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一剂


  6月10日,星期二

  苏西·尼科尔斯时睡肘醒,恶梦连绵。梦中,一个大汉站在她的身边向她伸开双臂。这大汉的脸一直遮掩在阴影里。
  向她越靠越近。在第二个梦中。那汉子双手握着一个巨大的药水瓶。这瓶子看起来很眼熟,正好悬在她的嘴唇上方几英寸的地方,滴着糖水,一小滴一小滴的流质,甜得让人恶心。她吞下几滴粒,感到心里难受。
  她向内德靠近,突然醒来。内德不在床上,床头的闹钟指着6点整。内德早上6点钟起来干什么呢?一阵音乐从他的私室传来,又是辛纳特瓦的录音。内德的行动日益变得越来越奇怪,她害怕他在干着不正当的金钱交易,害怕他有一天会陷人金钱灾难的深渊。
  苏西翻动一下身子,企图复睡,并打算见见马库姆大夫,也许他会帮她释梦。
  尼科尔斯知道自己正值精力旺盛之时,修身训练已经使他整个地克制住心猿意马。意识到焦虑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正常发挥,他不焦不躁,也没有恐惧。
  大学期间,他曾经学过催眠术。几年来,他已经养成一种自我催眠的能力,并且经常实践。这种活动对发挥精力和体力有极大的帮助。他感到体力充沛,精神饱满。
  耀眼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内德沉浸在有如瑜咖功的人定状态,对立体声录音机里传出来的音乐置若罔闻,冥思于自我催眠的境界。他的潜意识完全控制了记忆,没有疑虑,没有压抑。象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一样,他的行动十分协调,反应自如,轻松舒坦,没有焦虑,也没有恐惧。
  今天,他的表现将会异常优异。身体的反馈系统将会产生最大的能量。今天要干的任何事情都会逞最佳状态。如果必要的话,一声呼唤就可以调集身体中的超级潜力。然而至今还没有必要这样做。
  布里格斯和邓普西,一对活宝贝儿,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让他们做生意去吧,在那里他们就不得不干出些成果来。应该生吃了他们,吐掉骨头。就体力而言,他们身强力壮,受过训练,不好对付,尤其是邓普西。但是他们俩都没有潜藏的能源。动力和力量来源于这种日常的精神训练,来源于他的“战术导弹”。但是,为什么会想起他俩来呢?
  他的思绪专注于更为有趣的问题,内德的天使们。她们三个都是尤物,每个人都有其特有的魅力。然而,他为什么在最后总是想到那个着紧身蓝衫的人的形象呢?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屁股。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迟早的事。他用舌头添湿了自己的嘴唇。
  他从入定状态中突然振作起来,看了一下表,咋嚓一声关掉立体声录音机,动身干活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是个大忙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干。”
  其人又开始行动了。早上7点15分他离开家时,发现一辆蓝黑色的格林纳达小汽车停在街道对面的镶边台阶上。开车时,他注意到那辆格林纳达也从镶边石阶上离开了,转了一个“U”字形大弯,跟在他后面半个街区的地方。
  好家伙,他被跟踪了。没有什么理由甩掉这条尾巴,无论如何现在不行。最好假装毫不在意。可怜的畜生,也许他在那里呆了一个整晚。臭大粪!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计划。今天要去简妮和芭芭拉家看来有困难,这鸡巴尾巴!必须找出一个办法来。该死的盖伊拉,那个使人瞠目结舌的金发女郎在哪里?他打算尽可能按正常的讲划行事。因为去看那些女人并不是犯罪,他们将永远不会证明自己是杀人犯。实际上这可能还有助于消除他们的怀疑。没有人认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杀人犯居然会有时间去做爱,尤其是和不止一个漂亮的少妇发生性关系。
  这些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需要的话,她们将成为他不在犯罪现场的佐证。此外,历史上杀人成性的屠夫大多是性无能,只有那个留着小胡子的曼森例外。男人们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他们受到性挫折,警方心理学解剖报告中常常需要一个性无能的男性,显然他不是这种典型。他在方向盘上击了一下,然后又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跟踪者。
  这跟踪的人是谁呢?他干过些什么?如果我停车,他会说:“长官,我什么也没有干。”这一定是联邦调查局干的,地方警察局决不会派人来盯他的梢,他们人手不够。
  也不可能是格雷迪他们的部下,那一定是联邦调查局另一个独立行动小组的人。如果他们跟踪他,至少也要跟踪其他5个人。如果他们分三班跟踪6个嫌疑分子,那就需要18个人。这帮废物派了18个尾巴盯着18个肥屁股。多么精彩的三环马戏!
  他应该揭穿这个盯梢的,干掉他。不,这样一来就会使他成为主要的嫌疑分子。更好的办法是弄清还有谁也被盯了梢,然后再干掉一个。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他可以打伤自己的尾巴,让人以为似乎是其他几个人中间的某个人干的。
  也许把这18个盯梢的人全部杀掉才是最好的办法,他应该用菜刀把这些尾巴统统割断。童年时的一幅卡通画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
  今天,他至少得花一个小时甩掉这个尾巴,去杀死他计划中的下一个牺牲者。妈的所有的人都摆脱盯梢是唯一的出路,否则他们会意识到他是当时唯一逍遥法外的嫌疑分子。
  这种监视将会使事情更为棘手。毫无疑问,是加压蒸煮的时候了。好吧,每次杀一个,小心无大错。
  其人把车开进停车场,走进他工作的大楼。他没有理睬那辆蓝色的格林纳达,它已经尾随他开进了停车场,停在对面停车场的最里头。
  邓普西的全班人马都安安静静地坐候7时45分会议的开始。他正在和布里格斯通电话。谈的内容似乎不怎么吉利,而且是单方面的。
  他搁下电话,把椅子移向那伙等候他的人。他神情严肃,双唇紧闭,显而易见是过度劳累,看上去老多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失去了光泽,似乎毫无表情。法罗和贝利相互交换了一下忧虑的眼神。邓普西低声说道:
  “我想谈谈逻辑。其人在过去的9天里杀了9个人,我们至今未能合乎情理地对付他,原因是……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主要的嫌疑犯,就是奥顿。大家都在寻找一个人,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的容貌特征上,所以我们陷入了众多的电话告发而难以脱身。”
  邓普西起身站在桌子背后,他的声音平静,但语调中明显地增加了权威性。
  “今天,正是这个家伙,我们仍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白种男人,大约6英尺高,或许更高些,体重190到200磅,其他一切都是猜测。我甚至不能更完整地勾画出他的可靠的轮廓。现在,我们正在要求公众给我们提供更多的信息和怀疑……无论它们是怎样的没有事实根据。公众急于帮助我们,他们很关心,希望尽快把这个畜生捉拿归案。
  “今天,我们将收到成百,也许成千次电话。局里已经安装了一台特别电话机,号码是800259—9999。我命令马丁中士去组织这项工作。布里格斯打算借给我们德勒欧、马科斯中士和6个警察。”
  邓普西转过身对马丁说:
  “现在,鲍伯,我们已经得到周围城市的人力支援,我希望你尽你所需去借些警察。特遣部队总部将在中学组建,所有关于其人的情报电话都会转给你。电话公司正在体育馆安装60条线路,目前他们已至少安装好20条,其余的线路今天下午交付使用。妇女联盟组织主动要求管理电话,她们会详细地记录每一个电话,不管这些电话似乎怎样毫不相千。”
  法罗注意到邓普西的脸色变黑了,现在他正以老练的指挥者的语调说话用明确的强调语气说请。汤姆对贝利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你们的任务是核对所有我们掌握的与那个家伙的长相特征相仿的嫌疑分子,你们的全班人马将负责处理初步调查和初级审查。当你们确认了一个真正的嫌疑分子时,就马上通告我们。”一丝微笑闪现在他的嘴角上。
  “由于我们对其人的描述如此笼统,我们将会收到很多电话。那些对她的男朋友怀恨的女士、那些嫉妒邻居的疯子、那些丈夫不忠的妻子都会打电话来。但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们需要线索,每一个电话都必须核对。”
  邓普西指着马丁说:“每一个电话、每一点反常的行为、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可能使其人暴露。事情常常就是这样。”
  赖斯以最快的速度把贝利叫到身边。这个高个头的金发小伙子环顾四周悄声说道:“我从贝塞尼法庭试验室取回了化验报告。我想对了,这两个蒂帕里洛烟嘴上的齿痕是吻合的。”
  贝利吃惊地张着嘴说:“但是奥顿已经死了……”
  赖斯举手没让他说下去。他们走进办公室,赖斯关上门,脸上焕发出激动的光芒。
  “你说得对。只有一种解释,这些烟嘴必定是其人的。
  当他杀死奥顿时,他留下两个烟蒂在奥顿家,而扔下另外两个在树林边,在那里他用漆涂了参议员的妻子。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漆斑,这是吻合的。”
  “按说他一定是个烟鬼。”
  “象我们所知道的某些人一样,”赖斯咧着嘴笑着说,“我有了个主意。”
  “你总是发现真理,”贝利说着,也报之一笑。
  ‘说真的,我们已经有了确切的线索,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和这个齿痕相吻合的人。”
  贝利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这个主意渐渐地在他的脑子里具体化了,他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和这个齿痕相吻合的人,那么,至少可以排除一批嫌疑分子。”
  赖斯谨慎地说:“小心地给他们挂上标签,要不露声色。
  我们是在和一个疯子打交道,什么也不能透露,对任何人绝对保密。”
  贝利黝黑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红晕。他转身离开,但随即又转过身来。
  “布里格斯……他是一个矿工。那个富生是一个蒂帕里洛火山,他把烟嘴嚼成了碎片。顺便问一下,如果某人注意到了怎么办?”
