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


  殷书凯一进办公室大门,一股熟悉的淡淡花香扑鼻而来,他往前瞄了一下,果然看见桌上多了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瓶底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怨得这相逢,谁作的主!风!
  也就一半句话,露水润了枯芽。
  黑暗放一道光
  飞蛾!它受了伤
  偶然!真是的!
  惆怅?喔!何必!
  这是一首徐志摩的诗,我个人相当喜欢,送给你。
  晚上七点整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没有署名,看到这飘逸、秀雅的字迹,殷书凯知道这是方亦心留的字条,看着看着,思绪不觉有些恍惚起来。
   
         ☆        ☆        ☆
   
  殷书凯一进餐厅大门,就瞧见坐在角落的亦心,尽管他习惯提早五分钟到,可是见方亦心坐在那里把玩着桌上湿纸巾的样子像是已久候多时。
  方亦心像是知道有人正盯着她瞧似的,抬头一看,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殷书凯发觉坐在桌前的方亦心脸上并没有盛气凌人、趾高气扬,更没有干练的表情,那十足是天使般的笑脸,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连他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被她纯真、稚气的神情所吸引。
  殷书凯走近她,邪邪的笑了起来:“亦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今天的你,是哪一个你呀!”
  方亦心露出一脸无辜表情,“什么你呀我的,我不就坐在你眼前?好了,不谈这个,餐点我已先点了,我请他们帮我打包,准备外带。我发现一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殷书凯盯着方亦心,试探的问:“去哪里呀?”
  “你先别问嘛!到时候你自会知道。”方亦心娇嗔道,“来,钥匙给我。”她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干什么?”他不解的问。
  “别紧张,我只不过充当一下向导,那附近的路你又不熟悉,所以由我来开车呀!怎么,你不信任我的技术还是舍不得你的百万名车啊!”
  殷书凯还是一副不认同的表情。
  方亦心伸手把车钥匙抢了过去,匆匆拿了食物、结了帐,便往车子走去。
  她开了车门,一屁股便坐上驾驶座,殷书凯只好无奈地坐在她旁边。
  方亦心满意的笑了笑。“抓稳了。”
  车子倏地一冲,殷书凯整个人顿失平衡,几乎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
  殷书凯摸着头,低声诅咒着。
  方亦心笑盈盈的说:“不是叫你抓稳吗?瞧!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殷书凯开始怀疑这种什么事都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游戏,他真的会喜欢吗?
  方亦心沿途不断的加快速度,整辆车飞快地奔驰着。
  殷书凯冷眼看着她,“方小姐,你急着上天堂我管不着,可是请别把我一起拖下水,我还很留恋这人间。”
  方亦心噗哧一笑,“怪只能怪你这车的性能太好了,我从没开过朋驰,让我过过瘾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器。”
  殷书凯知道她那挖苦人的本性又出来了,刚才差点着了她的道,被她一脸无邪的笑容所迷惑。殷书凯想起那天的情景,脸上挂着一抹邪笑。
  “我要让你知道捉弄我的下场,就像现在!”他邪恶的笑着,一双手在方亦心身上游移起来,最后停在那高耸的双峰间。
  方亦心整张脸红通通的,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你别乱来,我现在的时速可是有一百二十,你这样扰乱我开车,就算我有再好的技术,也不敢保证你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他以饶富兴味的目光看着方亦心,“我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完,他的双唇也开始在她耳朵颈项等敏感处摩挲着。
