台有一座观音殿的基础,他询问这里的僧人,僧人说是梁栋栾栌之类的材料都已备齐了,因为这里山路很险峻,推车挑担上上下下地很费人力,没有三百缗钱是建不起来的。居士向他许下诺言,第十天就把钱串带来。居士来到京城里,托付别人说:“如果有富贵人家得了严重疾病,医药救治不了的,我能把他治活。他们给我三百缗钱,我就可以成全终南山的观音殿了。”果然有家在延寿坊卖金银珠宝的,有个女儿十五岁,得上一种病十分危险,请来的医生都拱手告辞表示不能治,他愿意花三百缗的价钱让居士给女儿治疗。居士在纸笺上立下保证,说到期一定兑现,并且说:“观音殿工程已经停工多日了,我把神丹留在这里,你不要多虑。我先赶快把这些钱送给那里的主持僧人,这样可以两面都不耽误。”这位卖金银的也信奉佛教,便同意了。居士把神丹留在小壶里,带上钱串就去了。过了十天也没有居士的消息,那个生病的女儿却死了。她家里刚把丧事安顿好,居士拄着拐杖回来了。主人见了厉声痛骂,要把他抓起来送到衙门。居士说:“我要是欺骗你们,哪里还敢再回来?请让我进门看看。”进屋一看,已经僵死好长时间了。他便叫人封闭一间屋子,焚烧鲜润的槐树和柳树枝条,在屋里放烟,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屋子中间放一张床,让死尸躺在上面,将福药数粒杂乱地放在死人头顶和鼻孔里,又用铜器装上温水放在心窝处。然后关紧门窗屏退众人,静静地守候着。到天亮时烟已没了,屋内被薰得黑黑的,居士摸了摸墙上的烟灰,又把手指伸到水里,说:“还可以救活。”急忙命人取来乳汁,把几粒神丹弄碎放在里面,然后滴在死者嘴唇上。乳汁很快流进死者的嘴里,居士高兴地说:“不用担忧了。”又将细棉絮蒙在她的鼻子上,换了温水放在心窝处。到晚上,又端着蜡烛守候着,钟漏滴过几刻后就见鼻子上的细棉絮被嘘气微微吹动,又过了几刻,心窝上放的水也发生了轻微的波动。居士又将前面用的那种药滴在鼻子上。没多久,忽然见她打起喷嚏来。黎明时,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全家人无不又惊又喜,惭愧地向王居士表示衷心感谢。居士又给他们留了药物就走了,可能还答应过再来,但一直没有再来过。后来他搬家到别处去了,也不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活过来的女子嫁了人,生了几个儿子之后去世了。 江陵府尹王潜有当官的才能,所管辖的工作条条有理,但为人不重情义。他在江陵的时候,有个京兆地区吕某的儿子,因为迫于饥寒远道来见王潜,王潜没有以礼相待。吕生在旅店里住了一个多月,回不去了。有个看守城门的俞老头儿,看见吕生出来进去脸色蜡黄肌瘦,招呼到跟前询问他。吕生说:“我家住在渭北,家里穷,又没有出路,无以奉养双亲。本府元帅王相公是我的中表叔伯。靠着这层旧关系我才远道而来,我虽然进府拜见他,但他从未过问过我。这也是我命运不好,才落到这个地步呵!”老头儿说:“我也是个穷人,没什么东西来救济你的急难,今晚上你就住在我家,让我提供食宿以表达对你的敬意。”吕生接受了他的请求。被领到他家后,看到的是残损的房檐和破旧的门窗,他们在地上摆席,对坐谈了很久,吃的是粗米饭,用的是泥盆泥碗。老头儿说:“我曾在四明山学过道,暂时在这里藏身。刚才听说王相公不念旧情义,叫我很惊讶。”说完,便把一只缸扣在地上,不一会儿又把缸拿了起来,只见缸底下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人,身长五寸左右。老头儿指着这个人对吕生说:“这就是王潜。”吕生仔细看了看,果然特别相像。老头儿告诫这个人说:“吕生是你的中表侄儿,因为吃了上顿没下顿,才从京都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你应该供给他优厚的食宿,应该送给他钱财。为什么仰仗着自己富贵就不念旧的情义呢!”紫衣人谦卑地做揖致礼,就像接受了教训的样子,然后就不见了。第二天早上,老头儿督促吕生回到他的客店。王潜召见吕生把他安置在客馆里,跟他宴筵说话,一连好多天。