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站在自己寝宫的门外,多名宫女正在里头为乐儿更衣,而他仍是一身湿。
  “请殿下快换去身上的湿衣裳,免得受风寒。”武毅在一旁提醒主子。
  “我不会有事的,别吵。”子谦不耐烦地大手一挥,他担心的是乐儿,都是他玩笑开得太过,才会将她吓得掉入池里。他好生自责,又心疼受苦的乐儿。
  宫女陆续从寝宫里走出,乐儿已换好衣裳了。
  子谦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并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扰。
  乐儿还未清醍,她眉头纠结、睡容不安,想必一定很不舒服。子谦心疼不已,想安抚她,自己却还是一身湿,于是他匆匆跑到屏风后换套衣裳,一边胡乱的擦拭着湿发,疾步奔回床前。
  此时乐儿已醒了,一双大眼茫然地看着四周,吃力地想坐起身。
  “乐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还觉得不舒服吗?”他喜上眉梢,大手一揽,将乐儿搂入怀中。
  乐儿被子谦一抱,马上就想起他轻薄自己的情景,委屈气愤顿时涌上心头,她挣扎着推开他,“你放开我,我不是你想象中放荡随便的人,你找错对象了!想要调戏人,请你去找别的女子,放开我,我要回赏乐宫。”
  听乐儿说出这些话来,想必自己真的吓坏她了,子谦赶忙搂紧她解释,“是我不好!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会当真而吓得掉入水里,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捉弄你!”
  乐儿停止动作,抬头瞪大眼望着他,“你……你说这只是玩笑,你只是为了……为了捉弄我?!”
  子谦歉疚的看着她点点头。
  “你……”乐儿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玩笑,而她竟被吓得掉入池里!眼泪不争气的浮上双眸,她气愤的用双手捶打着子谦的胸膛,颤抖的叫着:“开玩笑?你竟拿我来开玩笑,太过分了!你怎能这么对我?我……”乐儿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昨晚的梦境,让她想到子谦时就会莫名的情绪波动,所以她才会待在树上苦思自己对他真正的感觉,没想通之前,她不想面对子谦。哪知自己竟会睡着了,还莫名其妙的睡在子谦怀里。
  乍听到子谦道出自己在梦中还叫着他的名字时,她心中是又惊又羞,自己的心思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这种羞辱的感觉实在难受。再加上子谦又故意装出不庄重的态度,才会让她在羞愧之余,躲他躲得栽入水里。
  在她经历了这些精神、身体的折磨后,子谦才说这只是他随口说出的玩笑,这要她如何接受?
  子谦任由乐儿发泄怒气,他受些责打不要紧,且乐儿一双小手根本捶不痛他,但乐儿止不住的泪水让他十分不忍。
  他伸手抹去乐儿脸颊上的泪水,万分怜惜的哄着她,“是我不对,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哭了。哭花了的脸是很难看的,红肿的双眼像极了金鱼,红红的鼻头看起来就像酒鬼才有的酒糟鼻,说有多丑就有多丑。你不会希望自己变丑吧?”
  这是哪门子的安慰法?乐儿听了忍不住想笑,但眼泪一时之间还止不住,她又哭又笑的向子谦大发娇嗔,“都是你不好,是你欺负人家,把人家给气哭的。人家哭了你还在一旁取笑,你好坏!你这么坏,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说着就要起身。
  子谦忙制住乐儿想离开的举动,她虽还有些生气,但也被逗笑了,且说话语气娇柔,表示她气也消了大半,他继续好言好语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坏,我很抱歉。乐儿是位心胸宽大的好姑娘,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吗?”
  见子谦如此真心认错,乐儿也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有气也让泪水给冲走了。她靠着他,报复的拿他的衣袖当手巾擦泪抹脸,谁教他惹自己哭的!活该!
  子谦不在意乐儿拿他的衣袖当手巾用,她不哭了才是重要事。见乐儿已经平静下来,他才温柔轻语地夸赞她,“其实你哭泣时并不难看,反而有另一种美。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乐儿抬起头看着子谦,嘟起嘴哼道:“现在谄媚太迟了,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等着吧!”娇蛮的将小脸一扬,一副不饶人的俏模样。
  子谦朗笑出声,将乐儿抱得更紧了,“欢迎你随时来报仇,一辈子都不放过我也可以,我用一生和你耗上了!”话中带着玄机。
  乐儿也听出来了,虽忍不住脸红,却也不甘示弱的斜睨他一眼,“谁要用一生和你耗上了?本姑娘才没那个时间呢!”