  方亦心伸出空间的一只手,挡住他势如破竹的攻势。“别这样,我喘不过气了。”
  殷书凯蹙起眉,以嘲弄的口气道:“每次都由你主动,可是显然在男女欢爱方面你还只是个生手,就让我这高人来指点指点你,免费帮你上一课,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自己老是像个傻瓜般的任人摆。”殷书凯在方亦心还来不及反应时,她的唇已整个被他盖住了。
  方亦心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吻着,当她恢复意识之后,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却搂得更紧,她索性两手一放,以为这样就能制止他的吻。
  奈何事与愿违,只见他巧妙的控制住方向盘,并往路旁驶去,最后他干脆把整个引擎关掉,专心、深情的吻着她。方亦心原先紧闭的双唇因喘不过气而略略张开,殷书凯的舌尖则攻占她的唇齿间,方亦心则由开始的被动转变为配合。
  他发觉自己的下腹部开始躁热,他明白若继续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欲望,他用力地将方亦心一把推开。“这只是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挑衅我。下来,换我来开车。”
  事情发生得太快,方亦心仍然无法从缠绵的吻中清醒过来,只能像个傻瓜般听从他的指挥。
  车子一路开到一处海边,他知道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处极美的沙滩,殷书凯一下车,便忙着把桌巾往沙滩摆,拿出刚才方亦心在餐厅外带的餐点。他一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才发觉自己肚子居然饿得咕咕叫,怎么刚才都没察觉。
  他望着居然还待在车里发呆的方亦心,走了过去,打开车门道:“方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躲在车子里一整晚吧!我们可是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到这里的。
  如果今晚你想就这样坐在车子里,拜托你下次别自做聪明的说要带我一处好玩的地方好吗?”
  她还是不理他,独自思索着,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喜欢殷书凯的吻,还一直回应他?她不能原谅自己的这种行为,虽然说她一直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着殷书凯,而且殷书凯也热情回应,那就表示她的计划愈来愈接近成功。她应高兴,可是她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
  “够了,方小姐,我保证不再侵犯你。你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他柔声道。
  方亦心转了转眼珠,大声对着殷书凯说:“谁怕谁!我只是想点事想得出神了,如果怕你,就不会约你到这里。而且我的求爱计划显然有进展了,连殷董事长都愿意主动配合。”
  殷书凯夸张的笑了笑:“拜托,你别小题大作,只不过一个吻,你以为我就真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准备和一起步上礼堂了,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若真像你想的,那么恐怕我现在已妻妾成群。”
  方亦心脸色骤变,“你实在有够寡廉鲜耻的,你……”她气得再也说不出话,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殷书凯及时阻挡方亦心的手,“别闹了。”他故意扯开话题,“有件事你说对了,我喜这个地方的寂静和辽阔,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再有一堆揭人疮疤、挖人隐私的讨厌鬼随侍左右,否则明天的头条恐怕会是殷氏企业总裁与新女友于海滩私会,或者来个更八卦的互订终身之类的新闻。
  我是无所谓,反正早已声名狼藉,多一件、少一件还不都一样,倒是你,黄花大闺女一个,恐怕到时会行情直直落。”
