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独行大盗


  神龙夏安平五个字,有十分惊人的震撼力。安平的怒啸声,和濒死的人所发出的惨号,令围攻的人心胆俱寒,令保护他的人精神振奋。
  他的“金刚伏魔”狠招威力骇人,五名贼几下被降魔杵打成十段,加上了黑金刚和后面中枪的追魂客,一照面之间,便收了七条命。
  这一面的狠贼胆裂魂飞,吓得纷纷走避。
  他像一阵狂风,回卷到九地人魔身旁,大吼道:“崔老前辈,换兵刃。”
  九地人魔闻声大喜,向后急退。两人相错的刹那间,已经交换了兵刃。
  九地人魔用剑不趁,降魔杵虽比他的铁童子轻了一倍以上,但仍然是重兵刃,他像是如虎添翼,一声怪啸,挥舞着金芒耀目的降魔杵,卷入人丛之中。
  安平换了寒影剑,首先便扑向勾魂使者,大喝道:“山西道上一别,你们还未死?杀!”
  脸黄肌瘦的勾魂使者还不知利害,挥出一剑喝道:“小子不成气候……哎……”
  双剑一触,尺余剑身突然向一侧飞走,光华再闪,勾魂使者的右臂亦不翼而飞,狂叫着飞退。
  勾魂使者的妻子高娥大骇,急掠而至伸手急扶。
  九地人魔到了,降魔杵凶猛地扫出,“卟卟”两声闷响,两个脑袋应杵碎裂,血雨纷飞。
  威胁已除,银汉双星终于有机会施展了,奋起神威杀出重围,夫妻俩霎时成了一双疯虎。
  安平伤了勾魂使者,立即折向,找寻他认识的人,第一眼便看到与牛郎星狠拼的山海夜叉。他飞扑而上,叫道:“宏教兄,让给小弟。”
  牛郎星向侧一闪,喜悦地叫:“兄弟,除恶势尽。”
  山海夜叉一声怪叫,盘龙杖像狂风般扫到,“狂风扫落叶”抢攻下企,势似奔雷。
  安平身剑合一飞扑而上,不理会攻下盘的杖,双脚上收,剑巳遁出。
  山海夜叉一招走空,一声大吼,闪身扭腰杖尾斜挑,抢攻侧肋。
  安平一扑落空,向前飘落避过肋下来势,顺手招出“飞花点翠”,连毙两名悍贼,再回身像狂风般旋到,向山海夜叉猛扑,一面大吼道:“你在山西道上的威风何处去了?”
  山海夜叉骇然,他竟未看清两名悍贼是如何中剑的,这次他们四十八名高手同行,每个人都是艺业已臻上乘的悍贼名宿,竟然在霎时连死两名,怎不令他吃惊?不由心中一虚,火速运杖招架,连退八步,接下了两招,寒影剑的光华令他心中发毛,彻骨剑气更使他禁不住直打冷战,好不容易稳下身躯,眼角瞥见不远处被双星缠住的蟠天苍龙处境殆危,便大叫道:“潘兄,扯活!”
  安平招出“白虹贯日”,跟踪追击,光华临头。
  他向侧一仆,盘龙杖凶猛地攻向安平的下盘,避招出招,火候老到,贴地反击。
  安平向上跃,顺势逆拂,银虹急降,剑吟声惊心动魄。
  “唰!”剑发异啸,尖锋着肉。
  “哎呀!”山海夜叉惊叫一声,右上臂裂了一条缝,鲜血飞溅,差点儿便会变成残废。他心胆俱寒,疾退丈外飞跃而起,盘龙杖振出,荡开一名阻道的悍贼,乘机超越,手疾眼快抽手一把抓住悍贼的左肩,向后猛带,悍贼身不由己,向追来的安平撞去。生死关头,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利用同伴的死,来保全他自己,急如丧家之犬,逃命去了。
  安平急速地冲到,正想下了刺死踉跄冲来的悍贼,身侧不远传来皓姑娘惊煌的叫唤声:“夏爷,手下留情,少造杀孽。”
  他一剑架开悍贼的剑,左手捷逾电闪,“啪啪”两声暴响,两耳光将悍贼击得仰面便倒,叱道:“饶你一命,去吧!”
