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


  “剑夫哥,你怎么了?”元绫在后头林子里找到御剑夫。
  她到时,御剑夫正坐在大石上,弓脚背靠树干,低头审视手中宝剑。在听见元绫的声音时,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元绫蹲在他身旁。“剑夫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事了?”可是,她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
  御剑夫仍旧没有回应。
  元绫干脆拉住他的手。“剑夫哥,你又不理我了!”
  他将剑推回剑鞘中,手自然地搁在弓起的膝盖上,帅气地看着她。
  元绫被瞧得脸又一阵羞红,甚至不知所措了起来。
  如果元绫的姊妹们见了她现在这娇羞模样,恐怕会先喷饭,而后怔愣吧。
  御剑夫首先被元绫娇俏的模样锁住了理智,他已跌入她柔媚的身影中无法自拔。
  当光线洒在御剑夫身上时,细碎地绽着光芒,他的五官与身形变得俊逸非凡,她也清楚自己对他的想法已从单纯的学武产生了变化,不再那么单纯了。
  对他的感觉有了些微变动,她变得好在乎他,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会想腻在他身旁,看着他练武也好,看着他沉思也罢,对她来说那是最美的享受。
  甚至于她心中有了占住他的想法,不想让他认识其他的女孩……她很自私吧。
  不知道是什么推力让元绫的行径大胆了起来,倾身将唇覆在御剑夫冰冷的唇瓣上,轻轻一触,两人都因这碰触而撼动,却只是静静地去感受两人之间微妙的不同。
  柔软唇瓣与刚毅冰冷的唇瓣碰触在一块,雪火交融的触感,两人甚至因而感到一阵晕眩,像被人瞬间丢入漩涡中,五官神经全绞在一块了。
  他情不自禁地捧住她柔滑的脸庞,将她的脸拉向自己,以舌尖舔舐她柔嫩的唇瓣,在她惊呼、来不及反应之际,衔住柔情蜜意。
  宛若前世爱侣,一道电流狠狠劈向两人,御剑夫害怕地紧抱住元绫,那种害怕,就像死别。
  他心中、脑海里都是元绫离开的影像。
  “不要离开我。”
  元绫吓了一跳,轻轻推开他。“不会,我不会。”
  此刻,她真的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已超越了师徒关系。
  学武,不再是重要的了。
   
         ☆        ☆        ☆
   
  “什么!你说看到归根银剑了?!”厉之道震惊不已。
  “是,但如今已失去踪迹。”
  他寻找归根银剑已有十二年的时间,他甚至派人到冰山之谷底下去找寻此剑,但找到的,除了李高与风沁的尸体以外,归根银剑早已不见踪迹。
  八年了,八年的时间他除了靠着落叶金剑登上武夷派掌门,所有武夷派人士全被他踩在脚底下外,剩余时间他都拿来找寻失落的归根银剑。
  原以为再也找不到的归根银剑,如今竟然重出江湖?!
  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正遭受到威胁。
  他必须夺得归根银剑让双剑合并,这样他就天下无敌了!
  “找到它、夺到它!”厉之道将掌击向桌面,桌面顿时裂成两半。
  “是!”
  他一定要得到它!一定要!
  “爹,还是让女儿出马吧。”
  厉之道闻言往身侧望去。“荭儿。”
  “女儿不相信下面人的能力,怕是剑还未夺得便已打草惊蛇,到时想再见到归根银剑,可能难上加难。”
  “荭儿,爹不想让你参与江湖上的事,为的是想让你能够活得更简单点。”
  “爹,既然身为武夷派掌门的女儿,江湖上的事对女儿来说便如同家事,女儿怎能不为爹出一份心力呢?”
  厉之道满意地拍拍厉荭的手。“乖、乖,不枉爹那么疼你,不过你凡事都得小心点,能够使用归根银剑,此人武功绝不可小觑。”
  “女儿知晓,爹请放心。”
   