  方亦心顺着他的话说:“说来说去,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似的,那么,就这样决定吧!明天咱们结婚去。”她淘气的说着。
  他看着方亦心,这女孩总是不忘提醒他,她想勾引他、和他结婚的念头。
  他懒懒的说:“小姐,你可不可以稍稍含蓄些,不要那么露骨那么直接,否则要是遇上有心人,我看三两下,就被骗得人财两失,拜托,别单纯得像张白纸好吗?”
  方亦心故意略过殷书凯关心的语调,紧咬着他话中责备的语气,“你的意思是说我像个白痴?”她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往他衣服里塞,然后嘻嘻哈哈的跑开。
  但方亦心一个踉跄,整个人趺倒在地,紧追在后的殷书凯没来得及煞车,双双跌在一起。一抹酡红爬上了她的脸颊,方亦心却依然逞强地忙乱推着他,想转身爬起,但殷书凯却动也不动的压在她身上。
  殷书凯深深的注视着她,方亦心的翦翦双瞳正发出烁烁神采。他的双唇疯狂、饥渴地覆盖在她饱满的红唇上,吸吮着她的芳香。
  她的理智叫她快逃,然而身体却任由他温热的舌尖进占她的嘴与她的舌交缠。
  方亦心的理智在殷书凯热情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她知道这只是垂死前的挣扎,因此索性抛开一切与他热吻起来。
  殷书凯不停的吻着方亦心的唇、耳垂、颈部、香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殷书凯因方亦心的充分配合,整个情欲沸腾到高点,一双手正利落的解开方亦心的上衣,顷刻间她高耸诱人的双峰整个裸露在他眼前。
  她突然惊吓般的用双手企图遮掩,“不,别这样。”
  此刻的殷书凯,全身炽热得不得了,哪里听得到方亦心的轻柔耳语,他疯狂的吻着她的全身。
  他的下腹又是一阵燥热,他快要控制不住内心那份性欲与她结合为一体的欲望。
  这个想法吓住了他。以往都是女人自己送上门来,可也无法将他弄得如此兴奋,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却能让他如踩在云端般的浑然忘我?
  他告诫自己要及时煞车,最好就是现在。虽然他恨透了这个举动,因为他想要她想得快要发狂……但是……
  他一把推开方亦心。
  正沉醉于情欲中的方亦心一脸茫然。
  殷书凯以厌恶的表情冷冷地看着方亦心:“差点着了你的道,邀我来这僻静的海边,原来是另有企图的,幸亏我的自制力强!”
  方亦心整个人突然清醒,发觉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不在她的安排内。
  她该感谢他的及时煞车,否则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但她此刻却是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竟然能如此冷酷、如此理智,难道她真的比不上他以前的那些女人。
  想到此,方亦心破口大骂:“去你的大头鬼,你这个老狐狸、冷血狂,本姑娘不玩了。”
  “喔!你不乘胜追击?也许还有希望喔!”殷书凯笑着说。
  方亦心手一挥,一记耳光甩了过去。
  殷书凯没来得及闪躲,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脸上。
  殷书凯的眼睛射出一道冷得足以杀死人的眼光。
  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射动作,不是真的有心要打他,她以为殷书凯会闪躲开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实在……”
  殷书凯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说:“走吧!我想你今天闹够了。”随即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各怀心事的坐上车,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车子终于抵达方亦心家门前,方亦心开了车门预备下车,殷书凯突然开口道:“亦心,记得下次别邀男人到那个地方,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我这么好的自制力,知道吗?”
  方亦心听着这句话,真不知这是关心还是挖苦?
   