  眼前的乐儿着实令人心动,一张芙蓉脸含羞又带笑,晶亮的双眼还闪着淘气,有女子的娇羞,也有赤子的天真可爱。
  子谦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欲望,俯下脸贴近了乐儿,瘖哑地低语,“你会有时间的,你的一辈子都属于我了。”
  乐儿只觉鼻腔肺间充满他男性的气息,那股压力让她下意识地想逃开,她忙喘口气开口反击,“我——”接下来的话却都被留在喉咙里了,因为子谦的唇巳吻上了她。梦里的情节竟在现实中发生了!
  子谦温柔坚定的吻住乐儿,品尝她的清新甜蜜。她的惊讶、无措、抗拒,也一一融化在子谦霸道的柔情下,完全迷失在他所带来的震撼欢愉中。
  这一吻彷佛有几世纪那般长久,乐儿整个人瘫软在子谦怀中,任由他探索自己的一切。
  终于,子谦离开了乐儿的唇,滑到她玉颈上,留下许多的烙痕,每个烙痕里都有他低喃的誓词,“乐儿,我的乐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乐儿喘得好急,一颗心像要蹦出体外,子谦的唇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但仍将她紧搂在怀中。
  乐儿靠着子谦的胸膛喘息,他的心也跳得好快,但却让人感到安心。
  稍平缓了气息后,乐儿才忆起这是自己的初吻啊!子谦竟如此轻易就夺走了它,他还当她是随便的女子吗?
  转念至此,乐儿又生气了,她可不是那种忍受吞声的小媳妇,子谦到底是将自己当成什么人呢?她一定要他解释明白。
  乐儿怒气腾腾的抬头瞪着子谦,小手不客气地戳着他的胸膛,决定要大声质问他,谁知话一出口,又成了结结巴巴,“你……你为什么要……吻我?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又将我看成了什么样的女人?”真没用,鼻头又开始酸酸的!不行,她不能哭,不能让子谦看轻自己。乐儿强将泪意压下,她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这个小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他的吻已明白地告诉她答案,她竟然还来质问他!托起乐儿小巧的下巴,他直视着她的眼,一字字严肃地说道:“你真不明白我的心情吗?别问我为什么,问问你自已,让你的心告诉你答案。”
  乐儿从子谦明亮的双眼中看到了他的真心、他的真情,那强烈的情感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眼前,着实令人心慌,“你说,你当我是知已,如已就是好朋友啊!何况我又是太子妃的候选人,就算当不成太子妃,我也要离开皇宫回家,不能留在宫里。所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终究要回到二十世纪,无法留在古代,她和子谦是绝不可能有结果的!
  “知已不一定只能成为朋友,红粉知已也可以成为亲密的伴侣。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其它所有的阻碍都由我来解决,没有人能反对。我们绝对可以在一起!”子谦自信的回答。
  乐儿是因为不知这他的身分,才会为这些小事担心。他如果决定了太子妃的人选,父王和母后只会开心至极,哪会反对?而乐儿当上太子妃后,自然能留在宫中和他在一起。只是当他说明自己的身分时,乐儿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得花一番口舌解释安抚,所以他要在婚事都安排好之后,再对乐儿表明自己太子的身分,而她就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
  看着眼前充满自信的男人,乐儿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子谦想做什么?不会是想向太子要人吧!万一惹怒太子,他命还能留得住吗?“你别乱来,千万不能和太子有所冲突,太子一生气,你身家性命就危险了,我不准你胡来。”她急忙劝阻道。
  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不准,子谦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很窝心,他知道乐儿是担心他才会如此说。但她也将太子想得太没风度了,他要好好的改正乐儿错误的想法才行。
  “太子绝不是爱杀人的暴君,他斯文有礼、风度翩翩,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我会让事情圆满解决,别为我担心。”
  乐儿见子谦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切都好似在他掌握中,他对自己坚定的心意让她感动。直至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她已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古代男人。子谦的君子风范、渊博的学识涵养、诙谐有趣的谈吐,甚至高深莫测的武功,在在都吸引着她,而且两人也能相处的如此契合,他们可是相差千余年的人呀!她在现代社会中寻找不到的完美男子,竟在这古老的年代中找着了,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但上苍又是何其残忍,她为了成全一对有情人来到这儿,却让自己陷入情沼中。这个时空根本不属于她,她仍要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时代,她与子谦注定是悲剧收场!她牵成了别人的姻缘,却无法圆满自己的爱情,这是老天的旨意吗?