吕生要登程回家,王潜送给他道上骑的马,侍候他的仆人,行李包也给装满贵重的东西。 衡山西面原野附近有个朱陵洞,这里山势险峻奇绝,有许多大树和猛兽,人到了这里都会迷路,或者遇上巨大的蟒蛇挡住道路而不能前进。长庆年间,有个僧人悟空,经常带着干粮拿着锡杖,在夜间进入山林。越过死人的尸体侵扰凶猛的老虎,开始时毫无惧怕。到了朱陵原,游览了好几天,他攀援藤萝飞越沟壑,幽深僻静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迹。因为脚底生茧开裂,便在岩石下面休息。他长叹道:“如此又饿又渴,却见不到此地的主人!”忽见前面山崖上有个道士坐在绳子编织的床上,僧人悟空到了他跟前,他也不动一动。僧人责备他未尽宾主之礼,又告诉他自己又饿又累。道士忽然起身,指着地上的石头说:“这里有米和锅。”在石头上挖了几寸深,叫僧人伸进手去,拿到一斗多陈米,立即将米放在锅里,接了瀑布的水,敲石取火煮饭。道士见僧人一口饭没全咽下去,就说饭没熟,不吃了,笑道:“你这顿饭就吃到这里为止,这叫少吃多得胃;我应当把其余的饭全吃了。”说完便去吃那硬梆梆的饭。道士又说:“我为客人表演一个游戏。”说完,便坐到柔软的树枝上荡来荡去,就像从高处抛下来的石头,又像悬挂着的猿猴,跳来跳去的山鸟,灵巧轻捷,令人看了眼花缭乱。过了一会儿,又去旋转那个绳子床,像转篷一样急速地转动着,只看到很有规则地排列成各种衣服的花色,根本看不出就是原来那个绳子床。突然之间,什么也不见了。僧人寻找道路走出山林回到了寺庙,此后一连几个月不再感到饥饿和口渴。 李业参加选拔进士的考试,没有考中,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陕虢一带的山路,正赶上暴风雷雨,便到附近的村舍去躲避。这里的人家相互离得很远,这家只有一个小孩在家看门,李业把驴拴在了房檐下。左军李生与行官杨镇也为避雨来到这一家,李有一匹马。三人一块儿进屋休息,等到天气稍微转晴时,已经黑天了。小孩说:“爷爷马上就要回家了,他不喜欢接待客人,你们还是走吧!”李业对他说:“天色已经很晚,所以不能往前走了。”过了一会儿老爷爷回来了,见到客人很高兴,以特殊的礼节接待他们,留他们在家住宿。第二天早上,又诚恳地挽留他们,还要准备饭。李业再三表示歉意和感谢,便说:“你孙子说爷爷不喜欢客人,我又担心夜晚不能再往前走。留下后,很怕您怪罪,不料您竟以这么重的礼节为我们忙碌,我们有什么资格担得起这样?”爷爷说:“我家贫穷,没有条件接纳客人。我是不好意思接待客人,并非不喜欢客人。但是你们三位都是节度使,我哪敢不恭恭敬敬地侍奉呢?”李业说:“我们三人之中,只且一个人是个行官而已,您说错了!”老爷爷说:“行官管领节镇在兵马使之职以前,秀才你当节度使管领节镇则在兵马使之职以后,但你能统辖五个节镇,你要自勉自爱呀!”李业既然多年应举没有考中,便从戎作了幕僚。第二年,杨镇被仇士良开府提拔使用,逐级提拔直到军使,授为泾州节度使;李业与杨镇同时为军使,管领邠州的节度。李业后来因党顼之功被任命为邠泾振武节度使,管辖五个重镇的军务。这些都跟当年那位老头子所说的一致。 唐代会昌年间,有个叫石旻的人,身怀绝技。他曾经到宛陵去旅游,住在雷林亭家里。当时雷的家僮用网捕获一条大鱼,因为雷宴请客人喝醉后睡着了,所以没有来得及收拾。正赶上是炎热的暑季,第二天那条鱼就腐败了。要拿出去扔掉时,石旻说:“我有药可以使它活过来,为什么要扔掉呢?”雷便请他处置。石旻将一粒药丸放进鱼嘴里,不一会儿就见鱼鳞和鱼尾都在活动,那条鱼变得跟原来一样新鲜滋润。雷大为惊奇,便向石旻请求延年益寿的药物。石旻说:“我的药是极为清洁干净的,你们的嗜好欲望毫无节制,五脏六腑之内什么污秽东西都有,如果骤然间吃下我的药,就像水与火互相攻克一样,哪能保全人的身体呢?求仙长寿虽然可以学,但是人的自身有太多的累赘;正像樊笼里面的鸟和猴子一样,空有飞翔腾跃的愿望,可又怎么能实现呢!” 李德裕曾经说过:他三次遇到异人,这三个异人并非卜卦算命的,都是遁世的隐士。他当初掌管北门时,有个管涔山的隐士对他说:“你明年要在君主身边担任文秘职务,但是必须为少主服务。”