  声未落人已去远,扑向蟠天苍龙。
  双星拦不住蟠天苍龙,在安平扑来之前,这位江右总提调已经奋力脱出纠缠,如飞而逃。
  悍贼们四散而走,同时跟来加入围攻的十余名蟠龙堡爪牙,遗下五具尸体,已经先一步遁走了。
  蟠天苍龙逃得快,去如脱兔。安干追了五六丈。知道追之不及,眼角曾见不远处的树后有人移动,立即折向扑到,剑发如电,手下绝情。这个人影居然不逃,岂可轻易放过。
  那是一个年轻人,急跃而起,大喝一声,单刀急架刺来的寒影剑。
  这瞬间,安平发现地上有人,原来青年人正在替受伤的人起出胁背的飞刀,地上还有药包和撕开准备裹伤的布巾。他心中一软,剑上力道骤减,搭佳单刀一声低叱,猛地一绞一振。
  青年人是孙琪,虎口血出,惊叫一声,单刀脱手。
  安平冷哼一声,剑虹一闪,要划开对方的脸颊。
  危机间不容发,牛郎里的叫声及时传到:“手下留情。”
  剑尖疾退三寸,向下急降,点在孙琪的胸口。
  牛郎星到了,拭掉脸上的汗水,急促地说:“老弟,绕了他。要不是他及对阻止追魂客发第二枝追魂枪,咱们可能早已陷入绝境了。”
  安平收了剑,欠身笑道:“对不起,多有得罪。宏毅兄。请留此善后,小弟去找游龙剑客。”
  声落,向林旁深处如飞而去。
  林木深处,游龙剑客与九名爪牙奔东逐北,与小琴大青大黄捉迷藏,不知道这一面的光景,想退却不甘心.想用连弩射毙小琴又无能为力,巨蟒大青始终小琴先一步追近,连弩是无用处。
  这一面不住有惨号声传来,他知道有点不妙了,开始萌生退意。正犹豫间,远处人影冉冉而来,共有两个之多,前一人衣衫零落,不易看清面貌,但却认得光华熠熠的寒影剑。后一人更是触目,一身云裳,裙袂飘飘,正是艺业深不可测的皓姑娘。
  他心中一虚,情不自禁打一冷战,不等两人接近,连忙发出一声撤退的长啸,如飞而遁。
  十个人逃了两三里,在一座松林中喘息。八个使用连弩的人失踪了四名,丢了四具连弩,损失惨重。他死瞪着逃来的方向,切齿怒叫道:“此仇不报,何以为人?姓夏的,狄某与你势不两立。”
  一名爪牙脸白如纸,苦笑道:“少堡主.还是快走吧!要是被他们追上,岂不遭殃?”
  他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唉!都怪我,我不该操之过急,不该对孤鹤丹士和那两个妖女寄望过殷。看来,只能斗智不斗力。寄望在五湖浪子杜贤弟的身上了。”
  左侧林影中人影一闪,他心生警兆,伸手拔剑向爪牙们低喝:“左面有人,准备撤走。”
  声落,七八丈外人影出现,是一名老道,亮声叫:“是狄少堡主么?请稍候。”
  “咦!你是……”
  “兄弟上官贻,改了道装。少庄主,杜兄弟呢?”妙手飞花奔近急问。
  游龙剑客心中一宽,叹口气说:“原来是上官兄,今天兄弟可说丢人丢到家了。杜贤弟前往麻姑山,去请不老书生夫妻和遁人玄门的吴门神女,请他们前来对付夏安平。杜贤弟临行之时曾一再叮咛,要我不可和小畜生正面冲突,我不该逞能,致有此败,委实咎由自取。上官兄从何处来?怎么也赶上了。”
  妙手飞花席地坐下,吁出一口长气道:“一言难尽,说来丢人。兄弟倒不怕夏安平,那小于是君子,君子可以欺其方,他像个笑脸菩萨,不惹火他并不可怕。兄弟是追踪另一个人来的。其实,兄弟早已在玉笥山流连待机,只可惜找不到机会。要命的是,人家棋高一着,我盯他的梢,却反而被他盯住了。兄弟发觉不对,选至吉水,遇上鬼眼夺魂管兄同行,不久有在林中又碰上了虎面枭婆,三邪聚会。听管兄说,他曾经与少庄主见过面,是么?”
  “不错,他答应助兄弟一臂之力,共擒夏小狗。”
  “呵呵!他当然答应,他与夏小狗结有梁子,也把兄弟我拖下了水。”
  “上官兄适才主说追踪的人是……”
  “就是牛郎星嘛,这也是兄弟要杜老弟转告少庄主必须留心的人。这家伙一日不死,兄弟一日不得安枕。”
  “他反盯住你了?你们之间……”
  “他不但盯住了我,还跟来了呢。”
  远处又见人影一闪,游龙剑客吃惊地倏然一蹦而起。
  “少庄主沉住气,说曹操曹操就到,鬼眼夺魂管兄来了。”妙手飞花微笑着说,相当沉着。
  果然是鬼眼夺魂管信,老远便叫道:“你们还不走?夏小狗快到了。”
  游龙剑客脸色一变,低叫道:“上官兄,先离开再说,脱离危境咱们好好一谈。”
  众人急急离开,闻风远遁。游龙剑客一面走一面咒骂:“蟠龙堡狄家不是好相与的人,今天在场的王八蛋,谁也别想活。”
  妙手飞花接口道:“今天在场的人,兄弟大多知道,愿供给少堡所要的消息,请问少堡主今后有何打算?”
