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星期一,夏芹萱失魂落魄的去上班,坐在座位的她不言不语,别说自动自发的帮同事准备茶水了,就连同事出声叫她,要她帮忙做事,她都恍若未闻,视而不见的未加以搭理。
  她就像根木头似的动也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目无焦距的凝视着前方,她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稍微有好奇心的人在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也放弃了,一整个早上,就在她发呆中快速的流逝。
  午休铃声一响起,同事们三三两两结伴的走出办公室出外吃饭,她却依然动也不动的坐在原位。
  老天!她花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还是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继续待在程氏、他的附近,却又可以令他放弃要她当他情妇的想法,到底她该怎么办?为什么她能为了同一件事而拥有忧喜交织的矛盾心情?
  被程昊昀知道她剪报的秘密是她从未料想过的事,但不可否认的,她很高兴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积压多年的爱意,可是却又恨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尤其恨他以此感情为价码威胁她成为他情妇的事实。
  老天,难道她这生注定是他花心中的一个过客,一件被他丢弃的衣服?不!她不要这样,可是她该怎么做,才不至于让自己沦落到万劫不复之地,她该怎么做?
  “夏芹萱。”
  就像电影停格般的慢动作,夏芹萱好半晌后才心不在焉的慢慢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对不起,前天晚上我并不想……我喝了酒,我不知道……”
  黄仁慨一脸懊恼与后悔的站在她前方,吞吐不全的言词说明他的紧张与不安,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星期六晚上约会的事,他该尽到为人男友的本分,在约完会之后安全的将她送回家才是,结果他却喝得酩酊大醉,连自己怎么回到家的都不清楚。
  老天,他真想将自己狠狠的打一顿,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蠢事来,害得她今天整天心神不宁,连他刚刚找机会想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他,他真是该死!
  “你……别生气了好吗?”他语气讨好的对她说:“我保证下次约会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会安全的将你送到家,见你安全的进门,甚至等你上楼开了灯后,我才离开。我不会再随便喝酒,即使有喝也只是轻啜一口,绝不会多喝,或许你要我发誓滴酒不沾,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我……”
  “别说了,黄仁慨。”看着他良久的夏芹萱终于有了反应,她摇头打断他。
  “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他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没有下次了。”她平静看着他说。
  “我发誓没有下次了。”他立时松了一口气,笑颜逐开的对她说:“走,我们去吃饭。你知道为了担心这件事,我连早餐都吃不下,一且饿到现在,我……”
  “黄仁慨你还不懂吗?没有下次了。”她快速的打断他,以前所未有的生气口吻叫道。
  “你不肯原谅我?”黄仁慨脸上的笑容顿时瓦解。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怪你……”
  “那你说没有下次了是什么意思?”他慌张的出口追问,“夏芹萱,原谅我,我对你发誓真的不会再有上次那种情形了。”
  “黄仁慨,你不知道……”夏芹萱停顿了一下,然后在看他一眼后决定以快刀来斩乱麻,“其实星期六和你出去时,我就一直在找机会想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不能和你交往的事,但是程昊……总经理突然的介入让我无法开口……”她停顿了一下,“对不起,黄仁概,我没有办法答应与你交往。”
  “你……”黄仁慨面带惊愕,表情僵硬。
  “对不起,那天我因为心情不太好,所以一时赌气而口快的答应你的要求,真的很对不起。”她老实的向他认错。
  “你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所以才赌气答应我的追求?”
  夏芹萱勉为其难的点头,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哈,我其实是个傻瓜。”他突然抚额低头自嘲的笑道。
  “对不起。”她不自觉的再次出声道歉。
  “你和男朋友和好了?”他低着头静默好一阵子以后,突然抬头关心的问她。
  他出其不意的关心让夏芹萱呆愕了一下,看着他尽释前嫌的表情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嗯。”她低头应声,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良心不安。
  “恭喜你。”他的声音中有些苦涩,却听得出来是诚心诚意的祝福。
  “谢谢。”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还是朋友?”他将手伸到她面前。
  她讶然的抬头看他,一丝错觉以为自己眼前站的是罗学长,不过那只是一时的错觉,眼前站的人依然是黄仁慨,她带着笑容伸手与他交握,“还是朋友。”就像她和罗列廷一样。
  “那我们走吧。”黄仁慨喜形于色的突然顺势一把拉起她笑道。
  夏芹萱措手不及的被他拉起身,小心翼翼的平衡自己的身子然后莫名其妙的望着他问:“去哪?”