  赖斯咧嘴大笑说:“给他一个含含糊糊的回答,告诉他把烟蒂吐出来。”
  格雷迪、布里格斯和其他几位关键人物上午9点到达警察局总部,会议室里凑集着一伙严厉的,毫无笑容的执法官。赖斯已经确知,在每个椅子上都有一个烟灰缸,他还在桌子上放了两包蒂帕里洛。
  他悄悄对贝利说道:“这是诱饵,我正在垂钓。”
  邓普西坐在黑板前面,在黑板上列出了所有已掌握的关于其人的材料,大部分是猜想的。黑板的一边几乎写满了,主要是已有的基本材料;白种男人,大约6英尺高,运动员,重190—200磅,大约是40岁,聪明,善于化装和模仿,强壮,反应敏捷,有一个非同寻常的武器库,会爆破,具有电工知识,会玩响尾蛇,会结绳,会投毒。懂外科医学,会打字……他暂停片刻,环顾四周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吗?”
  贝利紧张地低头看着地板。其人还抽蒂帕里洛,这应该是最有价值的线索。掩盖情报……哦,混蛋!
  还是格雷迪说出了每个人的心里话:“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滥杀狂,我们是在和一个聪明的人,或许是在和一个天才作斗争。几乎没有几个人具有这些才能。”说着,他用手杖指了指黑板。
  邓普西未加评论。他暗自把内德·尼科尔斯的能力与黑板上的相比较,二者有着惊人的相似,而且内德有犯罪动机。
  布里格斯随手取了一包蒂帕里洛,撕掉上面的玻璃纸,抽出一支雪茄,一边点火一边看着格雷迪。
  “这一定是个不平常的城市。我知道许多人,就拿吉姆来说……我对他是否会玩响尾蛇不敢肯定,但他具有其余的所有才能。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甚至霍伊尔都具有同样的才能。所有的人都相当活跃,都有差不多相同的身材。”
  邓普西直勾勾地盯着布里格斯。“那你自己怎么样呢?”
  “我受不了响尾蛇这玩意儿,”布里格斯咧嘴笑着说,“这一周我们一直在一起工作,还真他妈的是好事。我们都知道各自在什么地方。”
  法罗暗自盘算。除了邓普西以外,对布里格斯、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和霍伊尔都很容易核对每一次发案时他们在什么地方,只要各人证明不在犯罪现场就够了。否则……
  贝利打了个手势说道:“警长,直到奥顿的假指纹使我们上当为止,有22个爆炸嫌疑分子被排除了。有确切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只怕不可能杀害唐纳利。其他23人……
  也放弃了,因为他们的指纹和奥顿的指纹不符。我愿意去调查……那些和其人的体貌特征相吻合的人。”
  邓普西肯定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其他人。
  法罗和邓普西对视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灭掉手上的小半截雪茄,走向黑板,转过身在黑板上草草写了几笔,然后开始说话。贝利偷偷地把法罗使用过的烟灰缸挪到自己身边。
  “疯子……没有作案动机……仅仅只是乱杀一气……受害者也常常没有固定的模式。”法罗停了一下,然后朝黑板前跨了一步,揭开写着的东西:

  受害者性别……7男,2女
  受害者住址……7个在费尔波特,2个在城外
  受害者职业……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女演员到神经
  病医生,没有固定模式
  财产状况……4个百万富翁,罗科等……
  3个富裕户,2个一般收人的人
  所属俱乐部……1个游艇俱乐部,2个朗伍德,4个扶轮国际组织成员

  “有两件事情很明确。第一,富裕的受害者……这些人有巨额钱财,这可能是其人的犯罪动机。第二,我认为是最有意义的,”法罗对布里格斯和邓普西作了个手势,“你们委员会中已经有4个人被杀。还有第三……然而,警长,他企图杀害你,那本来应该是5个人的,这就是一个明确的规律。由于某种原因,其人正在屠杀你的人马。如果我们知道了为什么,就能够逮住他。”
  布里格斯喷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然后冷冰冰地说:“麦卡尔平、蒂尔顿,他们都不合适……太老。还剩下6个人,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能仅仅只剩下一个人,就是其人自己。这个恶魔,见到了就要干掉他。”
  邓普西插话说:“我们6个人都必须受到怀疑。汤姆,仔仔细细审查每一个人,洗清我们的嫌疑。有困难吗,斯派克?”邓普西紧盯着布里格斯的脸。
  斯派克急忙说道:“没有,”说着瞪着法罗,“但是,伙计,别去调查人家的私事。核查罪行,但不要挖任何丑闻,不要多嘴多舌。这是一个小城。”
  邓普西注意到斯派克的脸明显地变红了。这么说,他真有什么东西要瞒人,谣言是真的罗。斯派克明摆着不想让艾丽丝知道,而这的确是没有理由的。
  邓普西说:“汤姆,这些都是合理的规定,你要对任何隐私保密。如果确有牵涉到犯罪调查的重要隐私,只能向我报告。”
  斯派克看起来稍稍松了口气,但似乎仍然有点不安。
  “为什么我们不对整个小组有关的人都派人跟踪?”戴路卡建议,显得稍微有些紧张。
  戴路卡的搭档舒斯特大声嘟嚷着说:“笨人笨相。我们应该明白,这个富生精着呢。”
  邓普西打断他的话说:“事情没有那么可怕。斯派克,如果你愿意借给我们人,我们就愿意对6个人全部盯梢。但愿此事不曾发生,但到下次犯罪发生时,我们就能准确地知道每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布里格斯犹豫着,他把手盖在自己的短发上。
  格雷迪立即表示同意。“如果嫌疑分子不在犯罪现场,他就不可能有罪。跟踪将会提供无辜者不在现场的铁证。那家伙再不能继续胡做非为了。除了其人以外,就不再有任何可怀疑的人了。”
  “这可能是其人的计划,”邓普西沮丧地说,“危险越大,震动也越大。每次犯罪都使他增加了被捕的危险,每一个嫌疑分子的排除都增加了他的激动。”
  布里格斯站起身来说:“好吧,我考虑一下看是不是能挖出一些人来。我会尽力而为的。”他迅速地离开了会议。
  格雷迪提议说:“我们散会吧,你们这帮小子的膀胱怕是铁打的,老子胀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邓普西同意散会,房子很快就走空了。
  当邓普西走出会议厅时,他想,斯派克既圆滑老练又能忍耐,没人能与之相比。在他的行为背后有什么东西密而不宣……查查他。首先,我必须先去看看内德·尼科尔斯。大伙都忘了当时他在教堂……发现了挂在十字架上的弗雷德里克斯,他自己也不否认。
  见鬼,当萨姆激动地打电话告诉我关于奥顿的情况时我正在询问内德。他具有极大的经济动机,他坚持要从海蒂和沃勒法官那里继承上百万元。在医院里,阿巴克尔临死之前,当我们放下弗劳格的时候,他正在俱乐部。内德一定是一个主要的嫌疑分子。
  格雷迪仍然留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在他说话之前,仔细检查了所有空电话室看看里面是否有人。“吉姆,这位上校的行为使我吃惊,他在掩盖什么呀?”
  “我不太清楚,他出了什么毛病吧。”
  “显然是这样。由于压力,他发怒了。今天,他看上去几乎和你手下的人一样冷静,还有内德·尼科尔斯。”
  警长热情地说:“你这老滑头,我一直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和你一起对他俩进行最仔细的调查吧。从尼科尔斯开始吧,他几乎与每一个线索都相符,我想知道他整个上周内的全部行动。”
  刚走出试验室,贝利和赖斯在赖斯的办公室正忙着把蒂帕里洛烟嘴分置在不同的塑料盒子里。赖斯说,我会尽快核对它们的。我们从布里格斯那里得到4个烟嘴,被他嚼得一团糟,看来有希望。我们还从法罗那里得到一个烟嘴,上面只有几个盗痕。他抽烟要抽到顶端为止。”
  贝利陷人沉思,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和霍伊尔等人的烟嘴。他说:“过去我还总认为我会有办法弄到他们的烟嘴的。”他摇了摇脑袋。
  “小伙子,从现在开始,戒烟是唯一的出路,这样会长寿。看你的下巴颏都贴到脸颊上了。”赖斯说。
  上午10点钟,4位杰出的精神病学家和5位心理学家聚集在费尔波特旅馆,他们是应邓普西的要求由萨姆·格雷迪邀请来的,来自整个东北部的医院、大学、医学院、司法部门以及私人组织,其目的是想描绘出其人的精神特征。
  娄·皮可罗、多克·布罗迪和斯莱德·卡斯特将出席会议的全程,提供关于犯罪活动的背景信息,并回答提问。11肘30分,娄·皮可罗明显感到今天的时间格外长,他甚至弄不明白9个家伙所谈论的各不相同的理论中的精神病学行话。
  “其人有9个化身,在一次犯罪中出现一个。”他悄悄地对布罗迪说。
  “全是些废话!你怎么会愿意以一个半小时60美元的代价去买这帮精神病学家的废话呢?”多克问道,他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皮可罗转过身,瞅了一眼布罗迪说:“他们说,精神病是遗传的。”
  多克龇牙笑着说:“是的我从我的孩子身上明白了这一点。”
  法罗、贝利正在和邓普西谈话。他们认为,如果邓普西知道麦卡尔平的家可能是一个主要的毒品集团中心的话,他们会觉得好一些。
  邓普西听着,脸上毫无表情,只对这消息耸了耸肩膀。
  麦卡尔平的家,真令人难以置信。难道费尔波特正在迅速地向世人昭示它是一个现代的罪恶城,或者说它是“哥摩罗”?