  “兄弟已派人返回蟠龙堡,将家父的好友请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妙手飞花摇摇头,苦笑道:“据兄弟所知,恐怕令尊在近期内不会派人前来助你了。”
  “为什么?”游龙剑客讶然问。
  “兄弟离开玉笥山之前,曾听雷霆剑大风真人说及,要派人对付贵堡,以把火焚群雄之仇。如果此事不假,近期内贵堡将有麻烦,令尊自顾不暇,岂能派人前来助你?”
  “此事当真?”游龙剑客问。
  “兄弟不敢断定真假,听来的消息有时是不可靠的。”
  “该死的夏安平,都是他引起的祸害,狄某和他不共戴天。”游龙剑客恨恨地切齿咒骂。
  “天下无难事,少堡主只要全力以赴,谅无不成。以银汉双星来说,他们志在雄霸天下,潜势力遍布江湖,预期明年秋间在江湖充实力,气焰万丈,不可一世。但少堡主在玉笥山的一把火,烧得他壮志全消,等于是少庄主亲自除去了一个强力对手,除去了心腹大患。据兄弟所知,他夫妻俩已派人奔赴天下各地,遣散各地秘窟的爪牙,厚谢答允相助的朋友,不再作雄霸天下的打算了。双星具有雄浑的实力,也被少堡主所击败,区区一个夏安平,何足道哉?相信少堡主定能将他置于死地的。”
  “上官兄是否愿助兄弟一臂之力?”游龙剑客得意洋洋地问,先前的狼狈神色一扫而空。
  “这个何用少堡主多问?兄弟与五湖浪子杜老弟交情深厚,杜老弟与少堡主是八拜之交,彼此都是自己兄弟,相助之事义不容辞。但兄弟仇人甚多,千万替兄弟守秘,不可泄露兄弟的真名号。有事时兄弟自会出面相助,但请放心。”
  两人一面细谈,一面向南走。
  先前的斗场中,安平与的姑娘前往追逐游龙剑客,牛郎星便走近孙琪,俯身察看夜鹰的伤势道:“小兄弟,这位前辈是……”
  “那是家师。”孙琪直率地答。
  牛郎星一面解开百宝囊取药,一面说:“今师的伤势尚无大碍,若再深一分便会伤及内腑。飞刀甚厚,被肋骨卡住,无法深入,实为不幸中之大幸。在下的金创药甚佳,请放心。”
  “多谢兄台相救,铭盛五衷。”夜鹰衷诚地道谢,稍顿又道:“在下姓程名炳,江湖匪号是夜鹰,早年名列八豪十六英中的第五豪,十二年前洗手归隐,不再过问江湖恩怨。月初携小徒孙琪在江湖历练,遇上故友第六豪黑金刚候枋。侯老兄风云际会,取黑道就绿林,做了两山之主,在下不愿高攀,携徒下赣南,顺道与侯老兄一群人结伴,却遇上了这档子窝囊事。在下与诸位无冤无仇,不愿插手,却又看不惯他们倚众群殴,因而劝阻追魂客不可坏了江湖道义,却被人乘机暗算。刚才如无兄台及时阻止持有宝剑的青年人动手,在下师徒性命休矣,请教兄台高姓大名,那位年青人是不是传闻中的神龙夏安平?”
  “程兄忍一忍,在下要起刀了。在下姓牛名宏毅,绰号叫牛郎星。刚才那位年青人正是武林后起之秀神龙夏安平。程兄认得那暗算的人么?”