  “吃饭。我没跟你说我快饿死了吗?”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外走,却在走没几步路时戛然止步,“总经理?”他瞪着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满面怒容,站立在门前的程昊昀,讶然叫道。
  夏芹萱的心跳突地停止了一下,她心慌意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在狼狈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时,干脆做缩头乌龟的猛然低下头去。
  程昊昀不发一语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由夏芹萱慌忙低下的头到黄仁慨莫名其妙的表情,最后停在他们俩依然紧握的双手,他的眼神顿时变成危险的利刃,冷酷无情的射向黄仁慨。
  就像感觉到刀尖剌到手背的感觉一样,黄仁慨骤然松开她,他噤若寒蝉的偷瞄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夏芹萱一眼,再看向怒气冲天的总经理。不会吧!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总经理和夏芹萱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的密切?
  “你们要去哪里?”他的声音控制得很好。
  “吃饭。”黄仁慨咽下口水回答。
  老天,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冷峻的总经理,他一向笑脸迎人,即使面对着敌人也是以谈笑风生的态度派兵遣将,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然而现在却……看来,传言与事实可能真的是八九不离十了。
  “是吗?”程昊昀看了他一眼,“那正好我也还没吃,不介意多我一个人作伴吧?”
  “当然不介意。”黄仁慨急忙摇头,老实说,他就算向天借了胆也不敢介意。
  “那好,我们走吧。”程昊昀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因为他冷若冰霜的脸庞微露出一丝笑意,可惜这个笑意却维持不到一秒钟。
  “我不饿,你们自己去吃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夏芹萱突然在这时开口,她冷冷道,并在说完后谁也不看一眼的转身回座位。
  黄仁慨站在原位不敢伸手拉她,更不敢出声询问她为什么,因为身旁冷冽逼人的寒气已迫得他自顾都不暇了。
  程昊昀怒不可遏的瞪视她,不相信她宁愿和黄仁慨这个陌生人一起吃饭,也不愿和他这个亲密爱人一起吃饭,“黄仁慨你自己去吃吧,我有事想和夏芹萱单独谈。”程昊昀冷声对他说。
  “那我先走了。”黄仁慨担心的看了夏芹萱一眼,却在接触到程昊昀冷冽的眼神后急忙点头。
  “不!”夏芹萱在听到他的答案后,不由自主的失声惊叫,“别留下我一个人。”她对黄仁慨发出惊慌与哀求的面容。
  黄仁慨顿时停下脚步看她,再看程昊昀,然后毅然抬起脚步向外走去。他终于领悟他们之间的架并未如夏芹萱告诉他已然风平浪静,相反的却有愈来愈恶劣的趋势,而且原因之一还可能因他而起,因为总经理对他的敌视实在太明显了,活像要生剥了他的皮似的。所以为了不再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为了自己的生命与大好前途着想,更因为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决定不蹚这浑水。
  “黄仁慨等我!”夏芹萱一见他往外走,便迅雷不及掩耳的跳起身打算随后跟进,怎知走没两步就被程昊昀拦腰抱住,紧紧将她箝制在自己怀中。
  “你就这么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程昊昀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盯着她。
  “放开我。”她挣扎。
  “放开你,你要去哪里?”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吃饭。”
  “你刚刚不是说不饿?”