         ☆        ☆        ☆
   
  回到家的殷书凯望着电话出神,他多么希望此刻电话能响起。
  蓦地,电话响了起来。
  殷书凯期待的拿起话筒:“喂!”
  “喂,书凯,我是于茵,找了你一整天,你是失踪了还是躲起来,别吓我啊!”
  殷书凯没有回答于茵,只是反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你的人了,我想你嘛!”于茵急切的道。
  殷书凯冷淡的回答:“于茵,你应该知道,公司最近比较忙。”
  于茵马上说:“没关系,现在听到你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是刻意避开我,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明天到我家来吃个饭吧!我爸想见你。”于茵兴奋的说。
  殷书凯知道,他不能像以往一样有任何借口推辞,毕竟在自己最落魄潦倒的时候,于鑫曾扶他一把,他欠他一个人情。虽然这些年不曾再见过于金,但是他向来恩怨分明。
  于茵急切的声音又响起:“书凯,你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于茵关心的声音,殷书凯才回过神,“抱歉,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书凯,我觉得你这阵子好像心事重重,怎么了?”
  “傻女孩,没什么事,别胡思乱想。我明天一定到。”
   
         ☆        ☆        ☆
   
  “叮咚!”
  陈嫂正准备开门,于茵一个箭步跑了过去,“陈嫂,我去开门就好,可能是书凯来了,你去厨房忙吧!”
  打开了门,果然是殷书凯,于茵忍不住盯着殷书凯瞧,一个星期没见,他还是潇洒依旧,轻抿着嘴、冷冷的样子更添他的男性魅力,让于茵的眼光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
  殷书凯看了眼面前的于茵,她像是个盛装赴宴的小公主般,他当然知道女为悦己者容这个道理,因此刻意对着一脸期待的于茵赞美:“仙女下凡都没你漂亮。”
  “讨厌!”于茵一脸娇羞,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走,到饭厅去,我们准备开饭了。”
  “于伯伯不是有事找我吗?”殷书凯疑惑的问。
  “爸爸还在楼上,我去请他下来,你先坐。”说完,于茵便跑上楼。
  不一会儿,于鑫和于茵一起下楼。
  殷书凯看着多年不见的于金,外貌依然英挺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若硬要找出不一样,也只能勉强说他头上多了几根白发罢了。
  “书凯,你现在公司规模愈来愈大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当初就知道你会有出息,果然我的眼光没错。”
  “于伯怕,您才厉害,跨国企业一家比一家规模来得大。”
  于鑫一听,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我老了,哪像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等着你。”
  “于伯伯,您是老当益壮呀!”
  “你愈来愈会说话了,难怪我这宝贝女儿谁都不爱就只爱你,我这女儿可是眼高于顶呀!”
  “爸!”于茵害羞的阻止接下去的话,“爸,先吃饭啦!这是你最爱吃的凤梨虾球。”
  “哇!想塞我嘴呀!”于金会意的笑着。
  “爸!”于茵拉长语音地撒起娇。
  殷书凯见于金不再说话,开口说:“于伯伯,您这次请我来吃饭,不晓得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
  于鑫还没开口,于茵就急急的阻止道:“爸,你先让书凯把这顿饭吃完再谈吧!”
  “还没嫁过门,就担心他饿着。”于金开起自己女儿的玩笑。看着于茵脸上有些愠意,他转头对着殷书凯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聊正事,不急。”
  这一餐饭,在融洽的气氛中度过。
  用餐后,于金支开于茵,要殷书凯跟着他到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于金马上开门见山的说:“书凯,我这人一向有话直说,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对你这聪明人也不需要。”殷书凯正想说些什么,于金阻止他又接着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太太没能帮我生个儿子来继承我的衣钵,不过我却也庆幸有茵儿这个女儿为我分担些忧愁,自从她母亲过世,我就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身上,可是女儿毕竟是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我总不能为了爱她而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
  殷书凯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于鑫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这女儿虽从小出生富豪之家,可是却丝毫没有富家千金的骄气和霸气,而且还算是善解人意,当然她也有缺点,她呀!有时比较爱钻牛角尖,需要有人开导。”
  “于伯伯,我……”殷书凯知道于金想说什么了。
  “书凯,你今年也三十五岁了,你难道从没想过要定下来,就这样飘泊一生?就算在情爱的路上受伤过,事隔多年,伤口也该复原了。我认为茵儿足以匹配你,再说,我就这么个女儿,将来我的企业,当然全由她继承,到时候两家企业合并,你的事业将会更上一层楼,我知道你不希罕这些,那么就看在茵儿对你的一番痴情吧!根据我的资料显示,你所交往的众多女人除了茵儿,似乎都难以与你相配。所以我希望你和茵儿能先订婚,至于结婚就定在年底吧!”
  “于伯伯,这……”殷书凯一时接不上话。
  “书凯,我知道马上要你下决定很难为你,我让你考虑一个星期,下星期你再答复我。不过,撇开我当年提拔你的恩情不说,这个婚姻对你只有好处,我想不出你有拒绝的理由。”
  于鑫不愧姜是老的辣,刚开始一副由殷书凯自己决定的模样,接着却来个急转直下,看来自己对他的决定,也是不能拒绝的。殷书凯暗自想着。“于伯伯,这事我知道了,下星期给您答复。”
  “书凯,回去好好考虑。相信我,这婚姻对你、对于茵对公司都是好事。”于鑫不放心的补充道。
  “我知道。”殷书凯再次回答于鑫,转身便要离去。
  于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叫住他。“对了,有件事我不懂,最近你和茵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发生?”
  殷书凯已猜出原因,但他只淡淡的对于鑫说:“于伯伯,这我也不太清楚,或者,你问于茵会更清楚些。”
   