  “他是红尘三邪之一,名叫鬼眼夺魂管信。”孙琪接口道。
  夜鹰长叹一声,苦笑道:“那家队是在下早年的同道,我和他之间过去曾有些少个人恩怨纠缠,不足为外人道,但他用这种手段对付在下,未免太狠了些。”
  “这家伙在江湖中作恶多端,阴险狠毒,贤师徒必须小心注意,加以提防才是。”牛郎星一面上药裹伤,一面信口说。
  夜鹰撑起上身,肃容道:“在下重出江湖不足一月,十年前便已下决心改邪归正了。这几天来,听到许多关于牛兄传闻。在下这个月来,感慨万端,深感江湖波诡云谲,比过去更为难处。而且在下早年名声不好,正道人士不屑与我来往,邪魔外道在下又不愿与他们交往,此次重出江湖委实失策。因此,在下有一事拜托牛兄,尚请俯允。”
  “程兄如有所嘱,只消兄弟能够办到,愿效微劳。”
  “我这徒儿孙琪,自小随我学艺,十三载于兹,隐居宜黄县荒村中,自小授以十八般武艺,熟读经书,深知做人处事的道理,明辨是非而且聪颖过人,未沾染丝毫江湖污秽,在下爱如已出。他的身世在下亦不知其详,他那时未满六岁,在下于南阳府的一座破庙中发现了他,他只知自己叫孙琪,爸妈不知去向,身世十分可怜,为了他的前程,我不愿他平庸他老死荒村,所以带他出来历练,第一次便遇上了今天的凶狠场面,在下感到意冷心灰。如蒙不弃,请牛兄将他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他成人,在下感激不心,尚请俯允。”
  孙琪屈膝跪倒,泪下如雨,大声说:“师父,如果不要徒儿,徒儿便饮刀自杀以谢师恩。不然,请不要打发徒儿离开师父膝下。”
  “孩子,你……你不明白……”夜鹰颤声叫。
  牛郎星摇头苦笑,接口道:“程兄,我看,这事稍待些时日再行计议可好?兄弟郑重答应你,贤师徒如果不弃,有何疑难时请找兄弟相商,兄弟必定不教贤师徒失望。目前兄弟尚需在江湖稽留一段时日,所经处不瞒行踪,相信不难找到,兄弟随时欢迎贤师徒光临赐教。”
  他的意思是告诉夜鹰,这时不宜操之过急,必须假以时日,慢慢说服孙琪,遽然分离在老江湖来说无困难,而在一个未见世面的孩子来说,依赖性一时难以办到的,何况目下夜鹰受了伤,孙琪岂肯毫无牵挂地离开?那不是太冷酷无情了么?
  “好吧!牛兄之意在下明白。”夜鹰吃力地站起说,按住孙琪的肩膀,沉声道:“孩子,你听到了?日后如果为师的有个三长两遍,你必须暂行忍耐,去投奔牛大叔,知道么?”
  “师父,你老人家怎说这种话?”孙琪骇然问。
  “日后你便会明白了。你记住,像今天这种事,日后可能会接二连三发生,你必须时加戒备,小心谨慎。”
  “师父,鬼眼夺魂难道与师父有不解之仇么?”
  “没有,这事很难对你说明。总之,为师一切都是为你好,不必多想了。”
  “师父,徒儿觉得,那恶贼的一双眼睛,徒儿似乎曾在那儿见过,依稀记得……只是想不起来了。”
  “胡说,你怎会见过他呢?这家伙的一双眼阴狠险恶,任何与他有关的人,他只消看过一眼,便会记得对方一切神韵和特征,即使相隔十年八年,一见面他便可将对方认出,所以叫做鬼眼夺魂。目光所注处,常会令人心惊胆跳。也许你对这种眼神心惊恐惧,因此平空生出似曾相识之感!咱们该走了,快谢过牛大叔救命之恩。”
  孙琪向牛郎星下拜,谢道:“大叔援手之德。小侄没齿不忘……”
  牛郎星将他扶起,抢着说:“老弟,请记住,不论何时何地,愚夫妇皆竭诚欢迎老弟前来相聚。珍重再见,行走江湖期间,一切当心。”
  师徒俩遥向在远处观看的织女星行礼,一再道谢,方辞别向西走了。
  牛郎星目送两人去远,方回到乃妻身旁,冷静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夜鹰与鬼眼夺魂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夜鹰师徒日后多事了。只有千日做喊,哪有千日防贼之理?明枪易躲,暗算实难防,他们的处境委实令人担心……”
  安平恰好奔回,笑问道:“宏教兄,你说的是什么人?”
  林中无敌踪,九地人魔和缥缈鬼魔正在找土坑进行掩埋。皓姑娘主婢三人怕见尸体,紧跟在安平身后奔到,站在安平身后含笑俏立。
  牛郎里指着远处山坡下夜鹰师徒的背影说:“愚兄说的是夜鹰程炳师徒,他俩和鬼眼夺魂结下仇怨,鬼眼老贼乘他俩阻止追魂客发枪的机会,打了他俩三把飞刀,师徒都受了伤。鬼眼夺魂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愚兄在替他师徒俩耽心。”
  “鬼眼夺魂没有死?”
  “哼!他怎会死?激斗时他避在一旁,形势不利他比任何人都溜很快。”
  “那么,我们必须保证他俩的安全。受人之恩不可忘,咱们须送他回县城,是么?”安平豪爽的说。
  “老弟说的是,看他俩所走的方向,正是到县城去的,这就走,咱们也该离开是非之地。”
  安平先整衣衫,笑道:“且慢,急也不在一时,小弟尚未谢过诸位临危援手的隆情高谊哩!”
  不管众人肯是不肯,他先向双星夫妇行礼道谢,次向皓姑娘长揖到地,讪讪地说:“今日如无姑娘诸般援手呵护,在下恐怕早已丧命多时。大恩不言谢,在下永铭心坎就是。惭愧的是上次在庐山,在下惹上令人不齿的嫌疑,这次又与一双妖女走在一块儿。在下不愿分辩,尚请姑娘包涵一二。”
  皓姑娘避在一旁,粉颊酡红,垂下螓首慢声道:“夏爷不必多心,妾身此来并无问罪之意,只向更爷请教一件事。”
  “但不知姑娘有何见教?”安平欠身问。
  双魔已将尸体处理完竣,大踏步走近。九地人魔叫道:“你们说些什么废话?走,快找地方安顿,天色不平了。”
  安平忙向两人道谢,然后替众人互相引见,最后说:“崔老且请稍候,皓姑娘尚有事向小可指教哩!”