  “我现在饿了不行吗?”夏芹萱涨红着脸说。与其一个人面对他,不如找个伴陪她面对他,相信多一个人在场,他就会少一分对她的霸道与强势。
  程昊昀心照不宣的抿着嘴看她一眼,心知肚明她心裹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见他突然一改冷峻怒然的表情,扬眉露齿对她一笑,“你饿了是吗?那我们俩就先去吃饭吧。”他拥着她向外走。
  “我们俩?”夏芹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吃什么?合菜?简餐?还是面食?我知道一家味道十足的面馆,你有没有兴趣去尝尝看?”程昊昀兴致勃勃的说着,根本没理她错愕的尖叫。
  “我们俩?”夏芹萱依然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
  “或者你不喜欢吃面也没关系,我还知道许多不错的餐馆,日本、法国、意大利,只要是你想要吃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你想吃什么呢?还是干脆由我作主,我吃什么你就跟我吃什么?”他温柔的低头凝视着她问。
  我们俩去吃什么?他的意思不会是只有他们俩一起去吃饭吧?那黄仁慨呢?刚刚不是说好三个人一起去的吗?怎么现在……不,她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
  “放开我,程昊昀,我不要和你去吃饭,你放开我!”
  “你那么急着想召告大家你的新身分的话,你可以再叫大声一点。”他注视着周遭三五成群留在公司内吃饭的职员,挪揄的在她耳边低语。
  倏地,夏芹萱整个人都静下来了,感谢他的多嘴,现在的她明显的感受到从四周办公室射出来的犀利目光,和窃窃私语。老天,她竟傻的在这里自掘坟墓,这下子她真的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不叫了?”他继续在她耳边戏谑的问:“你若继续挣扎不休的话,说不定我强迫你的消息就会马上传开,你要知道我程昊昀从来不曾强迫过女人与我交往,你可是史无前例第一人哦,我保证不出一天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一定对你刮目相看。”
  这个卑鄙小人!夏芹萱避开他看似亲密的动作,抬头狠狠的瞪他一眼。
  “学长,我答应你告诉你这几年T大的变化和趣事就是了,你不要再这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会被人误会的,你狠心看你可爱的学妹成为全天下女人的公敌吗?英俊的学长加总经理。”她提高音量大声的对他说,事实上则是要说给那些隔墙耳听的。
  “聪明的学妹。”程昊昀扬眉赞赏的看她一眼,忍不住倾身想亲她,结果却被她一巴掌挡开。
  “放开我吧,学长。”夏芹萱冷声道:“我真的不想成为世界一半人口的公敌,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你用不着抓着我怕我跑掉。”她稍微挣扎着,不敢做得太明显。
  “你答应我什么事?是不是愿意当我的情……”他“人”字未出口,就被她大声的打断。
  “哎呀!算了,你既然已经习惯身边勾一个女人,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冒充一下你的女伴好了,但是下不为例哦!”夏芹萱急急忙忙的打断他,高声说道:“快点快点,要吃饭就得快点,我下午还要上班呀,可不像总经理那么自由,想休到几点就休到几点。”她硬将他拖进电梯内,阻隔了待在办公室内所有人的目光与隔墙耳。
  “原来你这么等不及与我共进爱的午餐呀。”电梯门未关上,程昊昀调侃的声音就已等不及的冲出口,他对她眨眨眼,脸上的表情暧昧到了极点。
  “你到底想怎么样?”夏芹萱用力甩开他已松的箝制,怒气冲冲的瞪着他问。
  “你考虑的如何了,是不是答应当我专有的情人了?”他温柔的凝视着她问,忽然发现她是那种耐看型的女人,愈看愈有味,愈看愈漂亮,愈看愈想爱她,将她占为己有。
  “不!”夏芹萱肯定回道。
  “不?”他的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想要香水、华服、宝石、钻戒,还是贪心的想要一间房子?房子应该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吧?你现在住的地方的确不好,别说房间小,屋龄也满久的,更别说那差劲的隔音设备,还有那龙蛇混杂的邻居,你早该搬家才对。”他思忖的说,“好吧,既然我是要金屋藏娇,那就买层公寓让你住好了……”
  “你这个沙文猪!”夏芹萱怒发冲冠的打断他的吼叫,“你不要狗眼看人低,以为金钱是万能的什么都得的到,我不希罕你的任何东西,你离我远一点,别再来烦我!”