德裕听了惊得目瞪口呆,顿时改变了脸色。隐士好像后悔自己刚才失言,离开座位要走。德裕问道:“为什么必须侍奉少主?”答道:“你与少主已有几代因缘,所以我这么说。”德裕在那年秋季被召入朝廷,到第二年正月,穆宗篡夺皇位,召他入皇宫。到他任中丞时,有一位闽中的隐士叩门求见,德裕下床相见,隐士对他说:“眼前的局面不会长久。你如果不尽早离开这里,冬季必定作宰相,但要有灾祸降临呀!如果赶紧请求去外地任职,代替你的人就会受害。十年之后,你会当上宰相的,而且是从西面进京入宫的。”这一年秋季德裕出京镇守吴门,过了一年入朝拜见皇上,接着又被派到南燕镇守。秋末,县邑里有个于生领着一位邺郡的道士来见德裕,才走上宾客的位置,没等到让座就对德裕说:“你要被任命为西南节制。十月十五日之前,西南边关的符节就能送到。”以上三个异人说的事情历来都与他们的预言相吻合,连时间都没有出入。自从宪宗在宫闱被禁,过了十年德裕官居相位,而且是由西蜀入京入宫的。代替德裕执政的人,很快就被放逐了。只有后来德裕又调出朝廷到了南边,未曾有先知道的人对他预先说过。莫非属于灾祸患难的事情不可提前告诉本人,这是神灵道家的秘密,不能预先知闻吗? 宋师儒多年担任盐铁事务方面的小职务,能够预知吉凶之类的事情。淮南王璠非常器重他。当时淮南有个和尚叫常监,谈论未来的事情也能说中。常监在从事院讲道,师儒是后去的,常监很看不起他,对他有点不大礼貌。师儒不高兴,说:“和尚有重大灾难,灾难就在年末。”常监瞪大两眼说:“有啥事?不要恐吓我,我还能够自己辨认东西南北!”师儒说:“你肯定有灾难,而且快要降临了。你只要记住春节前的几天不要出城,不要骑骏马。”常监气冲冲地走了。过了几个月,从事郑侍御新买了一匹骏马,非常剽悍暴烈;要用这匹马迎接常监。常监说:“这不是宋师儒所说的那骏马吧,我偏要骑。”没走上几里路便要下桥,恰巧有人背着一大捆竹子走过来,突然把竹子扔在地上,正好就扔在马的跟前。马受惊后跑进一条狭窄的胡同,常监的身子拖在地上,一脚挂在马镫里,拖出几里远才被救下来。脑袋破了血流了遍身,不一会儿又不省人事了,被用床抬回了寺庙。太尉与从事召见宋师儒,说:“这回他的灾难可以免除了吧。”师儒说:“在他们寺院的竹林里,有个什么东西没有除去,他必须小心留神空隙的地方。”常监饮用药酒,服用的地黄太多了,所以肚子坏了。夜间起来上厕所,弟子不知道,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推进大便坑里,他呼叫了半天,弟子才去把他救上来。从脖子往下全被弄脏了,当时正是寒冷季节,淋洗的时候冻坏了,又有一阵子不省人事。王太尉与从事急忙召见宋师儒,对他料事如神深表佩服和惊奇,又问道:“今天又出了这桩事,他的灾难能不能免除?”师儒说:“必须得有个邻近的和尚突然死去了,他的灾难才能免除。”王太尉专门令人注意这件事。常监西屋的一个老和尚病重而死,王太尉说:“这回常监的灾难可以免除了!”师儒说:“必须是身体强壮没有疾病的。这一个不算数。”过了几天,有一个年轻的和尚在剃头时,被刀割伤中了风,一下子死去了。宋师儒说:“这一回就没有事了。”从此,王太尉更加以厚礼相待于宋师儒,常监也因此跟他亲近友好了。 在唐朝的会昌与开成年间,含元殿要更换一根主柱,皇上命令右军负责采伐和制作,要选择合乎尺寸的木材,军司们下到周至一带的山场,整整一年也没采伐到这样的树,便悬重赏广泛征求。有个人贪图重赏。不惜探幽历险,在人迹不到猛兽成群的地方遇到了一棵大树,有将近一丈粗,长有一百余尺,正符合要求。先把它砍倒,等到三伏天山洪爆发时才被水冲到山谷出口处,又由成百上千个人牵拉到河床平坦的地方。两岸的军人为终于成功地找到并运下这棵大树而欢呼庆贺,并且奏禀皇上。在锯掉桠杈加工成材以备主管人员挑选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狂士,状貌好像个懂得法术的人,他绕着大树叹息感慨,嘟嘟哝哝地没完没了,守卫人员厉声呵叱并想用绳子绑他,他却一点儿也不惧怕,过了一会儿,这里的头头儿便把他抓起来,报告了皇上。朝廷内外的人无不感到惊异。据他所说,这棵树必须从中间锯开,锯到二尺深时他的话就会应验。