         ☆        ☆        ☆
   
  元绫与御剑夫认识至今已过了三个年头,如今,御剑夫、华◇、元绫三人都已经十五岁——
  “绫,你的针学得怎样了?”华◇旋着手中的翡翠笛玩,背靠在树干上,看着元绫拿着针想射出却又犹豫。
  元绫回头瞪着他。“你离我远一点,本姑娘练针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
  “啧啧啧。”华◇不苟同地摇头。“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相当初十二岁的你多可爱啊,成天追在你师父后头跑;现在十五岁了,外表是长大不少,可惜心智仍旧低能。”
  “华◇!”
  元绫气得顾不得什么了,手掌一抛,手中的针便笔直朝华◇的方向射出,华◇见状立即闪身,朝他无情飞来的针直接命中身后那棵树。
  “你想要我的命?”华◇惊讶地回头看看那些针,似乎心有余悸。
  “我就是想要你的命!你这只该死的、自大的猪!”元绫的气势,似乎不把华◇灸成残废,她誓不罢休。
  “绫,你冷静点,我这是在激你,你知不知道——”华◇立即跑给元绫追。
  “激我?对!我是让你激得想将你变残废!”她将嵌在树干里的针拔出收回手中,摆出架式对准华◇,准备展开第二波攻势。
  “绫,你别闹了,你看我一激你,你不就敢将针射出了吗?而且还很有力的射进树干当中——救命!剑夫——”
  “你不用替自己开罪——”
  “你别闹了!”
  闻声而来的御剑夫挡在华◇面前,伸手拨掉元绫的手,她手中的针便飞射进土壤里,而元绫则因御剑夫力道过大而难看地跌坐在地上,摔得屁股好痛,也觉得好委屈。
  “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就没命了。”华◇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御剑夫伸手想扶起元绫,元绫却赌气地躲开,低着头也不愿看他一眼。
  “你怎么了?”
  元绫径自起身,也不管后头两人如何叫唤,她不回头、不停狂奔,笔直往密林里窜。
  御剑夫见状紧追而上。
  一路不管御剑夫如何叫喊,她就是不肯回答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躲他、要让他叫个不停。
  她真的生气了,甚至还觉得很委屈。
  “元绫,你在发什么小姐脾气?”
  御剑夫一个跃身,以轻功飞到元绫面前,抓住她的双肩。
  “你在做什么?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
  元绫别过脸去。
  “元绫。”扳过元绫,御剑夫瞅见了她眼眶下方的水珠。“你哭了?”
  元绫连忙擦去眼泪。“谁说的!”
  见水珠依旧沾在长浓的眼睫上,御剑夫再也无法遏制心中早对她所产生的情感,不忍地将她搂进怀中。
  “你很讨厌!”她捶打他的胸膛。“你总是一直帮华◇那家伙来欺负我!”
  他捉住她的手。“我哪有!”
  “还说没有!”她含泪瞪着他。“刚刚华◇骂我外表看来像十五岁的姑娘,心智却低能得可以,结果,你还是帮他!”
  “我哪有帮他?!”
  “那你还阻止我杀他!”
  御剑夫一愣,随即颦眉蹙额。“元绫,我教你武功不是让你拿来对付自己人,也不是让你拿来做挑衅的工具,那是让你自保的,你是不是忘了这点?”
  元绫推开御剑夫。“可是华◇每次都欺负我!”
  “华◇的嘴一向很坏,你何必管他。”
  “那你又何必管我?我的心一向也很坏啊!”
  “你!”御剑夫气绝了。
  两人背对着彼此,谁也不让谁……
  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既不温柔、又霸道、又自大,老是拿师父的身份压她,却又不肯让她喊他师父!
  老是以为教她武功就是对她仁慈,像给了她多大的恩惠一样!
  可是……元绫泄气的想,她还是喜欢他不是吗?
  人家说日久生情,是不是就像她对御剑夫的感情一样,因为天天窝在一起,一旦看不到他,就会觉得全身不对劲,甚至开始想念他?
  御剑夫抱胸细想。
  对元绫总有种说不出口的熟悉感,一种心痛的熟稔,仿佛……他们好几辈子前就认识一般。
  柳剑夫抬头仰望蔚蓝天空,附近有条小溪,潺潺水流声不绝于耳……
  御剑夫猛摇头。他的思绪最近很容易就飞到天外去,练武时也常常心不在焉,有时更差点在练御剑之术时走火入魔。
  他脑海里始终浮出一个影像,一个系着辫子的女孩。
  御剑夫放弃了,旋过身拉拉元绫的衣袖。
  “别生气了,下次华◇再欺负你,我替你出头,行了吧?”一股淡雅绣线味朝他鼻前扑来,他闭上眼深深呼吸。
  真的不一样,真的是不一样。
  她身上的香味和他身上臭气熏天的气味、她身上干净的衣裳与他身上这身粗袄,有如天与地的差别,身份上的差距……
  他是浪迹天涯的侠客,而她却是全国有名净纱绣房的千金小姐、绣父元一敬之女,如果她跟着他,也只是受苦。
  她习武,为的可能也只是好玩而已,就像是千金小姐,对任何事都好奇,娇生惯养,而他却是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人……
  可是却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拉扯着他与她靠近,就像她身上有个吸引他的物品,让他无法忽略她的存在,无法对她视而不见。
  “你说的?”元绫不相信地看着他,手还淘气地指着他的鼻子问。
  他闭眼点头。“嗯。”
  “那好!我想再练练这些针。”
  她觉得有必要再弄些新的针来,或许叫绣房里的磨绣针师父替她磨些特别又尖锐的针给她用,否则就算她学会那招飞针,用这些生锈的针也不见得能利落地吓阻敌人。
  御剑夫勾起元绫尖细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我想把这些针换掉,因为它们非常的不利落。”
  “如果你能够变出新的针,那你就换掉。”
  可以换掉生锈的针元绫非常高兴,开心地伸出有手握住御剑夫的左手,当两人双掌交握时,一阵刺痛窜透两人全身,不由自主地,两人同时流下泪水,窒闷的难过像一把利刃穿透两人的心房,狠狠剖开……
  “呜……”元绫痛得身子下滑,御剑夫及时扶住她。
  她胸口好痛!一种令人伤感的痛楚侵袭着她的身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绫——”他抱住她。
  “李高!”在陷入昏迷之前,元绫无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
  御剑夫闻言怔忡。
   