  (译注:哥序罗是西方传说中的一个罪恶城市的名字)日复一日,他的朋友们正暴露在肮脏的交易中。10天前,他可能还会嘲笑这些谣言,但是现在不行了。
  他问道;“消息可靠吗?”
  贝利和法罗交换了一下眼神,贝利平静地说;“非常可靠。”
  “立即派警察进行监视。派一辆不引人注目的车在前面,另一辆在后面。每班8小时,分三班。每个班都要改换车辆和标志。格斯,你要制定出执行任务的方案。我们在寻找什么?”
  红发侦探法罗先说道:“一批烈性毒品,不是运进就是送出。”
  邓普西用目光扫了他俩一眼,问道:“没别的了吧?”
  他俩一起点了点头。
  邓普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忘了一件事。我们追捕的这个家伙自以为他是罗宾汉。如果你的情报认为麦卡尔平的家是一个毒品运输中心的活,其人可能也会知道。如果这样,他可能会杀死麦卡尔平。”
  想到这里,邓普西的整个身体似乎变得活跃起来,他充满热情地说;“这可能是一个大的突破口,毒品倒是次要的。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你们那班人马去检查任何异常的东西……
  什么东西也别漏过。但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搜索其人。”
  两位侦探正欲离开办公室肘,邓普西在他们后面喊道:
  “啊,对了,小伙子,我希望你们谢谢那块海绵。”
  邓普西注视着他们僵硬的后背。
  回到办公室,贝利说;“告诉他关于麦卡尔平的情况真是他妈的好事。他到处都提防着呢。他知道我们是在撒谎。”
  法罗把手搭在贝利肩膀上说;“别紧张,我们没有说假话,只不过把事实略为加工了一下。”
  在试验室,保罗·赖斯又一次审听了其人上星期六晚上的电话录音。他从录音带上听出了那家伙的得意之态,甚至每一声吞咽都能听见。
  他已经把罗科的一段讲话录在另一盘磁带上,现在他弄到了每个人的55秒钟的讲话录音。
  见鬼,那一定是托尼·罗科的讲话,但他知道不应该是这样。因为当时罗科是一具僵尸,停放在警察总部的前面。他们都曾设想是奥顿模仿罗科,但是现在他们知道这个模仿者就是其人。他们录下了这家伙的声音,55秒钟的优质录音。
  赖斯全神贯注于正在进行的工作。昨天下午后晌;他从斯坦福德音响公司订购了一台声音摄谱议。这台机器已经运到,就在20分钟以前安装完毕。赖斯感到紧张,因为他没有得到批准就订购了这台机器。他不知道这机器要花多少钱,也不想知道,费尔波特买不起它。警察局的财政预算已经超支了。该死的预算!他订了这台机器,有1O天的试用期。音响公司保证,如果赖斯不喜欢它,他们还可以拿回去。作为个人的捐献,他已经付了20美元安装费。他只有10天光阴,没有时间可供浪费了。
  他又一次放了罗科的录音带,但这次将声音输入声音摄谱仪。这台机器把讲话变成所谓“声谱”或“声波纹”的电子图片。很快,机器就显示出了声谱,它既简单又先进。现在,他获得了其人的声波纹!他能以一个又一个的借口打电话给可能的嫌疑分子,把他们的声音录下来,然后变成声波纹。这样他就能找到和其人的声波纹相吻合的人,并把他捉拿归案。他把刚才显示出来的声谱塞进一个大信封,标上“其人的声音”,然后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科学文献表明,声波纹象指纹那样精确,赖斯对此尚不敢肯定。他知道这种声波纹证据不能被康涅狄格州法院所接受,道路还长着呢。在让他试一试之前,他们必须进行鉴定并逮捕其人。这声波纹是用得着的,至少它可以告诉我们去追捕谁。
  警长应该知道摄谱仪的事,但是……他应该鼓足勇气。
  赖斯环顾一下四周,拿了两只打字机的大盖盖在摄谱仪上。
  也许,仅仅是也许没有人会发现它的,时近中午,其人走向他办公室的窗口,注视着下面那辆蓝色的格林纳达。他看到侦探正坐在司机的座位上,一只眼看着早报,另一只眼盯着他的车。其人笑了笑,点燃一支蒂帕里洛。
  联邦调查局的诡计。他们派一个业余侦探盯他的梢,让另一个跟踪他的汽车,再也没有别的了。这个联邦调查局的侦探正在临时照看他的车子。今天可能容易摆脱他……只要跟他的同事借一辆车就行了。他的同事到城外去了一个星期,他的车就停在这栋房子的对面。好极了。
  这个侦探决不会放过他的。现在,他从民用频道中可以听见他说话。“是的,长官。他还在办公室,车还在停车场。
  我正盯着他呢。是的,长官,他决不会从我手上逃脱的。”
  该死的业余侦探,浪费公民的钱。但是为了提防这个尾巴管闲事,他指示他的秘书截下所有的电话。他正在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任何人都不得干扰。
  “啊哼,”声音是柔和的,试探性的。
  邓普西从自已的办公桌抬起头来,玛丽·波特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面前。
  “警长,能不能打扰你一会儿。女士们和我设想出一个‘假如……将会怎么样’的计划。”
  当邓普西示意她坐下时,他的脸上掠过一团疑云。玛丽坐下后单刀直入地问他:“假如其人不是你们委员会的人,将会怎样呢?”
  邓普西点了点头,平静地说;“让我们琢磨琢磨吧。”
  玛丽向前弯了弯身体说;“我们是带着疑问开始的。有没有办法对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列出一个综合的、易于处理的、合乎逻辑的嫌疑分子名单?”
  邓普西扬起了眉稍。
  “我们做了一些假设。首先,其人住在费尔波特;其次,他在35到40岁之间;第三,他身6英尺或多一点;第四,也就是最后一点,他行动灵活,驾着一辆汽车。”
  邓普西微笑着说;“我对你的假设感兴趣,再往下说。”
  玛丽交给他一份打印的图表。

  费尔波特1970年人口统计资料男人数量
  白种男人:
  35一39岁 5 8 4
  4O—44 W 957
  35—44岁全部人数 1541
  假定(从1970年以来)人口增长1O%
  现在整个35—44岁的白种男性 1695
  白种为人在35一44岁,身高6英尺或高于6英尺(按照卫生、教育和福利部的研究表明占15%)254白种男人年龄在35一44,身高超过6英尺,重量在190—200磅(根据我们估计占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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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普西坐着仔细地研究这张图表。玛丽两手紧张地摩挲着。
  “这仅仅是一个粗略的估计,但是它确实表明要弄出一个易于处理的名单是可行的。”
  “但是怎样弄呢?”邓普西的眼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玛丽充满希望地笑着说:“机动车辆管理部,司机的执照。他们把司机的住址、姓名、年龄和身高都储存在电子计算机里了。”
  邓普西的脸色亮了起来。“天哪,玛丽,这个办法可能行得通,是一个非常妙的主意,让他们照此办理吧。”他站起身儿乎要拥抱她。
  玛丽站起来,心里充满了欢乐。“我以你的名义打电话给威瑟菲尔德,让他们大吃一惊。到明天晚上,我们就要弄出一个大约250人的名单,他们的年龄在35—44岁之间,身高6英尺或更高一点。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必须设法缩小范围。”
  邓普西在她的背上拍了一下;“玛丽,我们甚至必须设置一个体重测量站,认真追查大约100名嫌疑分子。让我们彻底审查每一个人吧。”
  当她向门口走去时,邓普西说:“玛丽,替我谢谢你们各位女士。”
  玛丽点了点头。她们还不知道呢,她最好把自已的“假如……将会怎样”的计划告诉她们。
  朱迪·罗杰斯从费尔波特储蓄银行走出来,她站在阳光下,吃力地眨着眼睛,看看手表。现在是上午11点7分,该死,赴约的时间已经晚了。从这里到内德·尼科尔斯的办公室只隔着三条马路,她愿意花点时间走过去。
  她整个早晨都在查对帐目。由于蒂尔顿早上出去了,她可以自由地翻阅内莉·阿巴克尔的文件夹。她被帐目深深地吸引住,以致忘了时间。她的脑子里象个万花筒,一片模糊的染色碎片在另一头飘动着,正在开始形成一个图案。
  她可能会看到萨姆·蒂尔顿乱蓬蓬的白发下那张呲笑着的脸。他长着几只大门牙,满腮的连鬓胡子,活象一只蓄财的大耗子,但这天下午,她发现他的头发倒不怎么蓬乱。
  天气挺热,朱迫走动时,满身汗水直淌。当她走到写着“尼科尔斯小店”的青铜匾额面前时,她已经象在水里浸泡过一样了。她想,这律师商行的名字多棒呀!