  皓姑娘本来不想在人前相问,心中又有点忐忑不安,但不问又放心下不,只好硬着头皮说:“夏爷上次在庐山竹楼,可曾用过别的兵刃么?”
  “不曾,在下用的是寒影剑。”
  牛郎星一怔,插口问:“咦!你们在谈论庐山竹楼的事?”
  “正是此事。”安平苦笑着答。
  皓姑娘探手自绣囊中取出数枚银花瓣递过问:“夏爷识得这种暗器么?”
  牛郎星哈哈狂笑,笑完说:“姑娘,不必问安平弟,这是红尘三邪之一,恶贼妙手飞花的暗器。这家伙曾经到过这儿,我夫妇就是跟踪他而来的,可惜他逃得快,我为了保证安平弟的安全,让他逃掉了,是他用这种暗器暗袭姑娘么?”
  “妙手飞花是何许人?”姑娘问。
  安平一怔,讶然问道:“不久前,青狐曾和三邪交手,小弟被塞入草中,没看见他们的真面目。这暗器是五湖浪子的朋友了尘……”
  “哈哈!兄弟,你果然糊涂。妙手飞花就是了尘,目下他换了道装,叫做行云道人。”
  “咦,宏教兄怎知道的?”
  “先别问,先请皓姑娘……”
  皓姑娘正转身向两位侍女微笑,似乎并未注意听,这时转头向安平集然一笑,接口道:“夏爷,一切都明白了,请原谅。”
  “怎么回事?”牛郎星惑然问。
  “皓姑娘向的是庐山竹楼的事,她误以为是小弟杀了你的两位待女和韩含英姑娘。”安平苦笑着接口。
  牛朗星脸色一沉,接着展颜一笑,向皓姑娘笑道:“皓姑娘,这件事在下知之甚详。我敢说,安平弟是个人间大丈夫,在下敢用人头保证他是个光明正大的奇男子。韩含英是拙荆的手下众女之一,目下仍然健在。我想起来了,那次将她送出庐山的人,可能有姑娘在内。那次她被五湖浪子和妙手飞花所陷害,如不是安平弟全力维护,她恐怕早已断送在庐山了。请稍候片刻,我将那次发生的事说个明白……”
  他将如何和安平较技,如何收取了尘,如何要了尘打听消息,如何援救两位东主,如何派含英监视安平,了尘如何乘隙逃走的事—一说了,最后说:“那恶贼将我所告诉他的事,透露给五湖浪子,五湖浪子又转告游龙剑客,所以有火焚玉笥山的事发生。这些事,我已从俘虏的口中问得一清二楚,因此一怒之下,要追擒罪魁祸首,可惜却被他逃掉了。”
  织女星卟嗤一笑,接口道:“牛郎,你这些秘辛抓不着痒处。”
  “你的意思是……”牛郎星惑然问。
  “你真笨,只知道拷问俘虏迫问纵火烧群雄的事,却不知盘问五湖浪子与安平弟结怨的内情。你瞧吧,安平弟的神色,已说明了他已经知道原因,这正是皓小妹亟欲知道的内情秘密。你这笨牛,还不赶快先走一步,让他俩私底下说个明白?”
  “你……你知道什么?”
  “当然知道,八九不离十,只有你糊涂,走啦!两位老前辈,咱们何不先走?”织女星笑着叫,叫得皓姑娘芳心狂跳,羞得抬不起头来。
  九地人魔将降魔杵信手一丢,笑道:“呵呵!老夫真该先走,走我回老夫的铁童子。”
  皓姑娘不好意思留下,向安平低鬟一笑,羞态可掬地说:“夏爷,我们也走吧。”
  “皓姑娘……”
  “夏爷,请不必解说,妾身早已明白,只是不问清心中不安而已。经牛爷一说,还能有疑义么?请谅我,夏爷。”
  “如果可能,在下必定将五湖浪子找到弄至庐山,以……”
  “家祖慈已经不在庐山了。”
  “令祖慈到何处去了?”
  “不告诉你。”姑娘欣然地说,粲笑如花,显得有点顽皮而亲热。
  “我猜,也许就在东山附近,不然姑娘不会及时赶来相救,是么?”