         ☆        ☆        ☆
   
  这一夜,殷书凯失眠了,或许他不用一星期的时间考虑,他应该立即答应,一切就如于鑫所说的,这桩交易他占尽所有好处。
  但是他的内心里,却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提醒他,还有一个美丽的倩影在自己心中缠绕着他——
  那就是方亦心,她总是能在他趋于平静的心湖上激起无数涟漪,这种令他有些飘飘然的感觉,是情爱的感觉吗?那感觉让他再度忆起十年前那一段如梦的岁月。如果不是她的背叛,恐怕他到现在都还会沉醉在自以为是的痴恋世界里。
  殷书凯发觉自己居然能平静、像个旁观者般分析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时候那蚀人的痛已渐渐痊愈,是谁治愈这多年的心结?是亦心?还是于茵?或者两者皆是?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的清醒了,那回忆已再也啃蚀不了他的心,他已经产生抗体了。
  他其实不该把她们俩相提并论的,于茵是个痴情的死心眼女孩,耐心的等待他的清醒;而亦心那个多变的女子,他对她知道的太少了,他甚至不知她的家庭状况,看来他只是被亦心那多变的模样暂时迷惑住罢了,时间会将这一切冲淡。
  而且亦心始终以和他一起走向地毯的那一端为目的,看上的显然是他的身外之物,那么让她早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相信她就会迅速转移目标。反正世界这么大,她若是想钓个金龟婿,绝对会很快的,这点他对她有信心。因为她真的是位特殊的女子,每次想到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的泼辣、刁钻,他总会不自觉笑了起来。
  不行!他决定从今天起,彻彻底底将那谜样的女人忘记。他殷书凯早已过了作梦的年龄了,禁不起再一次的失败,现在他所追求的该是细水长流的稳定感情,他的新娘该是于茵,绝对不可能是方亦心。想着想着,他终于满意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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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亦心自从上次和殷书凯在沙滩不欢而散之后,整整有一个星期没有再去骚扰殷书凯,也由于前阵子那个百货公司的案件几乎已定案,所以也不需再和殷书凯每天碰面。
  而最近方亦心又接下了另一个案子,看来又要开始忙一阵子了,不过这个案件比起之前那个百货公司的案件可算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和殷书凯接触的机会也就少之又少。有时即使方亦心处理好一些文件,叶志棋明白示意他非常放心她的工作能力,要她直接交由殷书凯确认过就可以,但她总是借故推辞。
  叶志棋是个聪明人,眼不瞎、耳不聋,他知道亦心是有意躲着书凯。
  叶心棋看着她,关心的问:“怎么了,你和书凯真的有什么心结吗?难道真如谣传般的在倒追书凯?”
  方亦心看着这个对她有知遇之恩的上司,挑明的说:“叶经理,那不是谣传,那是个事实。这是个开放的社会,你不会思想守旧得认为女孩子不可以倒追男人?”
  叶志棋解释着,“不,亦心,我只是关心你,不希望你像只飞蛾般扑火。书凯他不适合你的,他是个事业上的好伙伴,但绝不会是个好情人、好丈夫。”
  方亦心张大眼睛带着笑意。“叶经理,要不是我一向知你待我好,我还真以为你认为我配不上殷书凯。”
  叶志旗的语气有些急,“亦心,你错了,我是就事论事,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你是个值得人珍惜的好女孩,而书凯他虽是个商业钜子,但他曾遭受过感情的挫败,那伤口很难会愈合,因此今天的他对爱情如此玩世不恭,实乃情有可原。亦心,你答应我,离他远一点,好吗?我不要你受到伤害。”叶志棋一脸诚恳。
  方亦心的心口被撞了一下。难不成叶志棋对自己动了情?这可是跟她的计划完全不同,她可不想伤害任何人,除了那该死的殷书凯,他罪有应得。她的心思是细腻的,怎么这段日子会如此粗心,忽略了志棋对她的特别关照。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制止一切,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一向只把志棋当成一位好上司兼好朋友。
  “叶经理,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如果以前我的言行举止曾有任何不妥让你误会,我很抱歉。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我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完美,放弃我吧!至于我倒追殷董,我自有我的道理,至于最后究竟成不成就交给老天爷了。经理,您个是聪明人,当能了解我说这话的用意。”
  叶志棋听完方亦心的话,只是轻声地说:“亦心,谢谢你不忘再次提醒我,我心底明白,可是诚如你所言,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永远快乐。”
  方亦心又不死心的说:“难道我们不能只是朋友,我喜欢有你这样的朋友。”
  叶志棋认真的看着方亦心低声道:“你想做朋友就做朋友吧!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压力,如果哪天你真的觉得我让你喘不过气,那么记得提醒我,我会努力克制自己。亦心,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感觉,我别无所求,真的只是希望你快乐。”
  方亦心忍不住在心中诅咒着:怎么全天下都是好人,就除了那色魔殷书凯,不管她对他下了多少工夫、用了多少柔情攻势,却老觉得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不过,她就不相信殷书凯真能在她的天罗地网下幸存。
   