  接待员为她作了通报,内德·尼科尔斯急忙从办公室出来,眨巴眨巴眼睛,微笑着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他的一只手紧握着她的一只胳膊,然后关上了房门。当他关门时,她把手伸进皮包里去取烟,同时打开了她的袖珍录音机。
  “难怪你是布伦达的妹妹,真象。”尼科尔斯的舌头在嘴唇里边舔了一下。她年轻,有魅力,身上飘着谈谈的芳香,皮肤象丝绸一样……还有她那蓝便裤……她象姐姐一样有着同样美妙的屁股。它一定是这家族的遗传。
  “真抱歉,我来迟了。”朱迪说着,隔着桌子坐在尼科尔斯的对面。
  “别说抱歉,朱迪,什么时候也不要说抱歉。这是软弱的标志。”
  朱迪被尼科尔斯直率和强有力的声音镇住了。
  “那么,你支持邦德一邦德公司,你是一个被人雇佣的枪手吧?”这位律师咧嘴笑着说。
  “只有我们的大脑受雇佣,尼科尔斯先生。”朱迪笑着回答说。
  “我喜欢挑战,”他说着,暗自发笑。邦德一邦德公司犯了个错误,竟然派一个女孩子来和他会谈。
  他们谈起了海蒂·斯达尔、法官沃勒和内莉·阿巴克尔。
  只要朱迪问到象他们的财产这样的问题,这位律师就含糊其辞。
  “这是特殊信息,亲爱的朱迪。我认为什么也不能说,我经常这样认为。如果你想得到这种问题的答复……嗯,那就是法院要干的事情了。”他又咧嘴一笑,整个地放松了。
  他本来可以赢得这场沉默的战斗,可是,朱迪改变了战术,她提到了邓普西。尼科尔斯的双眼闪动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个天才的废物,一个实足的小镇警察。让小人物的头脑没个闲的时候也是一项工作。他有头脑,有本事,有精力,但是他干过什么?追捕抢劫犯,他的成就与他的闭能不相称。坦率地说,布里格斯也是一样。”
  朱迪向后倚靠着,仔细地倾听着。接着,她向前伸了伸腰问道:“你是怎样衡量成功的?”
  听到尼科尔斯毫不犹豫的回答,朱迪感到吃惊。
  “钱。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银行帐目的大小,你说是不是?一个人没有钱……他就什么也不是,是个废物。”
  朱迪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尼科尔斯平静地、慢条斯理地说:“生活就是一场游戏,你得分的方式与钱分不开,”他瞅了她一眼,“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对吗?没有人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成功,而他们却不会成功的原因。”
  朱迪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他的话是何等的荒谬。理解他是如此容易,他是另一个蓄财的大耗子。
  尼科尔斯伸手拿起桌上那只赤褐色的雪茄烟盒,取出一支细小的雪茄递给她。
  “你陪我来一支好吗?”他笑着问道,“我总是想给女士敬一支。”
  朱迪摇摇头。“不,谢谢。”她从自已的烟盒里敲出一支。
  他绕过办公桌,为她点上火。她感受到了他的真实意图,迅速地离开他。
  尼科尔斯坐回原地。“邓普西和布里格斯……遇到了真正的难题。我没有跟他们一块活动,做生意是我的游戏。”他把头往后一仰,喷出满口烟雾。
  “很明显,邓普西自讨苦吃。他在拚命挣扎……真是可怜。”尼科尔斯用手拍了拍他那青灰色的头发,“他的橡皮圈拉得很紧,如果不小心,会绷断的。”
  朱迪张开嘴正欲反对,尼科尔斯背后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的眼光扫了一下关着的门,又扫了一眼朱迪,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接电话。
  “好吧,我会去的,大概一点钟。”他挂断电话生回椅子上。朱迪心想,可能是一条私人电话线路。他在桌子上安装了一套复杂的内部电话通信设备。
  当他转过身来时,她说:“公平地说,吉姆压力很丸”“朱迪,压力是内部产生的,不是外部施加的。你要学会如何对付压力,那是你内部力量的真正反映。”
  他等着自已的话音消失,等着她答茬。见她没有言语,他又说;“吉姆和斯派克都生活在一伙吹吹拍拍的人之中,他们也信以为真。他俩老得很快,真让人觉得好笑。”他险恶地咽着网在嘴上的那支雪茄的塑料烟蒂。
  朱迪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自己又怎么样呢?”
  尼科尔斯挺了挺胸说:“朱迪,由于我找到了修身养性的方法,我生命的时钟倒着走了。我每天都觉得越来越年轻。”
  壁炉上架子里的钟敲响12点半,尼科尔斯站起身来。
  “我乐意请你共进午餐,但我已经和一个特别……代理人有约在先。咱们共进晚餐怎么样?”
  朱迪对这一问题毫无准备,但是,她迅速回答说;“那好吧。我希望见到你的妻子。”
  尼科尔斯的脸色微变。“我的意思是就我们俩去,我们可以喝上几杯,谈谈更令人高兴的事情。”
  朱迪看着他,一半吃惊,一半受辱的样子。“我看别这样。不过,还得谢谢你。我还有些报表要填写,也许下一次。”
  他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温柔地说:“不知我能否给你一些忠告?”
  朱迪愤怒地盯着他,眼里充满敌意。
  “这个城市不是你这样温顺、天真的姑娘的安身之地。
  这里是太平间,会把你活埋掉。回家去……换一件你能干的事,把侦探工作留给男人们去干吧。”律师龇笑着,嘴角咧到了两边的耳朵根子上。
  朱迪差一点啐他一口。她抑制不住激动,想用手刺进他的眼睛。只有在这时,她才明白自己并非巾帼英才。
  往外走的时候,她冲着他的肩膀说:“恶有恶报。”
  尼科尔斯仍旧龇笑不止。是的,他同意这种说法。那是他的哲学。他两眼盯着她的屁股从门口消失。
  朱迪再次回到阳光下时,双膝颤抖着。她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加冷酷的男人了。看着她掉脑袋,他可能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调查结束了,尼科尔斯一定是那个杀人犯,一个邪恶的杀人犯。
  怎样去通知吉姆呢?尼科尔斯视她为一块热过头的乳酪一盘随时待享用的佳餚。不,她已经为这只馋猫设下了陷阱,那一定是完全出人意料的。她知道什么诱饵合适,他的眼睛在看她时已经透露出来了。
  其人在码头上见到了简妮,轻轻拎着她走上19英尺长的马克号游艇。他对着船尾“69”两个大字和那个小小的标记暗笑着,“我来迟了,但是还是比你早。”她准备了午餐火腿和一只大保温桶,里面装着两瓶冰镇的卡波利斯,搁在控制台下。
  他迅速发动机器,解开绳索,驾船驶离码头,向18海里外的长岛驶去。这是一个极好的夏日,水面平展如镜,只有微风吹拂,阳光虽然火辣辣的,但温度却很低,只有华氏40度,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其人问道:“小猫咪,你想走多远?”
  “亲爱的,随你走多远都行,”简妮回答道。她伏在他的肩头上,把加速器拉回怠速档,轻柔地把他扳倒在她放在甲板上的枕头上,愉快地说:“我答应过用一盒午餐跟你换一品脱的浓汁鲜牛奶。”“猫头鹰和小猫咪出海,驾着一条漂亮的豆青色小船。”“让我看看,猫头鹰先生,你要是那种好色之徒该多好啊!”