  “夏芹萱,你为什么要这么与众不同,这么难搞?”程昊昀忍不住的沉下脸怒视她。
  夏芹萱没有回答。电梯却在此时“叮”一声,她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他两个大步伐抓到她,将她紧紧的箍在手臂间。
  “请你放尊重点,程、总、经、理。”在公开场合,众目睽暌之下,夏芹萱有恃无恐的板起脸对他冷声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条件?难道是要我娶你吗?”早已习惯被人注目程昊昀一点也不在意众目睽睽之下的目光,他咬牙切齿的逼视她问。
  “你肯吗?”
  “你作梦。”他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么是的。”她出人意料的突然靠近他说:“要我当你的情人,你在作梦!”
  再也忍不住波涛汹涌的怒气,程昊昀在大庭广众下吻住她,粗暴、发泄怒意似的,尽情的蹂躏她柔软的双唇,并在她卸下抗拒的心志开始响应他时突然抬起头来,不理她如痴如醉的神情与众人讶然的目光,粗鲁的强拉她入电梯,一路将她拖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再将她摔进车内后,加紧油门绝尘而去。
   
         ★        ★        ★
   
  程昊昀靠在床头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不停的燃着,然而真正吸进胸腔的却不及烟灰缸上烟头的十分之一,这表示他正被某件事烦恼着,而这个烦恼大到他连抽烟的兴致都没有,可见他现在的内心有多么挣扎。
  女人对他来说是柔弱的,天生就是用来引发男性温柔面,调和过于阳刚冷硬的世界,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需要有个契合它的剑鞘一样。女人之于男人就像剑鞘之于剑刃一样,即使再锋利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剑鞘,而这就像他对待女人的态度一样,绝对不会伤害到她们,可是这个女人却打破了他对自己的期许与规范,让他显露出只有对待敌人才会有的冷硬与无情。
  老天,他不了解身旁的这个女人,更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女人牵动,他不喜欢这种情形。
  他知道她的心系在自己身上,也知道自己不管是软、硬或者软硬兼施,随时都可以得到她的身,但是他却得不到她的精神、她的心,到底她在坚持什么?想要什么?
  他答应会眷宠她,给她一切他所想要的,包括他从未对女人开口要求的尊严,而她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将它当面砸了回来。他要他,他知道她也要他,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挑衅他,以至于让他怒不可遏的做出霸王硬上弓这种泯灭人性的蠢事来,他真是该死,而她则更该死,竟然将他逼到这种忍无可忍的境地,去他的!
  他用力按熄手中的香烟,怒冲冲的起身进入浴室,将自己置身在冰冷的莲蓬头下,任冷水打在自己的身上,消除了愈来愈强烈的怒火,暴戾与无情。
  床因少了他的重量而上升了少许,夏芹萱像是感觉不到它似的依然呆呆的望着前方,心如槁灰的她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空白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被强暴了!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有这种粗暴的举动,夏芹萱以为经过那一次之后,她就不会再感觉到被撕裂般的痛楚,然而这一切却是历历在目……
  泪水无声的滑落脸颊,她并未伸手拭去,只是任其在冰冷的脸上流窜出错综复杂的哀凄图案,展现出内心的痛苦、挣扎与无奈。老天,她是如此的爱他,为什么他要这样伤害她?难道这就是男人对女人诉说自己无情的方式──伤害她?