         ☆        ☆        ☆
   
  方亦心知道她该开始采取行动,她不能让殷书凯有喘息的机会。她已经在他身上用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她需要有一点收获的感觉,来鞭策她快速达到报复的目的。
  这时,殷书凯私人的内线电话响起。
  殷书凯下意识的拿起听筒,“喂。”
  “喂!”电话那端传来方亦心轻轻柔柔的声音,“一星期不见,有没有想我?为了让你有机会来表达你有多想我,今晚七点钟老地方见,不见不散。”不等他回答她就挂断电话。
  这就是方亦心,自视甚高,但颇令人奇怪的是殷书凯并不讨厌她这样的举动,反而觉得那种带点诱惑、带点威胁、十足主导性的行为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
  他觉得实在该拒绝她的,可是,很显然的她不给他机会。但是若真给他拒绝的机会,他会拒绝吗?不!他太喜欢这个游戏了,可惜这个游戏即将落幕。因为再过一星期,他与于茵订婚的消息会刊登在各大报头版新闻,而那表示他将迈入人生的另一阶段。
  他相信方亦心将会成为他快乐的单身生活结束前的一段美丽回忆,所以他该好好享受这一段最后单身的日子,任那有一脑子古灵精怪谬论的方亦心带领自己度过这段日子。
   