  40分钟后,他们用过了午餐,喝完了那两瓶葡萄酒,收拾好了一切。甜点心是正牌产品,中间的蜜点上冒出糖汁。当她穿上她那薄膜般透明的比基尼时,他盯着她那漂亮的身体。
  她美极了。红色的长长的飘发衬着她那令人晕目的洁白的微笑。丰满、浑圆的乳房上那勃起的奶头透过比基尼乳罩显露无余。一身日晒后的平滑的褐色皮肤,突出了她那湿漉漉的红色卷发所形成的丝绸般的小斑块。他的小猫咪看上去心满意足。
  简妮用满足的嗓音叫了一声“喵一唔一”,接着说;“宝贝儿,你为什么不离了婚再娶我呢?”这个直率的问题完全出乎意料,沉重地刺进了他的心窝。他沉激地盯着她,怀疑她是否由于酒后的刺激,阳光的照射以及造爱的兴奋所致,或者是她的生物节律向更坏的方向变化。他本来应该预计到这个问题。红头发的人是敏感、过份激动和放肆的。
  简妮老老实实地说:“我说的是真话。我爱你,你爱我,我们情投意合,相处一定会幸福的。我感到孤独,尤其是晚上,我甚至懒于上床睡觉,一味地想着你。你应该靠着我睡,我盼望着和你共进早餐、中餐、晚餐和午夜快餐。’简妮说个没完,她那深藏着的感情现在渲泄出来了。“结婚”这个禁忌语已经提出来了,收回去是不可能的……那样会暴露女人的弱点,不能收回。她必须占有他,或者永久地占有,或者一刀两断。
  其人慢慢地想好了回答。一旦他的回答形成,就是正确的。他笑了笑,温柔地吻她,说:“这是个好主意。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曾想主动提出来。但是,既然你挑破了……我们就应该一块订个计划,小猫咪。”
  他发动了机器,作了一个短途的航行,回到了码头。简妮欣喜若狂,再次紧紧地吻着他。她花了几个月时间才鼓足勇气提出这一要求,这个计划已经实施了。在阳光下,在露天,在上帝和世人的眼皮底下造爱,使他们两人都产生了快感。这可是肉体方面的体验,太妙了!
  他愿意娶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当然需要一些时间,但等待总有头。由于那个疯狂的杀人犯在城里逍遥法外,也许他妻子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你无法预测。她眼睛里充满了泪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简妮摩擦着他的后颈,想着她那20万美元。“亲爱的,我已经存了一些钱,不知它能否帮助你很快获得自由。”她愿意花掉一半。
  “不,但还是要谢谢你。我会处理好经济问题的。”其人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吻着。结婚?这个红头发的下流女人一直对我不忠。我在船舷内侧看到过的痕迹,正好在巨大的招贴标语上面,倒置的脚印。她已经不止一次在那里造爱了。一个个轮着来——而现在这骚货又在玩多重选择游戏。
  温顺的小猫咪正在变成吃人的母老虎。我应该把她推到船外,把她倒栽葱一样地拎着,简简单单地一溺。这当然轻而易举。不,警察可能会发现我的,这太冒险了,我应该坚持我原定的计划。这个计划好极了。此外我还需要她,现在尤其如此。
  他感到自己又重新开始勃起,谋杀的欲望又激起了他的情欲。
  从另外的船上发射出来的两道太阳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不是双筒望远镜呢?难道他的盯梢者能够尾随他吗?
  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在窥视他吗?不,他事先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船只紧靠着他们,能够对他们进行观察。那一定是远处的一两只钓鱼船。
  现在抓绿鳕还为时过早,该死的蠢货们什么也抓不到。
  发动机已经停了。去年他曾经从豪泽的嘴里逮住过一条18磅重的美人鱼,那是八月下旬的事。
  那两道光又闪了一下,莫非是盯梢的?他看见了什么呢?是简妮的光屁股吗?顶多不过如此。为了扮演她的角色,简妮一直蹲伏着,屁股朝上,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这条尾巴一定会向别人津津乐道地讲述这一传奇,说她的屁股上还长着一条尾巴。其人大笑。
  他让这条旧船“69”号轻轻地靠岸,把它拴牢,然后把简妮拎回码头上。她柔情地吻着他,悄悄地说:“爱,谢谢你。我曾经有一个幻想,然而不敢企望它成为现实。现在,我已经作了一个梦,我们将会使这个梦成为现实。我现在会使你幸福的,老虎。”
  老虎。啊,天哪,现在简妮竟然也叫他老虎了。
  下午早些时候,安德鲁·麦卡尔平从费尔波特医药中心后面的私人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感到很紧张,极力控制着自己。他时刻盼望着另外的货物到来,附加的那50袋地地道道的墨西哥海洛因,价值200万美元。他的联系人也很着急,每天都对他施加压力,让他交更多的货。“该死的教唆犯。”他自言自语地骂道。
  在检药的地方,麦卡尔平只能看到两个顾客,一个是紧张的里查夫人,她靠安定活着,象吃口香糖一样地吃它们。
  象费尔波特其他家庭主妇一样,她已经嗜安静剂成瘾。另一个顾客他不认识,她是一个驼背的老太婆,拄着一根镶有象牙头的拐杖。她已经上了年纪,步履蹒跚,可能是由于关节炎造成的。后来,陌生人使他感到紧张,甚至连老太婆也使他感到紧张。如果她离开商店,他会感到偷快的。
  他关切地问道:“夫人,我能给你什么帮助吗了”“我只不过看看,谢谢你。”老太婆对他温和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麦卡尔平注视着那个干瘪的老太婆消失在商店的另一边。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带花旧棉布外衣,从后面看简直象沙发套,而不象衣服,一手握着胸前的黑皮包,另一手拄着拐杖保持身体的平衡,跟跟跄跄地往前走去。麦卡尔平想看看她的脸,但是被一只宽边的大黑帽子遮住了。他看到的一切都极丑,非常丑。那蓬乱的灰白头发几乎垂益在她的肩膀上。他猜想她已经近80岁了,对他毫无危害。
  他的头脑里掠过自己的母亲。要是知道了他的海洛因勾当,她一定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见鬼,这个老太婆干吗要闯到商店里来,弄得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送货车在哪里?那嘈杂的立体声音乐惹火了他,但这声音可以掩饰他们在办公室里的谈话。他告诉收款台的女人别来打扰他,然后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拴上门,打开保险柜,他发现只有两个玻璃纸袋。
  下午2时30分,两辆跟踪车向警察总部报告说,未发现异常。守在前面的车报告说,有两位女顾客光顾了这家商店,守在店后的车主报告说,麦卡尔平早些时候收到约翰逊兄弟和皮菲佐送来的货物。
  这两个盯梢者再次接到指示,要他们保持伪装,如果发现异常情况,特别是发现和其人长相相似的人立即报告。
  下午2时32分,麦卡尔平在室内听到有人敲门。真见鬼,他已经告诉那女人不要让人来打扰他,货随时都会送来。
  他愤怒地拔掉门闩,打开门。面前是一位丑陋的老太婆,闪着一双暴突的灰石板一样的眼睛。她就是在店里看到的那个老太婆。他想关上门,但是她用拐杖有力地击中了他的软腹部。他抽了一叫冷气,往后一个趔趄。老太婆敏捷地闪身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麦卡尔平从老太婆初次打击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慢慢地向他的桌子边移过去。“你想干什么?”他问道,仍然蹲伏着,用手捂着肚子,喘着粗气,眼睛几乎象爬行动物一样。
  老太婆平静而又威严地说:“别拿你的枪。”麦卡尔平知道他以前曾听到过这种声音。
  麦卡尔平离桌子只有两英尺远,他突然向抽屉扑过去。
  铛的一声,拐杖击中了麦卡尔平的手腕,发出颤动的声音。
  嗖,拐杖又击中了他的另一只手腕。麦卡尔平的喉咙里发出两声嘶叫,就再没吱声。老太婆的拐杖的钝端顶着他的喉咙,一直戳进里面去。
  麦卡尔平发出一种奇怪的咯咯声,跌倒在办公椅上,凸出的眼球里充满了恐惧。他极力集中思想,他不能喊叫,即使能,他也不会这样做。他知道没有人会透过店里的立体声音乐响而听见他的呼喊。他想,他会因为疼痛而昏倒。他希望这样,但他没有昏过去。
  他从老太婆脸上寻找同情,但是白费。那是一双暴突的蓝灰色眼睛,他以前曾在电视的警告中见到过这双眼睛。这是其人的眼睛。上帝呀!这个老太婆行动起来象个男人,其人原来是个女人。不,这个女人就是其人。他不知道要想什么,疼痛使他头脑混乱。
  其人从麦卡尔平的保险柜里取出两袋海洛因,把它搁在桌子上,然后从一个黑皮包里取出一支长长的注射器。当麦卡尔平看着其人把纯海洛因推进注射器时,他茫然地瞪着眼睛。随着炙灼的疼痛,他终于嘶叫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给你一剂你自己的药,一首疯狂爵士乐。”