  谈说间,已经出到了林外。姑娘含笑摇头.说:“如果在东山附近,她老人家怎肯让他们在这儿行凶?家祖慈没来,瞧,少林武当两派的弟子却来了。夏爷请答应我,不再再杀人,我怕。”
  安平长吁一口气,喟然叹道:“不瞒姑娘说,其实在下并不想杀人,除了人性已失的人外,世间真正有杀人欲望的人并不多见。皓姑娘,这半年来,在下卷入江湖漩涡,出生入死,危难重重,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旦夕处于风声鹤唳的惊恐境遇,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委实无可奈何。姑娘不是江湖人,千万不要卷入江湖漩涡中,不然便永难有清静之日,早晚会抱有与在下相同的心情,那时便会发现其中意境了。在下已势成骑虎,只好听天由命,非万不得巳,在下将记取姑娘的心意,不至手下绝情,留对方一条活路就是。”
  谈说间,对面山坡下人群涌近。四十余名两派门人整齐地分列在金带银剑身后,静静地向上观望。似有所待。
  九地人魔领先而行,鹰目炯炯。
  山坡下,十余匹无主健马悠闲地漫步,嚼环未除,无法吃草料,互相挤在一块儿嘻戏。
  一名大汉发现了草从中的尸体,也看到沾有血迹的铁童子,离开人丛走近,一手提起铁童的提把。
  “放下,不许妄动老夫的兵刃。”九地人魔大喝,声如乍雷,神色极不友好。
  大汉吃了一惊,赶忙放手退回原位。
  九地人魔解下衣内藏着的皮护腰,那是安平藏小飞剑和携带神匕之物,将白龙避毒珠囊也一并交到安平手中,说:“这里你的,物归原主,我去拾回兵刃。”
  安平立即扣在衣下,低声说:“他们似无恶意,崔老大可放心,待小可打发他们后,再取回兵刃并未为晚。”说完,独自上前迎去。
  皓姑娘跟在他身后,全神打量金带银剑的神色,未留意安平的皮护腰。
  金带与银剑并肩而出,在两丈外便抱拳行礼道:“三东主果然脱险了,可喜可贺。”
  安平冷冷一笑,冷淡地说:“欧前辈认为夏某未死,感到有点失望,是么?”
  金带欧政不以为忤,陪笑道:“三东主说笑了,在下此来……”
  “来向夏某讨公道?阁下。迄今夏某尚未获得有关柳姑娘的任何消息,只消柳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
  “三东主请听我说……”
  九地人魔不耐地吼道:“有话你就讲,有屁你就放。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紧要关头,你小辈吞吞吐吐,婆婆妈妈,哪来的那么多客套,令人生厌,无趣已极。不要妄想卖弄口舌,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尽说废话作甚?”
  金带毫不介意地扫了老魔一眼,转向安平笑道:“在下此来就是要向老弟转告有关柳姑娘的消息。”
  “你知道?”安平急问。
  “她目下已被北丐韩滔所救走。北丐亦正亦邪,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侠丐,且是警幻仙子的朋友。柳姑娘落在他的手中,谅无大碍。”
  “你认为夏某会相信阁下的话么?”
  “兄弟知道很难获取老弟的信任,所以将人证带来了。”说完向后叫道:“将人带上。”
  两名大汉应声从人群后出列,挟着一名缺了一耳的大汉,大踏步行出,将人向安平身前一推,叉腰相候。
  金带用手向脸无人色的大汉一指,说:“这位仁兄乃是蟠龙堡在玉笥山大火后,派在山区外围埋伏,用诡计擒捉老弟的四名爪牙之一。他们那一路共有四个人,为首的人是黑煞星杨达,另两人叫过天星路吉祥,和丧门神陈化蛟。他和丧门神负责把风,黑煞星则诈伤擒人。过天星用暗器袭击柳姑娘,无暇察看死活,与黑煞星将老弟带走,半途被黑蓝星下毒手击毙。这位仁兄和丧门神擒住了柳姑娘,北丐师徒三人不期而遇,击毙了丧门神,割掉这位仁兄的耳朵向蟠龙堡示威。昨天午后,在下与银剑徐兄挑了蟠龙堡一处暗桩,恰好有这位仁兄在内,迫问出口供,所以将他带来,打听出老弟已被云梦双姣诱入山中,因此出动门弟子前来相助。人交给老弟了,或许可令老弟安心。至于柳姑娘的下落,咱们仍继续倾全力查访,直至老弟与柳姑娘相会,事情方算结束。”
  安平发了片刻怔,久久方惑然问:“欧大侠,你们为何如此做?”