当锯到一尺八寸深时,令人惊讶地发现,飞出来的木屑竟是深红色的。再往下锯二寸,便见流出来的全是血了。于是,急忙命令千百个人推到渭水里面,任它顺水漂去。那个狂人说:“在深山大泽里面确实生长着龙和蛇,这棵树是生长着的一条巨蟒,再过十年它就会从树梢飞出去,没听说长久养活在这里面的;如果拿它来作殿堂的柱子。十年之后,它必定会驮载着这座殿堂飞到别的地方去。 好家伙!多么可怕呀!”说完,此人就闪身不见了。 寿州的唐庆中丞住在京都,偶而雇佣到一个打短工的人,十分勤劳用心,从来不提钱的事,冬天把脑袋露在风雪之中也不怕冷。唐庆有一次从外面回来,亲眼看见他躺在积雪之中,便招呼他起来,地下的雪有几寸厚,他却一点儿也看不出冷的样子,照常与唐君说话。唐庆对此深感惊异。唐庆后来当了摧盐使,要经过河中,此人便要告辞回家。唐说:“你一向很勤劳,我正要给你优厚的报酬,借以报答你。”此人又向唐庆恳求,唐则坚决挽留,没有允许。走到蒲津时,此人喝醉了酒与别人打架,督办盐运的节帅律令极为严格,决定打他二十大板。唐君干着急,却不能救他免于遭打。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便出发了,唐庆给了他很多的酒和肉,以表示安慰和抚恤。刚出城门他又来见唐君,唐君说:“你怎么又来了?”他说:“我来跟您辞别。”唐君让他露出后背仔细一看。并无任何伤痕。非常惊讶。于是又说起那次躺在雪里的事,此人便下马告诉唐君说:“我之所以不愿意经过河中,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要报答我。如今你已经偿还给我了,现在可以允许我走了吧。”唐君送给他钱和丝绢他都不要,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频频施礼而去。 相国卢钧当年刚刚及第的时候,对繁琐的交际活动很不会应酬。没过多久,有一个人愿意给他当佣工,服饰之鲜艳整洁与勤劳干练都与一般仆人不同。他见卢钧应酬无方,常常对他给以帮助,一到了设大宴时,都因忙碌、草率,无法筹办,急得抓耳挠腮,仆人见状便向他请罪,并问何事如此犯难。卢钧把实际情况都跟他说了,他说:“这是件很容易的小事情。你可以担当办理此事,最先应该做什么事务?”卢钧开始怀疑他说大话,后来则想考验、观察一下再说,便骗他道:“你若有办法,我就当主宴。首先要有一处大的房舍,作为置备酒宴的场所。其他事情都在其次,可以慢慢想办法。”仆人应诺之后就走了,过了不长时间他就回来了,跟卢钧说:“房子已经借到了,请郎官去检阅一下。”第二天,卢钧勉强地去看房子,到那里一看,竟是一所朱漆大门的华贵宅第,可与宫苑比拟。卢钧非常高兴,又说:“宴会的处所这样符合标准,这就更加不容易布置。”仆人说:“请把选好的开宴日期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布置,我也可以请求由我专门掌管这件事。”卢钧开始怀疑他说的不是真话,反复盘问,他只微笑并不回答;卢钧心想他一定不是个寻常人,也就不再猜疑了。到了宴会前的那天,卢钧就住在这所房子里,一会儿便看到窗帘帷幕座垫地毯之类一应俱全,华丽无比;此外,松竹花卉等装点物品,也都摆放布置得各得其所,开宴那天,卢钧邀请的宾客全都到了,因此,在公卿大臣们中间,无不夸说这次宴会操办得成功,场面布置得华丽、考究,并对这些表示惊诧。宴会的第二天早晨,仆人向卢钧请假,去退还所借的各种用具物品,借机一去不回。到了第十天,卢钓对此事感到奇怪,急忙到举办宴会的旧地方去访问那个仆人。但是原先的花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一堆残破的墙壁和断折的房梁而已。议论这件事的人以为是卢钧的仁厚感动了神明,是神明在暗地里帮助他成全了这次盛会,而这件事便成就了他终生的美名!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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