         ☆        ☆        ☆
   
  练老头从厨房走出来,立刻看见御剑夫抱着昏迷的元绫奔进小木屋。
  “出了什么事?”练老头想接过元绫,但御剑夫一个闪身,径自将她抱到床上。
  练老头似乎瞧出了些端倪,笑看着御剑夫霸道的举止,也不觉得他的行为有多无礼。
  “她无缘无故昏倒。”御剑夫焦急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元绫,想起她在昏迷前痛苦的神色,他的心竟一阵揪疼。
  他还记得刚刚他们俩仅是交握手,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便牵引着他们,将他们带领到一团不见前路却满覆痛苦的漩涡里,一种莫名的伤恸情感让人挣扎,甚至想夺去他们的呼吸……
  练老头探探元绫的额头。“要不要上城里去请大夫?”
  “她大概只是晕过去而已。”
  御剑夫从元绫腰际处抽出系在那儿的手绢,一个闪神,他像光影般闪出屋外,下一刻,他已在屋内,手里的手绢也沾湿。
  他将手绢摊开,擦拭着元绫的脸,见她脸上的痛苦神情,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记得她在昏迷前喊了李高……她认识师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华◇手提着一只竹篮,里头有一只刚命人从市集买来的鸡,一进门就看见御剑夫一脸心急如焚,他挑眉奸笑。
  御剑夫摇头。“她忽然在林子里昏倒。”
  “这只鸡拿去炖煮,今天晚餐加点料吧。”
  “好。”
  华◇将鸡交给练老头后,便站到御剑夫身旁,调侃道:“你……很担心她?”
  柳剑夫皴眉看着华◇。“什么意思?你那笑容。”
  华◇耸耸肩。“没,只觉得你对她的关心似乎已超越师徒关系,有点像情人。”
  御剑夫心头一敛。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华◇低头看着元绫。“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御剑夫在椅上坐下,看着昏睡中的元绫,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可是我们是师徒关系,能够在一起吗?”
  “喝口水。”华◇替御剑夫倒了杯水,在他身旁坐下。“你知道师徒相恋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人言可畏,一旦你和她的关系让人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你们,怎么去说你们的关系?虽然相恋是好事,除非你们遗世独立,否则很难逃过外人责难的眼光。”
  御剑夫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他自然清楚华◇分析的这些,也清楚知道他与元绫两人间的师徒关系是一大阻碍。
  但他原本不想动情的。
  “你究竟中不中意那小妮子?”若依他的观察,答案八成是肯定的。
  “若是,那又如何?”
  “那么你就应该想想看,要怎么去面对别人的看法。”华◇突然想到,“叶月长老如果知道你喜欢自个儿的徒弟,他会同意吗?”
  御剑夫根本没想过这问题,他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会对元绫动情,实在是在他意料之外。
  原本打定主意遗世孤立,一心只想习好武功,没想到这趟私自从冰山下来,会遇上她,甚至对她有了动情的念头。
  就在她刚刚昏倒在他怀里时,他心中唯一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会离他而去。
  在她痛苦的呼叫声中,他的心何止被刀剐过千万条痕迹,夸张的是,他竟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好似由前世延续下来的痛苦,一种生死相守的爱情。
  “嗯……”元绫此时慢慢苏醒。“我怎么了?”
  她只记得与他双手交握之际,心里闷得快要了她的命,那种痛苦只有在心肺间发生,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痛哭流涕。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奇特的反应?
  两手交握,理当是最普通的碰触,但她与御剑夫碰触的刹那,她竟然见到了一幅朦胧景象。
  两条身影在她眼前跳崖自杀!
  她看不清楚两人的长相,只能隐约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情感有多么浓烈,足够令两人以跳崖方式殉情,寻求相守。
  她更清楚看见在两人跳崖之际,身后追来了数名蒙面黑衣人,露在外面的鹞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其中一人面罩已被揭下,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长相。
  鹰鼻鹞眼、尖嘴猴腮,肯定是坏人!
  那对恋人跳下崖后,她便跟着失去意识,甚至不由自主地喊了一个名字。
  李高。
  李高是谁?为什么她会喊出这个对她来说非常陌生的名字?
  李高是那男人的名字吗?元绫沉思。
  御剑夫踱到床边。“好点了吗?”
  “我怎么……”元绫看见自己正躺在床上。“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你昏倒了。”
  “昏倒?”元绫先是震惊不曾生病的自己竟会昏倒,而后才想到那幻境。“我……我不知道,刚刚我好像看到一个景象,非常悲伤的情境,然后就昏了过去。”
  御剑夫帮元绫坐起身。“现在觉得如何?”
  “很好。”
  御剑夫握住元绫的手,那股熟悉的感觉与伤感又向两人袭来,泪水流下元绫的脸庞,她伤心地推开他。
  “不要!”
  御剑夫震惊地看着元绫。“为……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不能碰她!
  “好痛……”元绫覆住心口。“心好痛……”
  华◇站在一旁想了许久,思考御剑夫与元绫之间如此巨大的情绪起伏,许久过后,他猛然扳开元绫的右手,在摊开的手掌上,有一道粉红色、形似刀痕的胎记。
  他快速拉过御剑夫的左手,果真如他预料,在御剑夫左手掌中也有一道形状与元绫的胎记相似的刀痕胎记。
  “你们两个的手掌上都有一道刀痕胎记。”
  “为什么?”含着泪,元绫不解地问。
  御剑夫摸着手中的痕迹。“这……与我们有任何关系吗?为什么我们双手交握,元绫的反应会是如此剧烈?”
  华◇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元绫与御剑夫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这样巧妙的安排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一人左手、一人右手,无法交握,一旦交握便会出现幻境,也不清楚那无来由的痛楚,从何而生,从何而来。
   