  “哦,别,别,”麦卡尔平哀求道,“请别这样,你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拿走。”
  其人卷起麦卡尔平的短袖衬衫,把针头扎进他右胳膊的静脉里,推人注射器里的全部海洛因。
  麦卡尔平发出一声可怕的、歇斯底里的嘶叫,然后不由自主地扭曲成一团,直到强大的药力渗透到他的血管系统。
  这是致命的一击。他颓然倒进椅子里,失去了知觉。其人又推上一支海洛因,注射在麦卡尔平的胸部。
  “老伙计,这两支药品免费赠送给你,”老丑妇吼叫着,她的脸扭曲成丑恶的鬼相。随后,他把麦卡尔平的尸体扶直放在椅子上。
  其人把注射器收进他的黑色皮包,扶起麦卡尔平后面的一把椅子,等着送货车的到来。他同时旋开拐杖的尖端,从那个黑皮包里取出两个小小的注射标枪,装上纯正的海洛因,塞进特别设计的拐杖枪膛里。
  过了不到10分钟,他听见货车在门外停了下来,接着传来敲门声。两下,暂停,三下。“门没闩,开门进来吧。”他逼真地模仿安德鲁·麦卡尔平的男中声叫道。
  一个留着金色短发,蓄着金黄胡子的年轻人推开了问,朝昏暗的办公室瞅了一眼,把两个装药的大纸箱子推进屋,然后转身关上门。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楚,花了一会功夫调节刚从明亮的阳光下走进来后的视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办公桌后的麦卡尔平身上。
  “嗨,老爹,我给你带来了50袋纯金,完全按照我的允诺。让我们看看这些钱吧。”
  年轻人并没有发现平静地坐在麦卡尔平后面的老太婆。
  但是,一种经常性的恐惧生活所产生的象野兽一样的警觉,使他感到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那里是谁?”他脱口问道,伸手去抓肩上的手枪。老太婆稍稍地调准一下她的拐杖,队地一声,第一支镖枪击中了年轻人的右肩,立即使他的胸部和胳膊处于麻痹状态。
  “黄胡子,一下不能致你于死地,但两下是可以的,把手放下去。”这是麦卡尔平的声音。“对啦,坐到椅子上去。
  对,你已经弄到了够多的海洛因,使你成为一个嗜毒成性的家伙,你将知道真正的渴望是什么样子。你正向悬崖边走去,只要轻轻地推一下,你就会翻倒下去,再也不会从地狱中回来了。”
  其人起身走过来,用载着手套的手摘下黄胡子的手枪,扔在地板上,接着把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推到年轻人跟前。
  “现在,除非你还想再换一镖枪,否则就把你的贩毒同伙人全写下来。”
  黄胡子开始不干,随后,他又瞅了一眼麦卡尔平的毫无活力的尸体,忍下一口气,并轻蔑地耸了耸肩膀。他想,真他妈的,我什么也没泄露,这家伙从哪里来的。由于他的大脑处于一种欣慰状态,他用左手草草地写下了8个人的名字和地址。
  现在,其人行动迅速起来。他把年轻人死死地捆在椅子上,然后把一张纸牌黑桃5,贴在麦卡尔平桌子上的一块雕刻铜板上,上面写着:“致安德鲁·麦卡尔平:奖励他为美国青年所做的贡献。谢谢——美国童子军。”
  老丑妇最后看了一眼麦卡尔平。他的脸象纸一样灰白,两眼暗淡无光,注视着永恒和无限。她慢慢地摇摇头,旋紧她的杖尖端,不急不慢地蹒跚走出办公室,穿过商店,下到街上,走进她“借来的”汽车,驾车离去。
  去掉老太婆的化装后,其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再次检查了那辆格林纳达车,它仍然停在原地。那个代理人已经脱下了罩衣,解开了领带。其人看了一下时间,正是下午2肘55分。
  下午8点钟,在费尔波特医药中心盯梢的那辆汽车作了半小时的汇报,未发现异常,店里仅仅只有一个顾客。从麦克凯切问来的一辆送货车仍然停在后门,司机从2时44分开始一直坐在车里。那位警察说:“讨厌的东西!”
  下午8时15分,电话传到了警察总部,安德鲁·麦卡尔平被谋杀。邓普西、格雷迪、贝利和法罗于8肘25分赶到现场。两辆警察巡逻车已经到了,另外还有两个负责盯梢的便衣察警,他们异常激动。
  谋杀现场的情况是:安德鲁·麦卡尔平被安坐在52袋海洛因的后面,海洛因堆在桌子上,他的脸是一张奇特的死人面具。一张纸条上详细地写着8个贩卖海洛因的同伙。一个蓄着胡子的年轻人被绑在椅子上,由于海洛因的药力,他沉浸在那多彩的迪斯尼世界中,口里疯狂地叫着:“那是一个老太婆,一个百岁巫婆……”
  邓普西的脸变成了一副面具,这副面具如此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内心的激动情绪。他仔细地检查着办公室。
  贝利的黑色皮肤由于这挫折而显得更黑了,使他看起来象个黑人。“这畜生又作案了,正好是在我的鼻子底下。盯梢的人一前一后,他却溜进溜出。他是一个该死的幽灵!”
  法罗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我们本来应该抓住他的,但又让他跑掉了。这个小胡子送来这一堆臭狗屎,正好从我们警察身边经过。”他盯了两个便衣警察一眼。
  两个便衣警察看着地板,最后,一个说道:“警长,我发誓,在最后的两个小时内没有一个人进入这个药店……噢,见鬼。”他犹豫了一下,环视四周,似乎想寻找同情。“一定是那个老太婆,那个拄拐杖的家伙。”
  “这证实了这个讨厌的黄胡子的胡言乱语。把他带走,不然我要扯掉他的鸡巴。等他恢复过来以后,要他的口供。
  他是现场见证人,他见到了其人。”
  邓普西解雇了那两个便衣警察,然后转向法罗:“汤姆,到旅馆去找皮可罗,无论你需要什么人都行。这桩谋杀案公布之前,把那8个贩毒同伙抓起来。你已经没有时间可耽误了,不能让这些毒贩子从我们手心里溜走。”
  法罗立即行动。他知道这些家伙的重要性,知道这些毒品贩子都消息灵通,他们具有魔力,能够把这些玻璃纸袋搅得团团转。如果走运的话,他们将把这一地区的贩毒集团一举粉碎。麦克凯切门商行卷进来了吗?不可能,它们是这个地区最受尊敬的商行之一。但是谁又会怀疑麦卡尔平呢?
  多克·布罗迪从费尔波特旅馆赶来了。他检查了尸体,当推销员动手移尸时,他厌恶地转过脸去。死者睁着眼睛,脸扭曲成条状,沉重的尸体缩成一个圆团。
  “其人用过量注射液谋杀了他。可能用的是纯正的A级臭狗屎,正好注射在他的心脏里。该死的,麦卡尔平是我的好友,他应该知道最好别干这种危险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邓普西从未见到多克如此难过,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邓普西和格雷迪于下午4时30分在旅馆的停车场见到布里格斯,向他简单地介绍了麦卡尔平的情况。布里格斯告诉他们,他已经组织了一支跟踪队,安排明天早上开始值班。
  他们三个人走进旅馆和一些专家一起开会,这些专家一直在描绘着其人的心理特征。
  大家一致赞同联邦调查局法医精神病组织主任伦纳德·特克作为该医药小组的发言人并作报告。
  特克博士站在长桌的顶端。他身材消瘦面带微笑,椭圆形的脑袋上两只大眼镜片占了统治地位。他说话清楚、宏亮,有助于弥补其不扬之貌。
  “首先,我们提醒大家,我们现在努力进行的研究——勾画出其人的心理特征、思维及其行为方式一是不十分科学的。
  我们没有人见到过他,我们不知道他的生平履历,没有和他交谈过,没有对他进行过测验。我们的结论仅仅只依据他给警方留下的标语和这9起谋杀案。目前我们还没有听说第十次谋杀。”特克抱歉地看了一下邓普西,似乎他们是应该知道的。
  “要描绘这样一个滥杀狂的心理特征是困难的,因为值得庆幸的是这种人并不多见,他们相互之间是极其不相同的。这个谋杀罪犯在三个方面与其他人完全不同。首先,他的谋杀是有计划的;其次,每次作案都使用不同的手段;第三,他正按每天一个的方案进行谋杀。”
  格雷迪瞅了一眼邓曾西,似乎想说:“他还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呢!”斯派克轻轻发出一个信号,轻得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这是一个口屁,是布里格斯用以表示“胡说”的唯一方式,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特克博士介绍完毕,作了一个概括性的精神描绘。
  “我认为,你们追捕的杀人犯其人是一个偏执分裂症患者。简而言之,就是说他遭受到一种挑衅性的精神错乱的痛苦。这是一种无论是在情绪方面还是在思想方面都带有矛盾冲突的精神错乱。他的思想已经不现实,不符合逻辑。他在要么成为一个被迫害者,要么成为一个伟人或二者兼而有之这样的痛苦中煎熬。他既充满妄想又十分偏执,这种妄想和偏执超过了一个人精神的承受力,干是就进行谋杀活动。”
  特克把他那枯瘦的身体靠在桌子上说:“你们追捕的这个家伙也是一个精神变态患者,这意味着他精神上的不平衡。