  金带淡淡一笑道:“欧某为人也许有甚多令人非议之处,但至少在下认为自己尚算得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有勇气承认错误。也许尊驾认为欧某受到阁下的危言威胁,因而如此对好阁下,屈意求全,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敝派门下弟子虽不才,但决不会像是阁下所想像的脓包,不管阁下如何想法,欧某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不理会外人的看法如何。阁下如果要动手,欧某随时奉陪,尽管阁下比欧某高明,欧某决不会退缩。咱们前途见。”
  说完,举手一挥,两派弟子转身退走。
  安平目送众人去远,方向缺耳大汉问:“阁下,欧大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大汉打一冷战,突然扭头便跑。
  缥缈鬼魔一闪即至,几如鬼魅幻形,俯身伸手抓住大汉的右腿,向后飞掷。
  大汉像风车般旋转,飞退两丈,“砰”一声摔倒在安平脚下,如丧考妣地叫:“饶命!是过天星出的鬼主意,要擒那位姑娘快活,我……我还加以反……反对呢!”
  “那位姑娘目下情形如何?”安平沉声问。
  “小!小的不知道,只知她受……受伤甚重,北丐也……也许能……将她治……治好。”
  安平挥手示意,冷冷地说:“你走吧!今天的事如果你泄露一丝口风,夏某将追取你的性命。夏某警告你,少再跟随蟠龙堡的人鬼混,方可保全性命,远走高飞找个正当行业谋生,下半辈子也有个倚靠。滚!”
  大汉先是发呆,最后一言不发,撒腿狂奔,落荒而逃。
  九地人魔拾回他的铁童子,叫道:“有这许多马,咱们何苦和自己的腿过不去呢?”
  牛郎星却向安平说:“老弟,我总不放心程炳师徒的安全。你先走,我和拙荆且跟踪前往察看动静。”
  “救人须救彻,理该如此,还是小弟走一趟为佳。”安平正色答。
  “不!我想你也该早回城养息了。”牛郎星答,与织女星迳自走了,走了十来步又扭头叫:“安平弟,不必为我操心,你办你的事好了。”九地人魔和缥缈鬼魔牵来了五匹马,皓姑娘却摇首拒绝,向安平说:“夏爷请先走,妾身并不住在城内,灵兽大青大黄山不宜在城中出没,以免惊扰人畜。”
  “姑娘住在何处,尚请见告。城中事了,在下希望能有机会谒见令祖令堂,并专程向姑娘致谢援手赠丹之德。”
  “夏爷可知县东的凤山?半山有一座凤凰岭,飞瀑之右有小屋三楹,便是家母的临时居处。夏爷,务清光临。”
  “至迟明晨辰牌正,在下必定往拜。”
  “妾将扫径以待,尚祈早临,再见。”
  她盈盈裣衽,向双魔也颔首含笑为礼,与两侍女飘然退走,那神韵委实动人。
  安平目送倩影去远,方接过九地人魔递来的缰绳。
  九地人魔咧嘴一笑,眯着怪眼说:“哥儿,有意思,那是一个值得爱惜的女娃娃。可是她心肠太软,不是我道中人。——
  “那是个不沾人间烟火味的仙女,她不是人。”安平笑答。
  三人三骑向西野急驰,接近至甘露山,双魔勒住坐骑,九地人魔说:“小兄弟,咱们该分手了,大白天咱们见不得人,就此分手。不管老弟身在何处,务必小心提防,白天咱们不可能在你身旁照顾,落店时只须留下暗记,咱们便会找到你的。”说完,自怀中取出一双小革囊,抛过说:“里面有老夫花了无数心血,所炼制的的二十颗清神丹,可解目下江湖中任何歹毒迷魂药物,假使你认为处境险恶有防范的必要,便吞下一颗,药效可支持十二个时辰,小心藏好备用,咱们暂行分手。”
  说完,双腿一夹,一抖缰绳,两匹马绝尘而去。
  马匹容易引人注意,距城不远,他弃掉坐骑,步行回到客店,已经是申牌时分了。
  早早膳毕,他换了一身青夹袄,迳奔北门。
  江西地境盗贼蜂起,筑城加紧进行,民夫昼夜赶工,老旧的北门已经拆毁重建,新基已奠,市民皆从右侧新设的便门出入,但管制稍弛,天色入黑仍然允许市民通行。各处风灯和火把光亮耀目,民夫担石挑土往来不绝。
  他在便门右侧,不时踱至北上的大道旁,留意辉云祖孙的身影。
  不久,大道出现一个人影,身材高大,大踏步而来。他目力奇佳,相距十余丈外,便看出是小云的身影,迎上抱拳行礼道:“云兄,令祖呢?”
  小云回了一揖,笑道:“怎么?你我为兄?”
  “呵呵!习惯而已,云弟休怪。”
  “家祖有事待理,已先一步在城中相候,请随我来。”
  安平这才留意到小云并未带行囊,衣裤毫无风尘之色,猜想早已落店梳洗过,却猜不透为何从大路来。他无暇多想,转身举步一面走,一面说:“令祖已经先来了,到了多久了?”