  望着子谦,乐儿陷入了茫然之中。一想到要和子谦分开,她就感到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在折磨自己。为什么她会遇上这种事?她原是不懂爱情、没有烦恼的快乐女子,过着单纯无忧的生活,月光石为何要将她带来古代?为什么?
  乐儿脸上的哀伤悲痛全落在子谦眼中,他不明白乐儿的伤痛所为何来,他可以肯定乐儿是喜欢自己的,他既已表明会解决一切,她就可以放心等着好消息,又为何要难过呢?乐儿茫然的大眼,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了失去她的不祥预兆。不,这不可能的,他不会让这事发生!
  子谦倏地将乐儿搂得更紧,好似她会突然消失一样,语气有着不同以往的强悍霸道,“别想了,不管你在想什么,都别管它,你只要看着我,快乐的和我在一起就行了,其余的事都有我为你解决!我不准你为其它事分心,你只准看着我、想着我,明白吗?”
  子谦的霸气令乐儿一怔,这样的他较平时多了份大男人的气概,让她更倾心于他。对,一切都别想了,她既无法改变宿命,就该好好把握两人所剩不多的相处时光,留下最美丽的回忆。
  乐儿温柔的笑了,顺从的点点头,“我明白。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你不会受到丝毫的损伤。”
  子谦放下心,又恢复了以往的斯文俊逸,亲她一下后才回答,“我以人格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事!”
  乐儿将脸埋入子谦怀中,呼吸着他的气味,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止,她能永远依偎在他怀中。
  子谦抚着乐儿的秀发,难得见到她柔媚可人的一面,他还真喜欢乐儿黏人的娇态。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虽不说话,却让彼此的心灵更加接近。
  过了好一会儿,子谦才柔声道:“明天皇城有盛大的庆祝游行,会非常的热闹,想不想看?”
  乐儿将烦恼暂拋一旁,又恢复了俏皮的性子。只见她不在乎的扬脸一笑,“我们已经受邀到观赏阁看表演了!”
  子谦点点乐儿的俏鼻,忍住笑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观赏阁确实是观看的好地点,可惜它离游行队伍远了些,少了身历其境的感受。我有个更好的位置,不但可以凊楚感受到欢乐气氛,还可以到热闹的巿集逛逛!但你既然有了邀请,看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去玩了!”
  乐儿明白子谦要她开口恳求他带自己去,她却不上当,反而以无懈可击的笑脸对着他,愉快的道:“太好了,那我在这儿先祝你玩得非常开心。对了,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再见!”说完,就想从子谦怀中离开。
  子谦当然不让她走,对她,他是服气兼无奈,乐儿已懂得捉他的弱点了。
  “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明天别去观赏阁了,我会带你到城里去玩。”
  “你是在邀请我吗?那我明天就有两个邀请了,让我考虑看看,我到底该去参加哪边呢?”乐儿故作考虑。
  子谦颇不是滋味的抬起乐儿的小脸,宠溺的笑骂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晚就在城里用膳,你要想个理由让赏乐宫的人对你的行踪不产生怀疑,这才是重要事。”
  “你放心,我才不会露出马脚呢!哇!明天一定很好玩,我真等不及了!”乐儿高兴得笑瞇了双眼。
  感染到乐儿的欢愉,子谦也笑得开怀,还不忘逗弄着乐儿,增加乐趣。
  乐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说歪理她从不输人,自然也是口齿犀利的反击回去。
  寝宫里,谈话声夹杂着阵阵笑语,散播着欢欣愉悦,一对爱侣遗忘了时间的流逝,未来是好远以后的事,拥有现在才是最真实的!
         ※        ※         ※
  自昨日在夜宴楼与太子见面之后,赵丽容就满心期待地等着表哥来悦心宫找她。就算他今日没来,明天这么盛大的日子,他也一定会邀请自己到城里看热闹!
  小时候,每遇庆典节日,表哥就会带着她,化妆成平民模样,溜出宫到皇城里玩乐,这是她最快乐的回忆之一。而且昨天表哥还当着众人面前允诺要好好招待她,她相信表哥绝对不会忘记她的!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赵丽容都没见到太子来悦心宫,也没有派侍卫来传话。她只觉得奇怪,并不气馁,留在房中思量明天要穿什么衣裳、如何打扮,好让表哥眼睛一亮;因为就算表哥明天没有来找她,她也决定到太宇宫拜访他。表哥若见到她,不知会是如何的惊讶高兴呢!
  赵丽容沉醉在自己的甜蜜幻想里,完全没料到,这全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她的表哥早已决定了太子妃的人选,而那人却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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