         ☆        ☆        ☆
   
  今晚方亦心一身秀气的洋装,脸上略施胭脂,颜色极度淡雅,有种清新的风情洋溢在眉眼间,让人惊艳。
  方亦心一走进餐厅大门,就感受到一道眼光赞许似的盯着她。方亦心当然知道那是谁,他灼热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他眼前,不禁有点乱了方寸的走到殷书凯面前道:“殷先生,你干嘛两眼色迷迷地直盯着我瞧,活像我一丝不挂站在你眼前,看得我都不自在了。”
  殷书凯还是舍不得把目光从方亦心身上移转,一字一句的说:“我们的豪放女也有羞涩的时候。”
  “嘿!你讲话客气点,当心我告你毁谤。什么豪放女!?现在是男女平权的时代,女追男又不是我开创的,也只有像你这种大男人主义的人才这么放不开。前阵子你不是还享受着每天有人温柔的电话问候?再说有人主动邀约你到这么有气氛的餐厅,不用您花半点脑筋去想各种花招来取悦别人,这是多么美好快乐的事啊!”
  “是呀!那可真该谢谢你。只是,我一向希望主控权在自己手中,不想一天到晚任人摆。”殷书凯道。
  “殷先生,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可没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来,显然某人不但自愿自投罗网,还乐此不疲,不是吗!?”方亦心委屈地说着。
  “哈哈哈!”殷书凯开怀的笑了。每次方亦心总能让他毫无顾忌的笑。
  方亦心看着他,“殷董,你知道吗?你应该常带着笑容,不要老装出一副扑克牌脸。这包准我们公司员工的士气大增,工作效率会大大提高。”
  “哦!有这么大的用处,这怎么说?”殷书凯反问。
  “殷董,你难道不知自己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还装糊涂?可惜呀!可惜呀!”方亦心故弄玄虚地说。
  “可惜什么?”殷书凯续问。
  “可惜平常你对女性员工都不苟言笑,一副冷漠高不可攀的态度,要是从今天起,你对公司每位女性员工都来个迷人的笑,我想公司女性员工每个都会为你痴狂、为你卖力,那么工作效率不就提高一半了,而当所有女性员工为了赢得你的好感盼能得到你的青睐时,必定会更努力装扮自己、凸显自己,使自己更美丽,因此怎能不吸引更多男子的目光,那么整个公司就会像个大磁场般,吸引更多人才加入公司行列。”方亦心侃侃而谈。
  “你还真会瞎掰!今天干嘛这般巧言令色,居然夸我?在你眼中,我不是一个滥情、专门游戏人间的花花大少,怎么今天倒说起我的好处。”殷书凯怀疑的问。
  “有吗?我有说过什么你的坏话,我不记得了,假设有,那么就请你不计前嫌,不要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方亦心故作讨好的表情。
  “亦心!你玩什么把戏,跟我这么客气?”他迟疑了一下突然道:“亦心,我们的游戏到此结束吧!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殷书凯的神情有些微的痛苦。
  方亦心瞪大双眼,“什么叫不可能?”
  殷书凯正色的说:“亦心,你根本不了解我。”
  “什么叫不了解你,你的资料我可是倒背如流。”说完,她将他的基本资料背了一遍。
  “亦心,你还不懂吗?这些只是台面上的数据、资料。你了解多少真正的我?”殷书凯提醒道。
  方亦心突然咯咯轻笑,“你是在提醒我,你有不可告人的隐疾?还是过去的你曾杀人放火过?”
  殷书凯绷紧了脸,“亦心,我是认真的在和你讨论,别岔开话题,况且,我亦不懂你,世间云云众生,你哪个不挑,为什么单单选上我殷书凯。”
  “说来说去,你想了解我就直说好了,我本以为我的一切早摊在你面前,既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说完,她也将自己的基本资料念一遍。
  “亦心,你一定有所保留,你说,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当你的目标,而且你还笃定的认为我会和你玩这场游戏?”殷书凯逼问着。
  “你要听真话?”方亦心问。
  “是的。”殷书凯答。
  “因为在那么多人选中扣掉已婚者和一些不合适的人,只有你有接受挑战的兴趣和不服输的性格,而我刚好也有着相同的人格特质。所以,我选择了你,正因为你我同样是个赌徒。你有绝对不输的把握,我则有绝对不让你赢的把握。我这般掏心掏肺的解释,大老板还满意吗?”
  “我还是想再次斩钉截铁的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早已过了年少痴狂的岁月,现在我要的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幸福、一个浪子在疲倦流浪生涯时的一处避风港,但你绝不可能会成为我的港湾,所以停止一切游戏吧!”
  方亦心忍不住吼叫着:“你没种,一次的失败就让你的心都死了,那么你早该在十年前就跟着她一起陪葬,还留在这里碍眼。”
  殷书凯神色忽地变为严厉,“你住口。”
  “我为什么要住口,你不是男人,没有勇气接受一份新的恋情,只想凑合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婚姻,我看你早该退休了,三十五岁?我看你的心已是五十三岁了。”方亦心口不择言的胡乱说着。
  “随你怎么说,只要能消你的心头气也就罢了。是我不该接受你的提议和你玩这场游戏,现在我累了,在一切未铸成大错前,我宣布退出。”殷书凯黯然的说。
  方亦心闻言,狼狈的逃离现场。
  而殷书凯则如一尊石雕像般地伫立着久久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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