  “按理该早到一个时辰了,事先说好投宿赣安客栈。”
  “赣安在北大街近市中心十字街口,这家店愚兄曾经见过,这就走。”
  两人并肩入城,循北大街步向市中心,老远便可看到赣安客栈的灯笼,小云踏入店门,似乎十分熟悉,直趋柜旁向一名店伙问:“伙计,辉老太爷的住房在何处?相顿指引。”
  伙计堆下笑,答道:“老太爷有事外出未回,已留下话,说如有访客,请在房中相候。请随小的来,老太爷的上房在二进院后。”
  伙计亲自出柜,在前领路。客房在二进院的东首,廊下没有客人流连,天气太冷,客人皆不愿外出,因此没有人,也没有灯。
  伙计在最后一间上房前止步,推开房门让在一旁笑道:“客官请里面坐,灯火已具妥,请自便。”
  “谢谢,有劳了。”小云客气地答,踏入房中。
  上房有内间,外间也可作客厅用,当中放了一具火盆,炭火被灰所掩,看去火不旺,但暖流荡漾,寒气全消。火盆分放了一个大茶壶,壶中蒸气沸腾。房中一灯如豆,光线暗淡。
  小云脱掉外袄丢在床上,挑亮油灯,拖过一张凳请安平落坐,自己取来几上的茶杯,斟满放在安平身侧的茶几上,坐下用火钳拔开炭灰,炭火渐炽,细品香茗笑道:“夏大哥,你是不是感到有点突兀?”
  安平一面轻抚茶杯,一面笑道:“不错,是疑团而非突兀。”
  “有说乎?”
  “你已经换了衣,为何反从北面大道来?老伯不在,是不是有意回避?你对店中熟悉,店伙口说客人,目光却落在我的身上,可知你已经先来过了。外间床上表被虽整,但你看着床柜,第三格的角落上,不小心露在外面的剑穗.正是你的物件。老弟,为何骗我?”
  小云放下茶,大笑道:“夏大哥,很精明,正是我们需要的人物。”
  “你说什么?”安平讶然。
  “夏大哥,先别大惊小怪,听我说。江湖人每到一地,必定先打听当地的龙蛇虎豹。你已先到,可曾听说过城中有一位姓龙的大豪么?”
  “姓龙的大豪?他与咱们有何关连?”
  “当然有关连,你知道家祖是何来路?”
  “兄弟可被你问糊涂了。令祖不仅从未透露任何口风,连姓也不愿提,说你们不是江湖人,我怎么知道?”
  “好,那么,咱们不必再打哑谜了。咱们是横行京师的独行大盗,专程到吉水来的。吉水龙家祖上曾做了两任京官,秩高二品,为人贪黩枉法,官囊极丰,积下了无数造孽钱,搜罗了无数奇珍异宝……”
  “什么话?”安平不悦地站起叫。
  小云摆出奸笑神秘的脸孔,说:“请坐下,稍安毋躁。在奇珍异宝中,有一双价值连城的祖母绿麒麟,和一对武林至宝龙泉剑,与两枝来自天地的千年人参。因此……”
  “我不要听,夏某瞎了眼。”安平变色叫,拂袖而起。
  小云晃身抵住房门,沉下险,阴恻恻地说:“且慢,咱们好好商量,冲动肝火,闹翻了大家不好过。”
  安平也脸色一沉,凛然地说:“老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你是不是昏了头?”
  小云哈哈狂笑,笑笑说:“老兄,你要放明白些,我目前十分清醒,决不是在说昏了头的话。龙老贼家的珍宝堆积如山,我说的那三件东西更是人间至宝。你以为家祖在峡江盯你的梢,试你的机智和艺业,是毫无用意的么?你未免太天真了。这次咱们祖孙俩从京师来,人孤势单而龙家却豢养了不少打手护院,人手不足便很难对付。为了你.我和祖父冒了不少风险,总算将你安全保护到吉水。老兄,你不否认你的性命是咱们祖孙俩所救的吧?受人之恩不可忘,你不至于连这点忙都不帮吧?最多耽误你三五天,利用敬业三庄东主的名望,打入龙家摸清他们的底细……”
  安平大为不耐,沉声抢着说:“你这些话可以向那些江洋大盗去说,在下不屑听。这些话出于你的口中,在下委实难以置倍,但又不得不信。在下总算认清阁下的真面目了。对不起,你的忙在下帮不上,爱莫能助,告辞。”
  “你要走?”
  “正是此意。”
  “咱们的计谋已告诉了你,你能走?”
  “在下没听到阁下所说的计谋,非走不可。”
  小云嘿嘿笑,不怀好意地说:“你也许不知道黑道的规矩,规矩是事情说开了,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上了贼船只好跟着做贼,另一条是弃生求死,所谓杀人灭口永除后患。事成之后,你最少也可分得上百万金珠,你不会拒绝的。”
  安平冷笑一声,作势戒备说:“阁下,事实是夏某拒绝了。你不是夏某的敌手,你也拦不住我。念在往昔的情谊,夏某不想和你计较,让开,夏某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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