  伤心?是的。失望?是的。但她心碎了吗?好象还没有,光从她泪流不止来看,她就知道自己对他依然无法死心,因为人若断了情,再也无所谓伤心,而她现在却伤心到几乎心碎的地步,可见她对他的爱有多深,而她恨自己这种倔强的个性。
  从小凡是认识她的人无不说她倔强,但她从来不曾认同过,因为倔强与好强永远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而她却一点也不好强,至少她可以任凭自己的成绩吊车尾而置之不理,但是直到她坚持要考上T大开始,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倔强,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那种即使到了黄河会泪满眶的不悔,她是倔强的,为了她心目中的那条黄河──程昊昀。
  思念成河,相思成灾,她对他的感情在这五年多间凝聚成江成海,波澜壮阔的由心里散到四肢百骸,就连微小的细胞都在吶喊着爱他,这种可怕的深情一直到刚刚发生那事之后,她才首次感觉到,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随着浴室水声的戛然止住,夏芹萱的反应是闭上眼睛,她不想看他的表情,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因为她害怕看到他冷酷无情的样子,尤其他那个憎恶的面目只对自己展露。
  泪水随着她开眼的动作由眼眶全然倾泻而出,程昊昀跨出浴室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不了解心中已平复的心湖为何再次波涛起伏了起来,也无力阻止自己伸手轻柔的替她拭泪,直到脱口而出的歉语惊醒了自己。
  “对不起。”
  夏芹萱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听到这句话,她骤然睁开眼,然后见到他眼中温柔的心疼,泪水一瞬间再度溢出了她的眼眶,她以为他对她的耐性早已用光,所以刚刚才会有如此粗暴的举动;她以为今后除了冷峻无情的表情,他再也不会对她展现温柔;她以为在那之后,他会对她冷嘲热讽,再将她狠狠的轰出门,赶出公司,那么也许在面对他残酷的对待之后,她可以释放自己虚掷的感情重获自由。可是他不仅向她道歉,还对她露出像会珍爱她一辈子的温柔表情,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为什么?”她在哽咽中逸出破碎的声音问。
  看着她,程昊昀一句话也没说。她问的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说对不起?还是他为什么要粗暴的对她?更或者他为什么要替她拭泪?然而不管是哪个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她道歉,或许是因为她的眼泪,但没有一个女人的眼泪有那种让他说出那三个字的实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神经的粗暴对她,几乎像是强暴她似的,但这事也是史无前例;至于为什么要替她拭泪,老实说他从未帮过女人拭泪,顶多只是送上一张面纸而已,然而面对她时却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就像他现在伸手抱起她一样。
  “不要。”夏芹萱紧紧的拉住被单,水汪汪的眼睛中透露出恐慌与惧怕。
  看着她,程昊昀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掐死自己,然而他却用此生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我只是想带你去洗澡而已。”
  “洗澡?”她的表情就像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样子。
  程昊昀趁着她茫然松懈之际,一把抱起她走进浴室,在她尖叫出声前将她置放在早已蓄满热水的浴缸中,让世间所有的温暖与舒适包围住她,也让她忍不住的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性感的轻吟。他温柔的脸庞不觉间扬起了一丝眷恋的疼惜。
  “需要我帮忙吗?”他非常绅士的问,虽然他的问题很下流。
  温暖舒适的感觉让夏芹萱几乎忘了周遭的一切,直到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轻佻的响起,她这才骤然睁开双眼,她眨了眨眼,身子立刻往水里缩了缩,让泡沫完全遮掩住自己的身体,这才僵硬的瞪着他回答,“不。”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只是耸耸肩,然后告诉她那件浴袍是给她用的,就这样乖乖的退出浴室,让她保有一点自尊与隐私。
  之后,他霸道却温柔的替她吹发,轻松的说些三流的笑话给她听,随即带她到一问中产阶级会去,食物却一级棒的餐馆吃饭,这段期间他表现得温文儒雅,像个体贴的朋友似的,他没有再向她提起“情人”这档事,一个字也没有,他没有任何越雷池的举动,就连牵个手都没有,更别说揽她、抱她或者是吻她了。
  吃完晚餐,事实上这餐算是补午餐,时间已近六点,他直接送她回家。
  “夏芹萱。”他在她跨出车门的前一秒叫住她。
  她迟疑的看着他。
  “再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蒙眬,呢喃的轻语则透露出过多的温柔与多情。
  夏芹萱觉得自己的脸颊突然热了起来,她不敢多作停留,只是喃喃的向他道声再见后,狼狈的跳下车逃进铁门内。然而怦然绝响的心跳声却一且尾随着她直到月上东山,倦鸟归巢,夜幕笼罩整个大地之后,依然不肯稍作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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