  当你要寻找其犯罪动机时,一个精神变态的人其犯罪动机是不合常规的。死亡本身也许就是他的动机,我们对他无法预测。”
  特克呷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他的行为和人格现在被秘不可言的幻想所支配。他也许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即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具有虚构的人物那种幻想的活动。对他来说很难分辨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想。谋杀可能只是一种游戏,通过这种游戏他与社会抗衡,尤其是与警察作对。”
  格雷迪屏住呼吸,嘀咕道:“是的,到目前为止,这是单人纸牌游戏,他正在一张一张地翻牌。”格雷迪拍了拍自己那象牙镶顶的拐杖。
  邓普西往前探了探身,他被特克所说的话迷住了。这正是他曾经怀疑过的。
  特克直盯着这些警察。“根据想象,我们认为其人也许能够听到声音,他相信这些声幻是真实的。有时候,这些声音甚至指挥他的行动。视觉幻想也可能会出现,也是稀奇古怪的。他的精神分裂症在他生活的早年就种下了病根,他可能多年来控制着此症以免爆发。这样的人,一次杀人的经历就会使以后的杀人易如反掌。”
  特克清了清嗓子说;“如果说有区别的活,他将越来越疯狂。对于谋杀,他可能丝毫不会感到自责,杀人就象你打死一只苍蝇或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视为常事。”
  警察们交换了一下忧虑的眼神。
  这位联邦调查局精神病学家继续说道:“其人可能正试图通过证明他对于其牺牲者生命的权利而强制进行报复——
  谁知道他报复什么。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权利欲就是他行为的动机。”特克又看了看警察们说;“不是每一个妄想狂都有危险,而是那些危险的、杀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妄想狂。”
  “其人会特地在外表上显出正常的状态,他会尽其所能维持其常规,不做任何反常的事情以引人注目。他不会在服装方面披金戴玉追求时髦。其人的秘密是窥不透的,深藏在他的内部,一般的旁观者是不会注意的,你们要深探细找才能发现其秘密。”
  特克从眼镜上方瞥了一眼,然后把眼镜往鼻梁上推高一些。“其人也许与其父母或其中的一个关系不好,他或许曾幻想杀死他们的一个。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孤立的、与世隔绝的,是一个孤独者。他可能高智商,也许是个天才,但也可能”干着一份卑下的工作。大多数这样的人能够在社会__〔干几年,因为他们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只有当他们的妄想占据统治地位时,他们才会采取暴力行动。大多数息有同样病症的人不会伤害他人,但是也偶有例外,其人就是这种例外之人。”
  特克犹豫片刻,看了看他的提纲,然后继续说:“有些妄想狂患者寻求一种能够防止他们最可怕的冲动的生活方式。例如,那些害怕性冲动的男人常常去当牧师。他们抑制着其生命中的可怕的冲动,并永远如此。一个与其杀人冲动角斗的人,可能正好成为,或希望成为警察。”
  布里格斯、格雷迪和邓普西都扮了个鬼脸并互相看了看。
  “这种人通常是性无能,并缺乏自尊而又极其希望建立一种男人气概。他的性挫折可能导致谋杀,然而,玛丽·本森被强奸表明其人并非性无能。他可能对性的需要达到发狂的程度。性本能是驾驭全部人性的生物能源。其人也可能是属于另一种类型的人,他为自己感到骄傲,并且性欲过人。
  他内部的经常性的紧张会使他产生一种超凡的性冲动,甚至可能已经结婚。”
  “结婚”这个词使布里格斯受到刺激,暗自产生出幻想。又是那些绷得紧紧的蓝色衬衫。她一直弯着腰,她穿什么裤权了吗?没有紧身短裤的痕迹、多漂亮的屁股啊!特克仍然在侃侃而谈,他应该更注意听讲。
  “妄想狂的世界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劣质的精神世界。至少其人部分地感到受到了迫害,他可能感到他所仇恨的东西实际上主宰着他。这样的情况下,他正和他自己头脑中的恶魔作斗争。其人的精消神分裂生活从各方面在撕裂着他。一句话,先生们,他完全是一个狂人,一个疯子,一个怪物。
  谈谈你们的看法吧。即使你们活捉了他,他也不会服罪。”
  特克摇了摇他的秃头,邓普西仿佛看到一只鸡蛋在晃动。
  “如果你们抓住了他,我就能够和他交谈,我将准确地告诉你们使他形成血腥疯狂的经历和思想。同时,这也是我所能尽的最大努力。”
  特克林视了一下其他医生,他们对他点头表示同意。
  “我想作一个光明的结论。其人究竟是谁呢?他可能希望自已被捕。他极其希望并需要得到承认,需要对他的行为表示赞赏。其结果,他可能去寻找反常的、不必要的机会。他愿意冒被发现的危险,这将增加抓住他的可能性。”
  这位精神病学医生结束了谈话,拾起他的发言提纲,微微地购了一躬。邓普西站起身对特克和其他医生的全部报告表示感谢,随后问这位医生是否可以对其人的基本形象作一个描绘,以便供传播媒介发表。邓普西希望在一小时内获得这份画像,它可能会削弱其人的第十次谋杀的影响。特克表示同意。
  走出屋外,萨姆把手搁在吉姆的肩上轻声说道:“大脑竟如此复杂。你以为你能够通过爱和理解与人们交流,然而某些人的头脑中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萨姆·格雷迪驱车直奔布里奇波特的假日饭店。鲍伯·德林格的代理人一直跟踪着6个匿名的嫌疑分子,他正急于获得第一手情况。
  今天早上,他综合了几方面的事实,德林格那长满疹疤的鼻子给了他6个嫌疑分子。委员会中有6个活着的人与其人总的体貌相吻合。德林格的长疥疮的鼻子真是他妈的地道的伪装,他真是他妈的一个好侦探。
  如果这些特务已经盯住了6个嫌疑分子,麦卡尔平的谋杀就会使其人露出真面目。至少也应该弄清这些嫌疑分子。
  格雷迪在与邓普西驱车前往费尔波特医药中心的路上,发现一辆黑色的福特格林纳达在跟踪他们。当他们去饭店时,这辆车还在跟着。
  他知道德林格从赫兹那里租了6辆不显眼的蓝黑色福特格林纳达车,但是没有提到对吉姆进行跟踪。邓普西不可能是其人,但德林格必须为自己证明这一点。被人盯梢是讨厌的事,令人吃惊的是吉姆没有发现他有尾巴。
  老天,他有人跟踪了吗?他看了一下后视镜。后面4辆车都是蓝黑色的格林纳达。噢,真见鬼,格雷迪心想,这多么浪费出租汽车费。他把车停在2A停台,发现随着一股车流,那辆格林纳达已经飞驰而去。也许这只是巧合,回来的路上可能有热闹看。他敲了敲德林格的门,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傻瓜,门没闩。”
  红脸膛的德林格看见格雷迪走进屋,抱歉地说:“真对不起,萨姆,我以为是我的侦缉队员来了呢。我带来4位精选的专业队员。可是这个鸡巴局里却给了我6个业余侦探,全是结巴。今天我让他们对我的6个嫌疑分子进行跟踪,他们什么事也干不了,只是等着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一起谋杀案,而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连毫毛都没有发现一根!”
  他激动万分,并不想控制自己的愤怒。这是德林格的另一面,格雷迪以前从未发现过。德林格已经有至善论者的美称,格雷迪认为这可能是名符其实的。
  萨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以为这6个人可能是有经验的侦探,但已证明他们是无用的汽车跟踪者。每30分钟他们用无线电报告一次。
  下午一点,6个嫌疑分子仍然都在他们的办公室。午餐时分我就感到有些怀疑。下午一点半,这个人还在那里,下午两点、两点半、8点仍然如此。然而在两点40分左右,麦卡尔平被谋杀。我向他们查问,他们怎么会知道嫌疑分子仍然在车里呢。无论你信不信,6个人都一致回答说‘因为他的车还在那里’。6个混蛋!后来我发现,至少有8个嫌疑分子出去吃午餐。他们是怎么去的?两个走路去,一个和朋友开车去的。可是我手下的人都报告说他们一直呆在办公室里。
  我已经让他们立即到这里来舔屁股。今天我们已经发现了一起谋杀案,我敢说要到明天其人才会再次作案。那个聪明的富生是不会被这帮蠢驴抓住的。”
  “你能证明这6个人都在他们的办公室吗?你能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排除嫌疑吗?”萨姆问道,他正想着邓普西。
  “没有一个能排除在外。然而,我们却可以把6轿车排除在外,没有一辆车在犯罪现场。”德林格幽默地说。
  “你仍然肯定你们发现了可靠的嫌疑分子吗?”
  “可以肯定。”
  “你是怎样知道的呢?”