         ☆        ☆        ☆
   
  元绫望着手上的胎记沉思。
  这胎记打从她出生就有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妨碍或奇怪。
  可是自从与剑夫哥交握双手刹那,她才觉得艰,感觉快死掉般,好难受。
  元绫摸着那道由食指往下延伸到腕处的刀痕,摸上去的感觉有些麻麻地,有些莫名的感觉。
  这道疤,她也从不觉得难看,很少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如今,她反倒会特别注意它,会翻开掌去看它。
  “元绫。”华◇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元绫身旁的木栅坐下。“你还在看那道丑陋的刀痕胎记?”
  “它才不丑,它是我的感情!”话一出口,元绫便吃惊地捂住嘴。
  华◇敛住笑。“我想它、你还有剑夫,肯定有关联。”
  “有关联?”
  “为什么你们俩只要一交握手,你就会产生那些感觉?为什么会看见幻象?”
  “我不晓得。”她也很好奇啊。
  “我想如果不找出那个关键点,这谜恐怕很难解。”
  “可是要怎么找啊?”
  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解奇事。
  “剑夫的师父,叶月长老能解,你们只要回冰山去找叶月长老,大概所有谜都能迎刃而解。”
  “剑夫哥的师父很厉害吗?”
  “不止厉害,他的武学造诣除了已逝的天绝门两位掌门能凌驾在他之上,现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厉害的人了。他能御剑亦能解梦,更能够看见人的前世,找他准不会错的。”
  “这么神?!”
  “明年剑夫就要回冰山去替叶月长老祝贺八十岁大寿,你可以跟着回去。”
  “要去见师公啊?好想!”可以去游山玩水见见世面,何乐而不为。
  “那你就去求剑夫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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