  “我的鼻子,萨姆,它还在发痒。”
  格雷迪认识到他不会得到任何情报,特别是当德林格正处于这样一种恶劣的情绪的时候。他感到失望,嫌疑分子的名单还没有减少。在回费尔波特旅馆的路上,格雷迪一只眼睛老盯着后视镜。没有一个人跟踪他,原来德林格一点也没有怀疑他。只是当他把车停在汽车旅店时,他才想起那6个盯梢的被德林格召到布里奇波特开会去了。
  维维安正在院里散步,芭芭拉已完全恢复过来了。她那孤独的与世隔绝的的日子结束了,她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这个夜晚后,一直睡到中午12点半,并且在床上用了早餐,饭后还喝了些香摈。芭芭拉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兴高彩烈。她们的眼睛互相摩拳,别的什么也没干。就是这样也产生刺激。
  维维安回到家,换了一身薄膜般的粉红色套装,8点钟又回来了。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骑着自行车走了两个街区来到芭芭拉家。两个女人兴冲冲地喝完了半瓶香镇,互相讲述着自己生活的故事。听到芭芭拉让她在这里坐一会儿见见她的特别男人时,维维安感到惊讶,但她没有表示出来。
  她们俩都听到其人的车到了车道上。维维安看到芭芭拉向门口冲去,对他们激烈的亲吻一时感到嫉妒。
  “这是维维安·斯玛克斯。”他文雅地一笑,亲热地握着她的手说;“维维安,还有一个斯玛克斯这样的名字,你一定是平平安安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在交谈中,维维安忘了他叫什么,要么就是芭芭拉从未提到他的名字。他立即发现这个女人穿着紧身的汗衫。他感到头晕目眩,眼花镜乱。
  他立即喜欢上了她,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当芭芭拉让她的情人到另一个房子里去时,她正在找借口离开。当他走开后,芭芭拉悄悄地说;“维维安,我真的想让你留下来”。
  晚8点,600多市民拥挤在费尔波特中学闷热的大礼堂里,参加保护人民委员会组织的会议。虽然窗户都开得大大的,但屋子里还是又问又热。
  朋友和邻居们互致问候,但没有轻松的戏谑。他们的脸色严峻肃穆,坐在身边的每一个人可能就是其人,他将把他们拎出来作为下一个谋杀对象。
  会议山主要发言人汤姆·温彻斯特主持。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今晚我们要聚集于此。在过去的10天中,发生了10起兽性的谋杀!我无需再逐个赘述,你们每一个人都已获悉全部详情。然而,你们有的人可能并不了解最后这一次。今天下午,费尔波特受人爱戴的药剂师、童于军的首领、教堂的领袖、公众的仆人安德鲁·麦卡尔平在他的商店遭到了杀害。”
  温彻斯特提高了声音:“警方企图解释说麦卡尔平卷入了贩毒,这无非是为他们的无能找借口,这是其人所干的一起残忍的谋杀。”
  “警方既无保卫我们的能力,也无保卫我们的意愿,他们正在用拖延的办法对付我们。州政府和联邦政府懒洋洋地一屁股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的公民一个又一个地被杀害。就在上个星期六晚上,我们最亲密的朋友玛丽·本森在朗伍德又从我们的桌子上被夺走,绑架,遭受兽性的奸污并被谋杀。当我想去帮忙的时候,一名联邦调查局的官员用他的拐杖击我的腿,让我别管闲事。”
  温彻斯特对听众中的嘀咕声感到高兴,他吸引住了他们并迅速克服了紧张。他知道自己忠诚的、直接了当的态度正受到听众的广泛支持,他满怀信心地说:“这个杀人犯显然计划继续谋杀,许多人认为他打算至少谋杀我们之中的52人。
  我认为,10次谋杀就已经足够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雷鸣般的回答从与会者口中传出。
  “如果警方无意保护我们,我认为,现在是我们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一阵更为响亮的声音响彻大礼堂。
  有的人大声叫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温彻斯特拍了拍手,要大家镇静。“我将从每一行人传下去一张纸,希望每一个到会的家庭派一个成员——请注意,只要一个成员——写下你们的住址,你们的军事经历和你们拥有的武器。我们委员会将把你们指派到一个街道邻里治安小组。费尔波特将分成6个区,每个区由一名上校负责,6个上尉分别向他报告。每个上尉将领导一个10人治安小组。这样就将有一支差不多400人的治安部队,并配有一些指挥官。”
  “我们希望妇女也自愿行动起来,负责后勤保障。明天晚上,我们将通过电话告诉你们所分派的地区,你们的上周将和你们联系召开私人会议。巡逻从星期二晚上开始。”
  温彻斯特的讲话引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妇女们站了起来,男人们挥舞着拳头。就在当晚,委员会索取了520个家庭的签名,其中有440个男人有军事经历或受过军事训练,460个男人至少有一件武器。
  格斯·贝利感到震惊。他吃惊地看到一支法西斯队伍将正好组建费尔波特市中心。今晚这次集会组织得很好,尽管人们愤怒、拥挤。明天,他们将轻而易举地变成一伙暴民,采用他们自己的快速司法形式。他提前离开了会场。
  其人装扮成一个戴硬壳帽的建筑工人混在那群为温彻斯特喝彩的人群里。他也为维持治安的任务签了名,化名为“一男任”填的是温彻斯特的家庭住址,并声明他一直是海军中尉,拥有一挺机关枪,一支火箭筒,一支喷火器,两支步枪和6枚手榴弹。
  朱迪·罗杰斯坐在床上,再次看着从警察局借来的一份心理学分析报告。
  她伸手取了一支烟点上,一个疑虑闪现在脑海中。
  报告说其人是一个孤独者,一个与世隔绝或孤立的人,这不符合她的判断。这与内德·尼科尔斯不相吻合,那个无用的家伙根本不是孤独者,他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
  或者是她错了,或者是医生们的分析不对,必须有一个解释。
  她放下手中的报告,伸手要摘电话,想找皮特·邦德。
  她的脑子里想好了捕捉蒂尔顿的计划,但必须得到公司获准。
  她的手刚触到电话,铃响了。她的手弹了回来,似乎电话是活的。这一定是皮特。
  “喂!”
  一个粗暴的声音从线路的另一端传过来:“木偶小姐,你必须在24小时内让你那漂亮屁股离开这个城市,不然的话……”
  “怎么样?”朱迪问道,她为自己镇静的声音感到吃惊。
  “我要从那上面撕下一大块。”对方回答说。
  “你是谁?”
  另一端传来咋嚓声。
  朱迪整个地被镇住了,她坐在床沿上企图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定就是其人,她已经熟悉这个声音,就在几小时前她还听到过这个声音。这是内德·尼科尔斯的声音,她敢以生命担保。
  她想打电话找吉姆·邓普西。不,要等到和皮特说话以后再打。
  邓普西揉了揉双眼,双唇紧闭。他们又被激怒了,情势一如既往,多么可怕!
  是全部怀疑的时候了,是怀疑每一个人的时候了。其人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几乎知道他们正在想的所有事情,一定是有知情的人。难道有人在他的这个紧密的小圈子里吗?
  其人知道麦卡尔平的底细,是跟踪的结果吗?他一定会这样做,否则为什么要装扮成一个老太婆呢?谁知道这些事情?多孔告诉贝利和法罗,二人转知给他,他又告诉过格雷迪和布里格斯,那些被派去盯梢的人也知道。就是这样。
  莫非内德就是其人,那他怎么会了解麦卡尔平呢?邓普西的嘴干了,他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其人曾使用镶有象牙头的拐杖,这种描述听起来好象是格雷迪用过的拐杖。他究竟在想什么?这不可能是格雷迪。莫非真是他?
  现在已经没有幻想了。心理分析报告已经确证了他的灵魂深处的感情。他们特别需要突破,否则毫无出路,而其人还会继续吹进军号。
  夜深了,其人精疲力竭,然而却兴奋不已。他用黑铅笔划掉了安德鲁·麦卡尔平的名字,黑桃5,他是死者名单上的第十位。接在麦卡尔平之后,他画了一个头盖骨和两根交叉的大腿骨,在底下,他写上“查尔——给孩子们”。然后他用一个大x划掉了它。
  多么美妙的一天啊。他正驱使着大象们越来越快地团团转,又是狂欢的时候了。骑术比赛一直在加速进行,小丑警察跑得越来越快,变得模糊了。他们正竭力争夺发财的机会,但那里却没有财宝可得,他们正向一无所有跑去。基督,他的头在打转,他需要休息一会儿。明天是另一个伟大的日子……必须清醒。今天是圆满的,他摆脱了盯梢,杀死了麦卡尔平。那个混蛋死得活该。噢,对,他还对简妮许诺要娶她。他打了个呵欠,天哪,他累了。
  温彻斯特,那个法西斯工贼。也许应该把他列人死者名单,应该考虑考虑他,把贝利去掉,换上温彻斯特。让我们看看,那是方块7。他打算把他炸成倍脆的碎片。
  明天是袭击一般人的日子,一些轻信的年轻妇女将会得到许多不想得到的宣传。他应该给她瞬间的殊荣,他的一天的皇后。
  行动越来越困难了。这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笨蛋。不,不止是笨蛋,是蠢牛!他决不能轻意……必须考虑周全。仍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他从桌子边上站起来,坐进睡椅。
  其人往后垂着头,躺在睡椅上。过了一会儿,他的妻子下楼来,蹑手蹑脚地走进他的私室,给他垫上一个枕头。她可怜的男人太累了。最近这几天,他象个自动驾驶仪,一直不停地运转。她吻了吻他的前额。
  正在这时,她发现地板上一只黑色的笔记本,这一定是他睡觉时掉下来的。她拾起来,放在桌子上,上楼去了。溜进被窝以后,她想,也许我应该看看里面的内容,这可能是他的小黑本。不,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女人呢,我才不想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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